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叶臣眼神冷淡:“生病了还独自来医院,怎么,离了我,没人陪你了?”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离婚第二个月。
我在医院做产检撞见了前夫哥。
叶臣眼神冷淡:“生病了还独自来医院,怎么,离了我,没人陪你了?”
我摸着肚子,瞪了他一眼:“谁说我没人陪?”
他扯了下嘴角。
后来孩子发烧,我带他去医院复查,又遇见叶臣。
他脸色发沉,忽然笑了:“所以你说的有人陪,就是这意思?”
1
周一早上。
到公司后,我照常把报告递给了叶臣。
他翻了一页,语气平淡:「离婚了,报告倒是写得认真了?」
对,叶臣不只是我上司,还是我前夫。
准确说,我们刚办完离婚手续。
吵了两个月,三年婚姻还是散了。
他说我不爱他。
我也觉得,他根本没爱过我。
所以干脆分开。
但工作还得照常。
至少在找到下家前,得先待着。
毕竟叶臣给的薪水,比外面多数公司都高。
傍晚。
他请全组去楼下聚餐。
大家兴致很高,纷纷点酒。
叶臣瞥了眼菜单,淡淡补了句:「再加杯橙汁。」
「好的,先生。」
话刚落,新来的同事就问:「橙汁?老板给谁点的?」
叶臣没吭声,我低头举了下手:「我不太碰酒。」
眼看气氛要尴尬,我赶紧接话:「刚跟老板提过,可能你们没听见。」
「哦……这样啊。」
我干笑两声,这才混过去。
我和叶臣结过婚的事,没人知道。
为了不添麻烦,我一直没公开。
他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菜陆续上桌。
旁边同事见我中午没吃东西,顺手剥了只虾放我碗里。
我刚夹起来,胃突然一阵抽搐。
皱着眉起身冲进洗手间。
出来时,恶心感还没消。
手扶着胸口往外走,却在门口撞见了叶臣。
他手里捏着一瓶药,走近递过来:「胃药。」
顿了顿又问:「又没吃早饭?」
我冷冷看他一眼:「不用你操心。」
他扯了下嘴角,像在看个无关的人:「别误会,我只担心你明天状态影响项目。」
「……」
也是,我忘了。
他一向分得很清。
之前有次在家发高烧,浑身发抖,给他打电话。
我想着,再怎么说也是夫妻,他总会管我。
可电话接通,只回了句:「在开会,晚点再说。」
2
高强度工作了一周。
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叶臣那张脸。
所以根本睡不好。
最后还是撑不住病倒了。
周末去医院检查,才发现自己怀孕两个月了。
大概能猜到是哪一次。
想起那天晚上有多离谱,我直接眼前一黑。
明明吵得要死,身体却诚实地要命。
一边互怼一边亲,早就是我们的日常了。
可结局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拿着报告单下楼,刚想在台阶上坐会儿。
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臣正带着个穿长裙的女人往医院里走,表情冷淡。
没走几步,他看到了我。
他旁边的女孩也跟着看了过来。
我想装作没看见算了。
但他们俩突然拐了个方向,直直朝我走来。
叶臣站在我面前,语气平静:「生病了一个人来医院?怎么,离婚了就没人心疼你了?」
我手轻轻按了下肚子,白了他一眼:「谁说没人陪?」
我没撒谎,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不过他动作挺快,才离两个月就带新女友出现了。
还好当初离得果断。
既然已经分开,也说好互不打扰。
孩子的事,更没必要告诉他了。
再熬两个月,把奶粉钱攒够,我就辞职离开。
叶臣扯了下嘴角:「你要是开口求我,我可以陪你进去。」
「求你赶紧消失。」
他似乎早就习惯我的态度,挑了下眉,转身就走。
我在家休息了两天,状态才慢慢回来。
下午没什么胃口,坐在工位上继续处理文件。
对面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
叶臣走了出来。
看到我空着的座位,他径直走过来:「又没吃午饭?」
「待会儿就去。」怕他又嘲讽,我赶紧补一句,「放心,不会耽误工作的,叶总。」
他淡淡扫我一眼:「我是怕你饿晕在公司,影响业绩。」
我冷笑一声:「你每天熬到四五点,要真比命短,也是你先走。」
「我要是不用熬夜处理那些烂摊子,至于这样?」
「你要少说点刻薄话,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我给你烧纸都算积德。」
他刚要回嘴,门口传来脚步声。
我们立刻闭嘴,默契地切换成工作模式。
「五点前把文件发我邮箱。」
「收到,叶总。」
同事进门打了声招呼,然后快步走到我桌前:
「宋锦,还没吃饭啊?」
