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别装了,我知道你在男闺蜜家”我拨通出差妻子电话,她瞬间沉默不语
“别装了,我知道你在男闺蜜家”我拨通出差妻子电话,她瞬间沉默不语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今年,是我和付雪结婚的第七个年头。
曾经,我们许下了那么多美好的诺言。可如今,她却将那些诺言抛诸脑后。
那天,插足者竟当着我的面羞辱我,而付雪就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我生病需要钱治疗,让她转账给我。可她呢,挽着西装革履的男闺蜜,眼神里满是嫌弃。
她用最尖刻的话语,一句句戳进我的内心。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下定决心和她离婚了。
因为,我没几天时间了。
“情况就是这样的,您去那边缴费就行!”
医生匆匆地塞给我一张诊断报告单。
他脚步匆匆,忙着去接待下一个病人。
只剩下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盯着诊断书上的字。
那些字,仿佛每一个都有千斤重。
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付雪的电话。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
还没听到她的声音,就先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不停的喘息。
“雪雪,谁啊?怎么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付婉在电话那头和他说了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过了好久,她才似乎想起我还在电话这头。
她的声音里,充满着不耐烦。
“程逸,你又怎么了?”
“不是和你说了我在工作吗?”
“你一天到晚在家里就没事做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假装不在意,云淡风轻地说道:
“这个月的钱,你还没有打给我。”
付雪冷笑了一声。
“你愿意和我离婚,钱有的是。”
“谁让你死乞白赖地非要留在我身边!”
我看着手机里银行卡的余额,根本不够交治疗费用,无奈地叹了口气。
“付雪,你现在先打一万给我。”
“我生病了,要交治疗费用。”
“你打给我,我回去就签字。”
付雪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质问。
“程逸,你交什么治疗费用?”
付雪的语气,原本的紧张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
紧接着,那紧张就化为了无尽的讥讽。
她尖着嗓子嚷道:“是不是去治脑子啊!你是该去看看医生!”
那边传来一个男声,轻声地笑了起来。
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宠溺,小声说道:“雪雪,别理他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付雪又低语了几句,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抱怨。
男声低低地闷哼了一声,似乎被付雪弄得有些无奈。
然后,电话被快速挂断了。
我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这场景早已习以为常。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可怎么也笑不出来。
心里一阵苦涩,就像吃了未成熟的果子。
我低头看着银行卡,里面的余额显示为零。
身无分文的我,想到还等着交的治疗费用。
眉头皱得更紧了,无奈之下,我只能往付雪公司的方向走去。
我站在电梯前,看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上走。
心里有些忐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我把检查报告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
走到付雪办公室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门开了,付雪并不在里面。
只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她的座位上。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他好笑地看着我,眼里满是不屑。
他开口说道:“程先生,您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
我认识他,他叫秦轻。
他是和付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从小,他们就一起玩耍,感情深厚。
他也是付雪不管婚前婚后都亲密无间的男闺蜜。
刚刚电话里那个低哑的男声,就是他。
他还是介入我和付雪婚姻的第三者。
我没接他的话,只是淡淡地说:“今天让付雪回家。”
秦轻翘着二郎腿,坐在付雪专属的办公椅上。
他身体微微后仰,自下而上轻蔑地看向我。
慢悠悠地说:“雪雪不愿意回家,我也没办法。”
我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
却看到秦轻瞬间收起了鄙夷的神色。
他眼神变得无辜,嘴角微微下垂。
眼疾手快地把桌上的茶水泼在自己身上。
随即,他眼睛一转,看向我的身后。
脸上立刻浮现出委屈的神情,大声说道:“雪雪,他泼我。”
这是秦轻惯用的手段,每次他想陷害我,都是这副模样。
连装都懒得好好装一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诬陷我。
我没回头看,心里清楚付雪肯定被他骗到了。
只听到一阵怒气冲冲的脚步声,付雪用力地把门一推,闯了进来。
她冲到桌子旁,伸手一把拿起桌上的茶壶。
想都没想,直接就往我身上泼来。
我今天衣服穿得不薄,本以为能挡挡。
可那茶水还没放凉,滚烫滚烫的。
茶水溅到我手臂上,瞬间一阵火辣辣的疼。
溅到腿上,那疼痛更是钻心。
大片大片的皮肤像是被火灼烧一般。
“你现在长本事了!”付雪大声吼道。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许找秦轻的麻烦!”
我皱了皱眉,拿起纸巾,慢慢擦干身上的水渍。
冷笑着,一字一顿地说:“他都插足别人的婚姻了,还没做好被找麻烦的准备吗?”
付雪听了我的话,眼神里的怒火更盛了。
那怒火几乎要把我的皮肤灼伤,我看着她生气的样子,有些恍惚。
以前,她也总是生气。
气那些喜欢我、追我的女生没有分寸。
“那些女生也太没眼力见了,你都不喜欢她们,还缠着你。”她曾经这么说过。
气我工作中的同事给我使绊子。
“那些同事怎么这样,太坏了!”她为我打抱不平。
气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别总是这么折腾。”她心疼地责备我。
但这次,她为了别人,怒不可遏地直击我的软肋。
她双手叉腰,大声说道:“秦轻家庭幸福,所以沉稳懂事,哪里像你?”
