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苏文博,跟着我爸苏建国,守着家里这个传了两代人的小诊所。行医五年,我自认什么样的病例都见过,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当那条淡蓝色的连衣裙从她身上滑落,检查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我叫苏文博,跟着我爸苏建国,守着家里这个传了两代人的小诊所。行医五年,我自认什么样的病例都见过,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那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皮肤过敏”,而是一道道纵横交错、新旧叠加的伤疤,像一张丑陋狰狞的渔网,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女孩本该光洁的后背和腰肢。青紫色的淤痕,条状的旧伤,还有几处像是被烟头烫出的圆形疤痕。最刺眼的是她左侧腰际一个尚未完全愈合的烫伤,形状……像一个烟灰缸的陶瓷底座。
女孩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声音细若蚊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医生,我……我后背总是痒,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皮肤病?”
我死死地盯着那些伤痕,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皮肤病?什么样的皮肤病能“病”成这个样子?这分明就是……
我抬头,透过门上那块小小的玻璃,看到门外一个中年男人正焦躁地来回踱步,眼神时不时地朝里瞟。就是他,自称是女孩的继父,带她来看病的。他衣着体面,谈吐斯文,一口一个“小女不懂事,劳您费心”。
可现在,他那张斯文的脸在我眼里,却和魔鬼的画像慢慢重合。
我爸常说,当医生,三分看病,七分看人。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有些病,根本不在皮肉,而在人心。而我即将要面对的,可能远不止一个简单的病例。
这事儿,还得从一个小时前说起。
那天下午,诊所里人不多,我正帮我爸整理药柜。我爸苏建国,一辈子就守着这个小诊所,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中医,望闻问切,一手绝活。我呢,医学院毕业,主攻西医,父子俩中西结合,诊所不大,名气不小。
就在这时,门帘一挑,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熨帖的白衬衫,看起来像个干部或者老师。另一个是个小姑娘,顶多十八九岁的样子,低着头,怯生生的,跟在男人身后。
“苏医生在吗?”男人开口,声音温和有礼。
我爸迎上去:“在呢,看病?”
男人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女孩:“是我女儿,林若雪。这孩子最近总说后背痒,估计是过敏了,想请您给瞧瞧。”
我打量着那个叫林若雪的女孩。她很瘦,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淡蓝色连衣裙,脸色有些苍白。从头到尾,她都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行,来,姑娘,坐这儿。”我爸指了指问诊的凳子。
男人却抢先一步说:“苏老医生,您经验丰富,不如让您儿子,这位小苏医生看吧?年轻人嘛,跟年轻人好沟通。”说着,还冲我善意地笑了笑。
我当时没多想,只觉得这人挺客气。我爸也乐得清闲,就让我接诊。我把他们带进里面的检查室,那个男人也跟了进来。
“叔叔,您在外面稍等一下吧,检查需要脱衣服,不太方便。”我客气地对他说。
“哦哦,应该的。”他点点头,眼神却在林若雪身上停留了一秒,那眼神里有关切,但似乎还有点别的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我抓不住。他转身出去,顺手带上了门,但没有关严,留了一道缝。
我让林若雪坐下,开始询问病情。“什么时候开始痒的?有没有吃什么特殊的东西?或者接触过什么过敏源?”
女孩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就……就前些天。没……没吃什么。”
她的回答含糊不清,眼神始终躲闪。我心里有点奇怪,但只当她是内向害羞。于是我说:“这样吧,你把裙子后面的拉链拉开,我看看具体情况。”
她浑身一僵,攥着衣角的手指节都发白了。好几秒钟,她才轻轻“嗯”了一声,颤抖着手去够背后的拉链。
就在那一刻,我听到了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是那个男人在靠近门口。
紧接着,就是开头那一幕。当裙子滑落,那满背触目惊心的伤痕暴露在空气中时,我整个人都懵了,手里的听诊器差点掉在地上。
我的第一反应是愤怒,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心底烧起来。我强压着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若雪,你告诉我,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林若雪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飞快地把裙子拉上,好像那些伤疤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是我自己不小心……我、我总是摔跤,磕的……”
摔跤?什么样的摔跤能摔出条状的鞭痕和烟头烫伤?她把我当三岁小孩骗吗?
我深吸一口气,说:“若雪,我是医生,你必须跟我否则我没法帮你。”我的目光变得严厉起来,“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是摔的吗?”
她终于抬起头,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充满了恐惧、绝望,还有一丝微弱的祈求。她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继父的声音传了进来:“小苏医生,怎么样了?严重吗?”
