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全家国庆搭我车回乡,服务区用餐让我付380元,我憋住了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23 06:43 1

摘要:王浩再也没搭过我的车,我也再没去过他家。那380块钱,像一根微小但坚硬的刺,扎在我们曾经还算融洽的同事关系里,不深,但每次不经意间触碰到,都有一种迟钝而清晰的痛感。

王浩再也没搭过我的车,我也再没去过他家。那380块钱,像一根微小但坚硬的刺,扎在我们曾经还算融洽的同事关系里,不深,但每次不经意间触碰到,都有一种迟钝而清晰的痛感。

这根刺,扎进去已经五年了。五年来,我从一个习惯性“没问题”、“好说话”的职场新人,变成了一个会微笑着说“抱歉,不太方便”的中年人。我时常会想起那个国庆节,想起那段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高速公路,以及服务区餐厅里那张油腻的桌子。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时我没有憋住,而是直接问出来,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但生活没有如果。

所以,故事还得从那个阳光好得有些刺眼的国庆节早晨说起。

第1章 一句“顺路”的开始

国庆节前一周,办公室里就已经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氛。大家的心思显然都不在堆积如山的文件和没完没了的报表上,聊天的核心话题只有一个:去哪儿玩,以及怎么回家。

“哎,陈默,你国庆也回老家吧?我记得咱俩是老乡啊,虽然不是一个县的,但也算顺路。”

说话的是王浩,我的同事,工位就在我对面。他这人性格外向,自来熟,跟谁都能聊上几句,在部门里人缘不错。我性格偏内向,平时话不多,但工作上还算踏实,王浩偶尔会开玩笑叫我“默神”,意思是闷声干大事。

我点点头,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是啊,我回安城。”

“那巧了!我回旁边的清河县,你下高速拐一下,也就多半个小时的事儿。”王浩眼睛一亮,顺势就把椅子往我这边挪了挪,压低了声音,“兄弟,商量个事。今年票太难抢了,我老婆孩子都得跟我一起回去,拖家带口的,挤火车实在遭罪。你看你反正也是一个人开车,能不能……搭我们一家三口?”

他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心里其实咯噔了一下。一个人开车回家,自由自在,听听音乐,累了就进服务区歇会儿,那是一种享受。带上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这趟旅程的舒适度恐怕要大打折扣。

但看着王浩那张诚恳的笑脸,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我刚工作两年多,一直秉持着“与人为善”的原则,尤其是在办公室这种人际关系复杂的地方。再说,王浩平时在工作上也帮过我一些小忙,人家开口了,又是“顺路”,我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拒绝。

“行啊,没问题。”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答应了,“反正我一个人开车也挺闷的。”

“哎呀!太够意思了,陈默!”王浩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八度,引得周围几个同事都看了过来。他立刻又压低声音,感激地说:“我就知道你这人靠谱!放心,油费我们肯定不能让你一个人出。”

我摆摆手,笑了笑:“嗨,说这个就见外了,不差那点油钱,顺路的事儿。”

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同事之间,互相帮个忙,人之常情。如果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反而显得我太小气。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接下来的几天,王浩见了我总是格外热情,一口一个“默哥”,还把他老婆刘丽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分了我一大包。刘丽我也见过几次,挺干练的一个女人,话不多,但看人的眼神总带着一种审视的味道。

国庆节当天,我起了个大早,把我的那辆大众朗逸里里外外擦洗了一遍,后备箱也清空了。我这车买了刚一年,自己爱惜得跟宝贝似的,平时连根头发丝都得及时清理。想到要迎接三个乘客,我特意去买了新的脚垫和一箱矿泉水放在后座。

早上七点,我准时开车到了王浩家楼下。他们一家三口早已等在路边,大包小包堆了一地,看起来像要搬家。王浩指挥着,我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个大行李箱、一个儿童手推车和几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塞进了我的后备箱。说实话,看到那个印着化肥广告的编织袋时,我心里有点别扭,但也没说什么。

“陈默,真是不好意思,我妈非让我们带点家里的棉被回去,说天冷了用得上。”刘丽抱着儿子小宇,有些歉意地解释道。

“没事没事,装得下就行。”我笑着回应,心里却在嘀咕,这后备箱塞满了,我的行李只能放后座了。

小宇,王浩的儿子,五岁,正是最调皮的年纪。一上车就显得异常兴奋,在后座上又蹦又跳,穿着鞋的脚丫子不停地在我新换的椅套上踩来踩去。

“小宇,坐好!别把叔叔的车弄脏了!”王浩象征性地呵斥了一句,但语气里满是宠溺。

刘丽则拿出零食开始喂儿子,薯片碎屑和饼干渣很快就洒满了后座。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心里像被猫抓一样难受,但脸上还得保持着微笑。

