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三月,他白月光和离,皇帝:你也要?他:我要当爹了,你没机会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23 04:15 2

摘要: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本就脆弱的心防上。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人,又一次与他擦肩而过,仿佛命运总爱开这种残酷的玩笑。

新婚不过短短三个月,沈铎藏在心底多年的白月光——他的青梅竹马,竟然和离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本就脆弱的心防上。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人,又一次与他擦肩而过,仿佛命运总爱开这种残酷的玩笑。

年轻的新帝陛下,本是好心办了坏事,此刻却心虚得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坐立不安。

他火急火燎地派人将沈铎召进宫中,可话到了嘴边,却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生怕自己这一问,沈铎会当场暴怒,拔出佩刀,将他这个皇帝砍了。

新帝的眼神飘忽不定,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那扭捏的模样,简直像个大姑娘在害羞。沈铎耐着性子,坐在一旁,手中的茶杯被他轻轻摩挲着,仿佛在等待一个未知的判决。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终于失去了耐心。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陛下若是眼睛不适,不如传太医来看看。”他心里其实也在嘀咕,这新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召他进宫却又半天不说话。

新帝干笑两声,那笑声尴尬得仿佛能挤出苦水来:“哈哈……那个……朕就是想问问,爱卿与那位苏家二小姐,婚后相处可还融洽?若是不合……朕也可以赐你们和离?”新帝说完,心里也有些忐忑,生怕沈铎会因此而生气。

沈铎闻言,脸色瞬间一沉,二话不说,站起身就准备离开。他心里暗自恼怒,这新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与苏瑶的婚事本就有些无奈,如今还来问这种问题。

新帝在他身后急得直喊:“沈铎?老沈?爱卿?!朕是真心为你着想,你可千万别误会朕啊!”那声音,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祈求原谅。

回到府中,沈铎一眼便看见自己新婚不久的小妻子正脱了鞋袜,坐在荷花池边,用那白皙如玉的脚丫轻轻拨弄着清凉的池水。那画面,如同画卷一般美丽,却又让他心头猛地一紧。

他快步上前,眼中满是担忧,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将她裹住,然后打横抱了起来。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纵容,仿佛在对待一个调皮却又让他无比疼爱的孩子:“我的小祖宗,小心着凉,你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了。”他心里想着,这小妻子也太不懂事了,自己怀着身孕还如此贪玩。

他抱着她往屋里走,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瓷器,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摔碎。苏瑶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嘟囔着:“水里凉快嘛,就玩一会儿。”那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沈铎低头看她,眉头微微蹙起,眼中满是关切:“一会儿也不行,万一受了寒怎么办?”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仿佛在告诉苏瑶,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苏瑶撇撇嘴,却没再反驳,乖乖靠在他怀里,仿佛一只温顺的小猫。她心里也知道,沈铎是为她好,所以便不再任性。

沈铎以前并不叫沈铎,他原本的名字,是沈清池。一池清水的那个池,这个名字仿佛带着一种宁静与淡雅。

十二年前,沈清池是京城里无人不知的风流少年郎。那时,沈老将军年过四十,又得了这么个幼子,心中自然欢喜不已。

沈家大公子沉稳持重,早已被定为世子,如同那定海神针一般,为沈家撑起一片天;二公子温文尔雅,宛如那春风拂面,让人倍感舒适;三公子英武不凡,好似那战场上的战神,威风凛凛。三个儿子皆文武双全,是朝中栋梁,沈老将军看着他们,心中满是自豪。

沈老将军半生戎马,看着怀中幼子,自觉人生已然圆满,对沈清池的管教便松懈了些。他想着,这孩子有哥哥们照顾,又有自己宠着,定能无忧无虑地长大。

可等他发现时,这个小儿子已然成了上京有名的纨绔,终日不是爬树掏鸟,像个调皮的猴子一般;就是流连于秦楼楚馆,沉醉在那温柔乡里。沈老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家法不知请了多少回,那戒尺打在沈清池身上,啪啪作响。奈何沈清池记吃不记打,伤好了依旧故态复萌,仿佛那家法对他来说只是挠痒痒一般。

最后,沈老将军心一横,将年仅十四岁的沈清池带去了北疆战场。他本意是想让他见识沙场残酷,磨砺心性,让他知道这世间并非只有享乐,还有责任与担当。

谁知这一去,沈家满门,连同北疆三万将士,几乎全军覆没。那惨烈的场景,仿佛一场噩梦,让人不敢直视。只有沈清池,被断了一臂的三哥死死护在身下,躲过了致命的箭雨。

三哥温热的血浸透他的衣襟,烫得他浑身发抖。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冰冷的深渊,周围是无尽的黑暗与死亡。他在风雪中背着早已气绝的三哥,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最终,他力竭倒地,被一个好心的猎户所救。那猎户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给他吃穿,让他得以存活下来。

安葬了兄长,沈清池拜别恩人,独自返京。他的心中充满了悲痛与愤怒,他发誓要为沈家报仇雪恨。还未等他踏入京城地界,一个惊天消息已传遍天下:沈侯爷通敌叛国,致使三万将士枉死,罪大恶极,株连九族。

那一刻,沈清池如遭雷击,滔天的冤屈与怒火几乎将他焚烧殆尽。他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还沈家一个清白,让那些陷害沈家的人付出代价。等他回过神,已随着逃难的人流南下很远。

自此,沈清池改名为沈迟归。他要用这个名字,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为沈家讨回公道。

他用了十二年时间布局,将当年构陷沈家的罪魁祸首——大皇子、宰相、皇后、内奸、禁军统领等,一一铲除。这十二年里,他历经无数艰难险阻,每一次都险些丧命,但他从未放弃过。

并辅佐幼时玩伴六皇子登上帝位。他看着六皇子一步步登上皇位,心中感慨万千,仿佛看到了沈家的希望。

沈家冤案得以昭雪那天,沈迟归认回了“沈”姓。却再也没有用回“清池”这个名字。

当时还是六皇子的新帝曾问他为何。沈迟归摇头,眼中满是落寞,说沈清池早就该死了,死在十二年前的那个雪天,和他的父兄、他的三哥,以及那三万忠魂埋在一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独自苟活于人世。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沈清池了,而是一个背负着仇恨与使命的沈迟归。

新帝登基后,沈迟归受封镇国大将军。大仇得报,沉冤得雪,支撑他活下去的那口气,似乎也散了。他站在仇人的坟前,心中空落落的,无喜无悲。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他与这世间的牵连,仿佛都已了断。年仅二十六岁的沈迟归,鬓边竟已生出许多白发。那白发,如同岁月的痕迹,刻满了他的沧桑与疲惫。

