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孕晚期,挺着快九个月的肚子,被婆家要求“必须”回一千公里外的老家过年。
我,江浙沪独生女。
孕晚期,挺着快九个月的肚子,被婆家要求“必须”回一千公里外的老家过年。
我当然没同意。
结果,我那好婆婆,直接派了人上门,美其名曰“接”我。
更是放出了狠话:过年不滚回去,就让秦安跟我离婚。
我爸妈听完,当场气笑了,直接回怼:“离就离!正好,去父留子!”
跟秦安结婚三年,这是我们第一次红脸。
婚后,我自认体贴,为了迁就他家的风俗,年年都陪他长途跋涉,回他那一千公里外的山村老家过年。
今年不一样了,我们即将迎来爱情的结晶,预产期就在正月底。
所以,刚建卡那会儿,我就和秦安说定了,孕晚期不宜颠簸,今年就在本地过年。他当时满口答应,说一切以我和宝宝为重。
谁能想到,我这边学校刚放寒假,他就给我来了这么一出。
“朝朝,明天零点开始抢高铁票了,你放假在家,记得定个闹钟。”
“抢什么票?”
我刚在班级群里发完寒假安全提醒,正被一堆“收到,谢谢林老师”和家长的各种奇葩提问轰炸得头昏脑涨,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老婆傻乎乎的,当然是抢回家过年的票啊。”
秦安挨着我坐下,伸手就来捏我的鼻子,语气里带着他自以为是的宠溺。
“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看是真的。”
“你……说真的?”
我停下了回复消息的手。他平时也爱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本能地以为他又在逗我。
可他那表情,又不似作伪。
我们明明,早就说好了的。
我放下手机,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破绽。
“咳咳,怎么了老婆?”
他被我看得发毛,眼神开始躲闪,语气明显心虚了,却还在那儿给我装傻。
“你的意思是,要我挺着这个快九个月的肚子,去跟你挤春运?”
“好老婆,你听我解释。”秦安立马换上了一副哄诱的嘴脸,安抚地拍着我的背,“这不是春节档口,咱爸正巧过六十大寿嘛。儿子儿媳都不在场,他老人家在亲戚面前多没面子啊。”
“而且咱们坐高铁回去,又快又稳,不会累着你的。”
我深吸一口气,把涌到喉咙口的火气压下去,尽量平静地问他:“那下了高铁呢?你背我飞进村吗?”
去他父母家那条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高铁下来,先得坐一小时的黑大巴到县城,然后再换那种走走停停、慢悠悠的公交车晃一个半小时到镇上。
这还没完。下了公交,离他家那个村子还有足足两三公里的小路,车子根本开不进去。
回想我第一次去,穿着带跟的靴子,和他拎着大包小包,在全是泥巴的土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那两条腿差点没走废了。
饶是我这种常年健身的人,都差点交代在那儿。
后来再去,学乖了,下高铁直接打黑车到镇上,再让他亲戚开着那种电动小三轮来接我们进村。
过年那会儿,打车费加亲戚的“油费”,都快赶上一张高铁票了。
我那好婆婆,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天天在亲戚面前编排我“娇气”、“败家”,明里暗里让秦安“好好管管我”。
秦安是知道这些的。为了不让他难做,我一直忍着没发作。
想到这里,我一把拍开他那只还在我背上摩挲的手,情绪再也压不住了:“秦安,建卡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前两年不都好好地回去了?怎么就你今年怀孕了,就金贵得动不了了?”
秦安看我来火了,他也不装了,嘟囔着抱怨:“难怪我妈说你娇气。”
“娇气?”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比从婆婆嘴里说出来更伤人。
婚前说好家务平分,婚后他在金融公司,996是常态。我心疼他累,只要我在家,几乎包揽了所有家务。
他不止一次在朋友面前炫耀,说我这个江浙沪独生女一点没有“公主病”,娶到我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现在,就因为我孕晚期不跟他回去,我就“娇气”了?!
呵,男人这种生物,果然是不能心疼的,一疼就给你蹬鼻子上脸。
“秦安,你把话说清楚!前两年我当特种兵一样陪你折腾,我抱怨过一句吗?你妈在背后戳我脊梁骨就算了,你每天吃着我给你做的饭,穿着我给你熨平的衣服,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娇气!”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秦安我把话撂这儿,今年过年,你想都别想!除非你今天有本事把我绑走,否则我绝不回去!”