“我告诉你!”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就是因为你的性格,所以你身边的人才会全都抛弃你!我才会厌恶你!”
“你就等着吧!”她恶狠狠地说。
“你不好好讨好我!以后你死了,我看都没人给你收尸!”
我的心里就像被细细密密的小针扎进来一样,刺痛无比。
我咬了咬牙,极力掩饰住脸色的苍白。
但那些曾经的回忆,还是不可克制地涌上心头。
我的父母在我六岁的时候生下了弟弟。
弟弟一天天地长大。
他总是对我满脸嫌弃,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父母呢,就因为这个,愿意不辞辛劳,不远万里地来到离家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们站在一家孤儿院门口,眼神冷漠,没有一丝犹豫,就那么把我随便丢在了这里。
然后,他们头也不回,大踏步地扬长而去,只留下我在原地,孤零零的。
曾经有一次,我把这些往事讲给付雪听。
一向傲娇又毒舌的她,破天荒地沉默了下来,一句话都不说。
她轻轻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的头。
接着,她动作有些笨拙地扑进我的怀里。
她用那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安慰我:“程逸,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有我爱你。”
她还紧紧地抱着我,认真地说:“是他们没眼光,我的程逸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可是现在呢,付雪就像变了一个人。
她能毫不犹豫地说出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直直地扎进我曾经展现给她的最脆弱的软肋。
其实仔细想想,她也没说错。
我确实快死了。
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亲人关心我,没有朋友陪伴我,也没有爱人守护我。
不出意外的话,真的不会有人给我收尸。
我默默地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
到时候,我得花一笔钱,提前安排好人,让他们把我的骨灰好好安置。
想到这些,我顿时没了和她斗气的力气。
我缓缓地、轻轻地掏出离婚协议书,递到她面前,说:“签字吧。”
我看着她,平静地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钱。”
付雪看到离婚协议书的瞬间,表情一下子就凝滞了,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她呆呆地看着协议书,过了将近半分钟,才缓缓吐出四个字:“什么意思?”
我实在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提高了音量说:“离婚协议书!看不懂吗?我只要钱,家里的房子车子公司股份我都不要。”
其实啊,家里的房子车子和公司的股份,我本来就没资格要。
这些东西,可全都是付雪的。
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她身边的每一个亲人和朋友,都千叮咛万嘱咐她。
他们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对付雪说:“付雪啊,你一定要签婚前协议,这可马虎不得。”
付雪呢,却拉着我的手,眼睛笑得弯弯的,就像月牙儿一样。
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对我说:“我的东西就是程逸的东西,就算他把这些东西全拿走,我也心甘情愿。”
如今呢,要离婚了,而且我也要死了。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就像一道道沉重的枷锁,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心里想着,只想多要点钱。
也不用太多,只要够我安排好自己的后事,再去做一些一直想做的事就行了。
我跟付雪说出这个想法后,付雪犹豫了起来。
她微微皱着眉头,眼神里满是疑惑,探究地看向我脸上的表情变化。
她似乎想从我的脸上找出我这么做的原因。
就在这时,秦轻伸手揽住了付雪的肩膀。
付雪这才像从一场大梦里醒过来一样,缓缓签下了名字。
付雪有些生气,提高了音量对我说:“行,你要的钱,晚点我给你打到账户上。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来找秦轻!”
我听了,心里一阵苦涩,冷冷地回应她:“都离婚了,谁还稀罕来这里。我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我深深地看了付雪一眼,那眼神里有曾经的爱,也有现在的无奈。
然后我又说:“直接去民政局吧,然后我去家里收拾东西就走。我一天都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我写完名字后盖上笔。
我转头看了一眼手挽着手的付雪和秦轻。
他们站在一起,看起来般配极了,就像我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一样。
曾经的付雪,可调皮了。
她经常背着家里人,偷偷地跑来孤儿院找我。
她来到孤儿院的围墙外,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人后,就手脚麻利地翻墙进来。
进来后,她又带着我一起翻出去。
她站在墙下面,脸上的笑容肆意张扬,大声地对我说:“程逸,跳下来,我都敢跳,可别说你不敢。”
等我们越来越熟了,她就换了个办法。
她会在远处捡起一颗石头,用力地扔进来。
然后她就静静地在墙下等着我跳出去。
她第一次扔石头的那次,
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了秦轻。
他和孤儿院的那些男孩子截然不同。
别的男孩子穿着普通又随意,
而他呢,年纪虽小,却穿着成熟。
笔挺的小西装,精致的小皮鞋,
颇有富家少爷的不凡气质。
我下意识地低头,
看着自己身上灰扑扑的衣服,
那衣服洗得发白,还打着补丁。
再看看脚上破破烂烂的鞋子,
脚趾头都快露出来了。
我又偷偷把自己的手缩到身后,
因为在孤儿院帮忙做事,
我的手上长满了茧子,粗糙得很。
这时,付雪毫不在意地牵起我的手。
她的手软软的、暖暖的,
让我心里一阵慌乱。
她兴高采烈地对着秦轻说:
“怎么样!他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他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男生!”
