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将放妻书递给王氏,她神色平静,甚至带着解脱般的从容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25 08:00 2

摘要:“让石头打听一下,刚才楼下买扇子的人是谁?谨慎点,别闹的人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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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包含故事情节,请注意甄别

宋初语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遇到他。

可如果真是他,凭他的手段,上京城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微蕊。”

“奴婢在。”

“让石头打听一下,刚才楼下买扇子的人是谁?谨慎点,别闹的人人皆知。”

“是。”

庄嬷嬷不禁往后看一眼,郡主突然问一个年轻男人做什么?那年轻人长的什么样来着?

……

楼外。

林清远敲着手里的折扇,刷的打开,是一副小桥流水图,他转头看二楼的方向,安国郡主吗?

突然一个锦服男子瞬间将他拽进胡同里,眼里的激动的根本掩不住:“定了!我这辈子就没见我爹如此扬眉吐气过!我即将就任镇河县县令!”短短三个月,他从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二世祖,中了同进士,马上要外放成为一县父母官。

“恭喜。”语气淡淡。

“你怎么一点不激动?这都是你的功劳。”停了六年的科举,在大考前,突然曝出考题泄露,朝野震动,上下收紧,监考更是换成了一方大儒。

可谁知道人心惶惶的科举舞弊案就是眼前人做的,也是他,在一层又一层的监考中,毅然给他作弊,中了同进士,可谁敢质疑,谁敢说他不是凭本事考上的。

曹昭怎么能不激动,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朝堂风雨,简直激动的睡不着

林清远将扇子一点点合起来:“曹公子家学渊源,耳熏目染之下,中同进士情理之中,跟林某有什么关系。”

曹昭立即点头,是他给兄弟丢脸了:“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我真去上任,那可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凭本事得来的位置,为什么不去。”多少进士想去还去不了,曹昭该感谢他有位正四品的父亲。

曹昭想想也是:“那就去。哥,这是一百两,千万不要客气,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

林清远看了一眼,接过来:“你比我大。”

“有什么关系,咱们之间凭本事说话,走,喝酒去,我请客。”

林清远被拽的踉跄,又忍不住向楼上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见:“你知道安国郡主吗?”

“知道。”曹昭突然看他一眼,虽然他觉得自家兄弟很厉害,但有些人真不是厉害就能想的:“哥,你问郡主做什么?”

“没什么,看到了安国公府的马车,随便问问。”

曹昭松口气,也是,自己都不敢肖想的人,他兄弟更没戏。

第004章痴心妄想

晨光照在破庙折断的木梁上,鸟鸣虫醒。

林清远睁开眼,梦里一双素手,捏着折扇,挑起他的衣襟,‘你配吗?’

配吗?

林清远从房梁上跳下来,清水糊在脸上,让自己清醒清醒。

距离他太远,梦一下都奢侈,远不是他该想的问题。

庙门吱呀打开。

一个穿的比林清远还破烂的小孩,仰着头站在他面前:“你该结钱了,一百个铜板,快点!”

林清远看他一眼,毛巾扔在竹竿上:“说好一个月一结,你干够一个月了吗?七十文。”

“今天是月底,而且,是我没来吗,是我没找到你。”

“书童有不认字的吗,七十五文,不能再多。”

小蚊子瞪这抠搜的傻X一眼,穷的都住破庙了,还想请认字的书童,自己肯哄着他玩他就该谢天谢地,住在城西的,谁会读书:“七十五文,不能少了!你真给?”

“看不起谁。”林清远从摞满补丁的袖子里掏出更破的钱袋:“等着。”

小乞丐不敢置信,这个傻子真给他铜板,七十五文整整齐齐。

“愣着干什么,收拾铺盖去。”

“好嘞,老爷,您瞧好吧。”

林清远转身看着破庙大门,想起停在长亭街上的华丽车驾,确实痴心妄想,事情办完了,他该离开了。

阳光照在屋顶上,又觉得,临走前,他未必不能参加一次秋霜宴。

她会去吧。

……

曹昭不想带着林清远去:“那是什么地方,长公主的别苑。”

“你有没有请柬?”

怎么就不懂:“有,可我去了也是个添头,林兄,你知道秋霜宴去的都是什么人吧。”

“你哪来那么多话,小厮的位置给我空出来。”

曹昭想哭:“林兄,你不是去看郡主的吧?”

“我去看看你以后的对手,总不能当一辈子县令。”

曹昭立即来劲了:“你重点看谁,觉得谁能下手!”他兄弟果然没令他失望。

“再说吧。”

“你看我们要不要拉个人下水,听说秋霜宴是长公主奉太后之命给安国郡主相看夫婿,去的都是上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总有几个合适的纨绔子弟跟咱们混吧。”

林清远看他一眼。

曹昭肯定点头:“将军府家的长子,侯府的世子都是章台走马的好手。”

“是吗?”以她的年龄,确实该议亲了。

“当然,都喝过酒,别说,秋霜宴那排场,皇上选妃不过如此了。”

林清远蹙眉:“谨慎点,小心祸从口出。”

曹昭立即闭嘴。

……

安国公府内。

微蕊掀开玉帘,便见一双纤细的手慢慢离开水面,指尖一弹,泉水与花瓣跌回水中,水珠从指尖滴落,白脂如玉,一时怔愣。

宋初语看她一眼。

微蕊立即回神,暗恼自己不争气:“郡主,奴婢打听清楚了。”

宋初语接过毛巾:“都下去吧。”

“是。”

微蕊上前,捧过郡主的手,虔诚擦拭:“郡主,那日文房斋出现的人叫林清远,是外乡人。”

宋初语愣了一下,莞尔,真的是他。

……

“小厮的衣服这么难看?”

曹昭无语:“已经很好了,你看你以前穿的什么?”

