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孟婆正欲动手,我连忙抬手,急声道:“不劳烦大姐,我自己来,自己来。”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我死了。
人说人死之后,魂归地府,老话果真不假。
我跟着那幽幽鬼魂队伍,缓缓挪至孟婆那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前。
只见前面一老兄,被孟婆一把按住脖子,硬生生灌下一碗汤。
三秒过后,孟婆眯眼问道:“你姓甚名谁啊?”
那老兄神色恍惚,喃喃道:“我……我不太记得了。”
孟婆颇为满意,点了点头,挥手道:“好,下一位。”
轮到我了。
孟婆正欲动手,我连忙抬手,急声道:“不劳烦大姐,我自己来,自己来。”
言罢,我一把接过碗,仰头将那孟婆汤一口闷下。
这量,委实太足了。
我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将碗递回给孟婆。
然后,我与孟婆尴尬对视,等着她发问。
三秒过后,孟婆开口了:“你姓甚名谁啊?”
我思索片刻,答道:“朱欢颜。”
孟婆下意识摆手,道:“好,下一位……你说啥??”
孟婆大惊失色,连忙又递给我一碗,急声道:“你再来一碗。”
我无奈,只得又喝下一碗浓稠的孟婆汤。
孟婆复又问道:“你叫什么?”
我答道:“朱欢颜。”
“再来一碗,你叫什么?”
“朱欢颜。”
“再来一碗。”
“再来一碗。”
我看着眼前那碗汤,实话实说道:“我实在是喝不下了。”
孟婆终于接受了自己孟婆汤对我无用的事实,有些崩溃道:“怎么会这样……”
我忙安慰她道:“别难过,你这汤味道还是可以的,就是稍微有点咸。”
孟婆瞪我一眼,我又解释道:“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哈,我对你的汤过敏呢?”
言罢,我便晕了过去。
众鬼见状,纷纷跑上前看热闹,边看边兴奋地喊叫:“孟婆的汤喝死人了!孟婆的汤喝死人了!”
然而他们却没有想到一点,我都已经死了,哪里还能再死一次?
这孟婆汤,对我竟是不管作用。
孟婆的职业生涯,算是遇到了危机。
她心平气和地同我商量,道:“此事你莫要告诉我领导阎王爷。”
我欣然接受,道:“好说,好说。”
作为交换,孟婆也瞒着阎王爷,让我顺利投了胎。
于是,我带着前世的记忆,欢快地跳进了那往生湖。
我的前世,是个女将军,战死那年,我已经二十四了。
放在寻常百姓家,孩子都能下地干活了。
但我却是个连男人都不曾碰过的处女鬼!
我有些遗憾,于是这辈子,便准备放纵自我。
我挑了个土匪窝,投了进去。
忽一日,只听外面喊声震天:“大当家的!夫人生了!”
“恭喜大当家,夫人生了个唇红齿白的小姐!”
嗯,没错,正是我。
我看着眼前那个对着我哭得稀里哗啦的大汉,有些无所适从。
这便是我这一世的爹了。
他抱着我,哭得几乎要抽过去,我实在不知作何反应,只能咧嘴冲他一笑。
那大汉见状,哭得更凶了,边哭边说道:“我丫头一生下来就会笑,真是奇事!”
就因为这个,我得了个跟前世一模一样的名字,欢颜,秦欢颜。
2
此乃一座有八百人之众的山寨。
我爹乃这山寨的大当家,我娘则是他当年抢回来的压寨夫人。
谁承想,后来我娘竟真与我爹看对了眼,娘家人来接她回去,她死活都不肯走。
我自小便是寨子里的混世魔王,还没长大呢,就能把寨子搅得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待我再长大些,我爹便彻底管不住我这匹脱缰的野马了。
我及笄那年,干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我带着手底下那帮忠心耿耿的小弟,瞅准时机劫了路过龙虎山的一个车队,还将随行的小公子给掳回了寨子。
这小公子瞧着与我年纪相仿,白白净净,生得那叫一个漂亮,我越瞧越觉得喜欢。
不过,有一点着实让我头疼,他胆子实在是太小了。
自打我将他带进寨子,他便哭个不停,整整哭了一天了。
我吓唬他道:“别哭了!再哭就把你扔出去喂狼!”
小公子哭声戛然而止,顿了顿,然后……哭得愈发凶狠了。
我扶额,无奈道:“其实我也并非那等丧尽天良之人。”
许是前世太过循规蹈矩,所有的叛逆都随着我这一世投胎而来。
我将他掳来,当真只是看他生得好看,想让他陪我玩上几天罢了。
嗯……正经地玩玩。
小公子边抽泣边说道:“你……你快些放我回去,不然我义父知道了,定会杀了你的。”
哟,这还为我考虑上了呢。
我忍不住笑了,问道:“你义父是什么人啊,这般能耐?”
小公子通红的眼睛瞪着我,大声说道:“我义父乃是镇北侯,陆亭生!”
“吧嗒”一声。
我手中悠悠晃着的鞭子落了地,猛然听见前世故人的名号,我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说起来,陆亭生的名字还是我给他起的呢。
那年息县大旱,我奉朝廷旨意前去安置灾民,在息县五里外的亭子里,我捡到了奄奄一息的陆亭生。
他亲人都没了,孤苦无依,我便让他跟着我。
他说他姓陆,我便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陆亭生。
他说他无处可归,我便带着他去了边关,一待就是七年。
说实话,我对他当真不错。
如今,昔日当成弟弟一般对待的人成了称霸一方的镇北侯,我心中竟莫名生出几分欣慰。
欣慰之余,又觉得有些可惜。
他现在如此厉害,我还怎么找他报仇呢?
毕竟害死我的人可是他啊。
前世,我率兵阻拦南蛮军队于巫峡关,本来说好的援兵却迟迟未到。
我与仅剩的五百人被困在巫峡,我倾尽全力将陆亭生送了出去,让他去求援。
可最后等到的却是他带领着南蛮军回来,我同剩下的五百将士全部战死。
临死前,我拼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刀送进了他的胸膛。
我本以为他死了,可如今看来,他运气还真是好啊。
我低头看着眼前的这小子,勾了勾嘴角,问道:“你义父是陆亭生?那你是谁啊?”