算了,小孩子嘛,活泼点也正常。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车子缓缓驶出市区,汇入了国庆出行的滚滚车流。高速公路上,车堵得像一条巨大的停车场。王浩起初还兴致勃勃地跟我聊天,讲讲公司的八卦,说说老家的趣事。但随着堵车时间的延长,他也有点蔫了,开始靠在椅背上打盹。

刘丽则全程在后座照顾儿子,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上厕所(当然是用的矿泉水瓶解决的),一会儿又嫌车里闷,让我把空调开大点。小宇的精力却异常旺盛,他把车窗当画板,用油乎乎的小手在上面抹来抹去,嘴里还不停地唱着动画片的主题曲,五音不全,魔音贯耳。

我握着方向盘,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地消耗。原本四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走了快六个小时。车厢里混合着零食的甜腻味、小孩的汗味和一种说不清的压抑感,我开始无比怀念一个人开车的清静。

但这一切,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真正让我心里那根弦崩断的,是中午在服务区发生的那件事。

第2章 380元的账单

临近中午十二点,车子终于驶进了一个大型服务区。连续堵了几个小时的车,所有人都显得筋疲力尽。

“饿死了饿死了,”王浩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说,“陈默,咱们下去吃点东西吧,好好吃一顿,这鬼天气,下午还不知道要堵多久。”

我正有此意,便把车停好。一下车,呼吸到外面夹杂着汽油味的新鲜空气,我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服务区的餐厅人满为患,空气中飘浮着方便面、盒饭和各种油炸食品混合的复杂气味。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空桌,桌上还留着上一波客人吃剩的残羹冷炙。

“我去拿抹布擦一下。”我主动说道,转身去找保洁人员。

等我擦干净桌子回来,发现王浩已经从一个类似自助快餐的窗口拿了菜单在研究了。刘丽则抱着小宇,正指着菜单上的菜品问儿子想吃什么。

“这里有红烧肉,小宇最爱吃了。再来个番茄炒蛋,一个清炒时蔬,老公,你看怎么样?”刘丽问王浩。

“行,你看着点吧。再给我来瓶冰镇啤酒,开车开得我浑身冒火。”王浩头也不抬地回答,然后转向我,“陈默,你看看你想吃点啥?别客气。”

我其实对服务区这种又贵又难吃的炒菜没什么兴趣,想着随便吃碗面条或者买个汉堡对付一下就行。

“我……”我刚想说“我吃碗牛肉面就行”,刘丽已经快步走到了点餐台。

她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地对着窗口里的服务员报菜名:“一个红烧肉套餐,一个番茄炒蛋,一个蒜蓉西兰花,再来一个酸菜鱼。米饭要三碗……不,四碗。”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补充道,“主食要够。”

我愣住了。她点的这些,全都是硬菜,而且价格不菲。在服务区,一个最简单的套餐都要四五十,她点的这几个菜,加起来肯定不是个小数目。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转念一想,也许他们是打算自己付钱,只是顺便帮我点了。毕竟王浩之前也说了,不能让我一个人出油费,这顿饭可能就是他们表达谢意的方式。这么一想,我心里又坦然了些。

不一会儿,菜就端上来了。卖相很一般,但价格可不一般。红烧肉稀稀拉拉几块,下面全是土豆;酸菜鱼里鱼片没几片,倒是酸菜和豆芽铺了满满一盆。

小宇闹着要喝饮料,王浩便又去冰柜拿了两瓶可乐和一瓶啤酒。

一顿饭吃得还算热闹。王浩大概是饿坏了,一边大口扒饭,一边跟我抱怨着公司的种种不公。刘丽则专心致志地给儿子夹菜,偶尔插一两句嘴,话语间总透露着一种精明和现实。小宇把米饭和菜汤弄得到处都是,我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都溅上了油点。我默默地用餐巾纸擦干净,没作声。

酒足饭饭,王浩打了个饱嗝,靠在椅子上,摸着肚子说:“总算活过来了。吃饱了下午才有精神继续战斗。”

服务员拿着一个手持POS机走了过来,熟练地报出一个数字:“您好,一共消费388元,给您抹个零,380元。”

我当时正在喝水,听到这个数字,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三百八!在服务区吃一顿快餐,竟然吃了三百八!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刨去房租,也就两千出头。这顿饭,快赶上我一周的伙食费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王浩,以为他会起身去结账。

然而,王浩只是掏了掏耳朵,仿佛没听见一样,转头对刘丽说:“吃饱了没?吃饱了我们就准备走了,别耽误太久。”

刘丽则忙着给小宇擦嘴,一边擦一边说:“着什么急,让孩子再歇会儿。”

一家三口,没有一个人有要付钱的意思。

服务员举着POS机,面带职业微笑地站在桌边,目光在我们三个人脸上来回扫视。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直跳的声音。我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他们是忘了吗?还是觉得这顿饭理所应当由我来付?我该不该提醒他们一下?如果我开口,会不会显得很小气,让场面变得很尴尬?