我指了指电脑:「马上去。」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三明治递给我:「先垫一口。」
叶臣站在一旁看着,没说话,转身准备回办公室。
可我刚撕开包装,闻到鸡蛋味,猛地干呕了一下。
同事一脸担心:「你最近是不是胃口特别差?」
「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那边,正要开门的叶臣忽然顿住了。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心里莫名慌了一下。
清了清嗓子,我连忙解释:「刚才是看屏幕太久,有点反胃……」
同事这才放松下来。
我的心却一直悬着,不敢抬头。
直到听见办公室门“砰”地关上,才松了口气。
「小锦,你也别太拼了,天天两点一线,真不打算再找人谈恋爱了?」同事拍了拍我。
为了打住话题,我说:「我结过婚了。」
「啊?!」她愣住,「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老公?」
「他……」
我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皱眉的叶臣,心里火气又上来,冷冷吐出两个字:「死了。」
反正对我来说,离婚和守寡没两样。
正好,这话一出,以后没人再提这种事了。
3
公司刚拿下一个大项目。
叶臣给项目组每个人都发了奖金,也包括我。
今天还特意请了大家聚餐。
我记得和叶臣没离婚那会儿,他可没这么热衷搞团建。
我坐在位置上慢条斯理地吃饭,同事们在旁边闲聊。
「咱们这桌,是不是就我、小锦和叶总没结婚啊?」
「对啊,陈哥娃都上幼儿园了。」
我夹菜的手顿了顿。
怎么又扯到这上面了……
这话题非得往我身上引是吧?
我不想接话,低头继续吃。
结果旁边同事喝了几口酒,忽然笑了声:「等等,不对啊!小锦结过婚的!」
「啥?!小锦还瞒着我们?」
我正嚼着东西,差点噎住,迟钝地应了句:「嗯……是啊。」
「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唉,说起来挺惨的。」
瞬间,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转到了说话那人身上。
「小锦她老公……去年没了,意外走的。」
我整个人僵住。
想到叶臣就坐在对面,后背突然发凉。
大家纷纷感慨命运难料。
可叶臣现在是什么表情?
我心虚地低着头,对面突然传来他带着笑的声音:「宋锦。」
「你跟他们说,你老公去年就没了?」
「……」
恨不得立刻消失。
我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两下,抬头撞上叶臣冷淡的眼神。
刚想开口,旁边同事又拍拍我:
「小锦,正好啊,你看我怎么样?」
「下周我请你吃饭!」
我一阵无语,尴尬地摆摆手。
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叶臣慢悠悠开口:「工资发多了?」
同事立马怂了:「老板我错了……」
大概是怕影响团队氛围。
毕竟在叶臣眼里,工作永远排第一。
还好,离了。
饭局快结束时,我在洗手间门口碰到了同事。
她擦着手凑过来:「小锦,我觉得小周人不错啊,刚才主动约你,你怎么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怎么了?」
「嗯。」我点点头,松了口气,「因为我下个月就要辞职了。」
「辞职?!」
我们边走边聊,出门时看见叶臣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盒胃药。
视线交汇,气氛有点僵。
我轻声叫了句「叶总」,然后转身离开。
……
走出来时,外面正飘着细雨。
叶臣今晚喝得不少。
自从那件事后,很少见他喝成这样。
倒是少见。
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雨夜。
他应酬完醉得厉害,我接到电话赶来接人。
我们坐在后座,他歪在我肩上,难得安静。
迷迷糊糊说等这个项目结束,就把最后一笔钱打给继父继母。
以后再不和他们有牵扯,我就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我低头看着他,喉咙发紧。
雨还在下,不大,却一声声砸在心上。
恍惚了一下,我才回过神。
有点搞不懂,怎么就成了今天这样?
哦。
因为他早就不再爱我了。
4
这两个月,肚子确实比之前鼓了一点。
所以交辞职信那天,我特意多穿了件外套。
叶臣看着桌上的辞职信,没太意外。
上下扫了我一眼,皱眉问:“外面很冷?”