大概是被我的眼神吓到了,小公子的脑袋缩了缩,说话声音也小了点:“我是姜景颜。”
嚯,又是个熟人。
我怔愣地放空了几秒,然后低头将他的脸掰过来,仔细瞧了瞧。
别说,现在一看,跟他老爹长得还真像。
他老爹是跟我一同战死在巫峡关的将士之一,当时出征时他娘子已经有了身孕。
他爹还曾跟我说,说是名字都已经起好了,叫姜景颜。
当时我还挺不好意思,打趣道:“就算你这般敬仰我,也不必如此吧。”
他爹挠了挠头,比我还羞涩,说道:“将军你误会了,孩子他娘单名一个颜字。”
3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他怎会认了陆亭生作义父,便见小弟慌慌张张、面色惨白地跑来寻我。
“老大,大事不好了!”小弟吓得眼眶泛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眉头一皱,斥道:“何事如此慌张?瞎说什么!老秦每年给官府的孝敬银子,可是一分都没少过!”
小弟带着哭腔道:“可他们……他们都已经打到咱们家门口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陡然涌上心头,我猛地转头看向姜景颜,强装镇定,道:“你义父……不会来得这么快吧?”
姜景颜亦抬头望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依我看来,倒是极有可能的。”
我暗自叫苦,心中暗道:这真是倒了大霉了!
我怎会鬼迷心窍,将这个瘟神给抓上山来?
偏偏他还是昔日战友之子,我实在无法对他下手出气。
无奈之下,我只好拎着他,匆匆赶往寨子前。
我本想着将他送还回去,以此换得寨子片刻的安宁。
可谁曾想,我连与陆亭生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全寨几百口人,竟被陆亭生的人抓了个七七八八,连我爹和我娘也都被剑指着,动弹不得。
我大惊失色,连忙在人群中寻找陆亭生的身影。
其实,压根儿不用找,一眼便瞧见了。
他骑在马上,身着一身玄黑色铠甲,浑身萦绕着肃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我一时间竟没敢认,这还是当年那个陆亭生吗?
我很快回过神来,拉着姜景颜走到前面,用匕首紧紧抵着他的脖子,大声喝道:“要是不想让他死,就把我寨里的人都放了!”
姜景颜亦是十分配合,扯着嗓子喊道:“义父救我!义父救我!”
陆亭生循着声音看过来,触及到他目光的那一瞬间,我竟罕见地结巴了。
“笑话!”我心中暗道,“我堂堂女战神,岂能被他一个眼神吓到?”
我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他先一步打断了。
“过来。”他声音沙哑,没什么情绪波动。
我一愣,侧头看了看旁边的姜景颜,顿时明白了。
这话,竟是对他说的。
我这么大一个活人,竟被整个忽略了。
嘿,我这暴脾气,当场把匕首往前递了递。
刀刃割开了姜景颜的皮肤,他吓得哇哇大叫起来。
“我看你陆亭生现在还敢无视我?”我心中暗道,正要开口说话。
一阵破风声在耳边响起,我下意识一偏头。
一支利箭从我脸边飞过,带起一阵冷风。
但凡我再慢一点,我这脑袋就得出现一个窟窿。
我被吓得冷汗直流,心中暗道:这陆亭生,比我当年还狠!
陆亭生淡淡瞥了我一眼,道:“你反应倒是不错。”
我爹娘也被吓坏了,连忙喊道:“欢颜,你没事吧!”
我看见陆亭生的神色变了变,看向我的目光满是探究。
也是,听见昔日故人的名号,还是被自己亲手“害死”的故人,怎么着也得有些心虚吧?
我没想过他会这般轻易放过我们。
他指了指我,道:“你跟我走,我放过你寨中老小。”
我皱着眉看他,问道:“为什么?”
陆亭生似是有些不耐烦,道:“我今天不想杀人。”
“可恶,被他装到了。”我心中暗道。
看着他打马在我面前走过,我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搏一搏,跳上去一刀捅死他。
最后,我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不想那么早下地府,去同孟婆叙旧。
我答应了他的话,毕竟,我可不相信那小小候府能困得住我。
想当年,我可是能在敌方军营中来去自如的。
陆亭生看了我一眼,然后命人给我爹娘喂了两颗黑色药丸。
“这是断肠散,每月需服一次解药。”他淡淡道。
剩下的话,不必多说,我也明白。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最后给他竖了一个拇指,道:“陆亭生,你好样的!”
我爹娘一听这话,立马跑到我面前,抓着我的手,道:“孩儿,爹娘的命,就攥在你手中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
跟着他回候府的路上,姜景颜的态度逐渐猖狂起来。
他指着我,道:“你现在怎么不凶了?方才不是厉害得很吗?”
我低头看了看我自己,寻思着我也没被栓住啊,他嚣张个什么劲儿?
他指着我张牙舞爪,我啧了一声,一把拽过他的手,将他整个人拉到眼前。
他看着我的脸,脸色突然涨红起来。
“义父救命!义父救命!”他大声喊道。
陆亭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道:“她身上的武器我都缴了,你若是再挨打,就只能说明你技不如人。”
我一听就乐了,然后毫不含糊地,将他揍了一顿。
4
我亦不知,究竟是以何种名分,悄然住进了陆亭生的侯府之中。
若非要寻个名头,那丫鬟二字,倒也颇为贴切。
他练武之时,我则在一旁端茶递水,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用餐之际,我又在旁添饭布菜,事事周到,唯恐有所不妥。
至若夜深人静,他伏案写折之时,我更是默默研磨打扇,伴其左右。
如此这般,数日下来,我竟觉是将这两辈子的活计,都一并干了。
陆亭生平日里也不常与我言语,倒是曾问及我之名讳何意。
我细细与他道来,他听后,却并无甚特别反应。
一日傍晚,我恰巧碰见前来侯府的姜景颜,心中一动,便寻了个由头,将他诓骗至我院中。
“我问你,你怎会认陆亭生为义父?”我直视其眼,问道。
他撇开头去,似是不愿多言:“要你管。”
我闻言,反手便往他嘴里塞了个物什:“这是我寨子里独有的毒药,你若说了,我才给你解药。”
姜景颜吓得脸色煞白,惊呼道:“你……你怎可如此!”
我掏了掏耳朵,故作不耐:“快点说。”
他哆嗦着,终是回答了我的话:“我本是孤儿,我爹与义父乃是故交,义父见我可怜,才收养了我。”
孤儿?可怜?
我一时怔愣,他爹确实是与我一道,死在了那巫峡关。
可他娘呢?
还有,看他这模样,怕是尚不知自己的杀父仇人便是陆亭生,不然也不会认贼作父。
我看着他,问道:“你娘呢?”
姜景颜低着头,神色落魄,看着倒像是个被欺负的小白兔。
这让我罕见地有了一丝负罪感。
“死了。”他低声道。
身后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话到嘴边,又被我重新咽了回去。
陆亭生回来了。
姜景颜一下窜到他身后,毫不犹豫地告状:“义父,她喂我吃了毒药。”
陆亭生看了我一眼,语气依旧淡淡:“好玩吗?”