就在我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刘丽终于开口了。

她抬起头,看着我,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陈默,你先把账结了吧,我们没带那么多现金,手机也没什么电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餐厅里,却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响起。

我彻底懵了。

没带现金?手机没电?这种理由,在2023年的今天,听起来简直就像个笑话。谁出门会不带手机,或者让手机处于没电的状态?更何况,她的手机明明就放在桌上,屏幕还是亮着的。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王浩。王浩的眼神有些闪躲,他拿起桌上的啤酒,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就是不看我。

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不是忘了,也不是无意,他们就是故意的。在他们看来,我开车送他们回家,那么这一路上的所有开销,包括这顿饭,都应该由我来承担。我这个“司机”,还得兼职“饭票”。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愤怒,瞬间从我心底涌了上来,直冲脑门。我的脸颊烫得厉害,手脚却冰凉。我想发作,想把钱包拍在桌子上质问他们:“凭什么?”

但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我看到了周围食客投来的好奇目光,看到了服务员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看到了王浩一家三...口那理所当然的神情。

我怂了。我害怕争吵,害怕把场面弄得不可收拾。我更害怕,一旦撕破脸,接下来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我们该如何共处?回到公司后,又该如何面对?

“憋住了”。这两个字,在那一刻,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我打开支付软件,对着那个冰冷的二维码扫了过去。

“滴”的一声,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响起。

380元,就这么从我的账户里消失了。

我收起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好了,我们走吧。”

王浩这才如释重负般地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哈哈一笑:“还是陈默爽快!走走走,上车睡觉!”

刘丽也抱起儿子,脸上甚至没有一丝谢意,仿佛我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跟在他们身后,走出餐厅,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我的心里,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了,沉重,压抑,喘不过气来。

那380块钱,不多,但也不少。它像一把尺子,瞬间量出了我在他们心中的位置,也量出了这段“同事之情”的真正分量。

第3章 沉默的后半程

重新回到车里,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各种气味的空气让我感到一阵窒息。我摇下车窗,想让外面的风吹散心里的烦闷,但吹进来的只有高速公路上滚烫的热浪。

车厢里的气氛,和上午截然不同。

王浩大概也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他没有再像上午那样喋喋不休,而是选择了沉默。他把副驾驶的座椅调到最低,闭上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但我从后视镜的余光里,能看到他紧闭的眼皮偶尔会颤动一下。

刘丽在后座上,依旧在忙着照顾小宇。她给儿子讲故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听清楚。故事的内容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的语气里有一种刻意的温柔,仿佛在努力营造一种“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假象,而我,只是这个假象之外的一个背景板,一个功能性的存在——司机。

小宇吃饱喝足,精力更加旺盛。他开始玩我的车窗升降按钮,玻璃上上下下,乐此不疲。我刚想开口制止,刘丽先说话了。

“小宇,别玩了,叔叔开车呢。想玩回家让你爸给你买个玩具车,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管教孩子,但不知为何,我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这是叔叔的车,不是我们家的,所以你不能随便玩。”这像是在撇清关系,也像是在提醒我,他们并没有把我的车当成自己家。可刚才在饭桌上,他们又是何等的理所当然?

我心里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按下了中控锁,锁住了车窗。小宇发现按钮失灵了,闹了一会儿,也就觉得无趣,很快就在刘丽的怀里睡着了。

车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发动机的嗡鸣和轮胎碾过路面的单调噪音。

这段沉默的旅程,成了我审视自己和这段关系的漫长过程。我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复盘服务区的那一幕。我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懦弱,为什么不能勇敢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哪怕是开玩笑地说一句“王哥,这顿饭可得你请啊”,也比现在这样自己憋着强。

可我知道,我做不到。我的性格就是这样,习惯了把委屈和不满藏在心里,用“算了”、“没关系”来粉饰太平。我总以为,我的退让和隐忍,能够换来别人的理解和尊重,但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王浩他们,不是不懂人情世故。恰恰相反,他们太懂了。他们正是看准了我这种“老好人”的性格,才会如此肆无忌惮。他们知道我不会拒绝,不会翻脸,所以才敢把我的善意当成可以随意取用的资源。