我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离婚证,
那红色的本子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等我回过神来,
出租车已经稳稳地开到了家门口。
刚一下车,
我就感觉喉咙里涌上一阵腥甜,
那股味道直冲嗓子眼,难受极了。
我下意识地蹲在了家门口,
想先缓一缓,再走进这个曾经温暖的家。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冷冷地传来:
“怎么?后悔和雪雪离婚了?”
我抬起头,四处寻找声音的源头。
终于,我看到了来人,是秦轻。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冷冷一笑。
我冲着他说道:“秦先生,我和付雪今天才离婚。
最晚你们也要明天才能结婚吧,
就这么着急在我面前显摆吗?”
秦轻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神里满是轻蔑。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
和他比起来,现在的我狼狈不堪。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疲惫,
衣服也皱巴巴的。
秦轻嘴角上扬,嘲讽道:
“真可怜,以前还以为雪雪有多爱你,
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
“不过我早就知道了,我和你,
我才是那个更适合雪雪的人。
对你,她不过是一时兴趣罢了。”
听了他的话,我只觉得怒火中烧。
我拼尽全力,狠狠给了眼前这个男人一拳头。
这一拳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的手都震得生疼。
我怒目圆睁,对着他吼道:
“什么时候插足别人婚姻的小三,
也能站在道德制高点说话了?
再多说一句话,我就多给你一拳。”
“好好看好你的付雪吧!”
那人语气不善,眼神里满是不屑,“听你描述,她还不如一只狗来得忠诚。”
顿了顿,又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希望对你,她不是一时兴趣。”
“程逸!”
付雪一下子冲了上来,动作急切又莽撞。
她快速地把秦轻拉到自己身后,像是要把秦轻护在羽翼之下。
而秦轻也适时地露出了委屈的表情,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我看着付雪愤怒的眸子,里面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
不知怎的,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滚,那股恶心的感觉直往上涌。
“走吧,进去收拾东西。”
我强忍着不适,冷冷地开口,“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两个恶心的人在我面前一秒!”
“程逸,你别逼我在这种时候还要跟你吵架!”
付雪却不依不饶,她的声音尖锐又刺耳。
说着,她狠狠抓住我的手,那力气大得仿佛要把我的手捏碎。
我被猛得一拉,身体一个踉跄。
胃里翻腾的感觉更盛了,喉咙一阵腥甜。
嘴里的血一时没忍住,随着咳嗽一起喷涌出来。
“咳咳咳……”
我剧烈地咳嗽着,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我用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心口,试图让自己平静一些。
然后,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纸巾。
这时,我感觉到另一只被付雪抓着的手慢慢松开了。
“你怎么吐血了?”
付雪急切地扶上我的肩膀,她的眼里满是震惊。
我甚至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我已经很久都没见过的担心。
可我没理会她,一把推开她。
站稳身子,努力平复呼吸。
然后,我径直走进了家。
这个家是我和付雪住了足足七年的家。
客厅里的沙发,是我们一起去挑的。
当时,我们在家具城里逛了一整天,才选中了这款柔软又舒适的沙发。
卧室墙壁的颜色,是我们一起去选的。
我们拿着色卡,争论了好久,最后才确定了那个温馨的色调。
房子的水晶吊灯,是我们一直喜欢的。
每次看到那璀璨的灯光,都仿佛能看到我们曾经的甜蜜。
这个家里所有的所有,都掺杂着七年前的程逸和付雪满溢出来的爱意。
我走到床前,蹲下身子。
从床底下抽出一个箱子,开始整理房间的东西。
我们刚结婚那段日子呀,我可太喜欢和付雪窝在卧室里了。
那卧室的床,又宽大又柔软,往上面一躺,整个人都陷进去,舒服极了。
我们常常一块儿躺床上,打开投影仪,选一部喜欢的电影,靠在一起看得津津有味。
要不就拿起switch,来上几局刺激的游戏,笑声在卧室里回荡。
有时候呢,我俩就一人拿本书,头挨着头,安静地翻阅。
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么两个人待在一块儿,我都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满满的幸福。
也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一切就变了。
我绞尽脑汁,怎么都想不起来。
只记得结婚后的第五年,付雪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以前,她总是一下班就急急忙忙往家赶,可后来,常常很晚才回来,有时候甚至几天都不见人影。
她看向我的眼神,也没了当初的爱意,变得越来越淡。
以前,她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就像有星星,亮晶晶的,可现在,那眼神就像一潭死水,没了波澜。
而且,她提起秦轻的次数越来越多。
“秦轻今天工作上又有新成果了。”
“秦轻最近学了个新菜,可好吃了。”
诸如此类的话,常常挂在嘴边。
去年,她直接搬出了我们的卧室。
她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件收拾好,装进行李箱,我站在一旁,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从那以后,她几个月都不回一次家。
我从小的生长环境,让我不是个服软的人。
我心里憋着一股气,也和她犟着,不肯先低头。
终于,付雪再次回来了。
她走进家门,脚步有些迟疑,不敢看我的眼睛。
她低着头,声音很小很小地说:“程逸,我们离婚吧。”
我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清她的话,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低着头,小声重复:“程逸,我们离婚吧。”
接着,她又嗫嚅着:“我和秦轻发生关系了,他想要和我在一起,你知道的,我没办法拒绝……”
我脑子“嗡”的一下,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飞。
我不记得她后面还说了什么。
只记得我一直沉默着,嘴巴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我默默地摇着头,好不容易挤出两个字:“不要。”
我在心里疯狂地呐喊,付雪,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十二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你在墙下面等着我。
你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笑着对我说:“程逸,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十年前,我们在海边漫步。
你突然拉住我的手,脸红红的,眼神坚定地和我表白:“程逸,我们会有一个家。”
七年前,你带着我见你的家人朋友。
你紧紧握着我的手,满脸幸福地说:“我们一定会相伴到白头。”
现在,这些你都要全部收回,然后给其他人吗?