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沈迟归放不下的。新帝算一个,但君臣有别,他只需远远守着便好。他觉得新帝是他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温暖,他要守护好这份温暖。

另一个,便是他的青梅竹马,林晚晴。从小,沈迟归就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将来是要娶林晚晴为妻的。两家门当户对,母亲们又是闺中密友,仿佛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林晚晴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温柔娴静。而沈迟归调皮捣蛋,再好的衣裳穿上身,不到两个时辰就能弄得不成样子。可林晚晴总能找到他。

“清池,我娘炖了莲子羹,你来喝。”那温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后来渐渐变成:“清池,我炖了莲子羹,你来喝。”每一次,沈迟归都会开心地跑去,享受那温馨的时刻。

他们有一个美好的开始,却没能等来圆满的结局。那场尸山血海,永远地将那个名为沈清池的少年埋葬了。那惨烈的场景,如同噩梦一般,缠绕在沈迟归的心头,挥之不去。

在沈迟归“战死”的第六年,林晚晴嫁人了。那年她十九岁,再也等不起了。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等下去,她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林晚晴出嫁那天,隐姓埋名在南方的沈迟归,第一次冒险回到京城。他易了容,混在人群中,看着那顶大红喜轿晃晃悠悠,一路远去。人皮面具勒得他脸颊生疼,太阳穴突突直跳,难受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应该好好活下去。晚晴是世上最好的姑娘,理当嫁得如意郎君,平安顺遂地度过一生。而他这个已死之人,不该再去打扰。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林晚晴,希望她能幸福。

所以,即便如今他已能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阳光下,也从未去找过林晚晴一次。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去打扰她的生活了。

新帝对沈迟归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很是看不过眼。时常召他喝酒、骑马、打猎。他希望沈迟归能重新找回生活的乐趣,不要总是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

然而,终究是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那些曾经的欢乐与激情,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一日,新帝又召沈迟归入宫,名义是商议政事,实则拉着他一起欣赏教坊司新排的歌舞。那歌舞,美轮美奂,却无法打动沈迟归的心。

领舞的胡女身段婀娜,风情万种。那优美的舞姿,如同仙女下凡一般。沈迟归却只是默不作声地喝着酒,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直到新帝那位颇为得宠的德妃娘娘,不顾内侍阻拦,闯进来“查岗”,沈迟归才懒懒抬了下眼皮。他心中暗自觉得好笑,这德妃娘娘也太爱管闲事了。

新帝好不容易哄走德妃,擦了擦额角的汗,一回头就对上沈迟归略带戏谑的眼神。新帝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新帝:“……”他福至心灵,开口道:“爱卿,你孤身一人这么多年,朕给你指门婚事如何?成了家,有了孩子,日子就有盼头了。”新帝觉得,沈迟归应该有一个温暖的家,这样才能真正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沈迟归:“……?”“谢陛下美意,臣心领了,但不必。”沈迟归心中有些无奈,他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新帝却很坚持:“要的要的,朕定让你这将军府热闹起来。”新帝觉得,自己一定要为沈迟归做点什么,让他重新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沈迟归推拒:“真的不用,臣并非客气。”他心中暗自叫苦,这新帝怎么如此固执呢。

沈迟归前脚刚回到将军府。后脚传旨的太监就快马加鞭赶到了。老太监眉开眼笑,喜气洋洋,仿佛是自己要娶亲一般。

沈迟归只觉得新帝胡闹。给他指的这位新夫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在宫中见过的那位德妃娘娘的亲妹妹——苏瑶。

沈迟归听说过苏瑶。虽不多言,但同僚间闲谈,也时常能听到这位苏二小姐的芳名。无他,只因苏瑶是如今京中公认的美人。那美貌,如同天上的仙女一般,让人惊艳不已。

沈迟归历经生死,看透人心,虽只二十六岁,心态却已苍老,不然何至于早生华发?他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世间的繁华与虚荣,对美人也早已没有了那种心动的感觉。

说他视美人如枯骨,并不为过。他一点也不想和新帝做连襟。且不说苏二小姐年方及笄,他比她大了整整十岁,颇有老牛吃嫩草之嫌。他觉得自己和苏瑶之间有着巨大的年龄差距,可能会有很多代沟。

单看今日德妃娘娘的做派,就知其家风一二。沈迟归素来欣赏林晚晴那般温婉女子,突然塞给他一个可能娇蛮任性的,他合理怀疑新帝是在报复他。他觉得新帝是在故意给他找麻烦,让他不好过。

然而,圣旨已下,满城皆知。沈迟归几乎是咬着牙接下了旨意。他心中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不能抗旨不遵。

但说来也怪,自接下赐婚圣旨,沈迟归倒真像是被投入石子的古井,泛起了一丝波澜。他开始对这场婚事有了一些期待,虽然这期待很微弱,但却真实存在。

婚期定得紧,府中需修缮,聘礼需准备,宾客名单需拟定……桩桩件件,都需他亲自过问。他太久没有如此认真地筹划一件事了,竟莫名找回了些许当年运筹帷幄时的紧迫感。那种感觉,仿佛让他回到了曾经的战场,充满了挑战与激情。

忙得脚不沾地,忙得无心再去想那些前尘往事,若有空闲,脑子里也全是在骂新帝乱点鸳鸯谱。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新帝操控的棋子,只能按照他的意愿行事。

忙碌成果斐然。半月之内,将军府焕然一新。朱漆大门,描金风灯,雕花窗棂,连门口的石狮子都被擦洗得锃亮。那崭新的将军府,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新的开始。

大婚前三日,一切准备就绪。沈迟归站在修缮一新的庭院中,暮色四合,红绸在夕阳下泛着暖光。那温暖的色调,仿佛给他带来了一丝希望。

崭新、明亮、洁净的景物,总是容易让人心生期待。可沈迟归的心却蓦地一沉。他指着院中那株新移栽的梅树,对贴身侍从吩咐:“在这里,添一张石桌。”他的心中,仿佛还留着林晚晴的影子。

晚晴从前,最爱在梅树下看书。那画面,如同画卷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那梅花,依旧绽放着,可林晚晴却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

沈迟归缓缓闭上眼。年少时的梦,终究是镜花水月。没能娶到十四岁就心仪的姑娘,终究是意难平。这份遗憾,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释怀。

这份遗憾,一直延续到大婚当日。宴罢宾客,沈迟归走到新房门外,却听见里面传来细弱的抽泣声。那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悲伤。

眼前这位正是他刚刚迎娶进门的新娘子,此刻正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

“琉璃,我真的好想家啊,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如此陌生……”苏瑶带着哭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小姐莫要害怕,姑爷很快就会过来的。”琉璃轻声安慰着,试图让苏瑶的情绪稳定下来。