我想起了刚进公司时,王浩作为前辈,确实指点过我一些业务上的事情。我一直心存感激,把他当成一个值得信赖的兄长。他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比如搬个东西、修个电脑,只要我能做到,从不推辞。

可现在想来,这种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我的付出是真心的,而他的“帮助”,或许只是职场前辈对新人的例行公事。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平等的友谊。我所以为的“交情”,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那380块钱,就像一个化学试剂,滴进了我们之间这杯看似清澈的水里,瞬间让所有隐藏的杂质都显现了出来。

车子在高速上飞驰,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我不再去想回到公司后该如何相处,我甚至开始有一种冲动,想立刻把他们扔在下一个服务区,然后自己扬长而去。

当然,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下午四点多,天色开始暗淡下来。导航提示,清河县的出口就快到了。

一直“睡着”的王浩适时地“醒”了过来。他坐直身体,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指着窗外说:“哎,看到那个牌子了没?再有十公里就下高速了。陈默,真是辛苦你了。”

这句“辛苦”,在此刻听来,是那么的虚伪和刺耳。

我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默默地打着转向灯,准备驶离主路。

下了高速,又开了半个多小时的县道,终于到了王浩家所在的小区。那是一个老旧的居民楼,楼下站着两位老人,想必是他的父母,正焦急地张望着。

车子停稳,王浩的父母立刻围了上来。

“哎哟,我的大孙子,可算回来了!”王浩的母亲一把抱过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小宇,亲个不停。

王浩的父亲则帮着从后备箱往下卸行李。当他看到那个化肥编织袋时,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王浩一家人沉浸在团聚的喜悦中,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我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车旁,显得有些多余。

“爸,妈,这是我同事陈默,这次多亏了他,开车送我们回来的。”王浩终于想起了我,回头介绍了一句。

两位老人这才注意到我,连忙走过来,握住我的手。

“哎呀,小伙子,真是太谢谢你了!快快快,上楼去喝口水,吃了晚饭再走!”王浩的母亲热情地邀请道。

我连忙摆手:“不了不了,叔叔阿姨,我家里人也等着我呢,我得赶紧回去了。”

“那怎么行!大老远把他们送回来,饭都不吃一口,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王浩的父亲坚持着。

就在这时,王浩开口了。他说的话,彻底浇灭了我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幻想。

“爸,妈,陈默他赶时间,就让他先走吧。”他走过来,依旧是那种哥俩好的语气,拍着我的肩膀,“陈默,今天真是麻烦你了。等回了城里,我做东,好好请你吃一顿大餐,算是感谢!”

“请我吃一顿大餐”,多么熟悉的空头支票。

我笑了笑,那笑容一定比哭还难看。

“没事,王哥,顺路嘛。那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上去休息。”

我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钻进车里,发动了引擎。透过车窗,我看到王浩一家人正喜气洋洋地簇拥着往楼上走,没有人再回头看我一眼。

我调转车头,驶离了这个让我感到无比压抑的小区。车子开上大路,我把音乐开到最大声,试图用嘈杂的旋律来掩盖内心的悲凉。

安城离清河县不远,一个小时后,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

父母早已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看到我疲惫的样子,母亲心疼地问:“怎么开了这么久?路上很累吧?”

我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还好,就是有点堵车。”

我没有告诉他们路上发生的事情。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也不想把这种负面情绪带给家人。

那天晚上,我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那380块钱,那个油腻的餐桌,刘丽理所当然的表情,王浩闪躲的眼神,像电影画面一样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

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委屈。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女友林晓的电话。

第4章 一通点醒我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了,林晓清脆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陈默,到家啦?”

林晓是我的大学同学,毕业后留在了省会城市工作,我们正在异地恋。她是个性格直爽、爱憎分明的姑娘,和我正好相反。

听到她的声音,我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所有的委屈和压抑都涌上了心头。

“嗯,刚到家。”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了?听起来无精打采的,开车累坏了吧?”林晓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早上接王浩一家,到服务区的午饭,再到最后他们一家人头也不回地上楼,原原本本地跟她讲了一遍。我尽量用一种客观的语气去叙述,但说到那380块钱的账单时,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

电话那头,林晓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等我说完,她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我甚至能听到她那边传来压抑着的、深呼吸的声音。

“陈默,”她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怒火,“你就是个大傻子!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我苦笑了一下:“我知道。”

“你不知道!”林晓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你以为你这是善良?这是乐于助人?我告诉你,你这不是!你这是在纵容!你这是在作践自己!人家把你当成什么了?免费的司机,移动的钱包!你还上赶着去给人家当?”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我最痛的地方。虽然刺耳,但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我当时……就是觉得不好意思翻脸。”我无力地辩解。

“不好意思?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该不好意思的是他们!一家三口,有手有脚的大人,坐着你的车,吃着你花钱买的饭,他们怎么就好意思?陈默,我问你,那个王浩,他平时在公司是不是也经常让你干这干那,你还都乐呵呵地接着?”

