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距离新一届女排全运会开赛,只剩下半个多月的时间,14支参赛队伍也进入到最后的冲刺阶段。在全运会到来前,最终的168人参赛名单便率先出炉,以朱婷为首的众多知名国手,均出现在全运会名单之中。
距离新一届女排全运会开赛,只剩下半个多月的时间,14支参赛队伍也进入到最后的冲刺阶段。在全运会到来前,最终的168人参赛名单便率先出炉,以朱婷为首的众多知名国手,均出现在全运会名单之中。
名单之外,有人欢喜有人沉默。袁心玥、陈馨彤四个熟悉的名字这次没出现,伤病像一把钝刀,慢慢削掉她们最后一次在主场亮相的机会。天津女排连夜调整副攻线,张世琦被推到首发,和王媛媛并肩,网上高度还在,默契却要重新攒。球迷在评论区刷留言,担心这条新防线顶不住李盈莹背后的空档,也担心王媛媛一个人拦网太孤单。竞技体育的残酷就在这儿:名单公布那一刻,所有人都在算胜负,没人算眼泪。
视线从赛场挪到上海郊区一间普通公寓。赵蕊蕊拎着水果进门,44岁的她头发剪短,运动外套洗得发白。汤淼坐在轮椅上,脖子以下依旧动不了,十八年过去,眼神还像当年跳起扣球时那样亮。赵蕊蕊把带来的书放在他膝盖上,是一本自己写的科幻小说,扉页写着“献给永远的中国男排队长”。她拍照发在社交账号,配文只有一句:时间带不走意志。评论区瞬间被点燃,有人翻出2007年那堂训练课的视频,汤淼鱼跃救球后头撞墙,颈椎当场错位,现场安静得能听见心跳。那一年他才22岁,女儿还没出生,婚姻也还没开始,人生就被按下暂停键。
汤淼每天六点起床,护工帮他翻身、拍背、吸痰,整套流程四十分钟。他学会用下巴控制轮椅,用嘴含笔操作鼠标,在直播间解说男排比赛,语速不快,却能把战术板画得一清二楚。去年十月,他给浙江一所小学做公益云课堂,屏幕那端的孩子问他疼不疼,他停了两秒说,疼啊,可疼也得找事做,不然白天太长,夜里更长。一句话把老师当场说哭。赵蕊蕊这次去,就是想劝他少熬点夜,别把解说排那么满。汤淼笑着回,不排满怎么办,难道天天等太阳下山?房间突然安静,只剩下呼吸机滴答。
走出那扇门,赵蕊蕊去高铁站,刷身份证时看到周苏红的新闻。这位曾经的女排接应,如今名字后面跟着副局长三个字,杭州亚运会期间她分管竞技体育,浙江军团金牌数创历史最高。有人把她的履历做成时间轴:2007年丈夫意外瘫痪,2011年两人协议离婚,2013年再婚生女,2016年进浙江省团委,2022年升正厅。评论区里两种声音撞在一起,一半夸她逆袭,一半骂她绝情。赵蕊蕊没留言,她想起当年周苏红在病房外哭到干呕的样子,也想起汤淼父亲说的那句话:别绑着她,她还有球要打。后来周苏红真的再打两届奥运,再拿冠军,再走进机关,一路把排球教给她的狠劲用在文件和会议上。没人知道她有没有在深夜里后悔过,也没人知道汤淼有没有恨过,两个人都把答案咽进肚子。
高铁一路向南,赵蕊蕊合上电脑,她正在写第三本小说,主角是一个能操控时间的排球运动员,每次扣球都能让时间倒流一秒。她写不下去,因为真实世界没有这种超能力。退役那年她膝盖碎得像饼干,医生给出两条路:坐轮椅或换人工关节。她选了第三条,写书。第一本科幻小说卖出十万册,拿到星云奖那天,她把奖杯放在床头,晚上还是疼得睡不着。她比谁都清楚,观众只记得冠军,不记得冠军后面怎么活。汤淼用下巴写解说稿,周苏红用会议本排赛事,她用键盘造星球,大家都在给命运找缝,缝大小不同而已。
全运会开幕前一周,朱婷回到河南队报到。手腕上那条手术疤还在,发力时像被细线勒住。省队体能测试她扣球高度回到三米一,比巅峰少八厘米,数据表上写着“达标”。夜里她独自加练,球砸在地板砰砰响,保洁阿姨扫完地坐在看台等,说闺女别练了,再练天亮了。朱婷笑笑,继续发下一个球。她知道名单只是入场券,真正要命的是第一场对手就抽中江苏,对面张常宁状态火热,龚翔宇伤愈复出,两边都不容闪失。球迷把这场球叫提前上演的决赛,门票秒空,黄牛翻三倍。有人问她怕不怕,朱婷回:怕也得跳,不然退役那天会后悔没多跳一次。