我笑了,道:“好玩啊!这小傻子尤其好玩。”
我给他吃的,不过是普通的蜜糖罢了,姜景颜太过紧张,竟连甜味都没尝出来。
当天夜里,我在书房给陆亭生研磨。
他写折子的时候,向来不爱说话,这点倒是从未变过。
我斟酌了许久,才开口道:“侯爷,姜景颜他娘,是怎么死的啊?”
几乎是没有任何铺垫地长枪直入,陆亭生的笔,顿了顿。
“问这个做什么?”他抬眸看向我,问道。
我摸了摸鼻子,道:“有些好奇。”
陆亭生没说话,良久之后,才将笔放下,把写好的折子晾干收好,这才说道:“当年巫峡关一战,他爹战死了,他娘在生下他后,便也跟着去了。”
竟是殉情。
那一刻,我很想问他,那你呢?
巫峡关一战,你做了什么?
陆亭生见我没说话,转头看向我,猝不及防朝我伸手。
他的手,触及到我脸的那一刻,我猛地回神,一把将他的手打掉了。
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有些突兀。
陆亭生眸色深了些,再次伸手过来,探上了我的鼻子。
我一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僵直着身子,没敢动。
他粗糙的手指,在我鼻子上蹭了蹭,有些痒。
“粘上墨了。”他轻声道。
“啊?”我看了看他指腹的墨迹,低声应了,“哦。”
5
那几日悄然过去,有一日,我偶然间对着铜镜,才猛地惊觉。
“天呐!我如今这相貌,竟与前世有了六成相似!”我惊呼出声,心中暗叫不妙。
“顶着这么一张脸,我岂不是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我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陆亭生那厮,前世能杀我一次,如今定然也能杀我第二次。”我咬牙切齿,心中恨意翻涌。
“只是,我一直没想明白,南蛮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竟让他如此背叛我。”我喃喃自语,心中满是疑惑。
“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下定决心,眼神坚定。
通过两日的暗中观察,我发现陆亭生书房后面,竟还有一间隐秘的密室。
“我笃定,我爹娘的解药一定就在那里面。”我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心中有了计较。
“我得带着解药一起走,绝不能留在这危险之地。”我暗暗发誓,决心已定。
趁着陆亭生进宫赴宴的间隙,我避开众人耳目,独自一人潜入了他的书房。
“密室并不难找,只是这机关有些麻烦。”我边找边嘀咕,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
我一进去,便直奔摆在架子上的一堆瓶瓶罐罐。
“我也不认识哪个是解药,反正都带回去,指定没错。”我边装边想,心中盘算着。
我将袋子装得满满当当,正准备溜之大吉时,视线却被密室最里面的一个牌位吸引。
“里面光线昏暗,我看不真切。”我眯起眼睛,不由自主地走近了些。
可当我看清了上面的字时,却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上面写着:安平将军朱欢颜之灵位。”我喃喃念出,心中震惊无比。
“我的灵位?陆亭生这厮有病吧,把我杀了转头又来拜我。”我怒火中烧,心中暗骂。
“是怕我化成厉鬼前来索命吗?”我冷笑一声,心中满是嘲讽。
牌位后面还有一幅画像,我正要去看,便察觉背后有些异常。
“不好!陆亭生回来了!”我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扭头便被他掐住了脖子。
他非常轻松地将我拎了起来,仿佛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窒息感铺天盖地传来,我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他是想杀了我的。”我挣扎着,心中充满了绝望。
不过他这么一拎,我反而看清了那幅画。
“画上是个穿着红色铠甲,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我瞪大眼睛,心中暗道:“即使画中人并没有画脸,但我还是知道画的是我。”
我颤抖着手指向那幅画,艰难地从嘴里蹦出字来:“那个人,我……认识。”
陆亭生的视线移到那副画上,手上的力道一下就松了。
“我很满意他的反应,不愧是我,即使死了还是能给他这么大的震慑。”我心中暗自得意。
陆亭生看着那画像,语气有些奇怪:“她死的时候你应该还未出生,你怎会认识她?”
我挣脱了他的手,道:“我在梦中见过她,她的一举一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陆亭生有些反常,他好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步步走近那画像。
在几步远处停住不动了,然后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无力地栽倒下去。
“我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心中充满了疑惑。”我摸着脖子咳了好几下,才缓过神来。
他躺在地上还有些理智,朝我伸手,嘴里说了一声:“药……”
“什么药?”我下意识蹲下来摸他的衣裳,摸到一半我停住了。
“我是傻子吗?这可是杀陆亭生的大好机会啊!”我心中一喜,顿时兴奋起来。
我抽出他腰间的刀就准备动手,心中暗道:“我早就想把他的心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可当我扒开他的衣襟时,动作却顿住了。
“前世我明明给了他一刀,就在胸口的位置。”我瞪大眼睛,心中满是疑惑。
“可是伤疤呢?就算他能侥幸活下来,总不能连伤疤也消失个无影无踪吧?”我仔细摸了摸他的胸膛,皮肤光滑平整,从没有受过伤的样子。
眼看他气息越来越微弱,我连忙将从他腰间找到的药丸喂给他。
“我得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能连死都死得不明不白。”我下定决心,眼神坚定。
6
陆亭生被人七手八脚地抬进了厢房。
我抿着唇,也抬脚跟了进去。
府上的老大夫捋着胡须,斜睨了我一眼:“闲杂人等都出去,莫要扰了侯爷清净。”
我冲他咧嘴一笑,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要不,您跟侯爷商量商量?我这手啊,可是被侯爷攥得死紧,掰都掰不开呢。”
说罢,我还故意晃了晃与陆亭生交握的手。
其实我心里正嘀咕呢:我还不乐意跟过来呢,偏生这陆亭生跟个孩子似的,死活不松手。
大夫脸色一僵,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再言语。
待众人皆散去后,陆亭生的房里便只剩我一人。
我试着抽了抽手,可那手却跟铁钳似的,纹丝不动。
我心中火起,一巴掌就拍在了他头上。
陆亭生头微微一偏,手竟真的松了开来。
我长舒一口气,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转身便要出去。
可还没走几步,便觉衣角被人拽住。
嘿,他还来劲了!
我正欲再给他一巴掌,却见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我呼吸微微一滞,心中暗道:完了完了,这以后该埋在哪才好呢?
“欢颜……”他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得紧。
我眉头一挑,这称呼倒是有些耐人寻味啊。
我没敢轻易答话,只是站在他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面无表情时,整个人便显得冷冰冰的。
前世在战场上,我还因此得了个“冷面将军”的称号呢。
陆亭生看着我,眼神有些飘忽:“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入我的梦。”
“欢颜……你在下面寂寞吗?”
