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几乎是跑着回家的,那张打印出来的任命通知被我紧紧攥在手心,汗水都把它浸得有些发皱。
公司的任命邮件下来时我的指尖都在发烫。
陈麟,销售部副总监。
短短一行字我来回看了不下十遍才敢相信这不是梦。
我几乎是跑着回家的,那张打印出来的任命通知被我紧紧攥在手心,汗水都把它浸得有些发皱。
我想象了无数遍沈聪瑗看到它时会有的表情,她会尖叫,会跳起来给我一个熊抱,或者会激动得哭出来,然后我们一起去最贵的那家西餐厅开一瓶香槟,好好庆祝这个属于我们家的好日子。
为了这一天我熬了多少个通宵,喝了多少斤白酒,陪了多少张笑脸,只有我和她最清楚。
“聪瑗,我回来了!”
我推开门兴奋地喊着她的名字,将那张纸像献宝一样递到她面前。
“你快看这是什么!”
沈聪瑗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听到我的声音她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目光在那张纸上停留了不到两秒。
“哦,升职了啊。”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然后视线就回到了电视屏幕上,仿佛上面有比我未来更精彩的东西。
我所有的兴奋和激动瞬间被她这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闷得发疼。
“聪瑗,是副总监,我升了副总监。”
我试图强调这个职位的分量,这个我们一起奋斗了五年的目标。
“嗯,知道了,”她心不在焉地应着,指了指桌上的饭菜,“饭在桌上,你自己热一下吧,我没什么胃口。”
我看着桌上早已冰凉的两个菜,一盘青椒炒肉,一盘番茄鸡蛋,心里那点仅存的火苗也彻底熄灭了。
这就是我的庆功宴?
我捏着那张纸站在客厅中央像个傻子。
电视里传来综艺节目夸张的笑声,和我此刻的心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显得格外刺耳。
我没去热饭也没再和她说话,默默地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那张承载着我所有希望和汗水的任命通知被我随手扔在了桌上。
我以为这只是她今天心情不好,或者是我回来得太突然她没有准备。
我甚至为她找了无数个理由试图安慰自己那颗失落的心。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彻底明白了我心里到底算什么。
三天后是一个很平常的周末。
沈聪瑗一大早就起来了,在衣帽间里翻箱倒柜挑了半天,换上了一条我从没见她穿过的香槟色长裙,还化了一个精致的全妆。
我问她要去哪,她一边描着眼线一边头也不回地说:“何纯升职了,晚上我给他组了个局,请大家吃饭庆祝一下。”
何纯。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瞬间扎进了我的心里。
他是沈聪瑗的男闺蜜,从大学时就形影不离,关系好到甚至超过了我这个正牌丈夫。
“他升职?升什么了?”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公司新媒体部的经理,多厉害啊!”
说这话时沈聪瑗的眼睛里闪着光,那种光芒是我告诉她我升职时没有看到过的。
那种发自内心的激动和骄傲比她自己升职了还要开心。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一个部门经理和一个销售副总监哪个分量更重,她会不清楚吗?
可她的反应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定在哪家饭店?我晚上跟你一起去。”我压下心里的不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些。
“就在咱们家附近那个‘悦江南’,我定了三个大包厢呢,他朋友多。”
三个包厢!
摆了整整三桌酒席!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为了一个男闺蜜的升职她竟然激动到摆了三桌酒席来庆祝。
而我她的丈夫升了副总监,换来的却是一句“哦,知道了”和一桌冷饭。
我看着镜子里她精心打扮的模样,那条裙子衬得她摇曳生姿美得不可方物。
可这美丽却不是为我绽放。
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晚上我还是跟着她去了。
我想看看这个何纯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能让她如此费心。
饭店里热闹非凡,来的大多是他们的大学同学和共同的朋友。
沈聪瑗像个女主人一样在三张桌子间穿梭招呼着客人,脸上始终带着明媚动人的笑容。
何纯就站在她身边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意气风发。
他们站在一起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默契十足。
有人开玩笑说:“聪瑗,你对何纯也太好了吧,这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俩的婚宴呢。”
沈聪瑗笑着捶了那人一下,娇嗔道:“胡说什么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他升职我当然要替他开心啊。”
她转头看向何纯,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何纯,以后你就是何经理了,要请我们大家多多关照啊!”