“凑合吧。”

“你还凑合,你上一件都是补丁。”

……

枫叶如火,铺满了京郊别路。

银杏漫黄,似灿灿锦绣前程。

天还没亮,长公主府别苑外已车水马龙。

迎来送往的管家仆妇络绎不绝。

曹昭坐在马车上,忍不住整理下衣冠,他现在也是半个官场人,要脸:“进去了跟紧我,别走丢了。”

林清远放下窗帘,不愧是京郊东山,此地别苑林立,世家庄园一座连着一座,果然穷奢极侈名不虚传。

马车停下。

曹昭深吸一口气,有点紧张,他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怎么能不紧张,平时都是和二世祖们狎戏:“你看我发髻歪了没有?”

林清远直接扶他下车。

“身份,身份。”

别苑外场地广阔,正院大门全部打开,可容纳八辆马车同时出入,六头石狮子威风凛凛,庄严肃穆,来往的人群,环珮绫罗,富贵荣华。

不见枯骨、残垣。

“曹昭兄?”

“沈兄。”曹昭挺起胸,以前沈厚山哪里肯搭理他,现在也称兄道弟了。

“一起?”

“沈兄请。”

“听说曹兄已经定了去处?”

“小地方,沈兄呢?”

“我爹让我在翰林院待几年再看,你知道新科状元吗?他定了,也是翰林院。”

林清远不意外,翰林院是个好去处,只是现在摄政的是皇太后。

“他来了没有?”曹昭还没见过状元:“听说他出身不太好?”

沈厚山压低声音:“传喜的人去时,状元还在酒楼打下手。”

“那出身是真一般。”曹昭说完,想到自己旁边出身更一般,却闹的科举鸡犬不宁的人,立即闭嘴。

第005章我念,你写

别苑后宅,花团锦簇,娇客们早已列席。

老夫人们带着儿媳聚在一起看戏。

小姐妹在花园扑蝶。

正堂主位上。

长公主牵着宋初语的手,语重心长:“你和皇上从小一起长大,该亲上加亲才是,太后偏偏……”

宋初语笑而不语,有本事,大点声音说。

她姑姑并不是皇上生母,太后嫁入皇家时,先皇已有五十,姑姑一生不曾生育。

“要我说你们最合适,如果你坚持,太后还不顺着你。”

皇上欲亲政,只想了一个求娶太后侄女的主意吗?一如既往的无用,难怪后来被齐王取而代之:“姐姐,您说什么呢,皇上一直拿初语当妹妹。”

长公主老脸尴尬:“你看看我,老了,老了。咦?外面怎么那么热闹?”

“回长公主,是前院的风筝落后院来了。”

在场的老夫人们笑了:“这些孩子们呀,一刻都等不了。”

长公主也笑着,松开宋初语的手:“都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玩的,快去看看可有喜欢的风筝,不用陪我们这些老骨头了。”

“长公主才不老。”

“就你嘴甜,难怪太后喜欢,我都喜欢。”

……

与前院一墙之隔的后院内,早已铺满了各式各样的风筝。

有的落在树梢上,有的落在花圃间,有的被丫鬟们捡起,整齐的放在石台上供人挑选。

这是秋霜宴的老节目——飞翼。

未婚男子将未落款的诗、画提在风筝上,风筝飞过高墙,供墙内未婚女子品读赏鉴。

女子可挑出喜欢的将手里的绢花别在风筝上,每位女子手里三朵绢花,得到绢花最多的风筝,可从花海别苑带走一盆花中之王。

这是男子的荣耀,也是女子的眼光。

宋初语的到来,让园中静了一瞬。

众女心中复杂,唯恐她挑中了自己欣赏的,又唯恐她挑不中自己欣赏的。

众所周知,安国郡主虽然自我张扬,但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眼光绝对不俗,她若看不中岂不是显得自己都没眼光。

江筝跳脱的迎上来,手里的绢花只剩两朵:“郡主一路看过来,可有喜欢的?”

宋初语帮她摘下发丝上的花瓣:“都还好。”

“郡主,敷衍。”

“又有风筝过来了。”

……

曹昭一转眼就看不见林清远,吓得赶紧找过来:“你干什么,吓死我了。”看清他在的地方,也能理解。

地上的风筝多种多样,笔墨都是铺好的。

“走了,新科状元来了,我带你去看看。”

林清远不动了。

曹昭看看地上的东西,再看看他:“你不会——”顿时跳脚:“我不干!”

林清远将曹昭拎上前!“我念,你写。”

曹昭不,他的字丢人现眼。

林清远不介意,已经把他拖过去。

菊园门口突然一阵骚动。

一些人停了笔,议论声此起彼伏。

“是康睿。”

“他身边的是——易老先生?”

更多的人停了笔,去迎易老。

曹昭想跑。

又被林清远‘请’回来。

曹昭苦啊:“林兄,状元都来了,我就是写也是凑数,再说,我的字真配不上你的诗。”

林清远坚持,却也看眼门口,此人他当然知道,或者说所有参加科举的人,他都研究过。

林清远收回目光,磨好墨把笔塞曹昭手里。

林清远念一句,曹昭苦哈哈的写一句,狗爬一般的字,还糊了一片。

康睿站在人群中,君子如玉,温文尔雅。

易老语重心长的看着他:“别总想着卷宗,多和同龄人交流交流。”老人家说完将得意门生交给至交的儿子走了。

“恭送易老。”

曹昭赶紧把最后几个字写完,脸都绿了。这下全上京城的女眷都知道他写字丑了。

“既然是新科状元,文采定然不俗。”人群中有人挑衅。

康睿好像没听出来,客气拱手:“不敢当。”

昌侯府蒋世子有些不悦,康睿是他带着的人。

说话的人毫不畏惧,谁还不是上京城的世家:“我等久慕康状元才华,不如作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

蒋世子刚要开口。

康睿温和的上前一步:“在下献丑了。”

曹昭瞬间看林清远一眼,深觉自己小厮被别人的气度比下去了,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家以下犯上,穿的灰不垃圾的属下,简直没得比。

林清远神色淡淡:“看我干什么?墨干了吗?”