我拉了拉外套,没吭声。
他沉默了几秒,盯着纸看了很久,才开口:“真要走?”
我有点烦,抱起胳膊反问:“你觉得我在闹着玩?”
“走了以后打算干嘛?”
“不劳你操心。”
他收回目光,手指在咖啡杯上轻轻敲了两下,扯了下嘴角:“怕你哪天饿死街头。”
我们总是这样。
说不上几句就互相呛声。
但现在已经没必要吵了。
瞥见他桌角绿萝后面那个石膏小人,我冷笑一声。
“那玩意儿,早点扔了吧。”
“人都没了,你还留着。”
“演给谁看?”
他抬眼看了我一下,面无表情地伸手把小人抓出来。
捏了几秒,直接丢进垃圾桶。
“忘了而已。”
看着那个孤零零躺在空桶里的小人,心口还是闷了一下。
但我脸上没露半点情绪:“最好只是忘了。”
快走到门口时,他声音有点抖地在后面喊住我:
“宋锦,当初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绝情?”
“才一年,你就全忘了?”
“孩子要是知道妈妈不要她了,得多伤心,你想过吗?”
要是以前,我肯定回头跟他吵个天翻地覆。
但现在,我转过身,眼神冷得像冰:
“如果你那天接了我电话,孩子就不会出事。”
“最没资格说这话的,是你叶臣。”
其实我们有过一个孩子。
第一个。
那个小人,是我们一起挑的婴儿玩具。
记得我刚怀孕那天,他激动得整晚睡不着。
还说让我辞职,他养我。
我不肯,他也没强求,只是一直小心翼翼。
那段时间,他连梦里都在念叨孩子的名字。
我也天天盼着生产那天。
直到那天。
我打了十几个电话,他都没接。
一着急,家里出了事。
再醒来,已经在医院。
他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眼眶通红。
我知道。
孩子没了。
后来医生说,是女儿。
月份太小,保不住。
我疼得喘不上气,还是问他:“那天我打电话,你在干什么?”
“我……”他低头,声音很轻,“在开会。”
他没撒谎。
公司所有人都能作证。
他握紧我的手,把脸埋进袖口:“以后还会有的。”
我没说话。
从那一刻起,心里就开始结冰。
一层一层,堆到现在。
早已坚硬如铁。
走出公司时,脚步倒是轻松了不少。
其实他给的薪水不低。
只是我想多存点,才一直留到现在。
那以后,我再没见过他。
偶尔听别人提起。
说他身边多了个女孩。
具体关系没人清楚。
听到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但我也猜得到,就是那天在医院,和他一起出现的那个女生。
他早就放下了。
我也是。
这样收场,挺好。
5
跟叶臣离婚很久了。
但还是会梦到他。
有时候在门口,好像看到他站在那儿。
估计是太累,出现幻觉了。
预产期快到了,我提前住进了医院。
生孩子的那天,闺蜜抱着宝宝,哭得停不下来。
我虚弱地接过孩子,给她取名叫宋缘。
孩子满一岁后,我就开始创业,开了家公司。
规模不大,但毕竟是自己的。
跟着叶臣那么多年,管理这点事难不倒我。
虽然也碰上不少麻烦。
但总算一步步稳住了。
现在想想还挺庆幸。
幸好当初没为了婚姻彻底放弃事业。
晚上喂完奶,手机响了。
是助理打来的。
一接通就激动地说:「宋姐!有大投资方要来谈合作!」
我立刻来了精神:「确定吗?」
「真的!明天下午,对方亲自到公司!」
我看着熟睡的女儿,心里一阵感慨。
这单要是成了,女儿以后什么都不用愁了。
……
第二天喂完奶粉,我赶紧去了公司。
刚到,助理就说人已经到了。
虽然签过不少大合同,但这次不一样。
这是我自己的公司。
多少有点紧张。
我拿着笔记本走到会议室门口。
透过玻璃,我愣住了。
里面坐着的人,居然是叶臣。
原来她说的投资方,是他公司。
真是服了。
助理还在旁边小声催:「宋姐,快进去,他们等很久了……」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脸上已经挂好笑容。
钱最重要,其他都是小事。
和叶臣一起来的还有几个老同事。
见到我,纷纷打招呼:
「宋锦?真是你啊!」
「厉害啊宋姐,自己当老板了!」
「招人吗?我考虑跳槽!」
只有叶臣没说话。
他只是静静看着我。
眼神复杂,说不清什么情绪。
人比以前瘦了一圈。
「如果你们是来参观公司的,随便看。」我笑着开口。
「怎么可能!我们当然是来谈合作的!」同事笑着说,「还是叶总推荐的项目!」
话刚说完,就被叶臣冷冷扫了一眼。
那人立刻改口:「开玩笑的,是我非要拉他来的。」
谁提议的不重要。
我根本不在乎。
我没理他,看向唯一的空位——在叶臣旁边。
很近。
我走过去坐下,打开电脑。