“这桩婚事是皇上强行指定的,倘若夫君他并不喜欢我,那我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办啊……”苏瑶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与担忧,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小姐您生得如同天仙下凡一般,姑爷见了肯定会心生欢喜,对您宠爱有加的。”琉璃连忙说道,试图给苏瑶一些信心。

“像天仙一样的姑娘多了去了,倘若夫君只是看重容貌,那又怎么会轮得到我呢?再说我哪里好看了,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嘛……”苏瑶抽抽搭搭地说着,对自己的容貌似乎并不自信。

“小姐您哪里都好看呀,眉眼如画,鼻子高挺,嘴巴小巧,简直就是完美无缺!”琉璃不遗余力地夸赞着。

“你就会哄我开心。那你倒是说说,我眼睛怎么好看了?鼻子又怎么好看了?”苏瑶被琉璃的话逗得破涕为笑,却又忍不住想要追问个究竟,心里其实也隐隐期待着琉璃能说出让自己信服的理由。

沈迟归:“……”他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对话,不禁有些无奈,轻轻咳了一声,示意自己已经到来。

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一阵慌乱的窸窣声,仿佛是苏瑶和琉璃在匆忙整理着什么。

沈迟归并没有立刻推门而入,而是在门外静静地等待了片刻。待苏瑶的陪嫁丫鬟琉璃低头退出来后,他才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瑶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小小的一团,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沿。她虽然止住了哭泣,但眼角和鼻尖仍然泛着红,时不时还会抽噎一下,那模样真是让人看了心生怜爱。沈迟归看着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对她的怜惜,也有对这突如其来的婚姻的无奈。

沈迟归觉得有些头疼。这间被用作新房的屋子,原本是他父母当年居住的主屋,已经空置多年。如今因为这桩赐婚,才重新进行了修缮和布置。

屋子里窗明几净,屏风、玉瓶、字画、幔帐一应俱全,还有大簇大簇的鲜花点缀其中,散发着阵阵芬芳。然而,这些花香加起来,也不及新娘子身上那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少女体香来得迷人。那股香气丝丝缕缕,萦绕在空气中,让人不禁沉醉。

沈迟归向来简朴惯了,并不习惯这样浓郁的香气。同时,他也不习惯房间里有个正在哭泣的女子。但再不习惯,有些传统的步骤也不能省略。

比如掀盖头。又比如喝合卺酒。沈迟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拿起了喜秤。

盖头下,是一张极为明艳娇媚的脸庞。只是明显可以看出,她刚刚哭过,眼圈和鼻头都红红的。苏瑶怯生生地抬眸看了他一眼,长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像晨露般摇摇欲坠,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疼惜。

沈迟归放缓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一些:“……饿了吗?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来。”他看着苏瑶,心中不禁有些好奇,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小女子,究竟有着怎样的内心世界。

他看着苏瑶小口小口地吃完一碗酒酿圆子,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听着她带着哭腔抱怨嫁衣上的刺绣磨得皮肤疼,他心中不禁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她。看着她羞涩地褪去繁重的外袍,他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

然后,他惊愕地发现,她竟然颤抖着伸出手,要来解他的衣带。沈迟归:“?”他心中不禁一阵愕然,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

苏瑶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夫君……不喜欢这样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安,仿佛害怕被他拒绝。

“你我初次见面……你别哭……我不是不喜欢……只是……”他语无伦次地说着,紧紧按住那只试图解开他腰带的小手,额角青筋微跳。在他看来,夫妻之事,总需情意相通,水到渠成。哪有一上来就如此直接的?他的道德感让他无法对一个小姑娘做出这般“禽兽”之事。

他死死按住她的手:“你今天也累了,不如先……”他试图找个借口,让她先休息一下。

“妾身不累,已经休息好久了。倒是夫君一直在外应酬,想必辛苦了。”苏瑶却似乎并不领情,坚持要继续下去。

“对,我是有些累了,所以……”他再次试图推脱。

“那夫君快些安歇吧。”苏瑶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

“我……我先去沐浴。”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那妾身伺候夫君沐浴。”苏瑶却依然不依不饶。

“不必……”他连忙拒绝。

“夫君是嫌弃妾身笨手笨脚吗?”眼看她又泫然欲泣,沈迟归不禁有些头疼。

“夫人多心了。”他连忙解释道。

“既然如此,夫君就快些吧。”苏瑶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

“等一下,你别急……”推拒之间,不知怎的,苏瑶惊呼一声向后倒去,腰际撞到了桌角,发出一声闷响。随即她便软软地瘫倒下去,没了声响。

沈迟归僵硬地看着自己刚才推拒的手,心中不禁一阵懊悔和自责。……他没用那么大力气吧?怎么会把她推倒呢?

只见苏瑶小脸煞白,疼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他急忙将人抱起,连声问:“撞到哪里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苏瑶吸着冷气回答:“腰……好疼……”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她的眼泪再次涌出:“夫君,你推得我好疼啊……”她委屈地看着他,仿佛在责怪他的粗鲁。

沈迟归:“……”他心中不禁一阵愧疚和无奈,这真是有口难辩啊。他明明没有用那么大的力气,怎么会把她推倒呢?

幸好,苏瑶在哼哼唧唧半天后,终于体贴地说让她的贴身丫鬟琉璃进来照料。沈迟归如蒙大赦,连忙退出了新房,在外头吹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冷风,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待房门再次打开,一股湿润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苏瑶已经沐浴过了,整个人裹在锦被里,只露出一张小脸。她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些泪痕,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痛苦和委屈。

沈迟归抿了抿唇,走到床边。既已成婚,他想得很清楚。遗憾归遗憾,眼前人是眼前人。苏二小姐青春年少,容貌家世皆属上乘,嫁给他,确实是委屈了。他理应给她应有的体面、尊重和一生的周全。这是他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和义务。

“还疼吗?”他低声问,声音里充满了温柔和关怀。

抛开早生的华发,沈迟归的相貌其实是极俊朗的。年少时是恣意飞扬的好看,如今历经沧桑,沉淀下来的是沉稳内敛的气度。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仿佛能包容一切。此刻他压低了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竟让苏瑶微微一愣。

女孩原本想说什么的,话到嘴边却脸一红,缩进被子里,闷声道:“我困了,要睡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羞涩和甜蜜。

于是熄灯。沈迟归自行去净房洗漱。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对未来的期待,也有对这突如其来的婚姻的无奈。但他知道,既然已经成婚,他就要承担起作为丈夫的责任和义务。

是夜。沈迟归躺在床的外侧,在黑暗中静静睁着眼。他毫无睡意,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身边这个女子的好奇。女孩的半湿的发丝散落在枕上,有几缕发梢不经意间扫过他的脸颊,带来微凉的酥麻感。那感觉让他心中不禁一阵悸动。