发泄完,我懒得看他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径直回了卧室,反锁了门。
没过多久,客厅传来“嘭”的一声巨响,门被摔上了。
他上班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家生闷气。
情绪调节是当老师的必修课。我压下火气,一个电话摇来了闺蜜吕佳清。
两个女人在商场里血拼了一下午,刷卡刷到手软,心里的火气总算泄了大半。
“说吧林老师,”咖啡店里,吕佳清抿了口拿铁,“你家秦安怎么惹你了?你刚在专柜杀价那气势,啧啧,跟要吃人似的。”
我把早上的事一说,她那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不是吧?老秦疯了?你这肚子,我陪你逛个商场都提心吊胆的,他敢让你去挤春运?”
看我耷拉着脸不说话,她又赶紧安慰:“好啦好啦,消消气。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动物,身体最重要。秦安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估计是被他妈洗脑了。这样,我陪你回家,等他下班了,我这个‘外人’也帮你说说他。”
谁知道,吕佳清在我家一直等到快八点,秦安都没回来。
我心里有点不安,又拉不下脸主动找他。最后还是偷偷打给了他那个助理兼老乡,刘萍萍。
“嫂子呀,”刘萍萍在那头轻快地说,“安哥他们组今天全员加班呢,估计得通宵了。”
“听见没,”闺蜜帮我挂了电话,“人家都说是全组加班了,你家老秦不至于为了跟你吵架,就撒这种谎。时间不早了,我先撤,你也早点睡。”
送走吕佳清,我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却越来越重。
翻来覆去到凌晨,才勉强睡着。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多。
我洗漱完一出卧室,就闻到了香味,餐桌上居然摆好了早餐。
“早啊,老婆。”
秦安像个没事人一样迎上来,牵着我的手到餐桌旁。
“今天周末,我特地绕路去买了你最爱的泡泡小馄饨,还热着呢,快尝尝。”
他殷勤地递过勺子,摆出一副小意讨好的样子:“好老婆,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犯浑,没考虑你的身体。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接过小馄饨,看他态度这么好,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哼,这次就先放过你。”
秦安明显松了口气,催我快吃,自己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我小口吃着馄饨,心里那点别扭感又冒了出来,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我甩了甩头,把这点异样归咎为孕激素导致的敏感。
我当时并不知道,更大的“惊喜”还在后头。
这天,我在家刷手机备课,突然,手机顶部弹出一个行程助手的提醒。
我以为又是哪个APP乱推广告,点进去一看,瞳孔瞬间收缩——
那是一张三天后去秦安老家的高铁票信息,乘车人,赫然是我的名字!
为了证实猜测,我手抖着打开了12306的APP,在“未出行订单”里,那张票安静地躺在那里。
好啊,秦安。
你现在是长本事了,阳奉阴违,先斩后奏,全套都给我用上了。
我当即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喂,老婆,怎么了?”
我开门见山:“火车票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他支支吾吾的解释:“老婆,我这不是……怕你又不同意,所以就先买好了……”
“我上次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今年不回去!明年,等宝宝出生了,我们一家三口再回去!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气得声音都在抖:“要不是我手机有提醒,你是不是打算出发那天,直接把我架去火车站?”
“朝朝,我爸妈连房间都给我们打扫好了,亲戚那边也都通知遍了,说咱俩要回去给爸过寿。现在我再说不回了,你让我这张脸往哪儿搁啊?你就体谅体谅我,不行吗?”
“呵,”我冷笑,“是我现在才说不回去的吗?你自己没本事搞定你爸妈,跑来绑架我?关我什么事?”
“还有,我体谅你的还不够多吗?就因为今年不回去,我刚放假就给你妈转了八千块,还买了一堆海参燕窝寄回去。你妈电话里说得好好的,转头就给你出这种馊主意?她是不是觉得我林朝朝特别好拿捏?”
他一下卡壳,声音都虚了:“你怎么知道是我妈……”
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不是我那个好婆婆,还有谁能想出这种损招。
“秦安,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了。你要回去当你的孝顺儿子,我绝不拦你。但想让我跟你一起走,不可能!”