叶臣双手交叠,过了会儿才开口:「你今天没喷香水?」
我差点脱口而出“关你什么事”,硬生生咽了回去。
笑着回他:「有事吗叶总?」
「你身上……」他顿了顿,抬眼,「有股奶味。」
我敲键盘的手停了一下,很快继续打字:「可能是早餐洒了牛奶。」
「哦?」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突然眼神一暗,眉头微微皱起。
等我再看他时,他又恢复了冷淡的表情。
可能我看错了。
这时另一个助理拿着文件进来。
「宋总最近太辛苦了,今天由我来讲解方案。」她笑了笑,「小宋总确实挺让人操心的……」
听到“小宋总”三个字,我心里猛地一紧。
「小宋总?」
「是我朋友的孩子。」我迅速指向屏幕右侧,「先看方案吧。」
助理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追问。
没人再提,我才松了口气。
分开后各自安好,最好别有交集。
要是他知道我有个一岁的孩子。
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查到底。
万一发现孩子和他有关……那麻烦就大了。
6
晚上回到家,张婶才跟我说孩子感冒了,一直低烧。
昨天明明还活蹦乱跳的。
我特别自责。
最近工作太忙,根本没时间好好陪孩子。
哪怕有张婶在。
我立刻带孩子去了医院。
抱着她走得急,进医院大门时差点撞上刚下来的担架。
听到医生说问题不大,我才松了口气。
我们一直熬到天快亮才离开。
宝宝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抱着她往外走。
一整夜没睡,脑袋发沉,脚步都有点飘。
连迎面撞到人都没反应过来。
「对不起,我……」
话刚出口,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宋锦?」
我猛地抬头,看见了叶臣的脸。
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糟了。
他先看我,又看向我怀里的孩子。
愣了几秒,忽然冷笑出声:
「所以你说的不是一个人,是这个意思?」
「小、宋、总?」
我盯着他,喉咙发干,差点站不稳:「嗯……是。」
移开视线,我低声说:「你别担心,你和你女朋友好好过,孩子是我自己的,不会影响你们。」
怕他不信,我又强调了一遍:「真的!」
叶臣没接话,眼神直直地盯着我,嘴唇微微发抖,却还扯出个笑:「你怀孕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都离婚了,孩子跟你没关系。」我顿了顿,「而且你不是早有新女友了吗?难道我还去拆散你们?」
「女友?」他偏头笑了笑,「谁传的这种话?」
「我都亲眼看见了。」
做了还不认?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声音很轻,我没太听清。
是不是我眼花,他眼里好像闪过一丝失落。
这时,女儿突然「哇」地哭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都闭了嘴。
我正哄着,眼前突然伸来一双手。
「我来抱吧。」叶臣说。
我淡淡扫了一眼,继续拍孩子:「你算什么?」
「我是她爸。」
「……」
这话太准,我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下一秒,他已经把孩子接了过去。
动作轻柔,稳得很。
熟练得不像第一次。
我愣住了。
直到上车才回过神。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叶臣沉默几秒,声音有点哑:「……两年前。」
我顿时说不出话。
心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那边的叶臣低头哄着孩子,眼里全是藏不住的温柔。
那种眼神,我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见过了。
7
叶臣把我们送到了我家楼下。
女儿在后座睡得正香,全程没人说话。
我其实不清楚他对我们到底有什么打算。
不过也无所谓了。
有没有他,我和孩子的生活照旧过下去。
洗完澡出来,他正坐在客厅沙发上。
一年多没见,相处起来却不像预想中那么尴尬。
“还不走?”我问。
“想……”
“嗯?”