嚯,他这是把我当成前世的朱欢颜了!
我弯了弯腰,像前世那般捏了捏他的脸。
嗯,感觉有些怪怪的,这脸上的皮似乎老了些。
手感也不如从前了。
我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与他商量道:“我在下面可寂寞了,你下来陪我好不好?”
“亭生,你不是最听我话了吗?你下来陪我吧。”
陆亭生估计也没想到梦里的人真的会说话,一时有些怔愣。
我也没指望他回答我,趁他不备,便欲抽出衣角离去。
可我的手刚碰到门,便听见他开口了:“你再等等我,再等等我。”
嘁,这话狗都不信。
我毫不犹豫地推门出去了。
为了弄清陆亭生身上的伤口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得不故技重施。
没错,我把姜景颜又给“逮”来了。
他嘴巴紧得跟蚌壳似的,什么也不肯说。
我伸手便扒开他的嘴,又往里面塞了个东西。
姜景颜咳了好几下,瞪着我:“臭丫头,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是吗?”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咱们就打个赌好了,反正我又没什么损失。”
姜景颜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半晌之后,终于妥协了。
我问道:“你义父的胸口处,可是一直都没有刀伤吗?”
他想了想,回忆道:“我小时候曾给他擦过身体,印象中好像是没有的。”
“不过我义父这些年在外征战,难免会受伤。现在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我撑着头思索,随口应道:“现在也是没有的。”
姜景颜吓得蹦了起来,指着我:“你你你……”
“你看过我义父的身子了??”
我一口茶喷了出来,这人会不会说话啊?
说得那陆亭生跟个黄花大姑娘似的。
我看着他忽红忽白的脸色,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哎呀,竟不小心说漏嘴了。”我装作懊恼的模样。
“你义父如今也不过三十有二,我也已经及笄,男未婚女未嫁的,为何让你这般惊讶?”
我半直起身,靠近姜景颜,低声说道:“你说……我做你义母怎么样?”
姜景颜睁大了眼睛,身子一仰,竟跌坐在了地上。
我愣了一下,至于这么震惊吗?
他指着我,语无伦次:“她……我……我没有说,都是她说的!”
我僵了僵,这才感觉身后似乎站了一个人。
我甚至都不用去猜是谁。
能把姜景颜吓成这样的,还能有谁?
我整理了一下表情,然后淡定转身:“侯爷,您的轻功当真是练得极好!”
好到我三次都没发觉呢。
7
陆亭生被人七手八脚地抬进了厢房。
我抿着唇,也抬脚跟了进去。
说罢,我还故意晃了晃与陆亭生交握的手。
大夫脸色一僵,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再言语。
我心中火起,一巴掌就拍在了他头上。
陆亭生头微微一偏,手竟真的松了开来。
可还没走几步,便觉衣角被人拽住。
嘿,他还来劲了!
我眉头一挑,这称呼倒是有些耐人寻味啊。
我面无表情时,整个人便显得冷冰冰的。
“欢颜……你在下面寂寞吗?”
嚯,他这是把我当成前世的朱欢颜了!
我弯了弯腰,像前世那般捏了捏他的脸。
手感也不如从前了。
嘁,这话狗都不信。
我毫不犹豫地推门出去了。
没错,我把姜景颜又给“逮”来了。
他嘴巴紧得跟蚌壳似的,什么也不肯说。
我伸手便扒开他的嘴,又往里面塞了个东西。
“你看过我义父的身子了??”
我一口茶喷了出来,这人会不会说话啊?
说得那陆亭生跟个黄花大姑娘似的。
我愣了一下,至于这么震惊吗?
我僵了僵,这才感觉身后似乎站了一个人。
我甚至都不用去猜是谁。
能把姜景颜吓成这样的,还能有谁?
好到我三次都没发觉呢。
8
陆亭生目光扫过我,旋即一甩长袖,语气淡漠:“你,随我过来。”
姜景颜闻言,忙不迭低下头,应了一声,便欲起身跟上。
我瞧着这一幕,心中实感不忿,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你义父唤的是我,你且在此处乖乖待着。”我低声对他说道。
言罢,我转身跟在陆亭生身后,一路行至他的书房。
此次,他竟未有丝毫避讳,径直打开了密室之门。
密室之内,烛光摇曳,他背对着我,站在我的牌位前,声音清冷如冰:“你最好将你之前所言,解释个清楚。”
我闻言,心中暗自盘算,旋即开始胡诌起来:“朱欢颜此人,最喜骑马纵酒,最恶阿谀奉承之徒。”
“我自幼时起,便常常梦见她,心中暗自揣测……”
我故作神秘,凑近他身旁,低声道:“你说,她是否还有什么未了的怨气,欲寻人报仇呢?”
陆亭生闻言,却连头也不回,只冷冷道:“还有呢?”
我见他如此,心中虽有些忐忑,却仍硬着头皮继续胡诌:“她说她十六岁便上了战场,历经大小数百战,可惜命途多舛,最终死在了巫峡关。”
言罢,我悄悄打量着陆亭生的背影,却见他依然一动不动:“接着说。”
我闻言,心中暗自疑惑,这陆亭生,究竟想听些什么?
无奈之下,我只得从饮食习惯说起,再至穿衣风格,又从穿衣风格谈及行军打仗之事。
末了,我实在忍无可忍,正欲破罐子破摔,不再理会之时,陆亭生却终于转过身来。
他目不斜视,从我身旁走过,我愣了一下,连忙追上:“侯爷,您这是……相信我了?”
陆亭生闻言,脚步未停,只淡淡道:“没有。”
我闻言,心中不由暗自腹诽,这陆亭生,怎生如此气人?
偏偏我此时,还无力与他抗衡。
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我不由又仰头望向天空,心中暗自思量,我忍辱偷生至此,究竟所为何来?
这日子,当真是过不下去了。
我又忆起前世与陆亭生相处之时,他总是对我言听计从,我说什么,他便应什么。
数十载相处,我几乎未曾生过他的气。
哦,对了,印象中,倒是有一回。
我仍记得当年大败敌军,班师回朝之时,陛下为了奖赏我,竟欲当场下旨赐婚。
那哪里是奖赏,分明是想将我绑在京城,好让我无法再驰骋疆场。
那皇帝,已然开始忌惮我了。
他给我指的夫婿,乃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我当时闻言,不由气笑了。
但我也不愿当面驳了皇帝的面子,只道还需再考虑考虑。
可我没想到,一向温顺听话的陆亭生,竟比我还要生气。
他竟趁那公子在郊区赛马之时,将其双腿打断。
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替他瞒住此事。
因为这事,我气了他整整三日。
“你这人,怎生如此不灵光?”我当时对他道,“若要害人,大可兵不血刃,何须自己亲自动手?”