我愣住了。被她这么一说,我才猛然想起,好像确实是这样。打印文件、取快递、订下午茶……这些琐碎的小事,王浩总是习惯性地喊我去做,而我也总是有求必应,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他们这一家子,从头到尾,有一点尊重你的意思吗?把你的车弄得乱七八糟,让孩子在上面乱踩,这是尊重的表现?服务区点菜,专挑贵的点,点完让你付钱,这是尊重的表现?到家了,一句真心实意的感谢,一顿便饭都不留,这是尊重的表现?”

林晓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打得我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不是坏,他们就是精。他们精准地计算过,占你的便宜,成本最低,因为你不会反抗。你信不信,这380块钱,他们压根就没打算还你。那个王浩说的‘改天请你吃大餐’,你等到猴年马月也等不来。”

我沉默了。其实我心里也清楚,这钱,这顿饭,大概率就是有去无回了。

“陈默,你听我说,”林晓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但依然严肃,“这次的事情,你必须吸取教训。善良没有错,但你的善良必须带点锋芒。不然,它就不是善良,是懦弱。你得学会拒绝,学会设立自己的底线。谁都不能无缘无故地践踏你的底线,同事不行,朋友不行,谁都不行。”

“我知道了。”我低声说。

“你不知道。”林晓叹了口气,“你只是嘴上说知道了。我问你,过几天假期结束,他们要是还让你开车带他们回去,你怎么办?”

我一下子被问住了。

是啊,我怎么回去?按照原计划,我是初七下午返回。王浩他们肯定也是差不多的时间。如果他再给我打电话……我该怎么拒绝?难道要再忍受一次这样的旅程吗?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我就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

“我……我可以说我车坏了?”我想出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然后呢?人家要是说‘没关系,我们等你修好了再一起走’,你怎么办?你还能说车子报废了吗?”林晓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我的谎言。

“那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默,你听好。”林晓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他再打电话来,你就直接告诉他,你的时间安排有变,需要提前回去,跟他们的时间对不上。理由可以是公司有急事,也可以说是我这边有事,总之,要找一个让他们无法反驳,也无法让你做出让步的理由。态度要坚决,但语气可以温和。你不用跟他吵,也不用提那顿饭钱,就事论事,只说回程这件事。”

“这样……他会不会觉得我小气,故意躲着他?”我还是有些犹豫。

“他当然会这么觉得!他又不傻!”林晓的声音又大了起来,“可那又怎么样呢?你让他觉得你小气,总比让他觉得你是个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强吧?陈默,你得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你越是迁就他,他越是得寸进尺。你只有让他碰一次壁,他才知道你的边界在哪里,下次才不敢轻易冒犯。”

“你让他碰壁,可能会失去一个‘朋友’。但这样的‘朋友’,你觉得有必要留着吗?”

林晓的最后一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我的心上。

是啊,这样的“朋友”,我真的需要吗?

挂掉电话,我躺在黑暗里,睁着眼睛,久久不能入睡。林晓的话,像一把手术刀,剖开了我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维持的虚假和谐,让我看到了下面血淋淋的现实。

我一直在扮演一个“老好人”的角色,以为这样可以换来和谐的人际关系。但结果是,我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尊重,反而成了一些人眼中可以被随意利用的“便利贴”。

这次的国庆之旅,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的懦弱,也照出了人性的复杂。

我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一次,我不想再“憋住”了。

第5章 一次平静的拒绝

国庆假期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初五。这几天,我陪着父母走亲访友,尽量不去想工作上的事情,但王浩这个名字,就像一根拔不掉的刺,时不时地就会冒出来扎我一下。

我一直在等他的电话,心里既希望他打来,又害怕他打来。我希望他打来,是想验证一下林晓的判断,也想给自己一个实践“拒绝”的机会。我害怕他打来,是因为我对自己并没有十足的信心,我怕自己临阵退缩,再次答应那个无理的要求。

手机在口袋里,像一个定时炸弹。

初五下午,我正在帮我爸给院子里的桂花树浇水,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我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的,正是“王浩”两个字。

我的心猛地一紧,拿着水管的手都抖了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按下了接听键。脑子里飞快地回想着林晓教我的话术。

“喂,王哥。”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哎,陈默,放假放得怎么样啊?在老家玩爽了吧?”王浩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热情,听不出任何异样,仿佛服务区那顿饭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还行,就那样。”我淡淡地回应。