我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目光扫过一个盒子。
这盒子有些眼熟,可我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它到底是什么。
我轻轻地伸出手,慢慢打开了这个盒子。
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漂亮的小钻戒,还有一只闪亮的大钻戒。
看到那对小钻戒,我的记忆瞬间被拉回从前。
我记得,那是结婚前,我和付雪的情侣对戒。
那时候,她兴奋地跑来告诉我,她赚到了第一桶金。
然后,她兴致勃勃地拉着我去买了这对戒指。
戒指上面只有一颗小小的钻石,但在当时,那光芒却格外耀眼。
她双手捧着戒指,看着我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程逸,以后结婚的时候,我们再换一个超大钻的!”
后来,真的到了结婚的时候。
她说到做到,专门找人定制了一对又大又闪的钻石戒指。
她一脸骄傲地走到我面前,把手伸出来。
我顺从地半跪在地上,拿起戒指,轻轻地给她戴上。
她眼睛亮晶晶的,对我说:“程逸,我说到做到。”
接着,她又激动地说:“程逸,我真的嫁给你了!”
她紧紧握着我的手,满脸幸福地喊:“程逸,我爱你,以后我要把这个戒指焊在手上!再也不摘下来!”
可是,时光流转,一切都变了。
在两年前的某一天,她默默地摘下了戒指。
也不知道被她随手丢在了哪里,我一直都没问。
后来,我们之间的争吵愈来愈多。
我也摘下了自己的戒指,把它和第一对对戒一起放进了这个盒子里。
我缓缓合上盒子,轻轻地把它放回了原位。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不需要带走。
我开始一件件地收拾我平时常用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我都没动,就那样留在原地。
我抱着装满东西的箱子往外走。
我一眼都没有回头看这个我曾经最爱的房子。
“程逸。”突然,身后传来付雪的声音,她叫住了我。
接着,她又问道:“没了我,你还有地方可去吗?”
“像你这种人,没亲人更没朋友,你要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那尖锐的声音,如同利箭一般直直地刺进我的心里。
我冷冷地回应:“不用你操心。”
我缓缓回头,目光落在付雪身上。
秦轻就站在她的身旁,脸上挂着那副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轻蔑。
我赶紧错开他们的眼神,不想与这样的目光对视。
最后,我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房子。
曾经,我满心以为,这会是我一辈子的家,是我温暖的港湾。
我呆呆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出了神。
心里想着,付雪真应该和我一起去看看医生。
不然,她怎么会不记得,以前她听完我以前的经历之后,把我抱得有多紧。
那时候,她紧紧地抱着我,声音温柔又坚定地告诉我:“只要我在,你就不会没有地方可去。”
她又接着说:“只要我在,你就不会无家可归。”
还认真地说道:“只要我在,你就会永远有爱人、亲人和朋友。”
是啊,她说的没错,我确实没地方可以去。
所以,我离婚的时候才会只要钱。
我联系了一家很好的私人医院和疗养院。
不出意外,我会在那边度过生命的最后一段时期。
“程先生,您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时期,可能没有几个月可活了。”
我的主治医生低着头走进来,声音冷漠,像是在给我宣判着死刑。
“程逸,怎么会是你?”
刚刚还冷漠的声音,瞬间变得惊愕,带着颤抖,又透着几分不可置信。
“怎么能是你?”
我抬起头,这才发现我的主治医师居然是付梵。
付梵是我在孤儿院的伙伴,也是我在认识付雪之前最好的朋友。
后来,我和付雪联系得越来越频繁。
付梵几次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又合,最后却只是叹着气,什么都不说。
后来,听说她去了医学院,成绩优秀。
再后来,我疲于应付婚姻,每天都被那些琐事搞得焦头烂额,无暇再想起以前的事情。
也和所有孤儿院的朋友都失去了联系。
“程逸,怎么回事?”
付梵仔仔细细地看着我的病历单,眼睛里满是心疼,眼泪几乎控制不住要掉下来。
我从来没见过付梵这般模样。
她满脸担忧,眼眶泛红,我赶紧反过来安慰她:“我没事的,真的没事。”
付梵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样子,那神情满是心疼。
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落下。
她缓缓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付雪呢?她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来医院?”
我心里一阵苦涩,勉强扯开一个难看的微笑:“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顿了顿,又接着说:“她应该很忙,她和秦轻快要结婚了。”
听着我的话,付梵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拳头也逐渐捏紧。
她气愤地说道:“她怎么能这样,怪我看走了眼。要是知道她现在变成这样,当年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跟她走。”
“没事的,没事的。”我只能干巴巴地安慰着她。
谁能想到呢,曾经看起来那么爱我的付雪,会和我离婚。
就算现在的我穿越回去,大声告诉十几年前的付雪,她大抵也只会嗤笑一声,然后不屑地说:“怎么可能?”