何纯笑着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肩膀说:“那必须的,主要还是谢谢你,聪瑗,没有你我也没有今天。”
这句话说得暧昧不清,所有人都开始起哄。
我端着酒杯坐在角落里,看着眼前这刺眼的一幕,感觉自己才像那个多余的局外人。
我的妻子正为了另一个男人笑靥如花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而我这个丈夫的存在仿佛成了一个背景板无人问津。
那晚酒过三巡很多人都喝多了。
沈聪瑗也喝了不少脸颊绯红。
她和何纯一起去送客,两个人并肩走在酒店的长廊里,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
我跟在他们身后,听到何纯低声对她说:“聪瑗,真的谢谢你,为了我的事让你费心了。”
沈聪瑗的声音带着一丝醉意却异常清晰。
“傻瓜,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跟我还客气什么。”
那一刻我手里的酒杯被我捏得咯吱作响。
酒席散场后沈聪瑗喝得酩酊大醉,是何纯和我一起把她扶上车的。
何纯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对我说:“陈麟,真不好意思,今晚大家太高兴了,让聪瑗喝多了。”
我看着他那张看似真诚的脸心里却冷笑。
高兴?
恐怕高兴的只有你们吧。
我一言不发发动了车子。
后视镜里何纯站在路边一直目送着我们的车远去,那样子倒像是在送别自己的爱人。
回到家我把沈聪瑗扔在床上,她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念着:“何纯……喝酒……开心……”
我给她盖被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怒火和屈辱像两条毒蛇疯狂地啃噬着我的理智。
我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侧脸一夜无眠。
第二天沈聪瑗醒来头痛欲裂。
我递给她一杯蜂蜜水,她看都没看我一眼拿起来就喝。
“昨天花了多少钱?”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什么多少钱?”
“何纯的升职宴,三桌酒,应该不少吧。”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沈聪瑗这才明白过来,她放下杯子眼神有些闪躲。
“没……没多少,大家朋友一场,应该的。”
“应该的?”我提高了音量,“沈聪瑗,你记不记得三天前我也升职了。”
她沉默了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升了副总监你连一句恭喜都没有,晚饭都是凉的。他何纯升个部门经理你就激动得摆了三桌酒席庆祝,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把这个家当什么?”
我终于忍不住将积压在心里的怨气全都吼了出来。
沈聪瑗被我吼得肩膀一缩眼圈瞬间就红了。
“陈麟,你至于吗?为这点小事跟我发这么大火?”
“小事?”我气得发笑,“在你眼里我的事业我的努力都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忙辩解,“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的成功是必然的,你那么优秀升职是迟早的事,不需要我多说什么。”
“而何纯不一样,他……他这些年过得不容易,这次升职对他来说意义重大,我作为朋友替他高兴一下,多为他操办一下有什么错?”
这套说辞听起来多么的冠冕堂皇。
把对我的冷漠说成是对我能力的信任。
把对另一个男人的过度热情说成是朋友间的关怀。
“过得不容易?”我冷笑,“他怎么不容易了?工作不顺心还是家里出事了?需要你这么一个已婚妇女掏心掏肺地去帮他?”
“陈麟!你说话别那么难听!”沈聪瑗也来了火气,“何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之间是纯洁的友谊,你不要用你那肮脏的思想来揣测我们!”
“纯洁的友谊?”我指着她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纯洁的友谊能让他半夜十二点给你打电话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纯洁的友谊能让他随手就用你的杯子喝水而你一点都不介意?纯洁的友谊能让你为他升职比为我还上心?”