“我立即吹。”

林清远颔首,曹昭有一个优点,听话、识相。这也是他选中他的原因。

不远处,新的风筝早已铺好,笔墨都已经浸润。

周围围了一圈人。

林清远也走了过去。

康睿提起笔,犹走龙蛇,笔锋锐利:

零落己身不枯荣,

孤高临渊定寒霜。

不隐世外青绿处,

犹见江山锦满园。

“好!好字!“

“孤高临渊定寒霜!”

“不隐世外青绿处!”

“好诗!”

曹昭从人群中冒出头,生无可恋:我们是不是完了。

第006章前夫的见解

林清远将他的头请回去:“你吹干了?”有功夫凑热闹。康睿如果没两把刷子能从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

只是,他在诗词上的造诣似乎精进了不少。

蒋世子挑衅的看向燕世子:“不知燕公子是准备了诗还是画?”

“不劳蒋世子操心。”

“我是不操心,毕竟该操心的是康学士,不知道一会怎么把花王搬回去。”

周围一片笑声。

康睿慢慢放下笔,对四周的一切没什么感觉,高位坐久了,已经不习惯这样的热闹。

他记得,他是在去护国寺的路上,那段时间因为国务繁忙,很久没有去见安安,他连夜套了马车去见她。

睁开眼时,却被簇拥着告知中了状元。

简直荒谬,他的一生坦荡没有遗憾,亦不思少年。

可说到遗憾,康睿有一个,安安。

他那位老了老了跟他闹脾气的娘子。

虽然他实在无法沟通,但既然她介意,有些事,这辈子她永远不用知道了。

想到自家让人头疼的娘子,康睿又好气又想笑,一个秦莲秀而已,就闹的不可开交,当真是越活越回去。

谁家一大把年纪的当家主母像她一样,为个女人跟自家老爷闹成这样,就她被纵的无法无天。

尤其安安出家的那天,他气的头昏脑胀,险些吐血。

他待她哪点不好,何曾负过她,她闹脾气打杀了秦莲秀身边的管事嬷嬷,他说什么了!

结果,她丝毫不见他的真心!

康睿有时候真气她!

知道自己重生后,怄气的想着干脆不娶她,看谁还受得了她的脾气,谁家能这么纵着她的性子。

康睿想着想着便气的发笑,算了,始终是自己的娘子,虽然脾气大、又娇气,可最得他心,以后多教一教,好好开解,总会好的。

康睿将风筝放好,想着她应该没有来,她最讨厌参加这些宴会。

康睿脸色多了抹温柔,若知道他写诗给其她女子看,又要闹了。

……

“哎呀,这个风筝上的字好丑。”

宋初语刚要看一眼。

一支风筝慢悠悠的落在她脚边,上面的诗,再熟悉不过。

零落己身不枯荣……

宋初语立即撇开头,收回脚,沾一下都恶心。

刘雅风走过来,弯下腰,捡起风筝:“咦?”显然认出来了,慌忙看眼郡主。

宋初语已向江筝走去:“怎么个丑法?”上京城有不少康睿的诗稿,刘雅风能认出并不稀奇。

江筝将风筝扔下,简直一言难尽:“太丑了。”

宋初语看到狗爬一样的字,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唇角抽搐,这是字?

“他画幅画也比写首诗强吧。”

宋初语点头,刚想吐槽两句,想到什么亲自弯下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风筝。

敛香入枝骨,

风魄不慕春。

杀尽万千色,

独尊一支魂。

“郡主,快扔了,你也不怕脏了手。”

宋初语的视线还在这首诗上,神色温柔,想不到他还参加过秋霜宴,上京城的贵胄真应该庆幸,这时候的他羽翼未丰,尚不曾兴风作浪:“诗还是可以的。”

“啊?”江筝忍着眼瞎的风险,辨认一遍:“敛香入枝骨……独尊,桂花和芙蓉也很好啊,怎么能说独尊呢?”

“或许,只是他的所想呢。”

“那我不那么想,我就觉得不好。”

“你当然可以那么觉得。”宋初语转身,拿过侍女手中的绢花,折断了绢花上自己的印记,将花别在风筝上。

曹昭写的吧,应该就是那个文笔不通的小县令。

现在想来,恐怕不是曹昭选择了林清远,而是林清远在上京城选中了曹昭,然后借助他父亲在上京城的身份,最快在地方打通局面。

若是林清远自己入仕,以他的身份,无论想在上京城立足,还是在地方上实行他的政策,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以他的身体条件他耗不起。

江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做什么?”

“嘘。”宋初语将风筝妥帖放好。写字的人是幸运的,让他父亲本做到头的官职,因为某个人一升再升,更不要提他本人了,曾经看不起他的人,后来谁又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

江筝跺跺脚,郡主不提醒,她也不会说出去,太丢人了,这样的字根本配不上郡主的绢花。

宋初语不那么觉得,只是林清远未必想出这个风头,所以她折了印记,否则他来过上京的事就瞒不住了:“我们去那边看看。”

赶紧走,免得让人看见。

宋初语再绕回来时,发现她的绢花旁别了另一支绢花。

第007章孟娇娘

宋初语莞尔,上京城从不缺有眼光的女子。

江筝也发现了,特意看了一眼,惊的拉拉郡主的衣袖:“是孟姐姐的花。”

宋初语点头,孟将军长女孟娇娘,熟读四书五经,才华可与男子相较,也是婚前婚后变化最大的贵女。

孟将军武将起家,却不喜女儿舞刀弄枪,一直将女儿娇养在闺中,孟娇娘也争气,手不释卷,才貌俱佳。

只是婚事坎坷,丈夫婚后不足五年过世,婆家非说她克死了丈夫,要她给丈夫陪葬。

她抵死不从,闹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出面查出陈家骗婚,她才逃过一劫,后来南下避祸,认识了林清远,开始了一代杀人不见血的黑寡妇生涯。

说林清远叛逆是真叛逆,他用女官。

或者说男女不忌,谁行谁上!

