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场关注度最高的钓鱼对决反而成了她被提起最多的片段。开场时她紧张得把线拉断两回,镜头里能听见周围人吸气。邓刚后来冲进画面,帮她稳住节奏,比赛翻盘,那天同时在线的人数顶到了四十多万。
她在山路上穿着白裙的身影还在眼前,可真正的她已经停在十月二十三日,这条信息像冰块落水一样哗地炸开。
很多人第一反应是“不会吧”,因为半年前她还在直播里笑着拆渔具,谁都没料到终点会来得这样快,这样硬。
那场关注度最高的钓鱼对决反而成了她被提起最多的片段。开场时她紧张得把线拉断两回,镜头里能听见周围人吸气。邓刚后来冲进画面,帮她稳住节奏,比赛翻盘,那天同时在线的人数顶到了四十多万。
比赛后她涨粉近万,后台塞满祝贺信息。有人说这只是一个普通姑娘“赶上了好时候”。实际上,她为了走上那块台子和家里磨了半个月,甚至把原来做服装生意攒下的那点周转金都抽出来买杆子、买线。
画面一转,同一个人躺在病房里,只剩滴水声陪着。家属在讣告里写到她最后几周一直昏睡,疼痛来时人会抽动,后面连和朋友道别的力气都没有。
病名叫结肠癌,这是评论区里和她互关的钓友说的,两个人原本还约好明年在鄱阳湖下竿。那位钓友留言时反复敲了三次“没想到”。
袁小小今年三十八岁,江西安义人,网名“袁小小爱钓鱼”。她去世的消息传出后,夏氏机电拍了条夜路视频,红着眼睛说自己要从台州赶七百公里来送行:“约过的对手,该兑现。”
邓刚当时身在国外拍合作广告,只能隔着屏幕留言。键盘声停顿几秒,他发了一个“痛”字,然后没再说话。
回头看她的短视频,绝大多数都在水边取景,湖面、河汊、港区,哪怕收获寥寥,她也跟摄像头咧嘴笑,好像只要竿子还在手里,就不会没劲。
八月三十一日,她最后一次发动态,地点换成山路,头戴一顶黑色假发帽。配文是一句话:“治愈你的不一定是时间,是内心的度与量。”不少粉丝那时只觉得文艺,后来才反应过来假发意味着什么。
其实再往前推十天,她就私信几位好友说胃口差得连米汤都喝不下。有人劝她赶快停更,她回了一个双手合十的表情,再没接话。
服装店是她最早的营生,位置在县城步行街。去年年底营业额已经不支,她干脆关门退租,用剩下的存款专心治病。治疗需要钱,直播分成成了唯一活水,但那点收益抵不上住院账单的跳动。
家里人算过一张表,确诊到走人不到一年,总花费三十多万,亲戚凑了十万,剩下靠她直播转来的流量分红。一想到她病房里还偷偷看后台数据,母亲在灵堂旁边直抹眼。
最沉重的一件事落在孩子身上。女孩今年十一岁,开追思会那天站在灵堂旁边不停发呆,外婆把她往怀里拢,她才低声问:“妈妈去哪里钓鱼了?”