她身上那似兰似麝的香气,经过热水的蒸腾,愈发馥郁。他微微偏开头,试图避开那股香气。但那股香气却仿佛有魔力一般,始终萦绕在他的鼻尖。

赐婚的日子选得急,夜露深重。离他一条手臂远的地方,苏瑶侧躺着,同样没有睡着。她刚才演了一出戏,借着腰疼的由头,总算避免了今晚的圆房。未来几天,若想不与他亲近,也有了正当理由。她心中不禁一阵窃喜,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不枉她狠心撞那一下。虽然当时真的很疼,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觉得还是值得的。作为德妃的妹妹,又生得貌美如花,刚及笄时,提亲的人就几乎踏破了门槛。母亲说要多看看,挑个最好的。谁知还没挑出结果,一道圣旨下来,皇帝姐夫直接给她指了婚。

镇国大将军沈迟归。父亲对这桩婚事极为满意。沈大人位高权重,是天子近臣。如此苏家一门,一为皇亲,一为国戚,地位更加稳固。可女子看夫君,与男子看同僚,角度自是不同。她心中对这桩婚事充满了不满和无奈,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摆布的棋子。

几乎是一夜之间,苏瑶在京中贵女圈里成了笑柄。不是眼高于顶吗?到头来,嫁了个年纪大一轮、头发半白、据说还为白月光守身如玉的。她心中不禁一阵委屈和愤怒,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

他娶她,不过是为了应付皇命。苏瑶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她心中充满了对沈迟归的怨恨和不满,觉得自己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讨厌沈迟归,一定要拿下沈迟归,一雪前耻!这是她婚前就下定决心的事。她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沈迟归对她刮目相看。

但此刻,困扰苏瑶的,是另一件更实际的事——头发没干透就压在枕上,根本睡不着!明天肯定会头疼!她心中不禁一阵懊恼和无奈,觉得自己真是太粗心了。都怪沈迟归,一听她说困,熄灯熄得那么快!她心中不禁一阵埋怨和不满。

她翻来覆去,越躺越难受,终于忍不住,一骨碌坐起来,朝着沈迟归的方向说道:“你睡了吗?我睡不着。”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烦躁和不安。

“帮我换个干爽的枕头。”她命令道,仿佛沈迟归就是她的仆人一般。

“我还要把头发烘干。”她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被娇惯出来的理所当然,甚至有点颐指气使。

沈迟归揉了揉眉心,也坐了起来。他心中不禁一阵无奈和头疼,这个小妻子真是太能折腾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对她发脾气,只能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

次日早膳极为丰盛。若按沈迟归自己的习惯,一杯清茶足矣。这些都是为苏瑶准备的。他心中不禁一阵感慨,这个小妻子真是太会享受了。但可苏瑶只喝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筷子。沈迟归皱眉:“吃这么少?”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不满。

他递过去一块小巧的点心。苏瑶接过了,也只是意思性地咬了一小口。沈迟归沉默片刻,问道:“腰还疼吗?需不需要请大夫来看看?”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心和询问。

正在旁边布菜的心腹侍卫闻言,手一抖,差点打翻碟子。腰疼?夫人为何会腰疼?难道昨晚……他不由得偷偷瞄了自家主子一眼。主子平日里清心寡欲,没想到……他心中不禁一阵八卦和好奇。

苏瑶吃得少,倒不是因为腰疼。想做美人,维持纤细腰身,节食是常态。她心中暗暗得意,觉得自己真是太有毅力了。她本来在想心事,琢磨怎么“拿下”沈迟归,听他这么一问,立刻来了精神,眼眶里瞬间盈满水汽。

“可疼了,疼得人家一晚上都没睡好。”她撒娇道,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可怜。

沈迟归:“……”他心中不禁一阵无奈和头疼,这个小妻子真是太会演戏了。他记得她后来睡得挺沉的。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那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妥协和无奈。

苏瑶心满意足地笑了:“要请就请最好的,最贵的那位。”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和满足。从昨日揭盖头起,她多半时间都在抽泣,此刻骤然展颜,冰消雪融,娇俏明媚,竟让人有刹那的失神。

沈迟归不由自主地怔了一瞬。他心中不禁一阵感慨,这个小妻子真是太会变脸了。大婚有八日休沐。沈迟归没什么嗜好,往常休沐,能在窗边静坐一整日。但苏瑶闲不住。

一会儿让他帮忙挑选襦裙。一会儿说要给他量体裁衣做新靴。一会儿又亲自下厨(或是从外面买回来)给他做点心羹汤。怕他累,怕他饿,像只活泼的小鸟儿,围着他叽叽喳喳,红袖添香。甚至,还要帮他染发。

沈迟归看着直接端到他面前的染发膏,陷入沉默。他心中不禁一阵无奈和头疼,这个小妻子真是太能折腾了。苏瑶眨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染一下嘛,夫君!我都准备好了,你坐着就好,我来帮你弄,保证很快就好,一点也不疼!”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撒娇和恳求。

沈迟归:“……”他心中不禁一阵无奈和妥协,这个小妻子真是太会撒娇了。他知道自己两鬓斑白,与她站在一起不甚相配。他本不在意他人眼光,但那些闲言碎语定然也传到了她耳中,让她难堪了。人人都道他好福气,娶了朵娇嫩鲜花。他的“好福气”,何尝不是她的“无妄之灾”。也罢。

只是这染发的过程,着实有些……吵闹。“夫君,你是不是嫌我烦?为什么总是不怎么笑?”苏瑶一边染着发,一边不停地问着问题,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夫君,等我老了,你会帮我染头发吗?”她继续问道,声音里充满了期待和憧憬。

“夫君,你不会纳妾的对吧?你看你头发一染黑,显得我都有点配不上你了,嘤嘤嘤……”她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仿佛真的害怕他会纳妾一样。

沈迟归:“……”他心中不禁一阵无奈和头疼,这个小妻子真是太能折腾了。他一向喜静,手下人也知他脾气,汇报事务都言简意赅。耳边还从未如此“热闹”过。真想让她安静些,可想到她毕竟是自己的小妻子,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无奈道:“安静些,不过是染个头发。”

“哪里吵了嘛!”苏瑶却似乎并不领情,依然不停地问着问题。身后的人递过来一面铜镜。“你自己看看!是不是至少年轻了五岁!”她兴奋地说道,仿佛真的看到了自己年轻五岁的样子。

沈迟归望向镜中,心弦微动。年轻五岁是夸张,但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确是事实。黑发……黑发——他蓦地想起年少时,兄长们都在。大哥严肃,爱考他功课;二哥心里有了喜欢的姑娘;三哥最爱逗弄他这个幼弟。那时多好——他本不该在这个年纪,就白了头!