我轻轻地拍拍付梵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常态,不过我还算幸运,死之前还能碰见以前最好的朋友。”
我又开玩笑似地说:“真好,我不用找别人帮我收拾骨灰了。”
我盯着付梵出神,不合时宜地想起我离开孤儿院的那天。
那天阳光有些刺眼,付梵追了出来,气喘吁吁地问我:“你决定好了吗?”
我紧紧牵着付雪的手,满脸坚定地点头:“决定好了。”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需要麻烦付梵帮我料理后事。
付梵不想放弃我,没日没夜地呆在我的病房里。
有时候,她坐在床边认真地看医书。
有时候,她又拿着手机仔细地查资料。
我静静地坐在病床上,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大多数时候,我都在睡觉,
那睡眠仿佛是逃避现实的港湾。
当我从睡梦中醒来,
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落在付梵身上。
她时而会露出欣喜的表情,
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短暂绽放的花朵。
可紧接着,她的神情又会低落下去,
沮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仿佛有什么沉重的心事压在心头。
在这医院里的日子,
重复又单调,
每一天都像是前一天的复制。
我在这里住了一阵子,
在某天,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是付雪,
我犹豫了几秒钟,
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最终,我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怎么卧室里还有那么多你的东西,回来拿走。”付雪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仔细听,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希冀。
“直接丢掉吧,那些东西我都不要了。”我努力回忆着上次在家里收拾东西的情况。
“对我来说有用的东西我都拿走了,剩下的你直接丢掉就可以。”
“丢掉?”付雪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那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付雪沉默了好几秒,
突然提高了音量,对着我质问起来。
我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紧接着就听到付雪那边瞬间挂断了电话。
我翻了个白眼,
把手机放在一旁,
又躺下来继续睡觉。
病了之后,我总是格外的嗜睡,
仿佛只有在睡梦中才能找到片刻的安宁。
再次从睡梦中醒来,
零零散散的梦境在脑海中拼凑。
我终于明白付雪在生气什么了。
我把我给付雪折的1314个千纸鹤都留在了家里,
那些千纸鹤曾承载着我满满的爱意。
我把付雪送给我的对戒和结婚戒指留在了家里,
那戒指见证了我们曾经的誓言。
我把付雪在结婚四周年的时候给我做的纪念册也留在了家里,
那纪念册里满是我们美好的回忆。
只是我不懂,
这些对我们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我拿起手机,
看到有18个未接通话,
全都来自一个人,付雪。
我想清除这些消息,
就在这时,付雪却刚好又打来一个电话。
我一不小心按到了接听键。
“你在哪?”付雪的声音出奇地温和,
“我把这些东西给你送过去。”
我用力地摁着抽痛不已的太阳穴,那疼痛如针一般一下下扎着,让我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无奈之下,我对着电话那头回答:“我说过了,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你就直接把它们扔掉就好了。”
电话那头的付雪,立马就恢复到了平时怒不可遏的语气。
她扯着嗓子,大声朝着我怒吼:“程逸,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听着她的吼声,心里一阵厌烦,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心里想着:没有心的人到底是谁?
可我万万没想到,付雪居然会找到医院来。
付梵平时总是不让我出门,可我闲不住,总是趁着她被院长叫走的空档。
偷偷地溜下楼去透透气,感受一下外面新鲜的空气。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刚在楼下走了一圈。
就感觉身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
我下意识地转过身,闭上眼睛,熟练地开始认错:“付梵,我错了。”
“我不应该不听你的医嘱,随便下楼的。”
可是,久久都没有回应传来。
我心里有些疑惑,试探着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却是付雪那张有些呆滞的脸。
她的眼神有些发愣,嘴巴微微张开。
我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身就想往病房走回去。
没想到,付雪轻轻地拉住了我的衣角。
她的手指触碰到我的衣角时,我感觉那手指在不停地颤抖。
“你真的生病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她死死地盯着我的脸,表情十分丰富,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慌乱。
我皱了皱眉头,把衣服从她手里抽出来,然后淡淡地点了点头。
“是啊,这不正合你意吗?”
付雪久久没有说话,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等得有些不耐烦,皱起眉头,转身就想往回走。
这时,身后传来她虚无缥缈的声音:“多久能治好?”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没回头,背着她挥了挥手。
我以为她会就此罢休,没想到她竟然跟到了病房来。
我不耐烦地蹙起眉毛,不满地看着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付雪执拗地站在我的病床前面,她的双脚站得很稳,眼神坚定。
“程逸,我是你唯一的家人。”
“我能找医生治好你的。”
我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容。
我声音冰冷,冲着付雪说道:“付雪,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我不配有家人、不配有朋友、更不配有爱人吗?
现在怎么像个跟屁虫似的,屁颠屁颠跑上来说自己是我的家人了?”
付雪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但还是硬着脖子说道:“你配吗?”