孟娇娘位列他名下十大爪牙之一。

这个名号是上京城给他们安的,宋初语觉得是混号也是对她实力的认同。

现在看来,孟小姐自始至终都很有眼光。

若不是两人身份悬殊,她都想做个媒,也好让护大夏百年安宁的人婚事幸福,子嗣绵长。

“郡主,那个风筝上也有好多花。”

“哪里?”宋初语见是康睿的风筝,瞬间移开目光,看会风景不好吗。

……

男子魁首,比的不止诗词,还有骑、射、礼、乐。

偌大跑马场上早已喧闹起来。

燕世子玉冠锦服,牵着马,被簇拥着出来,一眼便看到死对头身后的康睿:“康兄马术想必更不俗,否则蒋兄也不会说出你能带走花中之王的话。”

蒋怀明皱眉,在场谁不知道康睿出身不好,马都没有养过,何谈马术:“燕世子输了诗词不甘心?”

“说输言之过早,你看到结果了?”

两方人马互相对峙,毫不谦让。

曹昭安心躲在边缘看戏,丝毫不怕林清远作妖,因为他断定林清远也不会骑射,就林清远的家底,马都养不起,更何况射,撑死宰过驴和羊。

林清远确实没有,所以他站在曹昭身后当自己死了,没有参与的意思。

“康兄怎么不说话。”

众人的视线落在新科状元身上。

康睿纹丝不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到他面前。

以前的他这时候自然不敢跟世家子弟比骑射。

但婚后。

隔壁马场属于郡主,也是他的,他怎么会荒废此技,何况他后来还上过战场,这些人加起来未必是他的对手。

只是他懒得打这些人的脸。

“康兄是觉得马场小了?”

“康兄看起来可不像不通此道,蒋世子以为呢?”

曹昭看着站在一帮世家大族中的康睿,突然有感而发:“清远,他该感谢你。”虽说是被为难。

但谁不想要这样被为难的机会,也算是在上京城排上号了。

这里多少人想被为难还找不到门路:“诶,诶,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安静点。”

如果不是自己兄弟搅乱了科举局势,八大书院绝不允许别人瓜分他们的状元:“状元是不是要出丑了。”

林清远想飞远的诗。

“康兄不下场赛一局?”想为燕世子出头的人多的是。

“谁说康兄不下场。”

曹昭热情看戏,来了,来了。

林清远被他一把拽到近前。

“状元要下场了。”别从马上摔下来,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林清远掰开他的手。

“你猜状元几圈摔下来。”

他多闲,猜这个。

康睿也觉得这些人很闲,马场这么大,装不下他们吗!

揶揄的声音响起:“何必为难状元,状元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进学了,否则怎么考取状元。”

“哈哈,有道理。”

曹昭也跟着笑。

突然曹昭被点:“曹昭,给状元秀一个。”同进士出身,足够羞辱状元。

“我?”曹昭没想到有自己的事,他就是一个路人:“不行,不行,我马术不行。”说着就往外走。

被后面的人无情拦下。

林清远有雅兴看戏了,看自己‘东家’的戏。

“曹兄谦虚,街头遛马你头一份。”

“就是。”

“何止曹兄,我看曹兄的小厮也能上马射箭。”

曹昭急忙开口:“说我就行了,别提小厮。”千万别提,揭人不揭短,回头把马都毒死了怎么办。

“状元,跟我们曹县令赛一局?”

“不会看不起我们曹县令吧。”

曹昭想跑,几次又被撞回来:你还看戏,救我。

林清远:这是告诉你,有热闹不要往前凑。

曹昭:大哥,哥。

“康兄不会真想跟曹老弟的小厮比一场吧。”

“咱们让让康兄,就让他跟小厮比如何。”

“好,就怕康兄不乐意。”一阵哄笑。

“跟我比怎么样?”女子声音清灵悦耳,眼波流转间静谧绚烂。

所有人齐齐转头,只见女子素白的手指慢慢挽住蛟筋碾成的绳索,黑色缠绕在柔荑间,白的刺目,黑的深沉。

宋初语浅浅探头,骏马美人,平和美丽。

第008章重生也是陌路

“怎么样,比吗?”

康睿瞬间怔愣。

好像时光溯回,桑海倒灌,她再次明媚清灵的出现在他面前,融了岁月,绽放光彩,是他的妻子,他无奈又头疼的心事。

康睿眉宇不自觉的温柔下来,刚要开口。

蒋怀明、燕世子已恭手而出,陪着笑脸:“参见郡主,郡主说笑,我等怎敢与郡主比。”

康睿才察觉,安安不是跟他说话,他也不适合这时候开口。

但,安安是因为他来的吧。

上辈子,他没有参加秋霜宴,这次因为易老再三邀请,他才勉强过来。

她是听说了吗?

哎,还是那么敢爱敢恨,喜欢他的时候,什么都要争到他面前。

康睿恢复镇定,君子翩然。

这辈子,他等着他的女孩再次无惧的向他走来。

曹昭想跑。

林清远瞬间站正,挡住他去路,悄悄把衣角抻平。

她还没说,是为谁出头,毕竟也提到他了。

燕世子陪着笑,上前两步,姿态亲昵的靠近安国郡主,在场人中他和郡主最熟,笑声道:“真生气了,我们就是逗逗新科状元,没为难他,你不喜欢,我们不说了,也不值得你生气呀——”

怎么不生气!林清远那体弱多病的身子能上马吗,万一颠出个好歹,你们谁以死谢天下。

燕倾勾住宋初语袖子:“我不对,好了,这么多人呢,尴尬,给个台阶下。”

林清远、康睿的视线瞬间落在燕世子的手指上。

康睿脸色不佳,安安没嫁给他前,和上京城这些纨绔过于随便。

林清远自嘲的松开抻衣角的手,这里这么多人,怎么排也轮不到看他。

宋初语嗔他一眼:“再有下次告诉你爹。”

燕倾高兴了:“是,是,谢姑奶奶开恩。”

“还愣着干什么,上马,跟你赛一场!”说着翻身而上,红衣骏马英姿飒爽:“快点,追不上,打断你的马腿!”