“惹得一身腥,何苦来哉?”
除了那次,我便几乎未曾生过他的气。
唉,他怎生就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了呢?
9
让我万万未曾料到的是……
陆亭生竟要成亲了。
听闻此事之时,我整个人呆立当场,许久都回不过神来。姜景颜在一旁轻声说道:“这婚约啊,是早就定下的。”
“对方乃是成王的女儿安阳郡主。”
我闻言,恍然如梦。
成王此人,我自是知晓的,为人处世那叫一个圆滑世故。他女儿出世办喜酒之时,我还带着当年年仅十三岁的陆亭生前去赴宴呢。
“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转眼,那小丫头竟也要嫁人了,而且还是嫁给陆亭生。”
我不禁感慨道:“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呐。”
眼睁睁看着仇人夫妻和和美美,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我竟突然觉得这日子索然无味起来。
前世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羁绊实在太深,我已然想放下了。
这日,我躺在屋顶上,望着下面众人忙忙碌碌、欢天喜地地准备着聘礼。
我转头看向姜景颜,问道:“我带你走,如何?”
他微微一愣,反问道:“去哪?”
我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满不在乎道:“去哪都行,我可以带你回寨里,咱俩也能一块儿浪迹江湖,逍遥自在。”
姜景颜低头看着底下热闹的场景,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是因为我义父要成亲了才打算走的吗?”
我挑了挑眉,故作轻松道:“关他什么事?”
“我就是突然想开了,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多为自己而活才是正理儿。”
姜景颜显然不信我的话,此刻他看我的眼神,活脱脱就像在看一个被爱所伤、满心怨怼的怨妇。
我翻了个白眼,实在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想当年,他爹为情所伤之时,还是我开导的呢。
这次寻找解药的过程无比顺利,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我盘算着,准备在陆亭生成亲当天趁乱跑走。
当我收拾好行李,偷偷钻进姜景颜屋子里时,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我,问道:“你真要带我走?”
我点了点头,笃定道:“对啊,我从不打诳语。”
他紧紧攥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我有些不耐烦了,伸手将他从床上拖了下来。
“你快些收拾行李。”
“你义父就快成亲了,到时候这候府有了女主人,哪里还有你的立足之地?”
“万一对方是个不好相处的,你寄人篱下,难免会受诸多憋屈。”
“再说了,外面山高水远,风景如画,你也是时候出去看看这大好河山了。”
我半恐吓半诱惑,好不容易把还在呆愣着的姜景颜拐出了候府。
其实我也不是非得带着这个小拖油瓶不可,实在是陆亭生此人我捉摸不透。
把他留在这候府,我实在是不太放心。
偌大的候府,许久都没有像今天这般热闹过了。到处张灯结彩,挂着鲜艳的绸缎,宾客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府门前,看热闹的百姓更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我本想着带着姜景颜现在就离开这纷扰之地。
可这小子非得等新娘子过来,看着他义父拜了堂才肯走。
我拗不过他,只好无奈应道:“行吧,那就依你。”
镇北侯和安阳郡主的婚礼,那场面格外盛大。
只见穿着凤冠霞帔的安阳郡主,在喜婆的搀扶下,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进了候府的大门。
一切皆依着既定礼数,按部就班地推进着。
可谁承想,变故竟如狂风骤雨般陡然而至。
那新娘子,盖着红艳艳的盖头,将手轻轻放在陆亭生的掌心之上。
刹那间,她竟从那宽大的衣袖之中,如闪电般瞬间掏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我自幼眼神便比旁人要好些。
当我瞧见那安阳郡主的手悄然伸进袖子之时,便觉大事不妙,呼吸瞬间一窒,却已然来不及阻拦。
只见她手中那把匕首,如毒蛇吐信一般,直直地朝着陆亭生的胸膛猛刺而去。
陆亭生却似早有预料一般,眼疾手快,伸手一下子便钳制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顺势一挑,便将她的红盖头挑落。
我长舒一口气,悠悠然靠在了门廊之上。
还不忘伸手把身边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往上冲的姜景颜给拉住。
“景颜,莫急,此次刺杀,断不可能成功。”我轻声说道。
那安阳郡主,长得倒是颇为美艳,只是此时的面目却有些狰狞可怖。
唉,真是白白浪费了她的那副好皮囊。
陆亭生也并非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三下两下便将她压制得动弹不得,旁边的侍卫见状,立马上前,将她绑了个结结实实。
安阳郡主躺在地上,眼睛却还死死地瞪着陆亭生。
那眼神之中,满是愤恨与不甘。
哟呵,我心中暗道,这两个人之间,看来是有故事啊!
陆亭生居高临下地瞧着她,而后缓缓弯腰,掰过她的脸,细细地摸索着。
我大惊失色,心中暗想:他竟如此浪荡!这么多宾客瞧着呢,他就开始上手占人家便宜?
几秒过后,陆亭生好似摸到了什么东西,目光瞬间一凝。
然后,我便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安阳郡主的“脸”给撕下来了。
“嚯!”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竟是她!”姜景颜也与我同时惊呼。
我反应过来,猛地转头看着姜景颜,问道:“你认识?”
此时,安阳郡主已然完全变了一个人。
是个脸上有着可怖疤痕的女子,样貌普通至极,全然不似先前那般耀眼夺目。
“她是南蛮十三城的俘虏,义父先前有意放走了她,谁知道她竟然恩将仇报!”姜景颜跟我解释了一下。
“陆亭生这么好心?”我对他的话抱有怀疑的态度,挑眉问道。
“当然不是。”姜景颜毫不犹豫地否定了我,“他只是想利用她,吊出她背后的大鱼。”
“不过眼下看来,好像失败了。”姜景颜又补充道。
我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可不一定。”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宾客们哪里还敢再待下去,纷纷告辞离去。
原本喜庆热闹的大堂,此时却被鲜血染得更加通红。
那女刺客被陆亭生当场杀了,鲜血溅了一地。
我看着陆亭生信步闲庭地朝我走来,下意识地便想拔腿就跑,可双脚却好似粘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陆亭生走到我跟前,看了眼站在我身边的姜景颜。
他问我:“怎么还没走?”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心中暗想:他是怎么知道我准备跑路的?明明我事事都做得极为隐蔽。
姜景颜还没等我看他,便急忙撇清关系:“我可没说。”
陆亭生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带着这个小傻子一道走吧。”
“秦欢颜,你聪明机灵,往后多照看他一些。”陆亭生又对我说道。
我惊疑不定地瞧着他,心中暗道:这话怎么跟托孤一样。
我撇了撇嘴,说道:“没给我任何好处,还想让我给你养孩子,侯爷,你这算盘打得我龙虎寨的兄弟们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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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景颜紧跟在陆亭生身后,哭得肝肠寸断,高声呼喊:“义父!义父你不要我了吗?孩儿死也不走啊!”
