摘要:村里有个张老汉,今年六十有三,老伴儿走得早,就一个儿子叫长安,在城里给周老爷家当长工。
村里有个张老汉,今年六十有三,老伴儿走得早,就一个儿子叫长安,在城里给周老爷家当长工。
这张老汉啊,平日里就靠着两亩薄田过活,省吃俭用,就盼着过年儿子能回来团聚。
眼瞅着腊月二十八了,张老汉早早备好了年货,一只老母鸡拴在院里,半斤猪肉挂在梁上,就等长安回来。
等啊等,等到大年三十晌午,还是不见人影。
“怪了,往年这时候早该到了。”张老汉蹲在门槛上,嘴里叼着旱烟袋,眉头皱成了疙瘩。
村东头的李大富路过,招呼道:“张叔,长安还没回来呐?”
“没呢,连个信儿也没有。”张老汉吐出一口烟圈,心里七上八下的。
“许是周老爷家事多,耽搁了。”李大富安慰道,“您老别急,长安那孩子懂事,准是有什么事绊住了。”
话是这么说,可张老汉心里跟明镜似的。
一个月前,长安捎信回来,说周老爷扣着工钱不给,他要讨回工钱才回家。
自那以后,就再没音信了。
到了傍晚,村里家家户户贴春联、放鞭炮,张老汉却坐不住了,拄着拐杖就往周老爷家去。
周老爷是这一带有名的地主,家大业大,宅子修得跟小城堡似的。
张老汉刚到门口,就被两个家丁拦住了。
“我找长安,我儿子在你们这儿做工。”张老汉说道。
一个三角眼的家丁嗤笑道:“张长安?早不在周府了!腊月二十就结清工钱走了。”
“走了?”张老汉心里一沉,“不可能,他要是走了,怎么会不回家?”
另一个胖家丁不耐烦地挥手:“走没走我们哪知道?兴许是拿着钱逛窑子去了呢!快走快走,大过年的别在这儿触霉头。”
张老汉还要争辩,却被两个家丁推搡着赶了出来。
老汉年纪大了,哪经得住这般推搡,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手都擦破了皮。
“没天理啊...”张老汉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眼圈红了。
回家的路上,天已擦黑。寒风呼啸,吹得人脸上生疼。
张老汉心灰意冷,抄近路从后山走。这后山平日少有人迹,老树盘根错节,据说常有黄皮子出没。
正走着,忽然听见一阵凄厉的叫声。
张老汉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棵老槐树下,村里的傻孩儿王二愣子正拿着棍子捅树洞。
“出来,快出来!”王二愣子边捅边喊,口水直流。
树洞里传来吱吱的哀鸣声,不一会儿,一只黄皮子慌慌张张地钻了出来,腿上血迹斑斑,想是受了伤跑不快。
王二愣子一见,举起棍子就要打:“打死你!扒皮卖钱!”
张老汉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看那黄皮子瑟瑟发抖的样子,实在可怜,便上前拦住:“二愣子,大过年的,何必伤生害命?”
王二愣子扭过头,傻笑道:“张爷,黄皮子,值钱!”
“值什么钱,这大冷天的,快回家去吧。”张老汉从怀里摸出两个铜板,“给,去买糖吃。”
王二愣子一见钱,眼睛亮了,扔下棍子抢过铜板,蹦蹦跳跳地走了。
那黄皮子见危险解除,却不急着跑,反而人立而起,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朝张老汉拜了三拜,这才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树丛中。
张老汉叹了口气:“畜生尚且知恩,人却不如畜生啊。”
回到家,冷锅冷灶,张老汉也没心思做饭,啃了个冷饽饽就躺下了。
这一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儿子的影子。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看见一只巨大的黄皮子站在床前,口吐人言:“恩公莫忧,明日午时,去西山乱坟岗,自有分晓。”
张老汉一惊,醒了过来,原来是场梦。他摇摇头,只当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张老汉简单吃了点早饭,正要出门拜年,却听见敲门声。
开门一看,竟是周老爷家的胖管家。
“张老头,周老爷发善心,知道你儿子没了,特地赏你二两银子。”胖管家丢过一小锭银子,态度倨傲。
张老汉如遭雷击:“你说什么?长安没了?”
胖管家冷笑道:“你那不识抬举的儿子,非要讨要什么工钱,跟周老爷顶嘴,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没救过来。周老爷仁至义尽,这银子够你养老了。”
张老汉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扶着门框才站稳:“你、你们害死了我儿子...”
“话可不能乱说!”胖管家厉声道,“是他自己摔死的!识相的就拿着银子闭嘴,否则,哼!”
胖管家走后,张老汉握着那二两银子,老泪纵横。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长安没回来,为什么周府的人说他早就走了。
“儿啊,爹对不起你...”张老汉哭成了泪人。
忽然,他想起了昨晚那个梦。
“西山乱坟岗...”他喃喃自语,决定去看个究竟。
午时,张老汉准时到了西山乱坟岗。这里荒草丛生,坟包累累,平时很少有人来。他正四下张望,忽然听见一阵吱吱声。
昨日那只受伤的黄皮子从一座坟后钻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只体型稍小的黄皮子。两只黄皮子跑到张老汉面前,又是人立而起,连连作揖。
紧接着,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只小一点的黄皮子就地一滚,身上冒出一阵青烟,烟雾散去后,竟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这姑娘生得眉清目秀,穿一身黄衣裳,对着张老汉盈盈一拜:“恩公在上,小女黄三娘有礼了。”
张老汉惊得后退两步:“你、你是...”