燕倾无奈翻上,急追而出:“郡主,你那是北域贡品!”

宋初语回头,风削过耳畔,笑容灿烂:“让你一个马头!”

“你说的!驾!”

蒋怀明见状,紧跟而上。

很多人陆续而出!

谁还记得康睿是谁?他又会不会骑马?

林清远跃跃欲试,但他只会骑牛,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愚笨,竟偏见自傲的觉得马术不重要。

旁边,康睿看着场中的身影,牵马而出,既然她要骑,陪她便是:“驾——”

“我去!状元会骑马,清远,你是不是也会!”寒门现在都这么深藏不露的!

林清远脸色发黑:“不会!”

那也不用这么大声。

“燕世子和郡主关系很好?”

“差不多,燕世子和安国公府的世子关系好,跟郡主自然就熟了。”

林清远盯着场中飞驰而过的马,见她挽弓,身体一紧。

她手里的箭早已贯穿靶心,稳稳落在红心上:“好!”

曹昭看他一眼,再看看马场。

马场已不止郡主一个女子,刚刚射箭的也不只有一人,但他就是觉得林清远看的是郡主。

场中,康睿的目光紧紧追在她身后。弯弓搭箭,一气呵成,羽尾还在空中轻轻颤动。

宋初语神色微凝。

这时候的康睿根本不精马术!

而且刚刚那一箭,力道精准、威力十足,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根本练不出来!

何况,她太清楚康睿不同时期的箭法!

但他现在使出来了。

莫非——

他跟自己一样!

宋初语瞬间一惊,手上功夫丝毫不减,箭一支一支飞出。

宋初语很快从慌乱中镇定下来,将最后一支箭射出,冲刺急转!

没什么可惊讶的。

他们两个人如果有一个人得逞天运,也该是成就更高的康睿,没道理,她能重来,康睿就不能。

只是。

她绝不会让他知道,她也一样!

宋初语裹挟着风回到休息区。

江筝立即递上毛巾:“姐姐真厉害。”

“是燕倾该练了。”水平太次,打架斗殴在行,正事上一个不行,可相比于自家两个不争气的兄长,燕倾虽然也目中无人、桀骜不驯,可北疆南下时,他至少敢于上战场,最后也战死沙场。

燕倾勒马,不惧输赢,少年义气:“郡主深得国公爷真传,燕倾佩服。”

“你也不错。”

燕倾愣了一下,郡主在夸他?不是讽刺?

宋初语看不远处的曹昭一眼:“他的字也不错。”

曹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郡主是不是看自己了,一定看自己了。

林清远怔怔的,可又找不到她看自己的理由。

燕倾有点飘:“郡主真觉得我马术好?”

好不好自己心里没数吗,脱靶六次,初学者都比他强,燕将军没气死,肯定是因为心大:“进步很大,下次再比。”

“好!一言为定。”

第009章救下

康睿驱马回来时。

宋初语已经离开。

康睿心情不算好,低着头没理会身边的恭维,他几乎都忘了,未成婚前,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

这种感觉极其糟糕。

他一直以为这种差距早就不在了,到头来又重新让他看一次。

即便他中了状元、马术不俗,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是他,也改变不了,她先看燕倾的事实,他还不能问一句为什么!

他更不能越过这些无知者站在她面前。

康睿不得不说,林清远厌烦这些世家大族,去三河九江的见一个杀一个是明智的,无知自大还站在重要的位置上自命不凡!

……

曹昭不明白林清远从马场回来后,为什么执着的去看诗画的结果。

谁会看上他写的字,自取其辱而已。

曹昭没想到,他鬼画符一样的风筝上竟然别了两朵花。

曹昭立即挣开林清远的手向风筝而去:“清远,有花!我就说吧,上京城女子有眼光,有人是懂小爷的字的。”

林清远取下那朵没有印记的花,想到马场上那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相信这是她的。

“孟?哪个孟家?”

林清远将花收起来:“这朵我要了。”

“给你,给你,一人一朵,不偏不倚。”

“恭喜康兄,贺喜康兄,诗画一道魁首非君莫属。”

“康兄大才,皇上和太后也称康兄的作品有文人的气节。”

康睿看了一眼风筝,轻易辨认出上面没有她别的花,这个认知让他今天第二次提不起继续的兴致。

因为避嫌吗?

还是她没有参加评选。

她说过很早就注意到他了,是他不知道的时候,还是哪一次?

康睿有些头疼,最头疼的不是安安,他知道安安是爱他。

他要考虑的是这些同僚,再来一遍,有些人皮要绷紧了,他未必有上一世那么好说话。

……

宋初语临回府,被长公主叫回去缠着问燕倾的事,话里话外想给燕倾说一门亲事,个中意思再明显不过,看来皇上有些急了。

“郡主天色晚了,不如宿在庄子上。”

“不必,回府。”

“是。”

从别苑回安国公府,走西城门最近,天色已经晚了,庄嬷嬷没有迂腐的认为贵人不踏肮脏之地的忌讳,直接从西城门进城。

华丽的车队,早已让晚归的行人退避三舍,即便平日不务正业的地痞流氓也不自觉的绕行。

队伍在一片静谧中缓缓前行。

微蕊小心翼翼的掀起一角窗帘,天色已经黑了。

宋初语的视线掠过窗帘缝隙,突然一把掀开窗帘。

微蕊吓了一跳:“郡主!”