我深吸一口气,愤怒和失望交织在心头:“你背着我和秦轻上床,任由他伤害我。
你还频繁地和我提离婚,从那时候起,你就已经不是我的家人了。”
付雪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咬着嘴唇,不愿意接我的话。
只是像个执拗的孩子一样,固执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程逸,我是你唯一的家人,我能找医生治好你的。”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付梵沉着脸,迈着大步走进病房。
她直接挡在我和付雪中间,眼神中满是对付雪的厌恶。
接着,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动作温柔而又坚定。
然后,她把手臂放在后面,让我握着。
我原本悬浮着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付雪死死地盯着我握着付梵手臂的那只手,眼神中充满了嫉妒和怨恨。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说呢,这么爽快地离婚,原来是旧情人回来了。”
她的语气充满了嘲讽,继续说道:“程逸,是不是因为你是孤儿,从小你爸爸妈妈就不爱你。
所以是个人你就想抓住,是个人你都可以?”
付雪越说越过分,甚至开始辱骂:“程逸,你真够卑鄙的。”
听到她的话,我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脑子里全是嗡嗡声,愤怒让我失去了理智。
我想狠狠地给她一巴掌,只可惜我现在没有半点力气。
“啪——”就在我愤怒又无力的时候,付梵替我打了下去。
付梵怒目圆睁,对着付雪骂道:“我看你才恶心吧。
不然怎么会在和程逸结婚之后,又继续去和秦轻纠缠不清?”
付梵满脸嫌弃,大声呵斥:“恶心,滚出去。”
付梵满脸不耐烦地喊来保安。
她双手叉腰,颐指气使地对保安说道:“把这个付雪给我赶出去,别让她再出现在这里。”
保安们不敢违抗,立刻上前,推推搡搡地拉扯着付雪往外走。
付雪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道:“让我再看她一眼,就一眼啊!”
可保安们根本不听,还是强硬地把付雪拖走了。
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身心俱疲,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刚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停地闪回着以前的画面。
有时候,是付雪小心翼翼地给我准备惊喜的场景。
她把礼物藏在身后,脚步轻轻,脸上带着紧张又期待的神情。
可不小心被我发现时,她懊恼地跺了跺脚,嘟着嘴说:“哎呀,怎么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有时候,是婚前付雪吃醋的样子。
她气鼓鼓地拉着我的手,委屈巴巴地说:“你和付梵关系怎么那么好呀,我都要吃醋了。”
可婚后,当我跟她抱怨和秦轻越走越近这件事时。
她却满不在乎地说:“你别无理取闹了行不行。”
有时候,是我发着高烧的夜晚。
我挣扎着拿起手机,拨通付雪的电话,声音虚弱地说:“付雪,我好难受,你能回来看看我吗?”
可等来的却是她和秦轻的亲密照片和短信。
短信上写着:「不好意思啊,雪雪现在没空。」
……
这些画面在我脑海中不断交替,让我痛苦不堪。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汗水湿透了睡衣,头发也贴在了脸上。
我双手用力抓着被子,拼命挣扎,可就是怎么都醒不过来。
突然,我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了重量。
身体上那些如刀割般的痛苦,突然全都烟消云散。
我兴奋得眼睛都亮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连鞋子都没穿,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跑。
我跑到付梵的办公室,只见她坐在办公桌前。
她的黑眼圈很重,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可她还是不停地揉着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资料。
我激动地朝她大喊:“付梵!付梵!你不用看资料了!你快看!我好了!”
我一边喊,一边使劲挥舞着手臂。
但她完全没有反应,依旧低着头看着资料。
我又提高了音量,大声喊道:“付梵,你看看我啊!”
可她还是像没听见一样。
我走上前去,想拍拍她的肩膀。
我伸出手,可手却径直穿过了她的肩膀。
我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我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恐惧,赶紧跑回病房。
我看见自己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机。
我心里一惊,喃喃自语道:“我……死了?”
我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能呆呆地坐在床边。
我眼神空洞,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阵尖锐的惊叫声把我从睡梦中吵醒。
原来是护士发现了病房里的异常。
我眼睁睁地看着付梵走进病房。
他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快步走到我身旁。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缓缓地探了探我的鼻息。
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不敢相信即将得到的结果。
探完鼻息后,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接着颤颤巍巍地往后退了两步,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呢?昨天明明还好好的。”
没过多久,我看着其他医生一窝蜂地涌进病房。
医院的负责人知道我和付梵关系不一般。
他走到付梵身边,犹豫了一下,试图和付梵商量我的后事。
他轻声说道:“付先生,关于后续的事情,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可付梵却眼神空洞,像一尊雕像般呆呆地看着我的遗体。
他仿佛没听到负责人的话,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我有些不忍心再看这一幕,想飘到外面去透透气。
就在这时,我看到付雪面色不虞地朝着我的病房走来。
她一边走,一边嘴里嘟囔着:“程逸,你到底怎么了?”
“程逸!程逸!”付雪大声喊着我的名字。
此时的她还没发现我的病房里有些过于热闹。
她用力地挤进人群,看到闭上眼睛的我。
她皱着眉,疑惑地问付梵:“他睡着了?”
付梵深吸一口气,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他死了。”
我发现自己根本出不去这个病房。
我只能紧紧靠着我的身体,只要离得稍微远一点。
就会感觉到阵阵晕眩,那种感觉让我十分难受。
所以现在,我只能乖乖地呆在我的房间里。
我奇怪地看着付雪,心里琢磨着:她在干什么?
她不用回去筹备和秦轻的婚礼吗?