沈迟归有些烫手似的,将镜子轻轻推开。身后的人却毫无所觉,喜滋滋地拿回镜子。“好看吧!今天天气好,我们待会儿上街逛逛铺子吧。”她兴奋地说道,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去逛街了。

“上街”“逛铺子”,这几个简单的字眼组合在一起,竟让沈迟归心底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陌生感。

他内心其实并不想去,这种念头在心底悄然滋生,就像一颗不愿发芽的种子被强行唤醒。

苏二小姐见状,灵机一动,立刻用手轻轻扶住了自己那纤细的腰肢,微微蹙起那如春日柳叶般的眉尖,带着几分娇嗔地嘤嘤说道:“嘤嘤嘤,你可把我弄惨啦,人家这腰疼得厉害,夜里都翻来覆去睡不好呢,就想着出去走走散散心,顺便买点能缓解疼痛的药膏嘛……”

旁边的侍卫们听到这话,再次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纷纷竖起了耳朵,眼睛里满是好奇。

沈迟归:“……”他心中一阵无语,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

……
恰逢城中那家规模最大的珠宝行新到了一批货物,据说这批货是按照宫里的款式打造的,这消息一传开,便引得各家女眷如同潮水一般蜂拥而至。

苏瑶轻轻掀开车帘,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又迅速地将车帘放下。她清了清嗓子,然后缓缓转向沈铎,那双晶亮的眼睛眨呀眨的,笑得就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夫君呀,你是皇上御赐给我的夫君,对不对呀?”

沈铎一脸茫然,心中直觉她肯定又在打什么“小算盘”,但还是礼貌地应道:“嗯。”

女孩又像一只小猫咪一样,凑近了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所以呀,你一定会对我好的,对吧?”

“……对。”沈铎无奈地回答。

得到肯定答复后,苏瑶嘴角微微扬起,那颊边立刻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在车厢里缓缓站起身,当着沈铎的面,用脚尖十分刻意地轻轻点地,然后十分夸张地“哎呀”一声,随即迅速捂住脚踝,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期待:“我脚崴了,你抱我下去好不好嘛?”

沈铎:“……”他心中暗自腹诽,这演技,还能再浮夸一点吗?简直像一场拙劣的表演。

珠宝行外,诸位世家小姐见一位气度不凡的男子抱着苏瑶下车,纷纷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愣住了。

苏家二小姐,她们自然是认得的。可抱着她的这位俊朗男子究竟是谁呢?光天化日之下,两人如此亲密,想必只能是她的新婚夫君了。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不是说她夫君年纪很大,头发都白了吗?”

“对啊,不是说这是一桩勉强的婚事吗?勉强娶的能这么宝贝她?连地都舍不得让她下?”

苏瑶窝在沈铎怀里,听着这些议论,心里乐开了花,就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努力憋着笑,那模样十分可爱。

痛快!看谁还敢笑话她!

今日沈铎束着玉冠,身着莲纹暗绣的锦袍,这一身都是苏瑶早起时精心搭配的。他袖口的纹样恰好与她裙摆的相呼应,衬得他丰神俊朗,气质卓然,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仙人。

锦缎华服,剑眉星目,这样的男子京城里并非没有。可他那双眼睛——历经沧桑,深邃如寒潭,仿佛藏着无数的故事。明明是桃花眼的形状,却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与冷冽,就像一座冰冷的城堡,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没人愿意与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男人为敌,仿佛一旦靠近,就会被那股寒意吞噬。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升起一个念头:当年构陷沈家的那些人,输得不冤。这沈铎的气场,就足以让人胆寒。

沈铎何等心思缜密,只扫了一眼在场众人的反应,再感受一下怀中人儿因憋笑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立刻明白了这小妮子的意图。他心中暗想,到底年纪小,争强好胜。等她再长大些,就会明白,面子是活给别人看的,里子才是自己的。又想起她那些真真假假的眼泪,罢了,新帝造的“孽”,他受着便是。替她争回面子也无妨。

于是,他径直将苏瑶抱上了二楼的雅间。趁她喝茶的功夫,招来掌柜,将这批新到的首饰,无论是否陈列出来,全部买下。然后回头问她还有没有其他喜欢的。

苏瑶愣住了,她出身富贵,又是家中幼女,备受宠爱,每月裁新衣,每季换头面,但花的是家里的钱,一次最多也就买三五件。何曾像现在这样,直接把珠宝行买空过?她心中暗自惊讶,原来嫁给沈铎,还有这种好处?

楼下,几位小姐正在挑选首饰,见伙计上来撤走匣子,顿时不悦,就像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

“做什么?没看见本小姐还在选吗?”一位小姐气呼呼地说道。

伙计赔着笑:“李小姐,这对耳坠已经被雅间的贵客订下了,催着要送过去呢。”

“那我就要旁边那支步摇。”另一位小姐不甘心地说道。

伙计面露难色:“这支步摇也……”

二楼栏杆边,苏瑶把玩着拇指上一枚硕大的翡翠扳指,语气带着几分娇憨的烦恼:“夫君一下子买这么多,我都戴不过来呢。”

她仿佛才看到楼下的人,十分“惊喜”地挥手:“李姐姐,王妹妹,好巧呀!有看中的首饰吗?一并让我夫君结账好了。”

楼下几位小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像被打翻了的调色盘。哪里还有什么首饰可买?剩下的都是旧款了!不就是嫁了个人,得意什么?

苏瑶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心中暗自得意。得意就得意了,有本事你也嫁一个这样的呀。

沈铎看着苏瑶那副小狐狸般嘚瑟的背影,心想:真是幼稚。可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就像一朵悄然绽放的花朵。

从珠宝行回来,苏瑶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就像雨过天晴后的天空。连晚膳都多用了小半碗,仿佛那些首饰给她带来了无尽的好胃口。

沈铎看着她小口喝汤的样子,觉得这银子花得值,就像投资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只是这“好心情”并没持续太久。

苏瑶似乎觉得“使命”已经完成,又开始恢复了她那“潇洒”的做派。不再缠着他搭配衣裳,不再给他送(可能是外头买的)点心,连人影都常常见不着。不是回娘家,就是去茶楼听书,要么就是在自己院子里逗弄那几只越发圆润的兔子,就像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

早膳依旧不吃,午膳看心情,晚膳倒是同桌,但严格恪守“三口”原则,就像一个遵守严格规则的小士兵。

沈铎自己吃得也少,但见她如此“苛待”自己,还是忍不住劝了两句。苏瑶没顶嘴,但那微微蹙起的眉尖,分明写着“你好烦”三个字,就像在无声地抗议。

沈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是被利用完就丢在一边了,就像一个被用完就扔的工具。同僚们打趣他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只能无奈笑笑,就像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

新帝也八卦地留他说话,旁敲侧击,最后甚至神秘兮兮塞给他几盒“补药”,挤眉弄眼地说保证他“生龙活虎”。沈铎看着那熟悉的黑金描漆盒子,额角直跳,回去就打算找个由头处理掉,就像处理一个烫手的山芋。

谁知一回府,就看见那几盒东西赫然摆在卧房的床头柜上。苏瑶正拿着一盒好奇地打量:“夫君,这是什么?宫里送来的,说是皇上赏你的补药。”

沈铎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嗯,一些寻常的养生药材,没什么大用,放着吧。”说着就想拿走。

苏瑶却一把护住:“御赐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处置?你都没吃,怎么知道没用?对了,你哪里虚吗?皇上为何赐这个?”