我瞧着那小傻子,朝他摆了摆手,戏谑道:“小傻子且放宽心,我去与你义父谈个好价钱,保准亏不了你。”
小傻子一听,哭得愈发凶狠,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此次,是我主动踏入那间隐秘的密室。
我直直看向陆亭生,开门见山道:“你把当年那真相一五一十告知于我,若我听着满意,那小傻子我便帮你养着。”
陆亭生抬眼瞧了我一下,神色平静如水,淡淡问道:“你想知晓什么?”
我目光灼灼,手指着那画像,眼睛却死死盯着陆亭生,质问道:“当年巫峡关一战,她究竟是如何殒命的?”
陆亭生望着那画像,久久不语,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战死的,被困于巫峡关那绝境之中,孤立无援,最终战死。”
我眉头一皱,继续追问:“那为何没有援军前来?”
陆亭生轻叹一声,说道:“我去求援,却不慎中了敌军的陷阱,被俘了去。”
我顿时怒目圆睁,声音陡然拔高:“所以你就背叛了她!带着南蛮军找到了那些残兵!”
陆亭生猛地转头,双眼猩红,怒喝道:“我没有!我永远不会背叛她!”
“当年我九死一生逃出去后,立刻带兵回到巫峡关,可那时他们已经……”陆亭生声音哽咽,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
我冷笑一声,满脸嘲讽:“当年的人都死绝了,你如今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谁能信你?”
陆亭生沉默不语,目光紧紧凝视着身前的牌位,缓缓说道:“你可知,南蛮有个家族,最擅长易容之术。”
“他们造出来的人皮面具,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难以分辨真假。”
我浑身一震,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倒在前厅大堂的女刺客。
只觉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冷意从脚底直往上冒。
若陆亭生所言属实,若真有那般神奇的面具,那当年之事便有了另一种可能。
带人围剿我们的或许并非陆亭生,而只是个戴着陆亭生面具的南蛮人。
而他胸口处并无刀伤之事,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有些恍惚,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脑袋晕得厉害,身子也摇摇欲坠。
陆亭生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扶住,声音低沉道:“我会让人送你们离开。”
我看着案台上飘起的袅袅青烟,心中暗骂一声,便彻底晕了过去。
待我再度醒来时,人已在出城的马车之上。
姜景颜在我旁边睡得昏天黑地,小嘴还微微张着,一看便是被他义父敲晕的。
我伸手拉开车帘,正在赶车的副将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开口道:“把车停一下。”
副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依了我的话。
此时我们身处郊外,城门早已紧紧关闭。
我爬上附近最高的一处山坡,朝京城的方向望去。
只见京城全然不似以往那般平静,到处都是喊打喊杀的声音,火光冲天而起。
我转头问副将:“京城这又是谁在造反啊?”
副将回道:“侯爷带兵围了成王府。”
我恍然大悟:“也是,说好的新娘子突然变成了刺客,是得去讨个说法。”
副将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讨说法,侯爷是去灭门的。”
我有些惊讶地转头看他,说道:“灭门?这两个字你倒说得轻巧。”
“怎么陆亭生手底下的人都跟他一样,如此疯狂!”
我又问道:“怎么,难道这刺客是成王派来的?”
副将看了我一眼,说道:“不,是侯爷自己引来的。”
“刺客的事只是由头,侯爷真正要针对的人是成王。”
“当年巫峡关一战,援兵迟迟未到,就是成王在背地里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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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怔,他这话,倒是在情理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成王此人,与我确实有些嫌隙。
想当年,被陆亭生砸断腿的那纨绔,便是他的独子。
那纨绔腿断之后,次年竟因意外,死在了青楼之中。
成王便将这新仇旧账,一块儿算到了我头上。
我倒是未曾料到,他竟会在行军打仗之上,给我下如此大的绊子。
直接要了我的性命去。
副将忍不住,又偷偷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之态。
我眉头一皱,看向他道:“你有话便直说,何苦如此吞吞吐吐?”
他倒是心直口快,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安平将军朱欢颜的私生女儿?”
我一惊,反问道:“你这是何出此言?怎会如此猜测?”
他道:“你二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能不让人生疑?”
我正思索着,该找何理由反驳于他,副将却又补充道:“而且,自你出现之后,侯爷发呆的时间,是越来越多了。”
我闻言,觉得这理由实在荒谬,嘴角笑意刚起,就被他的下一句话给冻住了。
“侯爷喜欢安平将军这么多年,突然得知她竟在外有个女儿,定是伤心不已。”
我闻言,指着副将,喝道:“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话可不能凭空捏造!”
副将叹了口气,道:“侯爷的心思,我们这些个跟在他身边的老人,谁人不知?又怎会是空穴来风之事?”
我如遭雷劈,呆立原地。
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他刚刚的那句话。
侯爷喜欢安平将军那么多年……
喜欢安平将军那么多年……
那么多年……
何时之事?我竟从来不知?
陆亭生竟将成王一家,都给灭门了。
天刚蒙蒙亮,他便率领着数十万兵马,出了京城。
一路浩浩荡荡,往南方去了。
我问副将:“他这又是要去往何处?”
副将道:“去南蛮,给故人报仇雪恨。”
我目送着那黑甲军离开京城,为首之人,依旧一眼便能看见。
直到这时,我才肯好好地打量他一番。
他与我记忆中那个听话温顺的陆亭生,截然不同。
却又跟我记忆中的他,那么相似。
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唯“朱欢颜”独尊。
许是高处的风沙太大,我不小心被迷了眼睛。
队伍前方的人,我渐渐地看不太清了,便转身下了山。
“走吧。”我道:“你不必送我们回龙虎寨了,你跟他们一道去吧。”
副将临走前,深深看了我一眼,道:“若我们能回来,不论生死,你过来迎侯爷一程吧。”
我点头,朝他笑了笑,道:“好,我定会去。”
副将似是松了一口气,翻身上马,朝着南方扬长而去。
距离陆亭生离开京城,已经有两月之久了。
期间,皇帝朝边关发了数十道圣旨,让他停战,立即返京认罚。
可陆亭生呢?