“老婆,我……”
秦安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催他开会的声音。
“老婆,我先去开会,这事……这事我们回来再商量。”
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我挂了电话,越想越气,转头就收拾了几件衣服,打车回了我爸妈家。
我怕他们担心,只说秦安公司年底忙,要晚点放假,我先过来陪他们过年,绝口不提吵架的事。
我爸妈一个开公司,一个体制内退休,都是人精,一眼就看出我状态不对,但两人也默契地没多问。
在爸妈家当了两天废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心情总算舒坦了不少。
这两天,秦安的电话跟催命符一样打过来,我一个都没接,半句解释都不想听。
晚饭时,我爸才语重心长地开口:“朝朝,我们跟小秦沟通过了。他说他明天放假,过来给你赔礼道歉,顺便带点你的东西。小夫妻俩,哪有隔夜仇的。你也收收小脾气,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
“知道了,爸。”我心不在焉地扒着饭,闷闷地应了一声。
第二天,因为秦安要来,我爸妈一大早就出门,说要去超市买他最爱吃的海鲜。
刚过九点,门铃响了。
秦安发来消息:“老婆,我到了。”
我趿拉着拖鞋去开门,可门口站着的,根本不止秦安一个!
“老婆,我们来接你回家过年了。”秦安脸上堆着笑,我却从头凉到了脚。
他身后,赫然站着刘萍萍,还有几个看着脸生的男人,但那口音,一听就是他们的老乡。
我脑子里瞬间炸开了——我想起了我上次吵架时吼的那句“除非你把我绑走”。
秦安。
他居然真的敢!
不用想,这背后一定是我那好婆婆在“运筹帷幄”。
我浑身一激灵,第一反应就是关门!但那几个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抵住了门框。
刘萍萍笑嘻嘻地凑上来,熟稔地挽住我的胳膊:“嫂子,还有一个小时就发车了,咱们赶紧走吧,再晚就赶不上了。”
“我的行李……”
“安哥早都给您收拾好了,您就放一万个心吧。”她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外推。
“你放手!”我被她这一下推得重心不稳,不由得尖叫出声。
刘萍萍的动作停了,但手依旧死死钳着我。
我冷冷地越过她,望向秦安。他心虚地躲开了我的眼神,却没有制止刘萍萍。
我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心里漫起无尽的绝望。
爸妈不在,这个别墅小区为了私密性,楼间距拉得极大,我就是喊破喉咙,邻居也听不见。
我一个孕妇,对面是四个成年人。我反抗不了。
“好,我跟你们走。”我闭上眼,再睁开时,一片冰冷,“至少,让我换双鞋吧。”
“好好,我去给你拿。”秦安见我松口,如蒙大赦,殷勤地跑进去帮我拿了鞋,蹲下身给我穿上,又细心地给我披上外套,围好围巾。
然后,他和刘萍萍一左一右,像押送犯人一样,“扶”着我出了门。
车上,刘萍萍的嘴就没停过,语气里满是羡慕:“嫂子,我们安哥对你是真的好。你看,有几个大男人会给老婆蹲下穿鞋的?你可真是好福气。”
“那你来领这份福气啊?你要,我让给你。”
刘萍萍闻言一愣,脸颊上竟飞起两团可疑的红晕,语气里带上了娇羞:“哎呀嫂子,您可别开我玩笑了,安哥那么优秀,我哪能……”
“吵死了。”
我别过脸去,懒得再看她演戏。
之前因为她是秦安助理兼老乡,我待她不薄,现在有了这一出,我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我只希望车能开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现实是,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高铁站,离发车还有整整半小时。
秦安下车去后备箱拿行李,刘萍萍和那几个老乡“陪”在我身边。我焦急地向后望去,除了乌泱泱的归乡旅客,根本没有熟悉的面孔。
“哎哟喂!”
一声痛呼,秦安搬行李时,一个大箱子没拿稳,重重砸在了他自己脚上。
“怎么了,安哥?”
刘萍萍花容失色地扑了过去,其他几个老乡的注意力也被瞬间吸引。
就是现在!
我把心一横,趁着他们所有人都背对着我,拔腿就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狂奔。
“林朝朝!”
秦安发现我跑了,行李也不要了,嘶吼着从后面追了上来。
我什么也顾不上了,拨开人群,死命往前跑。我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后面是人贩子!他们要抓我上火车!快帮帮我!”