“再多待一会儿。”
我愣了一下,差点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毕竟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对话了。
也是,人都会变的。
听说跟对的人在一起,脾气也会变得温和。
估计他现在那位,让他挺满足吧。
我盯着他,随口问:“你今天去医院干嘛?”
叶臣没抬头:“有点事。”
“去医院能有什么事?”
“朋友住院了,过去看看。”他低头看着茶几上那张我和女儿的合照,眼神柔和,声音平静,“胃癌晚期,时间不多了。”
我扯了下嘴角:“这朋友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他这才抬眼,语气淡淡:“快走了,你认不认识也没意义。”
“多大年纪?”
“跟我差不多。”
我一怔,随后叹了口气:“那确实挺惨的。”
“不惨。”他半开玩笑地说,“他活该。”
我皱眉:“这种话也能拿来开玩笑?别让小孩听见,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立刻呛回来。
但他没有。
只是笑了笑:“行,知道了。”
“下不为例。”
听着他的声音,我心里莫名松动了一点。
天已经亮了,他该回去了。
我擦着头发,朝门口看了一眼:“回去吧,人家该等急了。”
他没动,也没回应。
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孩子叫什么名字?”
“宋缘。”
“小名叫什么?”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我如实答:“还没取。”
“叫安安吧,平平安安。”
我没接话。
总觉得他今天情绪不太一样。
说完,他直接往女儿房间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瘦了很多。
瘦到连曾经最熟悉他的人,都差点没察觉。
我来不及细想,快步跟上去:
“还不走?”
他回头瞥了我一眼:“我是来看孩子的,又不是来陪你聊天,你催什么?”
“……”
这语气,倒是熟悉了。
8
后来一个月,叶臣总往这边跑。
一守在女儿身边就是大半天。
每次问起他那个女朋友,他就说:「她都不在乎,你操什么心?」
「……」
好豁达的妹妹……
但他来了,我确实轻松了不少。
偶尔看他忙前忙后的背影,会忍不住想,要是没离婚,我们还是三口之家,会不会比现在更幸福?
可惜,没有如果。
以前他都是哄完孩子,在客厅睡。
直到今晚。
深夜,他抱着枕头站在我房间门口。
我看着他单薄的身影一愣:「怎么了?」
「外面太冷,今晚睡这儿。」
语气不容商量。
不等我回应,他已经把枕头一扔,躺上床,挨着我。
「你……」
「骗你的,就躺一会儿,外面……真的冷。」
我没再出声。
可屋里屋外温度明明一样啊!
算了。
随他去吧。
安静了一会儿,叶臣忽然低声问:「如果那天我没去公司,孩子的事,你会一直瞒着我吗?」
我没迟疑:「会。」
说完这句,以为他会发火会骂人。
可我没想到,他笑了。
他用手臂垫着头,侧脸看我,笑得特别亮:「那我运气……好像也没那么糟。」
「你运气还糟?」我冷笑一声,「这世上几个人能像你一样从零开始,做到现在这位置?说不定再过几年,你都能当首富了。」
「要是我哪天突然没了呢?」
我一僵,皱眉:「叶臣,你再瞎说一次试试?」
我们虽然离了婚,但他从没亏待过我。
我希望他活得久一点。
至少得活到我的公司干掉他的公司那天。
「开玩笑的。」叶臣还在笑,眼底那层灰突然散了,「那你会难过吗?」
「我……」
和叶臣分开后,我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或者说,谁也装不下了。
我们认识六年,结婚三年。
就算是一块石头丢了我都会心疼,何况是同甘共苦、一起走过九年的人。
我记得,多年前他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我那时笑着说:「我肯定殉情,这样就不难过了。」
他笑着把我搂进怀里。
但现在,我卡住了。
想了一会儿,我还是硬着嘴说:「不会。」
明明说的是不会,可叶臣那双含笑的眼睛却像在说,他听到了想要的答案:「那就行。」
我静静看着他深邃的眼。
里面好像闪过无数个我们相爱的画面。
那些刻进骨子里的记忆。
我张了张嘴,鬼使神差地想问他,当年离婚时,真的放下我了吗?