“哈哈,是吧,在家待久了也挺无聊的。”他寒暄了两句,很快就切入了正题,“对了,跟你说个事。咱们回去的时间,还是按原来的计划,初七中午出发,你看怎么样?这次咱们早点走,争取天黑前到。”

来了。他果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安排好了“我们”的回程。在他的计划里,“我”的车辆和时间,都是理所当然可以被他支配的。

我的血液一下子冲到了头顶,但林晓的话及时在我耳边响起:态度要坚决,语气可以温和。

我清了清嗓子,让自己冷静下来。

“王哥,不好意思啊,回程的计划可能得变一下了。”我说。

电话那头的王浩明显愣了一下:“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嗯,是这样。我女朋友林晓,她家里那边有点急事,需要我提前回去一趟。所以,我可能明天,也就是初六下午就得走了,跟你们的时间对不上。”我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平静地说道。

这个理由是半真半假的。林晓家里确实没什么急事,但她初六晚上要参加一个重要的公司晚宴,我提前一天回去,刚好能陪她一起去。这个理由,合情合理,王浩找不到任何反驳的漏洞。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甚至能想象出王浩此刻脸上错愕的表情。他大概从未想过,一向“好说话”的我,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不悦:“这么急啊?不能等一天吗?就差一天而已。”

“不行啊,王哥。这事挺重要的,我得过去一趟。”我坚持道,语气没有丝毫松动。

“那……那你送完女朋友,再回来接我们?”他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荒谬的建议。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他这是把我当成他家雇的专职司机了吗?还要来回跑?

“那太折腾了,王哥。来回好几个小时呢,算了。你们还是提前买票吧,现在网上应该还能刷到一些余票。”我的语气冷了下来,话里已经带上了逐客令的味道。

王浩终于听出了我话里的决绝。他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哦……行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和尴尬,“那……那我知道了。你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好的,王哥,你们也一样。”

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没有给他再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打赢了一场艰苦的战役。手心里全是汗,后背也有些发凉,但心里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畅快。

这或许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清晰而坚定地对别人说“不”。

我没有感到丝毫的愧疚,反而有一种打破枷锁的解脱感。我意识到,拒绝别人,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无底线地退让,最终让自己活得憋屈又疲惫。

那天晚上,我给林晓发了条信息:“我拒绝了。”

很快,她回了三个字,外加一个拥抱的表情:“你真棒。”

看着那三个字,我的眼眶有些发热。我知道,我正在变成一个更好、更完整的自己。

第二天下午,我收拾好行李,和父母告别。母亲给我装了满满一后备箱的土特产,反复叮嘱我路上开车小心。

我一个人,开着车,行驶在返程的高速公路上。夕阳的余晖洒在车窗上,我打开音响,放着自己最喜欢的音乐。车厢里不再有孩子的吵闹和零食的怪味,只有我和我喜欢的旋律。

我感到一种久违的自由和惬意。

我知道,当假期结束,我回到公司,我和王浩之间的关系,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但那又如何呢?一段需要我用委屈和忍让来维持的关系,不要也罢。

第6章 一道无形的墙

国庆假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我像往常一样,提前十分钟到了公司,擦干净桌子,打开电脑。没过多久,王浩也来了。他路过我工位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一天,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午饭时间,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喊我一起去食堂,而是和另外几个同事结伴走了。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了午饭。

下午,部门经理安排了一个紧急任务,需要我和王浩配合完成。我们不得不坐在一起,对着同一份文件进行讨论。

“这个数据,我觉得有问题,需要跟财务部再核对一下。”我指着报表上的一行数字说。

“嗯。”他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的回应,眼睛甚至没有离开屏幕。

“还有这个方案,B方案的风险太高,我觉得还是A方案更稳妥。”我继续说。

“随便。”他敲着键盘,头也不抬地回了两个字。

那种感觉,就像我对着一堵墙说话。一堵无形但坚硬的墙,横亘在我们之间。我们是同事,坐在同一个空间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曾经那种轻松的、可以随时开玩笑的氛围,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礼貌而疏远的客套,以及客套之下,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知道,这堵墙,是我亲手砌起来的。从我拒绝他搭车的那一刻起,它就开始建造了。

说实话,我心里并不好受。我不是一个喜欢与人交恶的人,这种尴尬的局面让我感到很不自在。有好几次,我都想主动开口,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但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缓和什么呢?难道要我对他说“王哥,那天拒绝你是我不对”?不,我没错。