春运的旅客虽然行色匆匆,但看到一个大男人在后面穷追不舍,而前面是一个挺着巨肚的孕妇在亡命飞奔,正义感瞬间爆棚,本能地帮我筑起了一道人墙。
“滚开!都给我滚开!那是我老婆!”秦安气急败坏地咒骂着,但周围的旅客依旧死死挡在他身前,为我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我心里感激,却不敢停步。
可就在这时,我瞥见秦安的一个老乡,居然从旁边绕过了人潮,跑到了我的前面,堵住了我的去路。
一阵绝望涌上心头。
“朝朝!”
就在我刹不住脚,以为要撞上那人时,一个宽阔的胸膛接住了我。我一抬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哥!”
我扑在堂哥林卓成的怀里,放声大哭,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而秦安他们还想再围上来时,四个穿着黑色制服、人高马大的壮汉,从堂哥身后走了出来,往我面前一站,如同一堵墙。
刘萍萍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扯了扯秦安的袖子。
秦安这才不甘心地停下,三步一回头地往车站里挪。
“老婆,你等我回来,我们再好好谈谈啊……”
“滚!”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堂哥黑着脸,一声怒吼,彻底为我隔绝了那个恶心的声音。
在堂哥他们的“护送”下,我安全回到了爸妈家。
我妈看到我苍白的脸色和哭肿的眼睛,心疼得直抹眼泪,愤愤不平地骂:“这个秦安,我们真是看走了眼!居然不顾你大着肚子,直接上门抢人!就为了回老家过个年,他至于吗!”
幸好,在被押上车的那一刻,我趁着他们不注意,悄悄在家庭群里发了个定位和“速救”。
我爸妈当即联系了开保安公司的堂哥,才在火车站上演了这出“胜利大营救”。
“小成,这次多亏你了。”
“叔,客气啥。朝朝跟我亲妹子一样,她被这么欺负,我这个当哥的能不管?说起来这个秦安,真不是个东西!等他回来,看我不好好修理他!”
堂哥还在跟我爸商量怎么“修理”秦安,我却感觉不对劲了。
我正想松口气,肚子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坠痛,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
“妈,我肚子好疼……我好像,要生了……”
一家人又慌慌张张地杀向医院。
医生一检查,脸色都变了:“产妇受了刺激,有早产迹象!家属快去办住院手续!”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还好送医及时,当晚,我剖腹产生下了一个女儿。因为早产,体重不达标,宝宝一出生就被送进了新生儿科。
幸好,宝宝虽然小,但很健康,只在保温箱待了三天,就被送回了我的病房。
看着我那娇娇软软、像小猫一样的女儿,我的心都要化了。可一想到白天的惊魂,后怕瞬间淹没了我。
幸好,我的背后,还有家人。
这个年,我是在医院的VIP病房过的。
大年夜,我那好婆婆的电话“准时”打了进来,在电话那头对我破口大骂,说我不懂事,她好心派老乡“接”我回家过年,我非但不领情,还在火车站当众下了秦安的面子,害他们全家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
最后,她给我下了通牒:“我告诉你林朝朝,年初一我要是见不到你,等秦安回来,立马跟你离婚!”
“好啊!”我直接顶了回去,“谁不离谁是狗!”
说完,我果断挂了电话,顺手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在我住院这一周,秦安就给我发了一条不痛不痒的“老婆对不起”。直到我拉黑了他妈,他才终于舍得打了第二个电话,不是关心我,而是劈头盖脸地质问我为什么不尊重他妈。
我反手把他送进了黑名单,去陪他的好妈妈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
出院后,我爸妈大手一挥,直接把我送进了本市最贵的月子中心。
火车站那件事,彻底让他们看清了秦安一家的真面目。
所以,当我试探着跟爸妈说我想离婚时,他们非但没劝,反而双手赞成。
我妈更是时髦,说她最近刚学了个新词,叫‘去父留子’。
“这么乖这么漂亮的囡囡,可不能被他们那种人家抢了去。”
我对着我妈竖起大拇指:“时髦。”
我认真考虑了爸妈的建议,想到秦安对我做的一切,觉得这个方案,非常可行。
大年初十,秦安从老家回来了。
等待他的,是一个被搬空了的婚房,和我的一份离婚协议。
我的个人物品,以及婚后我添置的所有家具家电,早就被我爸妈找人搬走了。
秦安知道这回彻底玩脱了,急急忙忙提着礼物杀到我爸妈家,结果连人带礼物,被我爸轰了出去。
他换了个手机号,终于打通了我的电话。
“老婆,是我错了,我没做好,让你伤心了。”他还在演深情,“可你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就闹着要离婚吧?”