宋初语脸色难看,顿时打开车门:“路平,带人去看看巷子里出了什么事,把人带过来!”

“是。”

马车停下,所有人都停下,肃穆的街道,瞬间鸦雀无声,本来就躲着的行人见状跑的更远了。

庄嬷嬷向漆黑的巷子望一眼:“郡主,怎么了?”

宋初语没说话,但愿她看错了。

可她分明记得林清远穿的那身衣服。

很快,路平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过来,还有七八个没有逃走的练家子。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是这个人偷了草民的钱才草民才动手的。”

“对,对!贵人饶命,真的是这小子先动手的,草民等只是反击,真的只是反击。”

宋初语看眼被打的奄奄一息,现在被路平随便扔在地上的林清远,简直无语。

难怪林清远身体不好,被打成这样,稍微处理不好,都要落一身病根。

什么深仇大恨需要这样反击!:“把这些人杀了!”

路平一愣。

跪着的人也傻了,下意识要跑。

路平等人更快,刀刀致命。

宋初语神色冷淡,不管什么原因,不是这些人对林清远出手的理由:“微蕊。”

微蕊身体一抖。

“你和路平带地上的人去看大夫,务必保证把他的伤养好了。”

“是,郡主。”

……

林清远在一阵药香中醒来,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耳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醒了,大夫。”

三四位大夫跑进来,有条不紊的逐一给床上的人号脉,然后加减药效。

小药童留下来给伤者换药。

林清远完全醒了,看着精致的房间,身上的绫罗,有丝恍惚:“这里是哪里?”他记得他还没到家,就被人埋伏了。

微蕊闻言,打发走管家,急忙进来:“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昏迷了三天三夜,她都怕郡主结果了她。

林清远一眼认出她,瞬间拧眉,他怎么会在她的地方。

“你别动,你身体还没好,你这人怎么不听话让你别动。”

换药的几个小童也赶紧按住他:“你还不能动,伤口裂开了。”

第010章决定

微蕊更急:“你动什么,这是我家主子的别庄,不会有危险,你安心养伤。”不懂事。

林清远脸色更白,神情苦涩,在城西与人斗殴,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她怎么想他,地痞流氓?烂泥扶不上墙?“我感觉好多了,想要回去……”坚持要走。

“你怎么……你别动了!再动,郡主心血白费了!”

对她来说不过随意之举,对他来说远不止如此,可林清远耗尽力气,瞬间倒了回去。

药童赶紧给他施针。

微蕊跺脚:“都说了别逞强。”

……

国公府内。

幽静长廊绕过石阶,延伸到清凌凌的池塘上,池塘尽头一座八扇屏风环绕的凉亭矗立而上。

国公夫人摇着团扇慈爱的看着女儿,奴仆环绕雍容华贵:“小语,秋霜宴上可有看着顺眼的郎君?”

宋初语看着眼前一盘盘珍宝,拿起一串东珠,觉得太素又放下:“都说了没有。”

“燕家的小子我看挺好。”

“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不入赘。”

国公夫人笑了:“你呀,家里这么多哥哥姐姐,需要你入赘,那么新科状元呢?娘听说新科状元也去了。”

“不喜欢。”

“你知道什么是好,我看挺好,才华好、长的也端方。”

宋初语取了一件镂空木镯戴在手腕上,嫩白如画:“可娘是让我选啊,我觉得不合适当然就是不合适。”

国公夫人挥挥手,让首饰房的人下去:“谁合适,你放在庄子上的人合适!不像话,西城的人也往回救还放在你的庄子上,让人知道了成何体统,给曹家送回去。”

宋初语突然停下来,母亲的话,让她心中微凉,他不配一个庄子吗,就是住在安国公府有什么不妥。

可不管是现在,还是平定三河九江以后,上京城都觉得他不配,他不配与他们相提并论,不配世家认可,不管做了什么,都是机关算尽、旁门左道。

即便险些成为丧家犬,也仅给了他一句‘总算没有恶事做尽’。

宋初语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是他的宿命吗!一遍一遍走过这种宿命!

她从来没想过改变林清远什么,因为林清远的命运稍微偏差大夏就有亡国的危险。

可,就因为如此,便理所当然的让他再走一遍前生的路!

荆棘铺路,一人独行。

城西的事情,摆明他有仇家,他后来身体越来越差,仇人越来越多,除了顽疾,更有人暗杀。

踩着他的骨灰享受太平荣华,却吝惜给他一个正评。

凭什么。

他们所有人的安宁,建立在他的功业之上。

如今重来一次,他为什么还要背负这些,他曾经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他就该享尽荣华、人人尊重。

宋夫人戳戳女儿:“你怎么了?娘就是随便说说……”

“娘,你提醒我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

“怎么了?”

没想过让英雄沐浴荣光,哪怕生灵涂炭,他也该享浮华盛世,而不是奢望林清远再耗尽心血护他们一次。

若是他不愿看到江河崩塌、百姓流离失所,她来努力如何,走他的路,护他安享。

“娘,我娶他。”宋初语神色坚定。

“呵。”宋夫人从没觉得女儿有病,可现在没病说的出这种话:“胡言乱语。”

“我说真的。”宋初语郑重的看着母亲,手腕上的木镯滑落在她的手背上,幽香沉沉,她的荣华给他,他的路她试着走。

宋夫人吓到抓住女儿手臂:“娘刚才说错话了,上京城的儿郎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再换。”

“娘。”宋初语不是开玩笑:“你考虑一下。”

“我考虑什么,我不同意,你爹你姑姑都不会同意,若是让皇上知道你放着皇上不选,选个奴才,皇上没气死,太后娘娘先被你气死!”

“可,如果我对外宣称,是他在本郡主路过城西时救了我呢?”安国公府的女婿、摄政太后的侄女婿,十年荣华绝对不会缺席。

十年后,宋家的荣光虽然衰落了,可林清远早死了,他活着的时候就要极致荣华。

“想都不要想!”