难道要我去跟他解释我为什么拒绝?那势必会牵扯出那顿380块钱的饭。我不想提,提了只会让彼此更加难堪。

所以,我只能选择沉默。

后来,我从别的同事那里零零散散地听到了一些关于王浩回程的故事。据说,他们一家三口没买到卧铺,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硬座回来的。小宇在火车上哭闹不休,刘丽跟旁边座位的乘客还发生了点口角,搞得狼狈不堪。

一位和王浩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半开玩笑地对我说:“陈默,你可把王浩给得罪苦了。他跟我们抱怨了好几次,说你这人不仗义,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听了,只是笑了笑,没有辩解。

我能说什么呢?说他们一家把我当司机还让我倒贴饭钱吗?这种话说出去,只会变成一场难看的办公室八卦,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算了,他怎么想,就随他去吧。懂我的人,无需解释。不懂我的人,何必解释。

从那以后,我和王浩就成了公司里“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们每天见面,点头,然后擦肩而过。工作上必须的交接,我们都通过邮件或者内部通讯软件完成,尽量避免面对面的交流。

他再也没有让我帮他打印过文件,我也没有再吃过他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我们之间,泾渭分明,界限清晰。

那380块钱,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过。它就像一个沉入水底的秘密,我们心照不宣地选择了遗忘。

但它真的被遗忘了吗?并没有。

它变成了我们之间那堵墙的地基,坚固而又顽固。它提醒着我,曾经的我是多么的软弱可欺;它也可能提醒着王浩,他曾经是多么的理所当然。

有时候,我也会反思。我是不是做得太绝了?如果我当时换一种更委婉的方式,比如找个借口说车上要带别的东西,坐不下了,会不会更好一些?

但很快,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问题的根源,不在于我的拒绝方式,而在于王浩一家人为人处世的态度。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在他们眼里,我的付出是廉价的,我的善意是可以被随意消费的。

对于这样的人,任何委婉的暗示都可能被他们装傻充愣地忽略掉。只有最直接、最坚定的拒绝,才能让他们真正意识到——这里,是我的底线,不可逾越。

失去一个这样的“朋友”,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它让我腾出了更多的空间和精力,去维系那些真正值得的、相互尊重的关系。

第7章 成长的代价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最好的稀释剂。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

我和王浩之间的那堵墙,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但它的棱角似乎被磨平了一些。我们不再像最初那样刻意地回避对方,偶尔在茶水间遇到,也能点头微笑,甚至简单地聊两句天气。

但我们都知道,那只是职场人的基本体面,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这两年里,公司里发生了很多变化。我因为工作表现出色,得到了晋升,成了一个小组的负责人,手下也带了几个新人。而王浩,依旧在原来的岗位上,做着和两年前差不多的工作,偶尔会抱怨几句怀才不遇。

我开始理解,为什么我们会在那件小事上产生那么大的分歧。这背后,或许是我们为人处世的哲学,甚至是价值观的根本不同。

我信奉的是“麻烦别人之前,先想想自己能为别人做什么”,而他信奉的,可能是“能利用的资源,就要最大化地利用”。我们都没有错,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

真正让我对这件事释怀的,是一次偶然的机会。

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临近下班,一个刚入职不久的实习生小姑娘,红着脸走到我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陈默哥,周末……你有没有空啊?我电脑好像中病毒了,运行得特别慢,好多软件都打不开,您能帮我看看吗?”

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生怕被拒绝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

我笑了笑,说:“没问题。不过现在快下班了,你把电脑主机抱过来,我带回家帮你看看,周一早上给你带过来。”

“啊?那……那太麻烦您了!”小姑娘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要不我请您吃个饭吧?”

“不用客气,”我温和地说,“同事之间,互相帮个忙是应该的。你刚来,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

小姑娘感激地连声道谢,抱着主机走了。

就在这时,我一抬头,正好对上了王浩的目光。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正看着我。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惊讶,有疑惑,似乎还有一丝……愧疚?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国庆节。

我冲他点了点头,他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我的视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那个周末,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帮小姑娘重装了系统,清理了病毒,还顺手帮她安装了一些常用的办公软件。

周一早上,我把电脑还给她。她千恩万谢,还给我带了一杯亲手做的咖啡。

从那以后,小姑娘在工作上对我格外尊敬,有什么事情也总是第一个向我请教。我们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健康而良性的同事关系。

我忽然明白了。

善良本身,从来都不是错。错的是,把善良给错了人。

我的善良,应该给予那些懂得感恩、值得帮助的人。对于那些把我的善意当成理所当然,甚至试图利用我善良的人,我必须亮出我的锋芒,守住我的底线。

这或许就是那380块钱,教会我的最重要的一课。

它让我付出了代价,失去了一个曾经还算不错的同事关系,也让我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内心挣扎和尴尬。但它也让我成长了,让我变得更成熟,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如何与这个复杂的世界相处。