“小事?”我被他气笑了,“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这只是‘小事’,那更说明我这个婚非离不可。”
“况且,离这个婚,不也正合你妈的意吗?我可不信大年夜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这个大孝子不在旁边。”
“朝朝,你别赌气。我们俩的事情,你别总把我妈牵扯进来。”
“这次我爸过寿你不在,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安抚好他,他才没生气的。你就别闹了,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呵,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秦安好像没听出我的嘲讽,居然还切换到了关切模式:“老婆,你预产期快到了吧?你一个人住在外面我不放心。乖,告诉我你在哪儿,我接你回来,我们一起迎接宝宝出生,好吗?”
“晚了。”我冷笑,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朝朝,你别吓我!晚了是什么意思?”秦安的语气明显紧张了起来。
“意思就是,”我一字一顿,“在你决定把我绑架回老家那天,你和这个孩子,就缘尽了。”
我看着身边熟睡的女儿,实在说不出“引产”那样的谎话,只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引导他自己去“脑补”。
“老婆,你开玩笑的是不是?你故意吓我,想让我紧张是不是?”
“秦安,签好离婚协议,再联系我吧。”
我不想再听他废话,直接挂断。
后面他再打,我一律掐断。没办法,他给我发来一篇洋洋洒洒的小作文,通篇追忆我们从校服到婚纱的甜蜜过往,中心思想就一个:他是爱我的,他绝不离婚,让我好好冷静一下。
看他短信里那坚决的态度,我还以为这个婚会离得很难看。
没想到,刚要瞌睡,就有人递来了枕头。
第二天,我的微信上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备注是“有你好看的”。
通过后,对方甩手就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秦安和刘萍萍赤裸着躺在同一张床上,睡得正香。右下角,还贴心地打了时间水印。
我算了算那个时间——赫然就是年前我们第一次大吵,他“全组加班”的那个晚上。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终于明白那天早上的馄饨,为什么吃着那么不对味了!
因为秦安有洁癖,加上他经常加班,我特地在他们公司给他备了全套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他每次加班晚了,都会在公司洗漱干净,换好衣服再回家。
可那天早上,他身上穿的,分明就是前一天吵架时穿的那套!连衬衫的褶皱都一模一样!
难怪刘萍萍会帮他撒谎,难怪火车站“绑架”我的时候她那么殷勤,难怪我怼她的时候她会脸红!
原来,他们俩早就滚到一张床上去了!
此时此刻,我看着那张不堪入目的照片,心里居然平静得很,一丝波澜都没有。
我清楚地知道,我已经不爱他了。
我平静地关掉手机。原来,我那七年的青春,早就喂了狗。
我拨通了闺蜜的电话:“喂,佳佳,想让你这个‘富二代’帮我查点事儿。”
吕佳清家里是做什么的我不清楚,但她路子广,这事交给她准没错。
果然,不到三天,吕佳清就把秦安和刘萍萍那点破事查了个底朝天。
她义愤填膺地把一叠资料甩在我面前:“秦安这个狗东西!居然在你刚怀孕没多久就跟别人搞上了!想当初大学他追你,天天在宿舍楼下送早餐,我还以为他是个好的。姑奶奶我的火眼金睛,算是栽他身上了!”
“好啦好啦,我这个正主都不气,你气什么。”
我好笑地安抚住她,拿起了那叠照片。
原来不止我孕期,连这次回老家过年,他们俩都是出双入对。
最讽刺的是那张寿宴合影,刘萍萍,赫然站在本该属于我的“儿媳妇”位置上,挽着秦安的胳膊,笑得春风得意。
合着我这个正牌儿媳不回去,就是丢他们秦家的脸。他儿子婚内出轨,把小三带到寿宴上,反倒是光宗耀主了?这双标玩得,真是炉火纯青。
同时,佳佳还查到:秦安死活不肯离婚,也不全是因为舍不得我。
只是因为他最近正在竞争部门经理的位置,如果在这个关键节点爆出离婚,形象大损,升职基本就泡汤了。
把资料仔仔细细翻完,我心里有数了。
既然掌握了这种王牌,看来,离婚协议,得重新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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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月子,我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离婚这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于是,我主动约了秦安见面。
他收到我的邀约,估计是以为我“冷静”完了,肯回心转意了,早早地等在了咖啡馆。
堂哥不放心我,主动请缨当我的司机兼保镖。
我特地画了个精致的全妆,换上了孕前最贵的裙子,踩着高跟鞋,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才到。
“朝朝,你……你的肚子……宝宝呢?”