“娘,我心意已决,你想个理由说服自己吧。”

宋夫人简直:“小语,娘刚才哪句话说错了,你告诉娘,娘改一改?”

“娘。”宋初语扶着娘坐下:“庄嬷嬷,带人出去。”

庄嬷嬷心慌的看夫人一眼,怕夫人被郡主气出个好歹,更怕郡主认死理,可主子说话哪有她插嘴的份:“是。”

“娘觉得姑姑会还政于皇上吗?”

第011章太后的态度

“你胆大包天,妄议朝政!”

“会不会?”

“当然会,你姑姑又不是专权的人。”

“可皇上呢,皇上怎么想?”姑姑还政于皇上后,总怀疑姑姑有所保留,羽翼稍丰便限制姑姑的行动,齐王反时,姑姑没有犹豫便拥立齐王为帝。

可姑姑看清朝中局势时,手里早已没了实权:“皇上他到底不是姑姑的亲儿子。”

宋夫人立即警觉:“你别想哄我,就算皇上不是,也轮不到你低嫁降低皇上的戒心,就算低嫁也没有你嫁的那么低的。”

还真没有:“娘——”

“少想说服我。”

“娘——”

“别叫我,走了。”宋夫人直接起身,寒门,也是状元那样的,轮得到一个奴才!

那是奴才!

庄嬷嬷也觉得不妥:“郡主,奴婢也觉得不妥……”

“是吗,进宫,我要见太后。”

“郡主,郡主,您再想想。”

宋初语想通后,并不觉得不妥,他的事她来做,他随心所欲的活着就行:“我大哥呢?”

“回郡主,世子出去了。”

“去哪里了?”

庄嬷嬷支支吾吾。

宋初语深吸一口气,大哥一生沉迷赌道,败光了祖上百年基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把人带回来。”

“可世子——”

“带回来!进宫见姑母。”母亲这里说不通,她去说服太后。

……

巍峨的宫殿,庄严肃穆。

皇上还未亲政,太后手掌大夏政权。

太后的慈安宫尤为凝重。

慈安宫的掌事太监早已等在殿外,看到安国郡主红肿的眼睛,顿时心疼不已:“奴才的小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宋初语扶着德公公的手臂:“不过是与母亲顶撞了两句。”

这……德海不敢说了。

……

太后从繁杂的政务中抬起头,见状,心咯噔一下,摒退了在场的理事内监。

内监走时,忍不住看了小郡主一眼,谁得罪小郡主了,哭成这样。

宋初语攥了两根辣椒才哭的如此倔强:“姑姑,侄女有话说。”

太后五十多岁,保养得益,虽也善待先皇留下的遗孤,可朝中上下都知道,太后最宠爱的是自己侄女,不是公主胜似公主,封号还是安国,如果不是‘长公主’必须是先皇亲女才行,太后能封自家侄女一个长郡主。

宋初语跪下,神色郑重:“姑姑,侄女请教您,侄女成长为什么样的女子,您才会同意我娶自己喜欢的人,无论此人什么身份。”

太后愣了一下,欲扶她的动作停住,直起身:“你这么问……哀家以为多了一个侄儿。”

“姑姑。”宋初语看着太后。

太后不解的看着侄女,她这个侄女从小骄纵任性、心气颇高,除了容貌好,是上京城再常见不过的贵女。

今天却……有些不一样:“男方身份很低?”

“您礼贤下士也礼贤不到的人。”

“确实低了,怎想到要娶他?”

“怜他半生蹉跎,亦有人负他。”

“可怜的人多了——”

“是,但可怜到侄女心上的不多,想让我护在身边的也不多。”

“对方同意了吗?”

宋初语愣了一下,她没想过这个问题:“需要对方同意吗?”

太后想了想:“不需要。”若是初语同意,自己同意,男方什么想法不重要。

宋初语不觉得:“很重要。”她完全忽略了这一点,有些男儿宁折不弯、宁死不屈,吃软饭是耻辱,林清远极有可能是这一种。

“不重要。”

“重要。”

“不重要!”一个身份低到尘埃里的男人,还要问问对方的意见,她侄女成什么了:“那你还要不要娶。”

宋初语眼里绽放出明媚的光彩:“侄女说要,太后姑姑现在就答应吗?”

太后看她一眼,避开了这个问题:“德海,拿点药给她擦擦眼,也不怕毁了眼睛。”

“是娘不理解侄女吗,还是姑姑好,不在乎世俗,理解侄女的想法,侄女在姑姑这里想哭都没有机会。”

“不用给哀家带高帽,也别指望哀家替你压你母亲一头,男孩子是谁?”

宋初语有些语塞,虽然她不觉得林清远身份低,可他身份确实低:“一个小书生,但他的不足,侄女可以补齐。”

太后坐回座位上,早对她这句话有兴趣,平日只知道花花草草的侄女,突然有志气了?“说说,怎么补,入朝为官,给他挣一世荣华,还是案牍劳形,让他永世流芳。”

“如果可以,侄女都想学,侄女恳请姑姑教导。”宋初语双手交叠,越过头顶,郑重下拜。

这辈子,她不想磨平棱角困于后宅,要像姑姑一样、像林清远一样,尽己所能,护一方疆土。

第012章机会

太后久久未语。

宋初语跪在下面久久未动。

最终,太后叹口气:“让你父亲将男孩子带进宫给哀家看看。”

宋初语瞬间抬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不是因为婚事有着落,而是姑姑愿意给她做主的机会:“谢谢姑母。”

“你喜欢他?