沈铎咬着后槽牙胡诌:“……陛下……体恤臣子,见人就发。”

苏瑶恍然:“原来如此。我说嘛,你还用不上。你不要的话,我拿去给我爹吧,宫里的东西,总归是好的。”

“别!”沈铎几乎是扑过去把药抢回来,差点咬到舌头,“……御赐之物,岂能转赠!库房里还有上好的老参,效果更佳,明日我便差人给岳丈送去。”

苏瑶莫名其妙:“……哦。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沈铎干笑:“有吗?哈哈,没有吧。”

苏瑶:“……”

廿二这日,沈铎赴完同僚宴请。回府时,见酒楼旁一家糕点铺前排着长队,就像一条蜿蜒的长龙。若是往常,他绝不会留意。但见排队的多是年轻女子,甚至有人打着伞,想必味道极佳,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她们。

想起苏瑶虽正餐吃得少,却极爱这些甜腻零嘴,美其名曰:“瘦身归瘦身,喜好归喜好。”沈铎便示意随从。不必他多言,自有想巴结的官员抢着派人去排队,就像一群争抢食物的蚂蚁。

点心买回来,只一眼,沈铎便愣住了。蟹粉酥、菊花饼、绿豆糕。那尺寸、模样、细节……分明与成婚头几日,苏瑶亲手端给他吃的“心意”一模一样。虽早知她起初的殷勤是为了撑场面,他本也未打算计较。可她竟连亲手做点心都是诓他的,直接在外头买来糊弄。这般敷衍,实在过分。

他将点心放到苏瑶面前,原以为她会心虚,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料苏二小姐只慌了一瞬,立刻理直气壮起来,就像一只突然竖起刺的小刺猬。

“我是嫁给你做夫人的,做夫人就一定要会下厨吗?你怎不直接娶个厨娘?”

“我不会做,自己掏嫁妆银子去外头买。天底下有几个新妇肯用自己的嫁妆给夫君买零嘴?比我更贤惠的,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第二个!”

“我是骗了你,可我为何不去骗旁人?自然因为你是我的夫君呀!再说了,我骗你什么了?这蟹粉酥不好吃吗?夫君当时不也赞不绝口?莫非非要沾了我的汗水才香?”

“若你真要沾了我的汗水才肯吃,喏,给你咬一口好了!”

她说着,竟真的挽起袖子,将一截雪白皓腕递到沈铎唇边,就像一朵盛开的白莲花。

沈铎几乎气笑,觉得朝堂上那些言官争论不休实在徒劳,都该来听听苏瑶如何颠倒黑白,就像一场荒诞的闹剧。他皱着眉推开她的手。

女孩却就势搂住他的脖颈,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就像一阵轻柔的春风。

“错了嘛,夫君,别生气了,下次我给你买更好的。”

“带你去店里吃刚出炉的,热乎的才香呢。”

“你看我都哄你了,你快说你不气了。”

沈铎不吃这套,想将她从身上扯下来。苏瑶却像八爪鱼般死死缠着他,粉嫩的唇瓣几乎贴在他颈侧:“说你不生气了。”

“不然我真要哭了。”

“我哭了哦。”

“我现在就哭给你看!”

沈铎气极反笑,咬牙道:“你哭,尽管哭。”

预想中的啜泣并未到来,脸颊上却猝不及防地传来一片温软湿润。不等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那触感已飞快离开,连带着缠在身上的人也松了力道。

苏姝半偏着头,脸颊绯红,却仍强撑着傲气:“你让我哭我就哭?偏不!你爱气便气,气坏了身子我可不管。”

沈铎后知后觉,方才那竟是一个吻,就像一颗意外的流星划过夜空。……真是疯了。他从未被人这般亲昵过。年少时在风月场所,也只是听曲喝酒,滑不溜手。至于林晚晴……他在她面前向来守礼,连手都未曾牵过。

沈铎僵在原地,迟来了多年的面红耳赤,竟在此刻涌上,就像一朵突然绽放的红玫瑰。

苏瑶本也有些羞赧,但见沈铎这般反应,顿时又愉悦起来,戏谑道:“不是吧?你、你都这般年岁了,竟没被人亲过?”

外间不是传闻他从前风流,还有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

沈铎冷冷睨着她:“你才多大年纪,莫非亲过许多人?”

“……”

她自然也没有。

夜幕低垂,沈铎坐在桌前,握着一卷《山河志》。说是看书,书页却许久未曾翻动,就像一个被施了魔法的书页。实在怨不得他分心,只怪环境太过嘈杂。

苏瑶带着她的贴身丫鬟琉璃,一边剥着瓜子,一边叽叽喳喳说着听来的闲话,就像两只欢快的小鸟。什么某位大人强占了寡嫂,什么李家公子成婚半年外室就抱着孩子闹上门,什么新科探花郎似乎有断袖之癖……

中间夹杂着惊叹:“真是好男人!”或是鄙夷:“呸!他怎么这样!”