“你说呢?”
听佳佳说,秦安根本不信我会打掉孩子。我原定预产期那几天,他还天天去我产检的医院蹲守,结果当然是扑了个空。
现在看到我平坦的小腹,再联想我之前的“暗示”,秦安本来挂着笑的脸,瞬间难看起来。
秦安的脸瞬间刷白,瞪大眼睛,声音都在抖:“你真的……你真的把孩子……拿掉了?”
“秦安,从你带着人强行把我拖到火车站那天起,你就该猜到这个结果。我相信,孩子也不愿意有你这样的爸爸。”
见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秦安登时怒不可遏。
“林朝朝!你怎么这么狠心!那也是你的孩子啊!”
“所以呢?孩子没了你想起来了?我早就告诉过你,晚了!”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从旁边的卡座猛地扑了过来,“你这个黑了心的毒妇!你还我大孙子!”
是我那“前”婆婆。她张牙舞爪地就想来撕我,还好被我堂哥一把拦住了。
“秦安,还谈不谈?”我抱胸看着这对母子,“不谈,就直接走司法程序。”
秦安知道我今天是铁了心的,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强行按住了他妈,让她坐下。
“新的离婚协议,你看看。”
我把律师重新拟定的协议推过去。房子是他婚前买的,我不要。其他的婚后共同财产,由原来的一半一半,改成了我七他三。
秦安他妈只扫了一眼,就“唰唰唰”把协议撕了个粉碎。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主动提的离婚,害死了我孙子,还好意思分这么多钱?儿子,听妈的,一毛钱都不能给她!”
“撕得好。”我慢悠悠地从包里拿出第二份协议,“别急,我这还有升级版。这份,二八开。”
“我不签!我死都不签!”秦安他妈把这份也扔了回来。
“我早就跟小安说了,你这种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就不是个省心的!我告诉你,你害死我大孙子,我不但不会给你钱,我还要去起诉你,要你赔偿!对,赔偿!你不是当老师的吗?我就去你学校闹,找你们领导,让他们看看,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她怎么配教书育人!”
我看着旁边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秦安,不由得开口讥讽:“秦安,你断奶了吗?我们俩离婚,怎么从头到尾只听得到你妈的声音?签还是不签,给句痛快话!”
“朝朝,”过了许久,秦安才憋出一句,“你这样……有点太过分了。”
我彻底失去耐心,冷笑着甩出最终版的协议,“啪”一声,连同一叠照片,摔在他面前。
“这份,除了房子,你净身出户。自己看。”
秦安的目光一落到那些照片上,脸色蓦地惨白。
“你找人查我?”
“怎么,就许你婚内出轨,不许我保留证据了?”
“朝朝,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的心机,什么时候这么深沉了……”秦安一脸受伤的表情,仿佛我才是那个出轨的背叛者。
“行了!别他妈在这儿磨叽!”堂哥看不下去了,大手一拍桌子,把协议书拍在秦安面前。
“你小子信不信,今天你不签字,明天这些照片就会出现在你们公司楼下的布告栏?我听说,你还在竞争什么部门经理的位置吧?你说,你们领导要是看到了这些,这个经理,你还当得成吗?”
“朝朝,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你爱签不签!”堂G哥作势要收回协议。
我那“前”婆婆一听到“升职”两个字,耳朵都竖起来了,也顾不上撒泼了,一把抢过协议和笔,塞到秦安手里:
“签!儿子,快签!不就是点钱吗!妈以后再给你挣!”