“恩公莫怕,”黄三娘声音清脆,“昨日承蒙恩公相救,那是我家兄长。今日听闻恩公遭遇,特来相助。”
张老汉定了定神,叹气道:“姑娘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儿子已经没了,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黄三娘微微一笑:“恩公有所不知,那周老爷作恶多端,害死的不止您儿子一人。我们黄仙一族早有惩戒之心,只是时机未到。如今恩公遭此大难,我们愿助恩公一臂之力。”
“你们要怎么做?”张老汉问。
黄三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周老爷好色成性,我自有办法接近他。恩公只需回家等待,三日内,必有消息。”
张老汉将信将疑,但想到儿子的惨死,咬牙道:“好,若真能为我儿报仇,我张老汉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回到家后,张老汉度日如年。
第二天晚上,他正对着长安的旧衣服发呆,忽听窗外有动静。
开门一看,黄三娘站在门外,身上背着一个包袱。
“恩公,事情有进展了。”黄三娘进门后,打开包袱,里面竟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是...”张老汉目瞪口呆。
黄三娘笑道:“这是从周老爷密室里取出来的,都是他搜刮的不义之财。我化作民女,假称投亲不着,被周老爷收留。昨夜略施小计,让他昏睡不醒,这才得手。”
张老汉连连摆手:“这、这银子我不能要...”
“恩公放心,这不是给您的。”黄三娘压低声音,“明日您就去县衙告状,就说周老爷克扣工钱、害死您儿子,这银子就是证据!”
张老汉恍然大悟:“好计策!可是县太爷与周老爷素有来往,恐怕...”
黄三娘神秘一笑:“恩公放心,我自有安排。”
第二天一早,张老汉背着银子直奔县衙。
果然如他所料,县太爷一开始还想袒护周老爷,可就在这时,后堂突然传来惊叫声。
不一会儿,师爷慌慌张张跑出来,在县太爷耳边低语几句。
县太爷脸色大变,再看张老汉时,态度完全变了,当即下令捉拿周老爷到堂对质。
原来,黄三娘昨夜不光偷了银子,还在县衙和后堂都留了字条,上面详细列出了周老爷的罪状,并警告若不放公处理,就要闹得县太爷家宅不宁。
更绝的是,今早县太爷醒来,发现枕边竟然有一撮黄毛,吓得魂飞魄散。
周老爷被带到公堂,起初还想狡辩,但看到那包银子,顿时哑口无言。
这银子确实是他密室中的,上面还有他做的记号。
人赃俱获,县太爷只好判周老爷赔偿张老汉白银五百两,并革去功名,收监候审。
张老汉拿着判书,老泪纵横。
回到村里,他把周老爷赔偿的钱分给了同样受过周老爷欺压的穷苦乡亲,自己只留了少许度日。
当晚,黄三娘又来拜访,这次她身边还跟着那只受伤的黄皮子。
“恩公,大仇已报,我们也要告辞了。”黄三娘说道。
张老汉感激不尽:“多谢姑娘,多谢黄大仙!若不是你们,我儿子就枉死了。”
黄三娘叹气道:“世间不平事多,我们能力有限,只能惩戒一二。恩公今后要多保重。”
张老汉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姑娘,那日县衙里的事,是你们做的?”
黄三娘微微一笑:“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那县太爷也不是清官,经此一吓,想必会收敛许多。”
临走前,那只受伤的黄皮子又人立而起,朝张老汉拜了三拜,眼中似有泪光。
张老汉忽然明白了什么:“难道...你认识我儿子?”
黄三娘轻声道:“实不相瞒,家兄去年冬天险些冻死在路边,是长安小哥路过,将他抱到向阳处,还留了半块饼。我们黄仙一族,有恩必报,有怨也必报。”
张老汉这才恍然大悟,眼泪又落了下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长安那孩子,从小就心善...”
黄三娘和兄长走后,张老汉在院里立了个小牌位,一边供奉祖先,一边供奉黄仙。
村里人听说后,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黄皮子这等灵物,恩怨分明,比有些人强多了。
再说那周老爷,在牢里没待多久就疯了,整天胡言乱语,说是有黄衣女子夜夜来找他索命。
周家也因此败落,大宅子渐渐荒废,有人说深夜常听见里面传来凄厉的叫声,像是人声,又像是野兽。
张老汉后来收养了一个孤儿,取名念安,祖孙二人相依为命。
每年除夕,他都会在院门口放一碗米饭、几块肉,给过路的黄仙享用。
说来也怪,自那以后,村里若有谁做了亏心事,夜里常会梦见黄衣女子质问;
若是谁家有了难处,偶尔也会发现门口不知谁放的食物或药材。
久而久之,村里人都说:“宁可吃亏不亏心,黄仙在上看得真。善恶到头终有报,举头三尺有神明。”
这故事也就这么一代代传了下来,提醒着世人:万物有灵,善恶有报,做人啊,还是要心存善念,多行善事。
来源:月醒醒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