只见她转身跑到外面的小卖部。
在里面挑挑拣拣,买了一大堆的暖宝宝。
然后又匆匆忙忙地跑回病房,躺到我的身边。
她把暖宝宝一个一个地拿出来,不停地用暖宝宝贴近我的身体。
她轻声说道:“程逸,是不是觉得冷,我给你买了好多暖宝宝,我帮你贴上好不好。”
我看着付雪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的手指不停地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
那动作轻柔得仿佛我只是睡着了。
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涌出来,一大颗一大颗地掉在我手背上。
可我却根本没办法感受到她的眼泪,也感受不到她的温度。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冷冷地说:“惺惺作态。”
“现在抱着我有什么用?我已经死了。”
“你再也见不到我,何必还要假惺惺地装出一副很爱我的样子?”
“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去陪陪你的秦轻。”
可惜的是,付雪根本听不见我说话。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凝视着我的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从天色蒙蒙亮,一直看到夜幕完全降临。
当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吞噬,天彻底黑下来的那一瞬间。
付雪动作极为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机手电筒的灯。
那微弱的光线,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
接着,她轻轻将手机反扣在床头。
我看着她的这个动作,整个人都愣住了,足足愣了几秒钟。
我啊,从小就特别怕黑。
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被父母扔在孤儿院门口的那天。
外面正下着狂风暴雨,整个世界都被黑暗笼罩着。
他们狠心极了,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任凭我在他们背后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他们都不理睬。
从那以后,我就养成了一个习惯。
喜欢把会发光的东西反扣在桌上。
这样一来,房间里能有那么一丝光亮,让我心里没那么害怕。
二来,也不会打扰到和我同一个房间的其他小朋友。
后来呀,付雪出现了。
她拉着我的手,陪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可怕的黑夜。
她是最清楚我怕黑这个毛病的人。
不管是多么重要的会议,还是繁忙的工作。
她都会在天黑之前,火急火燎地赶回来,陪在我身边。
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是从她和秦轻感情越来越好的时候开始的吧。
她陪在秦轻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
渐渐地,她好像把我怕黑这件事给忘了。
或许,她也没忘,只是觉得这已经不再重要了。
我眼睁睁看着她慢慢坐起身来。
然后,她动作轻柔地给我盖好被子。
接着,她又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
嘴里还一声声温柔地哄着我:“程逸不怕,我在呢。”
看着她这副好像魔怔了的样子。
我心里一点感动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特别可笑。
还记得之前有一次,我一个人在家。
外面电闪雷鸣,雷声轰隆隆地响个不停。
我害怕极了,赶紧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
可倒霉的是,突然就停电了。
房间一下子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我吓得不行。
没办法,我只好赶紧给她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却是满满的不耐烦,她跟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装什么怕黑。”
“我公司有事情走不开,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公司真的有事情吗?
可我明明在电话里听到了秦轻的声音。
后来啊,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只能用那个老办法。
我慢慢拿起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机反扣在床头柜上。
那微弱的光,在黑暗里显得有些孤单。
我还记得有一次,半夜的时候付雪回家了。
而那时,我的手机刚好没电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付雪在黑暗中,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
她的声音在寂静里响起:“你看你这不是不怕黑吗?没有我你明明也能行的。”
我听了,嘴巴紧紧闭着,一句话也没说。
我心里犯起了嘀咕,怎么现在,她突然又想起我怕黑了呢?
我满脸讥讽地看着付雪,心里觉得她真恶心。
迟来的深情啊,比草都贱。
之后,付雪抱着我的尸体,就那么呆呆地坐着。
从早上一直呆到了晚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然后又从晚上躺到了早上,新的一天来临。
我就那么看着,秦轻打过来54个电话。
可这些电话,全部被勿扰模式给拦截了。
我暗自腹诽着,付雪看到秦轻的电话,肯定急疯了。
到时候啊,她说不定就能恢复正常了。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雪雪,你在干什么?”
原来是秦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了病房门口。
他手里拿着的文件,“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里面的纸张,像雪花一样撒落开来。
我这八卦的性子又上来了,凑过去一看。
哎呀,居然是产检报告。
我正惊讶着呢,就听到付雪说话了,她的言语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我在陪程逸。”
秦轻听了,看起来很是愤怒,大声说道:“为什么?你明明已经准备和我结婚了,不是吗?”
他接着又说:“那天,那天你还满心欢喜的跟我说,你想要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
付雪凉薄地看着他,缓缓说道:“开始,我只是觉得程逸没有我在乎他那么在乎我。
我就想着,想让程逸有点危机感。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开始鬼使神差地忽略程逸。
是我错了。
但我只爱过程逸,至于你,只是一时的新鲜感罢了。
那天晚上,我只是不小心把你认成了程逸。”
“我只想和程逸有孩子。”
听到这话,我只觉一阵恶心。
我满脸厌恶地看着付雪恬,只见她扬起下巴,不知羞耻地说出这句冠冕堂皇的话。
秦轻闻言,突然扬起一个恶劣的笑容,嘴角高高勾起,眼神里满是嘲讽:“是吗?你曾经有过这个机会,可你是怎么做的呢?”