协议书签完,堂哥又押着他,跟我去了民政局。
只等一个月冷静期过去,这婚就算离完了。
一个月后,我如愿拿到了离婚证,财产也按照协议,悉数到账。
这期间,秦安他妈和刘萍萍都没消停。一个换着号发短信骂我恶毒,一个不停地发她和秦安的恩爱照来向我示威。
对此,我都一笑了之。不在意的人,再怎么挑衅,也不过是跳梁小丑。
反观秦安,他的升职,可就没那么顺利了。
要说那刘萍萍,也真是个没脑子的“神助攻”。
就在我们办完离婚证的当天,她为了宣誓主权,居然高调地往朋友圈发了一张怀孕12周的B超单,配文“新生活的开始”,还高调地艾特了秦安。
他俩本就是一个公司的,还是上下级。这朋友圈一发,这时间线一掐,但凡会九九乘法表的都能算明白,他俩在秦安婚内就滚到一块儿了。
秦安看到那个朋友圈,肺都气炸了,一个电话过去把刘萍萍骂得狗血淋头。
等刘萍萍哭哭啼啼地想删掉时,那条朋友圈早被有心人截图,发到了秦安的竞争对手那里。
对方自然不会客气,直接无时差转发给了他们上级领导。
于是,秦安的部门经理,就这么理所当然地,黄了。
你问我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呵。巧了,秦安那个竞争对手方思华,是我中学同学。
这会儿,她正坐在我对面,优雅地端起了下午茶。
方思华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抿了一口,脸上带着几分讥诮和释然:“讲真,这次要不是秦安那档子破事闹得人尽皆知,这个位子还真不一定轮得到我。”
她因为性别这道坎,明明业绩斐然,能力出众,在他们那个重男轻O的老派公司里,始终被压了一头,错失了不知多少机会。
“虽说有点幸灾乐祸,但林朝朝,我还真得谢谢你那个出轨的老公。”
“友情提示一下,”我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块,“是前夫,谢谢。”
“OK,前夫。”方思华笑得花枝乱颤,“不过话说回来,林朝朝,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那真是个乖乖女,连大声跟男生说话都不敢。这次倒好,这么干脆利落地就把秦安给撕了?”
“不然呢?”我抬眼看她,端起杯子啜饮一口,回了她一个让她自己体会的微笑。
方思华瞬间了然,指着我大笑:“你啊,真是满肚子坏水,藏得够深!”
她没说错,我骨子里就不是个吃亏的主,睚眦必报才是我本色。只不过当了老师,习惯了和风细雨,才把那份锋芒收敛了起来。
更何况,曾经是因为爱秦安,才心甘情愿收起爪牙,让他产生了我温顺好拿捏的错觉。如今,情分已尽,他在我眼里连个路人甲都不如,我自然没必要再忍气吞声。
离婚手续一办完,我对他再没半点顾忌。我把我查到的所有证据,包括秦安他妈和那个刘萍萍得意洋洋发给我的聊天记录,打包发给了一个本地小有名气的抖音博主。另外,我爸那边也打了招呼,之前私下委托他照顾秦安的那些人脉和资源,也早就连根拔起了。
当初秦安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要不是我爸在背后托着,他凭什么那么快就爬到项目组长的位置。
秦安倒好,对外永远标榜自己白手起家,全靠能力。就算他一开始真不知道我爸的暗中襄助,后面坐稳了位子,也不可能毫无察觉。说到底,不过是既得利益者的心照不宣和自欺欺人罢了。
没出两天,秦安和他那点破事就在本地的短视频平台“红”透了半边天, 视频和截图满天飞,让他结结实实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紧接着,因为我爸那边的资源一撤,秦安手头好几个大单子当场告吹,业绩一落千丈。 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公司HR发来的“优化通知”。
这还只是个开始。
听说,秦安丢了工作后,某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回去和刘萍萍爆发了空前激烈的争吵。刘萍萍也是个泼辣的,抓花了秦安的脸,而秦安在酒精上头和盛怒之下,失手把她推下了楼梯。
万幸楼梯不高,刘萍萍人年轻,皮外伤而已。但她肚子里那个用来逼宫的孩子,却没能保住。
秦安他妈本来就是看在“孙子”的份上,才捏着鼻子认了刘萍萍。她打心眼里就瞧不上刘萍萍的学历、长相和家庭。现在“筹码”没了,她立刻翻脸,天天鼓动秦安跟这个“晦气”的女人分手。
可刘萍萍虽然脑子不灵光,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眼看豪门梦碎,她干脆豁出去了,本着“要死一起死”的念头,转身就向秦安的公司实名举报,揭发他不实报销、利用职务之便泄露公司核心机密等多项违规操作。
刘萍萍当了秦安一段时间的助理,手里捏着不少实锤。公司高层本就因为秦安的丑闻焦头烂额,这下更是震怒,立刻成立了调查组。调查结果基本属实,公司果断将两人双双辞退,并且立即提起了法律诉讼,要求赔偿。
秦安这下彻底慌了,他怕背上官司,履历彻底玩完,以后这行都没法待了。他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最后没办法,只能去求助以前就对他“另眼相看”的一个公司高层。
那个高层倒是出手了,公司最终撤了诉,改为调解赔偿。但赔偿的金额是个天文数字,秦安不得不卖掉了他那套我们之前住过的婚房。