他竟用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撕毁了圣旨。
还以扰乱军心为由,斩杀了前来传旨的太监。
陆亭生与朝廷,也算彻底撕破了脸。
皇帝坐在高堂之上,天天胆战心惊,生怕哪天陆亭生带着人马杀回来了。
就像当年忌惮我一般。
但陆亭生可没有这个想法,他一心只想报仇雪恨。
短短两个月,便攻破了南蛮十九座城池。
他越是势如破竹,皇帝在京都便坐得越不安稳。
如今我也想清楚了,当年我孤立无援的下场,怕不只是成王一个人的手笔。
皇帝对他的做法,定是默许的。
呵,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陆亭生既然敢带兵离京,估计就已经猜想到,日后不会再有兵支援他。
他没打算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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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爹娘郑重作别,而后将姜景颜这小子托付给了他们。
行至龙虎山山脚下,我恭恭敬敬地磕了两个响头,随后背着包袱,带着寨中那几百个忠心耿耿的兄弟,毅然决然地参了军。
我暗自发誓,定要像前世那般,一步步稳稳地往上爬。
我定要尽快组建出属于自己的兵马,一支只听我号令的精锐之师。
我心想,这一世,想必会简单许多吧,不是吗?
去参军之前,我特意去了趟江湖中声名远扬的百晓楼。
我望着对面的百晓生,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说道:“劳烦先生瞧瞧,这是什么药?”
桌子上那颗药丸,乃是陆亭生晕倒之时,我给他喂药时偷偷留下来的。
对面那人仅看了一眼,便笃定道:“此乃压制百日红毒性的药。”
百日红,那可是世间最毒的毒药啊,毒发之时,犹如被人抽皮扒筋,痛不欲生。
且此毒,并无解药。
百晓生看了我一眼,问道:“你与陆亭生是什么关系?”
我一愣,反问道:“怎么?这有何关系?”
他说道:“百日红产自南蛮,上次来我问这药之人,便是陆亭生。”
“这药,还是我给他的。”
我盯着眼前这颗红色药丸,思绪悠悠飘远,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那间密室,陆亭生猩红着双眼,对我咬牙切齿道,他绝不会背叛朱欢颜,死都不会。
再次开口时,我的声音竟不自觉地有些颤抖:“他是怎么中的毒?”
百晓生长叹一声,说道:“当年巫峡关一战,陆亭生不慎被俘,南蛮给他喂了百日红。”
“他靠着我给他的药,硬生生撑了这么些年,已然是极限了。”
我以一名女子的身份,毅然决然地进了军营。
将前世摸爬滚打所经历的一切,又重新活了一遍。
陆亭生的消息时常会传过来,每每听到他又攻破了哪座城池,将士们都会在私底下悄悄地庆祝一番。
一年后,前线传来镇北侯兵败的消息。
传信之人战战兢兢地说道:“侯爷本来都要赢了,可紧要关头时,竟猛地吐了一口血,人也从马上摔了下来。”
我踉跄了一下,连忙扶着桌子,这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心中暗道,陆亭生的毒发了。
“侯爷现在怎么样?”我急忙问道。
传信人不敢抬头,声音低沉地说道:“被南蛮所俘。”
这话一出口,整个军营都躁动了起来,众人议论纷纷。
我只觉得头脑一阵嗡鸣,旁人所说的话,我半句也没听清楚。
有人轻轻晃了晃我的肩膀,我这才方才回神。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那人焦急地问道。
我的手死死抠着桌角,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我要去带他回来。”
我带着仅仅四百人的小队,如猛虎下山般突袭了南蛮军队。
仅用了一夜的时间,便将一座南蛮城池给攻了下来。
次日,南蛮军卷土重来,在城门前大声叫阵。
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戴着面具的将领,眸色不由深了深。
“许久不见,你竟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吗?”我高声问道。
那人抬头看着我,久久未动,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两军对阵,战旗猎猎作响,气氛紧张得仿佛要凝固一般。
良久,那人轻笑一声,伸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好久不见,安平将军。”他笑着说道。
我也冷冷回应道:“好久不见,姜程,姜少尉。”
“不过你说错了,我可不是安平将军,姜少尉老眼昏花,认错人了。”我故意说道。
姜程低笑两声,说道:“是,是我看错了,安平将军早就死了。”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心中却思绪万千。
他曾是我最信任的战友,最忠诚的部下,我到现在仍然不愿相信他是叛徒。
哦对了,他还是姜景颜那大傻子的爹。
在我确定陆亭生不曾背叛我的时候,我就猜测到当时军中定是出了别的叛徒。
毕竟要想做好陆亭生的人皮面具,必定是对他相当熟悉之人。
况且,当年陆亭生出去求援的路线,只有在场的兄弟们知道,若没人通风报信,他怎会这么快就被抓到。
当然,这些都只能让我确定有叛徒。
能猜到是姜程,还要多谢那百晓生的一句话。
他说陆亭生当年第一次毒发是在杀了何颜之后。
何颜,姜景颜的娘亲。
陆亭生跟我说她是殉情的,可实际上却是他亲手杀死的。
至于原因,除了报仇,我想不到其他。
何颜和姜程都是南蛮人,潜藏在我军深处多年。
我看着姜程,冷冷问道:“陆亭生呢?”
姜程说道:“死了。”
“他中了百日红,早就撑不下去了。”他补充道。
我的手紧紧攥着缰绳,向上看了看雾蒙蒙的边境天空,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我费了好大劲才发出声音:“我来带他回去。”
“姜程,你把他给我,这座城我还给你。”我坚定地说道。
姜程摇了摇头,说道:“他杀了我妻儿,我若将他交给你,就没法向他们交代。”
我突然觉得有些讽刺,陆亭生多傻啊,替人家养了这么长时间的儿子。
13
我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姜程在一旁,惊疑不定地瞧着我,眼中满是困惑。
他忽地打断我,问道:“你笑什么?这般张狂。”
我抬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长叹一声,道:“我笑那陆亭生,太过痴傻。”
“我帮你们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将他视作义子,处处不曾苛待他半分。”
“陆亭生还跟他说,他的爹娘啊,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死在了那巫峡关,让他记着你们。”
“你说,他是不是傻得紧啊,啊?”
姜程猛地愣在原地,满脸不可思议,抬头问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儿子……还活着?”