说着,他快速翻找手机相册,找到某张照片后,用力地将手机狠狠摔在付雪面前。
那屏幕亮起,赫然是她的孕检报告。
曾经,我和付雪也有过一个孩子。
那是在我们频繁争吵的那段时间,她总是捂着肚子,脸色苍白。我心疼不已,柔声哄着她:“宝贝,咱们去医院看看吧,我陪着你。”她皱着眉头,满脸不情愿,嘴里嘟囔着:“不用,过几天就好了。”但在我的坚持下,她还是跟着去了医院。检查完后,她连报告都没拿,就匆匆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留在医院。
当我看到孕检报告上那个“阳性”的结果时,我欣喜若狂,双手都激动得微微颤抖。我满心欢喜,觉得这是挽救我们关系的绝佳机会。
我飞奔回家,精心地布置好烛光晚餐。我把房间里的灯都调暗,点上了一支支蜡烛,柔和的烛光在房间里摇曳。我又摆上了她最喜欢的鲜花,还在餐桌上放了一张写满道歉话语的卡片。我满心期待着她回来,想郑重地和她道歉:“宝贝,这段时间是我不好,不该和你吵架。”
可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秦轻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付雪不着寸缕,双眼迷离,躺在同样赤身裸体的秦轻身边。秦轻嘴角上扬,露出得意的笑,那笑容像一把尖锐的刀,晃得我眼睛直痛。
后来我才知道,秦轻陪着她去看了医生,医生给她开了些月经不调的药。从那之后,她再没有说过身体不舒服。
所以直到现在,付雪也不知道,她曾经怀过一个孩子。
此刻,我看着付雪的表情不断变化。
她原本还带着一丝欣喜,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可当看到照片和孕检报告时,她的眼神瞬间凝固,满脸震惊,嘴巴微微张开,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接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眉头紧紧皱起,双手不自觉地握紧。随后,悲痛像潮水一般涌上她的脸庞,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后,她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
我心里满是愤怒和无奈,暗自骂道:真是死了都不让我安生。
第三天,付梵终于带着医生来了。
她了解我,知道我肯定不希望死后还要跟付雪和秦轻纠缠不清,也知道我希望能够安安静静地离开。
只是付雪死活抱着我的尸体不放开,她双臂紧紧环绕着我,手指用力地抓着我的衣服,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根本不让其他人碰我一下。
我看着她那副模样,忍不住冷哼一声,大声说道:“你何必惺惺作态?死之前不珍惜,死之后反而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
付梵的眼睛红肿得厉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冷冷地瞪着付雪。
那眼神,仿佛能射出冰箭。
付雪抿着唇,一声不吭。
趁着周围所有人都没注意,她猛地一把将我塞进了车里。
我的灵魂没办法,只能跟着她一起飘着。
我就这么看着她回到了家。
她伸手,从我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我手机的密码一直都是那个,她熟练得很,手指快速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就解开了,接着开始翻看。
我看着她一页页翻着我和秦轻的通信记录。
越往下翻,她的脸色就越难看。
秦轻在我面前和在她面前,简直判若两人。
在她面前,秦轻总是一副矜贵优雅的模样,说话彬彬有礼,举止也很得体。
可在我面前呢,他高高在上,鼻孔都快朝天了。
他总是向我炫耀他拥有的一切,什么豪华的房子、名贵的车子。
他打心眼里就没看得起我这个从孤儿院出来的人。
直到我和付雪在一起了,他才开始正眼瞧我。
在短信里,他一会儿耀武扬威地说:“付雪对我那可是无微不至,你拿什么和我比。”
一会儿又居高临下地嘲笑:“你就是个怯懦无知的人。”
但最多的,还是威胁警告我:“你快点离开付雪,别自讨没趣。”
十几年了,他就这么一直坚持着发这些短信。
我本来就没什么安全感,长期被这些短信轰炸,我心里就像悬挂着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所以在结婚第五年的时候,付雪和秦轻的联系越来越频繁。
她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我心里虽然难受得要命,但却有一种石头终于放下的感觉。
付雪的脸色变了又变,红一阵白一阵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
她乖乖地把我的遗体送到了殡仪馆。
只是,她依然把变成骨灰的我带在身边。
付梵来找过她很多次。
每次来,付梵都急切地说:“付雪,你得给个说法。”
可付雪总是沉默不语。
付梵没办法,只能无奈而归。
最后,她帮我收拾好了其他的后事。
然后,她给付雪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
付雪看完后,沉默了好久好久。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有些空洞。
我飘在付雪身边,默默地看着她。
我看着她运用各种手段,搞垮了秦家的公司。
秦家的员工们乱作一团,纷纷收拾东西离开。
我看着她把秦轻逼上了天台。
秦轻站在天台边缘,惊恐地大喊:“付雪,你别逼我!”
付雪冷冷地说:“这是你应得的。”
我看着她让整个秦家家毁人亡。
她的身上萦绕着一种我能看见的死气。
我心里明白,她活不长了。
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留恋的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付梵。
她虽然还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头发也有些凌乱。
但好像慢慢在振作起来了,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坚定。
我知道付雪也快要死了。
我不想让她脏了我的轮回路。
所以,我缓缓地闭上眼睛。
这次,我要先走一步了。
不等你了。
我们此生不复相见。
【全文完】
来源:一遍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