赔完了款,他因为这一系列的操作,在业内也被彻底封杀了。 可以说,秦安毕业这几年辛辛苦苦(靠我们家)打拼来的一切,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至于那个出手“相助”的领导,方思华后来又悄悄八卦给我听,说那是个年过半百的地中海,性取向男,而且还有点“特殊”的癖好。
“听说那老头子,以前就觊觎秦安那张小白脸,还在酒局上放过话,说总有一天要弄到手。”
方思华挤眉弄眼地补充:“圈内都说他玩得特别花。真没想到啊林朝朝,你这个前夫,为了往上爬,口味还真挺杂的。”
她当笑话讲,我听着却不由得一阵恶寒,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就简直让人反胃。
挂了电话,我一时之间,又有些唏嘘。
想当年上大学时,虽然是秦安追的我,但不可否认,第一眼看见那个穿着白衬衫、在阳光下打篮球的干净男孩时,我也确实心动过。
谁能想到,时移世易,当初那个阳光少年,会变成如今这副油腻、算计、甚至不择手段的模样。
当然,他落得如此下场,全是他咎由自取,我没有半分同情。至于离婚,我更是庆幸自己抽身得早。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买单。
……
又是一年春节。
我和爸妈带着三岁的女儿,决定去南方旅行过年。
高铁站里人声鼎沸,爸妈带着女儿去洗手间了,我一个人守着行李,低头刷着手机打发时间。
忽然,一个有些熟悉又透着沙哑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朝朝。”
我一愣,循声望去,看到了秦安。
他整个人像是被霜打过一样,头发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像是很久没打理过了。身上那件羽绒服灰扑扑的,也不知道穿了多久。明明和我同龄,看起来却比我苍老了好几岁,脸上满是疲态和风霜,再也找不到半分曾经意气风发的影子。
我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便收回目光,继续低头看手机,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欠奉。
他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站在我面前,絮絮叨叨地自顾自说了起来。
“朝朝,你还是……还是跟以前一样,又年轻又漂亮。”
“说实话,跟你离婚的第一天,我就后悔了。真的。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这些年,我也回去找过你,可是你换了手机号,叔叔阿姨也……也搬走了。”
“我做错了太多事,朝朝,我好像……还欠你一句道歉。”
他见我始终不抬头,声音越发卑微:“朝朝,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马上我就要回老家了,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来这个城市了。朝朝,你……你可以原谅我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我终于抬起头来,关掉了手机屏幕。迎着他那双浑浊又充满渴望的眼睛,我清晰无比地吐出两个字:
“不能。”
秦安的表情僵在脸上,他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恰在此时,候车大厅的广播响了起来:“乘坐GXXXX次列车前往XX(他老家)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列车现在开始检票……”
他像是被那广播声惊醒,狼狈地抓了抓头发:“朝朝,我……我要走了。对不起,还有……再见。”
我心里冷笑:最好,再也不见。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提起身边那个简单的行李包,佝偻着背,匆匆挤进了检票的人流中。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正好和从洗手间跑回来的女儿擦肩而过。
“妈妈!”
女儿像个小炮弹一样扑进我怀里,兴奋地向我展示刚在便利店买的奥特曼玩具。
“爸!妈!你们又惯着她,这里的东西多贵啊,早晚被你们这些‘宠孙狂魔’给买空了。”我笑着抱怨。
爸爸朝着女儿眨眨眼,转头看了看检票口的方向,低声问我:“刚刚那个人,我好像看见了……”
“嗯,”我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是他。”
“妈妈,你们在说什么呀?”女儿仰着天真的小脸,“我刚刚好像看见有个叔叔跟你讲话,他是谁呀?”
我低下头,捏了捏女儿肉嘟嘟的脸蛋,笑了:
“没什么,一个陌生人而已。 小操心鬼。”
没错,秦安之于我,从今往后,就是一个陌生人。
我们的人生,从此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来源:海边惬意等待日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