宋初语摇摇头,她才见过对方几次:“侄女觉得,他是侄女该伸手去碰的人,侄女就想去尝试。”

太后感慨的点点头:“初语,你长大了。”

“是姑姑给了初语胡言乱语的机会。”

……

康睿已经很多年没住的如此简陋过,一个院子七间房,住了六户人家,稍微有个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从门到挡风墙的距离,仅是一个过道,没有雕刻花纹,更不要提戏水莲鱼。

跟郡主府,偌大的隔断和配有门房小院垂花墙比,算了,没有可比性。

他的房间靠近厨房,每天到了饭点都能闻到乱七八糟的气味,厨房屋檐挡住了他房间大半的阳光,阴天下雨还有些潮湿发霉。

康睿忍着脾气,将未干的衣服晾出来。

他倒是想买一个小厮伺候起居,但京城有学问的小厮都要十两银子以上,耗去他半年俸禄,以他目前的条件,根本买不起。

“康编修,康编修!”老妇浑厚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有要修补的衣服吗!老妇只收两文钱!”

康睿闻言嘴角僵硬,不通规矩的东西!大户人家的粗使婆子也不会如此不懂规矩。

“李婶,是李婶吗?你等一等,我家有!”

“好咧,可要记得以后给我李婶做,比周婆子便宜,我保证件数多了以后更便宜。”

“好的李婶。”

“康编修没在家吗?”

“应该吧,没见出来。”

“状元就是不一样,听说都去参加长公主举办的秋霜宴了。”

“可不是,我家那口子说,状元前程比他好,说不定没半年就不住我们院子了。”

“那敢情好,我走了,有活记得找我,我手艺没得说。”

康睿只觉得头疼,这个院子每天喊浆洗衣服的、打扇坠的,像菜市场一样热闹。

可即便这样一个院子,已经是他入住翰林后,能分到的最好级别。

以前当职时常听同僚说,不好将家眷接到上京城,住不开,他还觉得是同僚图喝酒清静,方便有如意的人在身边伺候。

如今再看,这样的住房条件,不上京也罢。

以后,是该好好改善一下官员的住所,至少不能什么人都进院子里吆喝。

……

宋初语去了别苑,她觉得确实要问一下林清远的意见。

万一他不同意,她也不会为难。

“他身体怎么样了?”

微蕊快哭了,郡主终于来了,她是郡主的贴身侍女却要伺候一个下人,这个人还不配合,想想她都觉得委屈,可当着郡主的面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回郡主,他好多了,大夫说,除了有些体虚需要好好调养外,其他已并无大碍。”

宋初语往里的脚步顿住:“只是有些体虚?”她记得上辈子太医回来时说,林清远身体亏损严重,慢毒深入五脏六腑,药食难医,现在只是有些体虚?

郡主不满意?想有点别的:“回郡主,确实只是体虚。”

宋初语纳罕,如果不是确定大考前出了事,曹昭她有映像,她都要怀疑认错了人。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身体除了有些小毛病根本没有大问题,是后来,他才病入膏肓?

何人如此丧心病狂!“知道了,你照顾病人有功,去庄嬷嬷那领赏。”

“多谢郡主。”

宋初语进来时,林清远已经收拾整齐。

少女如一束盛开的百合,在丫鬟的护拥下走进来,清幽高贵。

他是沙土,实不该出现在这里:“草民参见郡主,多谢郡主救命之恩,草民不胜感激。”林清远避开她的目光,如果可以,他希望从今以后两不相遇,她当然无需记住,也不会记住对她来说微不足道的一天,他也不会提起今日传奇。

相比于两不相交,他更不想曾经触手可及过。

宋初语声音疲惫:“下去吧。”

林清远要动。

“不是说你。”

林清远抬头,随即站定,神色间看不出任何异样,态度不卑不亢,背脊孤傲,心里翻江倒海,不懂她眼睛为何红肿,哭过?为何?

宋初语坐下来,开门见山:“请问你可有婚配?”

林清远没听清,或者说,这不是对方该问的问题。

宋初语自然知道他没有,上辈子,他没有成婚,至于身边有没有女人,也不重要,一点爱好而已,他爱好的起。

第013章同意

“我再问一遍?”

“回郡主,没有。”

“若是没有,你觉得本郡主如何?可堪与你婚配?”宋初语不担心太后反对,在太后那里,自己的态度更重要,太后肯松口就给了她机会,而他能抓住。

林清远震惊抬头,直接对上她还红肿的眼睛:“郡主有了情投意合的人,珠胎暗结?”否则,郡主绝不该问他这个问题!他纵然觉得别人都是傻子,别人也不会觉得他是根葱!

宋初语嘴角抽了一瞬,忍下脾气:“不曾。”

“那是为何?”哭的眼睛通红,定然是她有了选择,家里不同意,可她选了自己,国公府只会更不同意。

“没有复杂的理由,我到了婚配的年龄,不想嫁,想娶。”再慢一点,在他脑子里自己孩子都生了。

林清远直视她的眼睛,猛然犀利:“即便如此,上京城也有无数男儿等着嫁给郡主。”

“不好拿捏吧。”

“郡主以为草民好拿捏?”林清远的气势一点点变了,桀骜的盯着面前的人。

“不必如此,也可能是看你长的好看。”

林清远不说话,他自认只是长的尚可,远不到让郡主念念不忘的地步,如果郡主想找人开玩笑,找错人了。

宋初语深吸一口气,起身:“我的确需要一个人成婚,没有你想的那种原因,估计你也听说了,不嫁我就要进宫,进宫不是我姑姑和父母的意愿。”

“不进宫,郡主的选择更多。”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

“如果草民不同意呢?”

“问问别人。”

“草民同意。”

宋初语瞬间抬头,那你废话这么多!

林清远直视着她目光,即便天上掉的馅饼大部分时候有毒,他也想接一次试试:“郡主很惊讶。”

何止,宋初语以为他不会同意,他的仕途版图不在上京,自己要说很多逼不得已的理由,才能说服他,想不到没用上。

宋初语打量他一眼。

林清远退了一下,他大病初愈,没有任何值得看的地方,不想被她多打量。

来源:晴天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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