告别式安排在十月二十四日清早,地点就选在安义殡仪馆。殡仪馆外那天飘细雨,往里走两排花圈都是钓鱼圈朋友送来,花卡上写的昵称比真名多,这些网名只有她看直播时才会念得出来。
仪式里没有奏乐,只有家人读讣告。读到“她曾经笑着说要把钓竿交给女儿”这句时,父亲喉咙打个哽,纸张抖得厉害,又往下去读。
安义当地的渔具店临时贴上白纸停业一天。有老板叹气:“第一次见人气这么旺的钓手这么快没了。”
消息发酵后,有粉丝跑去她以前拍摄的小河,拍水面发同框照。评论里有人吵嚷“不要炒作”。扔下一地争议,水依旧是一层秋天的灰。
这里也有人提起因果报说,可真正懂她的人明白,她只是碰上了医学也还束手的病。别的解释,都显得轻。
半年里她是在医院和水边两点来回。医生让住院,她跑出去钓鱼拍视频,再跑回病房挂水;护士半夜来换药,发现床空着,原来她躲到楼梯间直播和粉丝聊天,声音压得很低。
朋友谈起她爱笑的样子,总说那好像有股子硬气。可在老家邻居眼里,她小时候是个怕黑的小姑娘;天一暗就拽着大人衣角,说害怕江里鱼翻身的声音。
活在镜头里的时间不算长,但她对拍摄并不排斥。她说这样能留下东西,让女儿以后看看妈妈是怎么活过的。
她很少提病情,怕直播间气氛变味。唯一一次正面回应是在七月份:有粉丝问她瘦得太快是不是身体出问题,她咬牙说最近减肥。屏幕外有人劝她直说,她摇头:“钓鱼频道就聊钓鱼。”
临终前两天,护士把手机交到她手边,她开了相册却没点开任何一张。護士说,“要不要给朋友打个电话?”她只摆手。那只手指甲被药液泡得发白,却还轻轻划了下屏幕,像在找什么。
若不是亲属公开讣告,粉丝还会等她更新钓点攻略,发饵料比例。讣告写得简短:“袁小小,十月二十三日病逝,享年三十八岁。”这些字摆在那里,像岸边风摔在水面,拍出闷声。
夏氏机电赶到时灵堂布置已近尾声,他自顾自搬了条凳坐最尾排,手里攥着一副原本想送她的渔线轮,小声说:“她喜欢这种金色的。”
好友陈三妹则带来一束白色桔梗。她和袁小小从高中就认识,商量过一起开两家服装店,后来各自忙散了。陈三妹告诉遗像:“等我忙完这阵,也去试试钓鱼。”
她的账号没有被家人关闭,封面图依旧是那张在湖边举杆的瞬间。粉丝还在留言,有人每天打卡一句“水面今天起雾”,像在跟她汇报。
对于乡里人来说,她忽然火了也忽然走了,就像一条鱼跳出水面又落回去,只留下水纹。这么说,对也不对,可也就这样了。
殡仪馆外的雨到中午停了,一群钓友商量傍晚去附近水库坐坐,说是按照她喜欢的方式再聚一次。大家没做开竿直播,手机静音放口袋。有人钓到第一条草鱼时,没吆喝,悄悄把鱼放回水里。
从此大舞台那张比赛名单上,第一位女钓手的名字不会再被灯光扫到。可名单就算空一个位置,也没人提议删掉,它就留在那里,提醒后来人当年有过那么一幕。
县里的中学在十月的最后一天召开家长会,袁小小的丈夫没来,是外公坐在后排听完。老师念成绩单时,小女孩趴在桌子上写“妈妈”两个字,又用橡皮擦掉。
网红这个词在她身上显得参差,她更愿意别人叫她“钓手”。家人按她生前意愿,没有给她办大型追悼,也没弄花哨的排场,只求安静。
有记者想做人物特写,家属回绝,理由简单:“她想清清淡淡地走。”
凌晨的水库岸边灯很暗,钓友齐大哥说以前她调漂动作很快,一夜能调十几次,不满意就重来。说着说着他拍了拍装漂盒,低声:“以后没人嫌我慢了。”
人散了,鱼线还抛在水面。谁也不确定她若能看到,会不会笑一句“收拾好别忘关灯”。留给众人的,也就是这些印象。
如今提到她,大家先想起她的笑,然后才是病。病吞掉人,但没法把她在比赛上的那股拧劲一起吞掉。
病友圈有人感叹治疗过程有多难,她走之后组里很久没人说话,群主把她的名字置顶到公告里,只写“在钓场等我们”。
十月底安义县城夜风有点凉,街边服装店的招牌重新挂上招租电话。路过的人看到暗掉的灯箱会想起店主,可也只是抬眼一秒,又往前走。
她的故事没有深奥命题,也没有励志公式。一个人活在河岸,死在病房,留下的情感像钓线上残存的鱼饵,还有些味道,却再也抛不到水里。
人们该回到各自的日子。天亮后,又会有人提着新买的竿子去河边,占据她曾经坐过的点,河面上起风,水纹一圈圈散出去,谁也说不清那算不算回应。
来源:阿彬侃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