听得沈铎眉头直跳,就像一只被打扰的狮子。讲闲话不稀奇,可这些传闻未免太过离奇。忍了半晌,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袁探花并非断袖,他拒了朝阳郡主,郡主恼羞成怒,才编排出这等谣言。”

“李二那个也非外室子,实是他父亲的外室所出,他不过是替他父亲背了黑锅。”

“至于裴淮……他确实长久以来一直倾心于其嫂,不过也并非使用强迫手段,他那嫂嫂原本也对他怀有几分情意。”

苏瑶和她身旁的丫鬟听得一愣一愣的,嘴巴微张,连手中捧着的瓜子都忘了往嘴里送。

片刻之后,苏瑶那双明亮的眸子突然大放异彩,她猛地一把抓住沈铎的衣袖,声音又软又甜,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夫君呀~你怎么对这事了解得如此清楚呀?再多给我讲讲嘛~你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夫君啦~你饿不饿呀?累不累呢?要不我念书给你听好不好呀?你只需要闭目养神就可以啦。”

苏瑶在心里暗自琢磨着,要是能从他嘴里多套出点这些稀奇事儿,以后跟姐妹们聊天也有谈资了。

沈铎抬手,轻轻挡了一下。

“不必。”

他心里暗自腹诽,这位苏二小姐,有求于他的时候,那撒娇卖乖的本事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等事情办完了,对她没用了,又恨不得他能离得远远的。

他忍不住冷笑一声:“不饿,不累,不劳烦夫人念书了。我的夫人不必做这些,不然显得为夫很没本事似的。”

苏瑶眨了眨眼睛,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要的要的,谁让人家是你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娘子呢~”

“真想听?那你附耳过来。”

苏瑶兴致勃勃,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连忙凑上前去,却只听沈铎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想听,可惜,我不想讲。”

苏瑶顿时气得直跺脚,恨恨地一脚踩在他鞋面上,鞋面上瞬间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

是啊,这位苏二小姐向来金贵,出门不是坐轿子就是乘车,可奇怪的是,她的绣鞋却足足有两柜子那么多。

因为生气,夜里就寝的时候,苏二小姐气鼓鼓地卷着被子,滚到了床榻的最里侧,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快来哄我”这几个字。

苏瑶心想,要是换作林晚晴摆出这副模样,他肯定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可她这气鼓鼓的样子,在沈铎眼里,却只觉得有趣极了。

他从背后轻轻戳了她一下。

苏瑶头也不回,用力地耸了耸肩,那模样就好像在驱赶讨厌的蚊蝇一样。

他又戳了一下,再戳一下。

苏瑶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一把掀开被子,转身怒目而视:“你到底想干……”

话音还未落,就变成了一声痛呼。她急忙捂着头发,难以置信地看着枕上那几根被生生扯断的青丝,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沈铎心里暗叫不妙。

他本来只是想逗逗她而已,作为曾经的暗探首领,他知道的可不仅仅是方才说的那几句秘辛。

谁能想到竟然不小心压到了她的头发。

不等他来得及躲避,苏瑶已经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你太过分了!赔我头发!疼死我啦!”

有了之前的教训,沈铎不敢用力推拒,生怕她又摔着。

只迟疑了一瞬间,整个人就已经被她按倒在了榻上。

苏瑶握紧拳头,便朝着他胡乱捶打起来。

胡乱捶打了几下之后,苏瑶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收了势,红着脸从他身上下来,然后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默默地挪到了床沿。

顿了顿,她似乎仍然觉得有些不安,又起身坐到了离他最远的窗边椅子上。

沈铎维持着被她压倒的姿势,良久都没有动弹,缓缓抬手覆在了脸上。

……这反应,其实也实属正常。

他在心里暗暗想道,他终究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她方才那般磨蹭,要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才真的是不正常了。

他心里琢磨着,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可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苏瑶误下补药的那晚,沈铎强撑着在冷水里泡了整整一夜。

然而,这却毫无用处,药性猛烈得如同燎原之火一般。

他紧紧攀着池壁,骨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浑身上下抖得十分厉害。

恍惚之间,他听见外间传来苏瑶的声音,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烦恼。

“……三表哥他们约了去蹴鞠,我也想去瞧瞧热闹,还想让他教我呢。可母亲说了那番话,怕是去不成了。”

琉璃说道:“小姐想学,可以让姑爷教您呀。”

“他?他会这个?整日里闷得很,哪比得上三表哥他们年轻活泼……”

沈铎在混沌之中捕捉到了这句,齿间几乎咬出血来。

他心里愤愤地想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论玩乐,他可是她的祖宗!

他玩闹的时候,她那三表哥还在玩泥巴呢!

说他不及旁人年轻力壮?

他还未到而立之年呢,还没死呢!

另一边,苏瑶也觉得今晚格外燥热。

她脱了外衫,却仍然觉得不解热,心里还莫名地有些……想看些不该看的小册子。

她翻出自己私藏的话本,越看越是面红耳赤。

索性赤着脚走进了浴房,打算先玩会儿凉水,再泡个澡。

琉璃去取牛乳了,她独自一人……

……

次日,天光大亮。

琉璃端着玫瑰汁子,不讳抱着热水壶,各自领着一队下人守在门外,面面相觑。

他家主子破天荒地误了早朝。

她家小姐向来惯常睡懒觉,可昨夜……琉璃想起那隐约传来的动静就脸红。

姑爷也太不知轻重了!

屋内。

沈铎已经耐心地哄了被子里那团人儿一个时辰了。

“想玩蹴鞠?我带你去,我踢得极好。”

“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喂你。”

“是我不好……可药是你亲手下的……”

“对,都怪我没说清那是什么药……你先出来,莫要闷坏了,我帮你揉揉,上点药……”

苏瑶浑身都疼,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罪。

她心里又气又恼,想着自己做什么要这么傻,自己送上门去!

禽兽!

大骗子!

就应该把他这副嘴脸画下来,然后公之于众!

与苏瑶的羞愤不同,沈铎的心情十分复杂。

懊恼、愧疚……却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他不得不承认,这桩婚事,似乎并没有那么糟糕。

被子里的人还在发脾气,乌发铺了满满一枕。

沈铎看着她露出的绯红耳尖,心头瞬间软成了一片,语气也愈发温和:

“别气了,都是我不好。”

“带你去城外赏枫可好?若不想出门,我寻些新的话本来给你解闷……”

苏瑶气得抓起枕头就砸了过去,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你敢再说!我跟你拼了!”

同归于尽?

沈铎垂眸,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

他在心里想——

也好。

有她相伴,就算是黄泉路上也不算孤单。

眼看中秋越来越临近了,琉璃问苏瑶如何安排。

她有一位在外任职的叔父携家眷回京,苏家要办团圆宴。

苏瑶正漫不经心地喂着兔子——最初只有两只,现在已经繁衍成了九只,喂得她手忙脚乱。

“不带他去了。本就是我家的亲戚,他与他们又不相熟。”

沈铎恰巧从廊下经过,脚步微微一顿。

不讳垂着头,恨不得能钻进地缝里去。

夫人这话太伤人了!

沈铎面上不动声色,只觉得秋阳格外刺眼。

亲戚……当年那场大案,他哪还有什么亲戚。

他就是个不该活下来的孤家寡人。

这时又听苏瑶说道:

“……再说了,家里那么多人,不缺我一个。不去反倒自在。我是在想,夫君见着别家团圆场面,心里该多难受呀?这么一想,我也跟着难受,他定然也不愿去。”

“不如就在府里兰亭摆一桌,就我二人对月小酌。记得备条鲜鱼,他爱吃这个。再备件大氅,吃了酒吹风容易着凉。”

“琉璃,你说我对着月亮念我和他的生辰八字,月娘娘会不会更灵验些?”