我嗤笑一声,并未回他的话,只是高声喊道:“姜少尉,你若还有半分良心,就把他还给我,明日傍晚,我还在这等你。”
然,未到约定的时辰,陆亭生的尸首,便送到了我面前。
我跌跌撞撞奔过去,一路上,头发何时散落了也不知道。
陆亭生,他,真的死了。
我望着他苍白的脸,忽地就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情形。
那年,息县大旱,我带兵去安置灾民,瞧见了倒在凉亭里的陆亭生。
我让人给他喂了一口水,他便一直跟着我,怎么轰也轰不走。
我原本不想带着他,那么小那么瘦的一个孩子,能干些什么啊?
我又不是那阎罗爷,非要让他去送命。
可他还是不走,一直跟着我走了十几里地。
他抬头看我的目光,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般亮,像极了漠北夜空的繁星,璀璨夺目。
“罢了,给他一口吃的,带着一块上路吧。”我无奈道。
我这一句话,便让他为我出生入死了数十年。
现在想想,我倒是挺混蛋的。
我用袖子擦了擦他的脸,微微俯身,在他耳侧轻语:“我听说,你喜欢我?”
“是不是啊?”
我将一截头发,悄悄塞进了他的手中,道:“你去地府别着急走,等我一会啊。”
我没有带他回京城,而是将他葬在了巫峡关。
我将陆亭生的死讯带了回去,姜景颜把自己关在房中,一天一夜未曾出来。
我寻了个时机,将他的身世如实相告:“你的父亲,现在是南蛮的大将军,你想走想留,我概不强求。”
他闻言,沉默片刻,道:“我只有一个父亲,他叫陆亭生,是镇北侯,是大将军。”
姜景颜还是那个姜景颜,只是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
我不再带兵打仗了,也不再出入京城。
我带着姜景颜走遍了山山水水,他认识了一个哑巴医女,一见倾心。
他留在了药王谷,学起了治病救人的本事。
我实在无聊,便在一天夜里留下一封书信后,与他分道扬镳。
偌大天地,仿佛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孤苦无依。
午夜梦回间,我仿佛看见了陆亭生,他站在奈何桥上朝我招手,笑容满面。
我不愿他等我太久,便于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孟婆还是在兢兢业业地熬着汤,神色专注。
“好,下一位。”她高声喊道。
我走到她面前,朝她咧嘴一笑,道:“好久不见啊,孟婆。”
孟婆手上的汤被吓洒了,她拿着汤勺指着我,有点语无伦次了:“你……你……你这短命鬼!”
“这才多少年?你怎么又下来了?”
我双手一摊,无奈道:“这不是人间太无趣,我下来找你唠嗑了吗?”
孟婆双眼一翻,将手中的孟婆汤递给我,道:“给,我新改进的,你再试试。”
我接过来,却半晌没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她瞪我,问道:“又怎么了?”
我沉吟片刻,道:“我想找一个人,找到之后我再喝。”
孟婆嗤笑一声,道:“你在地府找人?犹如大海捞针啊。”
我将碗递给她,道:“您先忙着。”
转身就要走时,谁知竟被孟婆抓住了袖子。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木亭,道:“你要找的人是不是他?”
陆亭生站在亭子里,身着一袭白衣,是我所不曾见过的,他最耀眼的模样。
我笑了,朝他招了招手,高声喊道:“亭生,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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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柳眉倒竖,指着我骂道:“你这泼皮,竟敢如此无礼!”
我浑不在意,只笑着摆摆手。
她气得浑身发抖,又指着我的鼻子道:“你这人好生不要脸!你不喝孟婆汤也就罢了,他总得喝吧!”
我转头看向陆亭生,见他手中孟婆汤正冒着热气,便一把夺过,仰头饮尽:“他的汤我替他喝了,不是一样的吗?”
孟婆跺脚道:“你!你这分明是耍赖!”
我拱手作揖,赔笑道:“您啊,就行行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孟婆气得直喘粗气:“我这新改进的孟婆汤,除了不再那么咸,怎就对你这泼皮不起作用!”
正欲再骂,陆亭生忽然一指她身后,惊道:“阎王爷怎么来了?”
孟婆慌得转身便要行礼。
陆亭生趁机拉住我的手,低声道:“走!”
我们纵身跳入往生湖。
坠入湖底时,还听见孟婆气急败坏的怒吼:“你们两个混蛋!”
这一世,我竟成了个病秧子。
整日闷在屋子里,连风都见不得。
我也想出去找陆亭生,可刚出门就晕倒在家门口。
我扶着门框,咳嗽两声:“我这没用的身子啊……”
无奈之下,只能寄希望于陆亭生。
“亭生啊亭生,你何时来找我呢?”
那日,我正坐在府中摘着花瓣。
邻家几个姐妹蹦蹦跳跳地进来,笑道:“今日京城热闹,咱们一道去看看吧?”
我抬头看她,又看看她们身上光鲜亮丽的衣裳和首饰,哪里还猜不到她们的小算盘。
有我衬托,她们自然更亮眼几分。
我轻笑一声,起身道:“好啊,正好我也想出去转转。”
今日京城确实热闹非凡。
听她们说,骠骑大将军一家从漠北回来了。
一同回来的,还有大将军的儿子,陆沅。
“那可是漠北最俊俏的小将军!”
我心中了然,怪不得今日街上多了这么多女郎。
我们坐在酒楼之上,俯首便能看见街上景象。
没过多久,街道便开始嘈杂起来。
女郎们窃窃私语的声音陡然变大。
“陆将军一家进城了!”
我似有所感,抬眸远远望去。
一眼便瞧见了骑在前头,鲜衣怒马的少年。
他穿着轻装,神情淡漠。
一些热情开放的女郎往他身上扔手帕。
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我身边的同伴小声议论:“这陆小将军俊俏是俊俏,可瞧着太冷了,感觉要冻死人了。”
我轻笑一声,抬手遥遥一指:“我瞧着他倒是极好。”
有人笑我:“怎么,你瞧上了?”
我点头笑道:“是啊,瞧上了。”
众人皆笑我不自量力。
但我却不在乎,只将身子斜斜倚靠在木栏杆上,看着陆沅离我越来越近。
那手帕飘飘荡荡,正好落在陆小将军怀里。
陆沅抓着帕子,皱着眉抬头看过来。
在触及到我视线的那一刻,我发现他满脸的冰霜和不耐烦都顷刻消融。
我忍不住笑了,轻声唤道:“劳烦这位俊俏的小将军,将帕子还给我可好?”
那一刻,我收获了京城贵女们的无数眼刀。
身旁众人也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她……她竟敢当街调戏陆沅?”
然而被调戏的陆沅却只是轻笑,将那帕子仔细叠好后,珍重地放在了衣襟里。
他抬头看我,朗声问道:“不知小姐年芳几何?家住何方?”
我挑眉笑道:“将军这是何意?”
陆沅笑了:“我好过去提亲。”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