林若雪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一激灵,立刻把眼泪憋了回去,对着我拼命摇头。那眼神里的哀求,让我心里一痛。
我明白了,她怕他。
我稳定了一下心神,打开门,脸上恢复了职业性的平静。“叔叔,没什么大事,就是普通的湿疹,有点严重。我先给她开点药膏,涂几天看看。我建议再做一个过敏源测试,今天设备在检修,你们后天再来一趟吧。”
我说谎了。我知道这不是湿疹,但我必须找个理由让他们再来一次,下一次,我必须想办法让林若雪一个人来。
男人听我这么说,似乎松了口气,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温和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麻烦您了。”
我开了点最温和的止痒药膏递给他,又特意叮嘱林若雪:“药膏一天涂两次,涂药的时候最好让你妈妈帮你,涂得均匀一些。后天上午九点,你一个人来做测试就行,很快的。”
我特意加重了“一个人”和“让你妈妈帮你”这几个字。
林若雪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而她继父的笑容则僵在了脸上,但很快又恢复自然:“她妈妈走得早,家里就我们俩。没事,我来帮她涂。”
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是这样。
送走他们后,我立刻冲到我爸面前,把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他。我爸听完,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摘下老花镜,用绒布慢慢擦着,半晌才说:“文博,这事儿不简单。那个男人,我好像有点印象。”
我爸在这一带行医几十年,认识的人多。他皱着眉头想了很久,一拍大腿:“想起来了!钱宏伟!他是附近中学的教导主任,评过好几次优秀教师,在外面名声好得很呐!”
一个优秀教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道貌岸岸的知识分子,背地里却对自己的继女下这样的毒手?这简直是禽兽不如!
“爸,我们得报警!”我激动地说道。
“报警?拿什么报?”我爸一盆冷水泼下来,“你有证据吗?那女孩自己都吓得不敢说,你去了警察怎么立案?钱宏伟是文化人,最会颠倒黑白,到时候他反咬一口,说我们医闹,或者说那女孩自己撒谎诬陷他,怎么办?你别忘了,那女孩还在他手里,你把事情闹大了,万一他狗急跳墙,受罪的还是那孩子!”
我爸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得我哑口无言。是啊,我太冲动了。这件事,不能硬来,得智取。
接下来的两天,我坐立不安,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林若雪那满身的伤痕和她绝望的眼神。我甚至开始怀疑,我让她再来,她敢来吗?那个钱宏伟,会让她一个人来吗?
到了约定的那天上午,我八点半就守在诊所里,心提到了嗓子眼。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九点,九点一刻,九点半……林若雪始终没有出现。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是我猜错了?或者她被钱宏伟看得更紧了?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门帘被轻轻掀开,一个瘦小的身影闪了进来。是林若雪!
她穿着和前天一样的连衣裙,但脸色更差了,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她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我赶紧把她带进检查室,关上门。“你怎么才来?他没为难你吧?”
“我……我跟他说学校有事,才跑出来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医生,求求你,救救我……”
话音未落,她“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我连忙扶起她,让她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别怕,有我在这儿,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我的再三安慰下,林若t雪断断续续地讲出了她的遭遇。听完之后,我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桌子上。这已经不是虐待,这是常年累月的折磨!
林若雪的母亲在她上初中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不久后,钱宏伟就进了家门。一开始,钱宏伟对她还不错,外人看来,他是个十足的“好继父”。但随着林若雪慢慢长大,他就露出了恶魔的真面目。他控制着她的一切,不许她跟同学交往,不许她穿漂亮的衣服。只要稍有不顺,就对她拳打脚踢,用各种东西抽打她,甚至用烟头烫她。
“为什么不告诉别人?告诉老师,或者报警?”我痛心地问。
她哭着摇头:“我试过。初二的时候,我跟班主任说过,班主任去找他谈话。结果他回家后,把我打得更狠了,还威胁我说,如果我再敢乱说,他就……他就让我活不下去。后来,他还去学校跟所有老师说我精神有点问题,爱幻想,爱撒谎。从那以后,再也没人相信我了。”
我明白了,钱宏伟这个人,太阴险,太会伪装了。他用自己“优秀教师”的光环,早就给林若雪布下了一个叫“没人相信你”的绝望牢笼。
这次来看病,也是因为她后背的伤口发炎,痒得实在受不了,钱宏伟怕事情闹大,才假惺惺地带她来诊所。
“医生,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林若雪抱着头,发出了困兽般的呜咽。
看着她瘦弱的肩膀不停抽动,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我不仅是个医生,我还是个男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花季少女就这样被摧毁。
“若雪,你相信我吗?”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相信我,接下来,就按我说的做。我们不仅要让你摆脱他,还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林若雪抬起泪眼,懵懂地看着我。在那双绝望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
送走林若雪后,我把情况跟我爸详细说了一遍。这一次,我爸没有再反对,他只是沉默地抽着烟,最后把烟头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说:“文博,干吧。我们苏家行医救人,救的不只是命,还有人。”
有了我爸的支持,我心里有了底。我知道,对付钱宏伟这种人,必须一击即中,不能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我们需要最直接、最无法辩驳的证据。
我让林若雪下次来的时候,带上她的手机。我提前在网上买了一个伪装成充电宝的微型录音录像设备。我对林若雪说:“把它放在你房间里,对着床或者你经常待的地方。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激怒他,一切等拿到证据再说。”
这是一个冒险的计划,我心里其实也很紧张,生怕林若-雪出什么意外。
接下来的几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终于,在第四天晚上,我收到了林若雪发来的一条信息,只有一个字:“好。”
第二天一早,她就借口来换药,把那个“充电宝”带了过来。我和我爸关上诊所的门,把视频导了出来。
视频画面有些晃动,但声音很清晰。画面里,钱宏伟因为一点琐事,比如饭菜咸了,或者地没拖干净,就对林若雪大发雷霆,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紧接着,就是皮带抽打的声音,和女孩压抑的哭泣求饶声。
视频的最后一段,是钱宏伟狰狞的面孔,他揪着林若雪的头发,恶狠狠地说:“你记住,你的命是我的!我想让你怎么活,你就得怎么活!敢再耍花样,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出不了这个门!”