几步之外,沈铎静静听着。

秋日暖阳落在他肩头,烫得他心口发胀。

那暖意渐渐流遍四肢百骸,有什么东西悄然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缓缓阖上眼,掩去了眸底泛起的水光。

秋意越来越浓,苏瑶愈发贪睡了。

起初只当是秋乏,直到开始呕吐,才觉出事情有些不对。

她与沈铎……不会吧?

明明只有那晚……

她难以置信地请来了大夫,又难以置信地送走了大夫。

她竟然真的有了身孕!

她心里哀叹,自己再也要不成一尺三的腰了!

还会长斑变胖,听说生产的时候极痛!

她还没准备好呢!

沈铎下朝回来,面对的是紧闭的房门和里头摔东西的声响。

丫鬟们全都被赶了出来,捧着帕子在外头急得团团转。

“夫人,这是喜事啊!您仔细伤着眼睛!”

沈铎皱了皱眉头:“……这是怎么了?”

琉璃一脸怨念地将沈铎拉到旁边。

一炷香之后,丫鬟们被遣散了,换成沈大将军捧着帕子守在门外。

“夫人,娘子,瑶儿,祖宗……你开开门……”

“有事好商量,让我进去看一眼……”

“纵使不高兴也不能不用膳呀,都是我的错,你莫要伤着自己……”

苏瑶害喜十分严重,闻不得一点油腥,眼见着就消瘦了下去。

沈铎急得团团转,像老鸟哺雏一般满京城搜罗美食,甚至挽起袖子亲自下了厨房。

苏瑶勉强吃一口,他便陪着吃三口。

如此月余,他竟然把自己养得匀称了些。

他不再是从前那般锋利的瘦削,而是多了几分从容舒展。

就在这当口,他听闻林晚晴与夫家和离了。

关于林晚晴,他不是没想过暗中护她周全。

可又怕弄巧成拙,反而坏了她的姻缘。

她既已嫁人,自有良人护她,他那点多余的情意,合该深埋心底。

若她想寻他,自会找来。

如今她过得不好,他定要帮她。

只是……沈铎望向卧房方向,眼底隐隐有忧色。

他怕苏瑶多心。

苏瑶多心了吗?

倒也没有。

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修剪花枝。

沈铎与林晚晴青梅竹马,要是能再续前缘也算是一段佳话。

可惜她是御赐的婚事,那位林小姐想进门,是越不过她去的。

沈铎重情,她腹中还有他的骨肉,怕什么?再不济,家产也少不了她的。

再说了,他不过一个林晚晴,倾慕她小乔的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去求阿姐吹吹枕头风,和离另嫁也不是什么难事。

让他儿子管别人叫爹!

气死他!

琉璃小声提醒:“夫人,这花快秃了……”

苏瑶眼睛一瞪:“胡说!叶子是自己掉的,与我何干。”

她心里想着,自己稳得很。

半点都不醋。

沈铎终究还是递帖子见了林晚晴一面。

一别经年,两人相对无言。

仿佛他规规矩矩跟在她身后去喝莲子羹还是昨日的事情。

可他们都知道,他们都回不去了。

最后还是林晚晴先开口。

她说:“清池。”

“别来无恙。”

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剩这一句——

别来无恙否。

她嫁的夫君起初待她还算不错,可日子久了,难免会有磕磕绊绊。他去妾室房中的时候,她总会想,若嫁的是清池,定不会如此。若清池没死……

罢了,他早已死了。

会带她纵马摘花的少年,早已埋骨边关。

她是直到沈家翻案那日,才知沈清池还活着。

她欣喜若狂。

他还活着,真好。

欣喜过后便是满心的怨恨。

恨他不来寻她,恨他连只言片语都无,让她流尽了眼泪,肝肠寸断。

只要知道他活着,多少年她都等得。他要报仇,刀山火海她都陪他。

可她心里明白,重来多少次,清池都不会告诉她。

他要走的路九死一生,放手,是他给她最后的温柔。

后来她的夫君仕途不顺,醉后竟要她去找沈大人说情。

她不肯。

夫君便借酒撒疯:“装什么?你心里早悔青了肠子!本该是你做这将军夫人的!让你去见旧相好挣个前程还委屈你了?我这是在成全你们!”

那时她便知道,这姻缘到头了。

她写下和离书,夫君却不肯签。

没过多久,听说他也要娶妻了,皇上赐婚。

她偷偷去看过,是个爱哭爱笑的小姑娘。

看着就不由得感慨,岁月催人老。

年少往事最易困人一生,可她的梅花早已落尽了。

死的是沈清池。

活着的是沈迟归。

恨只恨造化弄人,情深缘浅。

不是没想过,和离后再嫁他。

可静下心来想,他多年不来打扰,是何等隐忍深沉的爱意。

既然他已成家……

她该盼着他夫妻和睦,白头偕老。

三个人过日子终究不妥,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她浅浅一笑:“我觉得自己老了,你倒比我想象中年轻些。”

年轻总意味着过得好,她是真心为他高兴。

已多年没人唤他“清池”了。

两个字便让他这迷途旅人找到了归路,险些碰翻茶盏。

他哑声道:“晚晴,你和从前一样。”

天上明月不会老。

“你夫君待你不好,我将他逐出京城替你出气。”

林晚晴摇头:“不成,我两个孩子还在他那里。父亲失势,孩子难免受累。”

“若孩子跟你呢?”

她难以置信地抬眼:“……可以吗?”

“可以,”他微笑,“晚晴,只要你想。”

语气熟稔,一如往昔。

林晚晴最后送了沈铎一串佛珠。

是当年他“战死”,她在佛前诵往生咒时用的。

黑檀木珠子光滑得不像话,刻的经文都快磨平了,可见她念了多少遍。

苏瑶嘴上说着不在意沈铎回不回来。

却连晚膳都没用,在门口“路过”了七八回,还被风沙迷了眼。

见他终于回府,心才落回原地。

瞥见他掏出佛珠,心又被吊到了半空。

她心里气得直冒火,想扔了!想砸了!想一把火烧了!

改嫁!立刻改嫁三表哥!

气死了!

“祖宗,仔细些,你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

“看在”……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沈铎低笑出声,走过去小心避开她腹部,将人打横抱起。

“是不是该给孩子起个小名?乳娘和开蒙先生也得早些物色。待会想吃什么?我知道你不饿,苏二小姐人美心善,赏脸陪我再用些可好?”

夕阳西下,明日依旧会升起。

他曾失去家人,如今又有了。

这座将军府,往后会越来越热闹。

在他们身后,一窝兔子懒洋洋嚼着草叶……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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