从这个角度看,那380块钱,花得或许还挺值的。

第8章 没有答案的答案

又过了三年,我因为家庭原因,离开了打拼多年的城市,回到了省会,和林晓结了婚,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和王浩,以及那家公司的所有同事,都成了彼此微信通讯录里静静躺着的名字,几乎再无交集。

偶尔,我会在朋友圈里看到王浩的动态。他晒娃,晒旅游,晒对工作的抱怨,生活似乎一如往常。我不会点赞,也不会评论,只是静静地划过,就像看一个陌生人的生活片段。

那段关于搭车、关于380元午餐的记忆,已经被我尘封在心底的一个角落,不再轻易触碰。它不再让我感到愤怒或委屈,更像是一个褪了色的旧故事,提醒着我曾经的青涩和成长。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电话号码很陌生,接通后,那边传来一个熟悉又有些犹豫的声音:“喂,是……陈默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王哥?”

“哎,是我,是我。”王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也有些尴尬,“你……你还存着我号码呢?”

“没,换手机了,没存。不过听声音还能听出来。”我实话实说。

“哦哦,这样啊。”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那个……我就是……我从老同事那里听说你回省会发展了,挺好的。”

“嗯,还行。”我不知道他打电话的意图,只能客气地应付着。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王浩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开口说道:“陈默,我……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其实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握着手机,彻底怔住了。

“对不起?”

“嗯。”他的声音很低,“就是……好几年前那个国庆节,搭你车回家的事。那顿饭……还有后来……是我和我老婆做得不对。我们当时……唉,怎么说呢,就是有点想当然了,没考虑你的感受。这些年,我心里一直挺过意不去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设想过无数种关于这件事的后续,却唯独没有想过,会在五年后,以这样一种方式,等来一句迟到的道歉。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王哥,不用再提了。”我平静地说。

“不,得提。”王浩的语气很坚持,“那时候我总觉得,同事之间,关系好,就不该分得那么清。后来我才慢慢明白,越是关系好,越应该懂分寸,不能把别人的情分当成理所当然。那天你拒绝我们搭车回去,我当时心里特别不舒服,觉得你不给我面子。可后来我自己开车带家人出去,才体会到有多累,有多不容易。我才明白,你当时帮我们,是情分,不是本分。”

他说了很多。他说他后来在职场上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情,被人占了便宜,才真正理解了我当时的心情。他说他老婆刘丽也常常念叨,说那件事是他们做得不地道。

我安静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我能感觉到,他的道歉是真诚的。时间,终究还是教会了他一些东西。

“王哥,”我打断了他,“我接受你的道歉。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你有什么不对的?”他很惊讶。

“我当时,如果能勇敢一点,直接把我的想法说出来,而不是自己一个人憋着生闷气,或许事情不会发展成后来那样。我们之间,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也可能……会成为真正的朋友。但不管怎样,都比后来的冷漠和尴尬要好。”

是的,这是我这些年来,对这件事最深刻的反思。

如果当时在服务区的餐桌上,我能笑着说一句:“王哥,这顿饭380,有点超我预算了,咱们AA吧?”结果会怎样?

也许王浩会尴尬地掏出钱来,我们之间会有一点小小的芥蒂,但至少,我们把问题摆在了明面上。也许他会恼羞成怒,我们当场翻脸,那也比后来长达数年的冷战要来得痛快。

我的“憋住了”,看似保全了当时的体面,实际上却关闭了所有沟通的可能,让一个小小的矛盾,发酵成了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成长的代价,不仅是学会拒绝,更是学会如何“不憋着”,如何用一种更成熟、更直接的方式,去沟通,去解决问题。

电话那头,王浩长长地叹了口气:“是啊,你说的对。我们都太年轻了。”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聊了聊各自的近况,聊了聊以前的同事。气氛不再尴尬,就像两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挂掉电话,我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心里一片澄明。

那根扎在我心里五年的刺,好像就在这一刻,被彻底拔了出来。伤口或许还在,但已经不再疼痛。

我和王浩,大概永远也无法再回到当初那种可以勾肩搭背的亲密状态。但我们,都已经从那段不愉快的经历中走了出来,并且各自学到了一些东西。

这就够了。

生活本身,或许就是一本没有标准答案的习题集。我们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磕磕绊绊地写下答案。有些答案,可能当时看来是错的,但多年以后回望,它却通向了唯一的、正确的成长路径。

那380块钱,究竟是一段关系的终点,还是一段成长的起点?

也许,两者都是。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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