但好像……没必要问了。
他的每一个决定,早就一次次告诉我答案了。
叶臣,早就不再爱我了。
「有话想对我说吗?」叶臣问。
「没有。」
他语气轻松:「过了今晚,可就没机会了。」
「怎么,难道明天起我就见不到你了?」
「嗯。」
「那还真是不错。」
叶臣盯着我,轻轻笑出了声。
后半夜我实在太累,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好像有人亲了亲我的额头。
那触感从额头,滑到鼻尖,再到嘴角和下巴。
又轻又痒。
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
原来刚才都是梦。
我揉了揉眼睛准备起床,指尖却先碰到一片冰凉的湿意。
是水?
不对。
这应该是,眼泪。
9
叶臣真的说到做到,从此再没出现过。
很长一段时间,我完全失去了他的音讯。
大概……是彻底被管住了吧。
孩子慢慢长大。
有时会问我关于爸爸的事。
叶臣是她亲生父亲,我没理由隐瞒。
我能记得,他对这孩子是真心疼爱的。
所以我时不时就给他打电话。
想着就算他不理我,总该愿意听孩子说话吧?
但他只接了一次。
电话里,他声音虚弱得像快散架了。
估计又通宵加班了吧。
怀里的女儿听到他的声音,笑得停不下来。
那头的叶臣语气突然温柔:「安安,叫爸爸。」
女儿清脆地喊了声:「爸爸!」
叶臣轻笑:「乖……」
但从那之后,电话再也打不通了。
起初是关机,后来号码直接注销了。
微信也再没回过。
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我觉得不对劲,试着联系他的朋友。
可他们口径一致,都说叶臣工作太忙,没空。
又是这套说辞。
听得人心里发堵。
女儿问我:「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我搂着她小声说:「别怕,有妈妈在。」
靠着叶臣当初的投资,我的公司发展得越来越顺利。
我赚了不少钱,一个人把女儿养大。
女儿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我收到一个陌生包裹。
粉红色的盒子,很精致。
但风格太幼稚,像是给一两岁小孩准备的。
打开后,里面一张纸条写着字。
【我现在应该在陪女儿环游世界,用不上这些钱,都留给你了。】
【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们的生活。】
署名是叶臣。
字迹歪斜,不像他以前的笔迹。
可每一笔的走势,又分明是他的习惯。
也是,这么多年过去,字变了也正常。
移开纸条,下面还有一本存折。
看到余额那一刻,我差点以为是谁在开玩笑。
这数字足够买下一家中型企业。
至少在当年,能轻松买下叶臣所在的公司。
听起来,他在新家庭过得不错。
这些年,不少男人向我表达过好感。
我都拒绝了。
说实话,过了这么久,我依然无法对别人动心。
我偶尔会想。
就这样一个人过完下半生。
也挺好。
10番外
我叫宋缘,我妈取的。
小名安安,我爸起的。
不过……我已经记不清爸爸长什么样了。
妈妈说,爸爸长得特别帅。
一开始还不信。
直到有天照镜子,突然就懂了。
难怪从小到大总有男生追着不放。
虽然没爸,但妈妈把我护得很好。
所以成长路上,从没人敢拿这个笑话我。
二十五岁那年,我接手了妈妈的公司。
从“小宋总”升级成“宋总”。
妈妈开始全球旅行。
还老往家寄石膏娃娃自己涂色。
果然人会老,心态不会。
她说,一定要活得比你爸精彩。
我真是服了。
三十岁,我结婚了。
跟老公说:“我妈把我拉扯大不容易,以后要多照顾她。”
他点头答应。
三年后,我们有了女儿。
我妈挺激动:“好啊,我们老宋家总算有接班人了!”
我:「……」
……
三十五岁,公司越做越大。
我妈感叹:“这才像样,女人就该这么活。”
我:「……」
五十二岁那年,妈妈身体开始走下坡路。
我和丈夫轮流守着,格外上心。
可她总硬撑着说:“我没事,你爸都还没走呢,我能输给他?”
直到那天,门口多了个破旧的纸箱。
问了才知道,是附近新搬来的邻居送来的。
他说:“那房子我买了挺久,最近才收拾,翻出这些,看标签写着地址,就顺路送来。这是你们家的东西吗?”
