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凌晨四点半,雨声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棂,她从梦中醒来。窗外那棵芙蓉树在风雨中轻轻摇曳,花瓣层层叠叠地飘落,湿漉漉的胭脂红沾着水珠,竟让她恍惚间想起了去年在青城山见过的绛色经幡,在山风里猎猎作响,仿佛诵念着无人听懂的经文。手机屏幕忽地亮起,是母亲又一次转发的养生文
凌晨四点半,雨声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棂,她从梦中醒来。窗外那棵芙蓉树在风雨中轻轻摇曳,花瓣层层叠叠地飘落,湿漉漉的胭脂红沾着水珠,竟让她恍惚间想起了去年在青城山见过的绛色经幡,在山风里猎猎作响,仿佛诵念着无人听懂的经文。手机屏幕忽地亮起,是母亲又一次转发的养生文章,标题赫然写着“十种食物让你多活二十年”,后面跟着三个鲜红的感叹号,像是某种执拗的叮嘱。她没有点开,只是静静地看着,心里却泛起一丝暖意。
她忽然记起父亲书房里那方缺了一角的砚台。父亲生前常说“天道忌满,人道忌全”,可他自己却总把日子安排得密不透风,连喝茶都要掐着时辰。如今那砚台还静静地躺在书案上,像一段未写完的句子。衣橱深处,那件从未拆标旗袍依旧挂着,孔雀蓝的缎面泛着微光,八十八朵梅花精致地绣在裙身上,原是为她的毕业典礼准备的。那时她以为人生必须盛装出席,如今才明白,真正的仪式感,是敢于在某个清晨解开第一颗纽扣,让呼吸自由一些。
地铁站口,卖花人正低头整理最后几束洋桔梗,淡紫的花瓣上还挂着露水。一个穿校服的少女蹲在台阶上,一片一片地数着花瓣:“放得下,放不下……”这画面让她心头一颤。二十三岁生日那晚,前任悄悄在她门把手上挂了一串木芙蓉,花蕊里藏着一张字条:“你太贪图圆满。”那时她不解,如今才懂,完美从来不是终点,而是执念的牢笼。而此刻,她的熨斗底下压着猎头公司发来的第六版简历,每一个字都曾被反复推敲,但她不再焦虑。
雨停了,梧桐叶上的水珠滴落在咖啡馆的遮阳棚上,嗒、嗒、嗒,像极了老家堂屋里那架老旧自鸣钟的声音,走音了却依然执着地报时。她走进咖啡馆,从包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登机牌,边缘已被手心的汗浸软。背面是洱海那家民宿老板用铅笔写的两个字:观云。她一直没懂,现在却笑了。柜台后,咖啡师正专注地在拉花上撒肉桂粉,金棕色的粉末缓缓落下,香气氤氲,与店里播放的《漠河舞厅》的旋律缠绕着升向天花板,温柔得让人想落泪。
她走出咖啡馆,人行道的裂缝里钻出几朵白色酢浆草,小小的一片,在晨光中微微颤动。她开始数脚下的台阶,一步,两步……第三十七步时,手机轻轻震动。是一条升舱通知,有效期到今晚十二点。她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个穿红雨靴的小女孩,踮着脚,将一簇蒲公英的种子轻轻吹向天空。风来了,那些细小的伞兵飘向远方,像无数个尚未命名的明天。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购票页面停留片刻,然后点了确认。
来源:妙招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