看完视频,我爸气得嘴唇发白,手都在抖。“畜生!真是个畜生!”
我立刻把视频和之前拍下的伤口照片都做了备份。证据确凿,是时候收网了。
我没有直接报警,而是先通过一个当律师的朋友,联系上了一家专门做妇女儿童权益保护的法律援助中心。律师看过证据后,告诉我,这些足以让钱宏伟牢底坐穿。
我们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第二天下午,我给钱宏伟打了个电话。
“喂,是钱老师吗?我是济安诊所的苏医生。”
“哦,苏医生啊,你好你好。是不是若雪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客气。
“是的,结果不太好。”我故意让声音听起来很严肃,“钱老师,您现在方便来一趟诊所吗?关于若雪的病情,有些情况我必须当面和你谈,电话里说不清楚。”
他显然有点紧张:“很严重吗?”
“非常严重。你来了就知道了。”说完,我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钱宏伟急匆匆地赶到了诊所。我把他请到里屋,我爸也在。
“小苏医生,到底怎么回事?若雪她得了什么病?”他一脸焦急地问。
我没说话,只是把一个平板电脑推到他面前,按下了播放键。
视频里,他那张狰狞的脸和恶毒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钱宏伟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他想去抢那个平板,被我爸一伸手拦住了。
“钱……钱宏伟,你……你们……”他指着我们,话都说不利索了。
“钱老师,别激动。”我冷冷地看着他,“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林若雪的‘病情’吗?我觉得,她身上最大的病,就是你。这个病,得治,而且得用法律来治。”
他的伪装彻底被撕碎,露出了疯狂的本相。他嘶吼道:“你们这是侵犯我的隐私!这是非法的!我要告你们!”
“告我们?”我爸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拍在桌上。“钱主任,你可能忘了,五年前,你因为‘醉酒摔倒’导致右手骨折,来我这里看过吧?病历上写着,你的伤口边缘有玻璃碎屑,更像是击打硬物所致。三年前,你又因为‘下楼踩空’,崴了脚,拍的片子显示,那是被人从高处推搡导致的扭伤。这些病历,我都还给你留着呢。你猜,如果把这些,连同视频和若雪身上的伤情鉴定一起交给警察和你的学校,会怎么样?”
钱宏伟彻底傻了,他瘫坐在椅子上,像一滩烂泥。他怎么也想不到,我爸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老中医,心思竟然如此缜密。
就在这时,诊所的门被推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以及一位女律师,走了进来。林若雪跟在他们身后,虽然依旧害怕,但她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光。
她不再低着头,而是直直地看着钱宏伟,那个折磨了她多年的恶魔。
钱宏伟被警察带走的时候,还在叫嚣着要报复。但我们都知道,他完了。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后来,在律师和妇联的帮助下,林若雪被送到了她外婆家。她走的那天,特地来诊所跟我告别。她穿上了一条新的碎花裙子,剪了清爽的短发,脸上有了久违的笑容。
她对着我和我爸,深深地鞠了一躬:“苏医生,苏爷爷,谢谢你们。是你们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爸感慨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文博,记住,医者仁心。我们手里拿的不仅是手术刀和听诊器,有时候,它也是一把能划破黑暗、为人间带来光明的利剑。”
是啊,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作为一名医生的价值和责任。有时候,治愈一个人的身体,远不如拯救一个人的灵魂来得重要。林若雪的重生,比我治好一千个感冒发烧,都更有意义。
这件事也让我们的小诊所在街坊邻里间彻底出了名,但不是因为医术,而是因为人心。大家都说,济安诊所,看病,也看人,更看良心。而我想,这或许就是我爷爷和我爸,一直想传给我的,最重要的东西。
来源:周易搞笑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