赵蕊蕊把新书发布会定在决赛第二天,地点就在赛事举办城市,她说想蹭点热度,也想让排球迷记得,球场外还有别的故事。出版社建议请现役国手站台,她摇头,把邀请函寄给汤淼,附上一张轮椅通道示意图。发布会那天,汤淼线上接入,摄像头对准他身后的书柜,最上层摆着2007年男排世界杯的纪念球。他说了两分钟,声音不高:如果我能站起来,最想做的事是再发一次球,发完就算立刻倒下也愿意。屏幕这端几百个读者安静得能听见呼吸,赵蕊蕊把话筒递给工作人员,自己转身擦眼睛。她知道,这本书无论卖多少册,都抵不上那一句话的重量。
名单公布那天,袁心玥在社交平台发了一张脚踝手术照,钢钉露出半截,配文只有两个字:等我。评论区刷爆,有人劝她退役,有人喊她坚持。她没回,关掉手机去康复中心。医生给她定的目标是三个月脱拐,六个月起跳,她问能不能压缩到四个月,医生摇头说骨头不听口号。她想起2016年里约决赛自己拦死塞尔维亚的那一球,全场山呼海啸,如今连下楼都得扶墙。夜里她做梦,梦见自己站在全运会赛场,裁判哨响,她却怎么也跳不起来,醒来一身冷汗。第二天她提前一小时到康复室,把沙袋加重两公斤,疼得嘴唇咬破皮。她知道,如果这次赶不上,四年之后三十一岁,更没机会。
天津女排训练馆,张世琦加练到最晚,防守教练把球砸向她腰线,她滚翻后立刻爬起,膝盖磨破渗血。王媛媛递过去创可贴,她摆手,继续下一个回合。两人配拦网才两周,一个左撇子一个右撇子,手型常常错位,教练吼得嗓子沙哑。夜里回宿舍,张世琦把对手进攻路线画满一整面墙,红笔蓝笔交错,像蜘蛛网。她给自己定下目标:每天封死五个球,少一个加练五百米。队友睡着后,她偷偷把视频拷到平板,一帧一帧看,眼睛酸得睁不开。她知道球迷不看好这条新防线,甚至有人说天津四强就是天花板,她想把天花板掀一块砖。
周苏红没出现在训练场,她在杭州开亚运会总结会,PPT里夹着女排梯队数据,U18、U20、U23一条一条过。会议结束她一个人留在会议室,把灯关掉,投影回放2004年雅典奥运决赛,自己后排鱼跃把球救回,张越红最后一锤定音。她盯着画面发呆,想起汤淼父亲当年给她发的短信:忘了吧,好好活。她真的忘了么,也许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打排球,球变成了文件,赛场变成了办公室。凌晨一点她开车回家,女儿在后座熟睡,她绕远路经过黄龙体育中心,路灯下车场空荡荡,她停了几分钟,摇下车窗,风吹进来带着桂花香,她忽然觉得胸口轻了一点。
全运会开幕当天,所有故事收拢到一块场地。朱婷扣下第一分,袁心玥在观众席拄拐站着看,张世琦拦网得分后拍了一下王媛媛的背,赵蕊蕊把汤淼的解说链接发到群里,周苏红在主席台掐表看换人时间。镜头扫过观众,有人举着汤淼的球衣,有人举着袁心玥的康复照片,还有人举着一张A4纸,上面打印着:疼就哭,别忍着。比赛打得胶着,第五局15平,朱婷后攻被拦,河南队最终两分惜败。哨声响起那一刻,她弯腰撑膝,汗水滴在地板像小雨。观众散场,灯一盏盏灭,保洁阿姨扫到那颗汗渍,轻轻用拖把带过,地板恢复光亮,像什么都没发生。
夜里十一点,赵蕊蕊回到酒店,打开电脑,把今天看到的写进小说:主角在最后一球选择不扣,让时间停在15平,赛场灯光永远不灭。她敲完最后一个字,窗外放起全运会闭幕烟火,砰砰声震得玻璃发颤。她忽然明白,真实世界没人能让时间停住,但有人能在停住的时间里继续活,而且活得比烟火还亮。
来源:碧梧静守轩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