看到上面“叶臣”两个字,我立刻点头。
这些……好像是爸爸留下的。
拿回家后,我慢慢翻看。
里面有几本积灰的《孕期指南》。
一堆手工涂色的小石膏娃娃。
一枚戒指。
还有个厚笔记本。
里面写满了字。
只是首页的日期被水泡过,模糊成一片。
妈妈听说后,拿过去看了很久。
但她眼神已经不太好了。
最后又递回给我:“妈想听,你念给我。”
“嗯。”
我翻开第一页,读出声:
“今天确诊胃癌晚期。求医生不管花多少,让我多撑一阵子。医生说尽力。不敢告诉小锦,因为她正怀着我们的孩子,我不想她再受打击。不知道如果我走了,小锦该怎么办?”
“今天和小锦一起给未出生的宝宝画了石膏娃娃,孩子一定会喜欢的。”
“病情恶化了,我一直按时吃药。医生说必须手术。术后刚开机,发现小锦打了十几个未接。我疯了一样赶回去,却看见她倒在血泊里……”
念到这里,我悄悄抬头看妈妈。
她坐在对面,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抖得厉害:“接着念。”
我应了一声,继续看日记:
“好多天没写了,因为我们的孩子……太痛了,哪怕在纸上,我都写不出那两个字。小锦在怪我。好几次想告诉她我的病。但不行……她刚失去孩子,等她缓过来再说吧。”
“孩子没了之后,小锦一直情绪低落。她好像不恨我了。可最近我说话,她总是语气很冲。算了,她应该还是在怨我。”
小锦最近一直情绪很低落,我去问了医生,医生说她这样下去不行,长期压抑,心理肯定出问题。所以……我开始故意跟她顶嘴了。
最近小锦脾气是大了些,但身体反而好了不少,对我凶一点就凶一点吧,只要她不憋在心里就行。可我的病情,我一直没敢告诉她,因为我可能……撑不了多久了。我怕她知道我走了,会伤心一辈子。
今天小锦突然给我打电话,声音听着特别虚弱。我当时正在开会,抬头跟同事说我在忙,晚点回,她就直接挂了。等我晚上回家,她已经没事了。我问她为啥打电话,她只是摇头,什么也没说。算了,随她吧。
今天,小锦提了离婚。她大概从来就没那么爱过我吧。结婚那天,我特别开心,想跟同事分享喜讯,她却一脸不情愿。也许……是觉得我丢脸了吧。
我刚念完这句,手心突然一热。
抬头一看,我妈猛地吐出一口血,整个人倒了下去。
妈妈病倒了,嘴里一直念着要找爸爸。
我们找了一圈,只找到了爸爸的坟。
我知道妈妈太想爸爸了。她总是一个人坐在墓碑前低声说:“说好了,多给你烧点纸。”
“你瞒我干什么?”
“你走了,日子再好,没人给你烧钱,你在下面怎么花?住得舒服吗?”
我以为妈妈会哭。
但她没有。
她每天对着墓碑,都是笑着的。
妈妈身体越来越差,我们劝她回家休息。
可她一睁眼就要去坟前,一把一把地烧纸钱。
常常坐到天黑透了才肯走。
才半个月,妈妈已经走不动路了。
还是坚持要去见爸爸。
幸好,我们用爸爸留下的日记拦住了她。
她想听后面的内容。
我说:“妈,你先在医院好好养病,我念给你听。”
天边的太阳快落山了。
我翻开日记本,继续念下去:“离婚两个月了,我在国外的妹妹回来,非要陪我去医院复查。我答应了。结果在医院门口遇见了小锦。我心跳乱了,但……我还是想跟她说话。”
“今天她辞职了。逼我扔掉我们给孩子做的石膏像,还好,我偷偷捡了回来。等我走那天带着它,说不定能见到我们的女儿。”
“听说她创业缺钱,正好,我还有点。”
“突然晕倒被送进医院,担架上好像听见她的声音。醒来后我去找她,原来不是幻觉。知道我们还有个女儿时,我激动得手都在抖……老天爷,总算对我好了一回。”
“最近连笔都拿不稳了,日记……怕是写不下去了。”
我念着念着,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病床上的妈妈。
她轻轻闭着眼睛。
像睡着了。
日记最后,歪歪斜斜写着两行字。
我咬着嘴唇,声音发颤地读出来:
“宋锦,岁岁平安。”
“我、爱、你。”
来源:坑神客HjFE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