这些都是过去我忍着不想去计较的细节。
可现在这些细节就像一根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心上。
沈聪瑗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她没想到这些事我竟然都看在眼里。
“那都是因为我们关系好是哥们儿,你懂吗?”她的声音弱了下去。
“我不懂!”我打断她,“我只知道正常的男女之间为了避嫌是不会有这么多不清不楚的举动的。沈聪瑗,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对何纯真的就只是朋友情谊,没有一点男女之私?”
她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沉默像一把重锤将我最后一点幻想彻底击碎。
原来那些所谓的“不在意”都是真的。
不是她信任我而是她根本就不在乎。
那场争吵最后不欢而散。
我们开始了冷战,这是我们结婚三年来最长的一次冷战。
家里安静得可怕,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形同陌路。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她为何纯庆祝的笑脸和她面对我时冷漠的表情。
我像一个偏执的疯子开始疯狂地寻找他们之间有问题的证据。
我偷偷查了她的手机,通话记录里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何纯”。
微信聊天记录她置顶的人也是“何纯”。
他们的聊天内容从工作琐事到生活烦恼无话不谈,甚至比我们夫妻之间的交流还要多。
我还翻出了他们大学时的相册。
几乎每一张合影里他们都挨得很近笑容灿烂。
有一张照片是在学校的湖边拍的。
夕阳下何纯搂着沈聪瑗的肩膀,沈聪瑗的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笑得一脸幸福。
那张照片的背后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字:愿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我一直以为我才是她的良人她的归宿。
现在看来我可能只是一个……替代品。
或者说是一个她权衡利弊后选择的“合适”的人。
而何纯才是她心里那个永远放不下的人。
我拿着那张照片冲进卧室,扔到正在敷面膜的沈聪瑗脸上。
“这是什么?你给我解释清楚!”
她被我吓了一跳,撕下面膜看到照片后脸色瞬间变了。
“你……你翻我东西?”
“我再不翻恐怕连自己头顶的颜色都不知道是什么了!”我怒吼道。
“陈麟,你简直不可理喻!”她也激动起来,“这只是一张大学时的照片能代表什么?那时候年轻大家拍照不都这样吗?”
“是吗?那照片后面的字呢?‘愿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这也是大家拍照都这样写的吗?”我步步紧逼。
沈聪瑗的眼神慌乱起来,她一把抢过照片想要撕掉。
我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她吃痛。
“你心虚什么?不敢让我看?”
“你放开我!”她挣扎着眼泪流了下来,“陈麟,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想得那么龌龊?我和何纯真的只是朋友!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朋友?”我甩开她的手,指着照片,“你敢说你没喜欢过他?”
她看着我泪眼婆娑,嘴唇颤抖着,最终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床上。
“是,我承认,大学的时候我是喜欢过他。”
她终于承认了。
虽然我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心脏还是像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淋漓。
“那为什么你们没在一起?”我追问,声音都在发抖。
“因为……因为他当时有女朋友。”
何纯当时有女朋友。
多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一把利刃,剖开了我一直以来不愿面对的现实。
我的妻子心里装着另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恰好是她最好的“闺蜜”。
这是一个多么讽刺的笑话。
“所以你就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我,是吗?”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害怕。
沈聪瑗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陈麟,不是你想的那样,感情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有多复杂?”我自嘲地笑了笑,“复杂到你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爱,心里却为另一个男人留着最重要的位置?”
“我没有!”她激动地反驳,“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们结婚这几年我对你怎么样,对这个家怎么样,你难道感觉不到吗?”
“我感觉到什么?”我反问她,“感觉到你对我升职的冷漠?还是感觉到你为何纯升职的狂热?沈聪瑗,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对我的好不过是出于妻子的责任和义务,那不是爱!”
真正的爱是藏不住的。
是看到对方成功时会由衷地感到骄傲和喜悦。
是眼神里的光,是嘴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
而这些她都给了何纯。
留给我的只有平静和理所当然。
沈聪瑗被我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她只是不停地摇头不停地流泪。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那天的争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激烈。
我们把所有能伤人的话说尽,把对方的心戳得千疮百孔。
最后她哭着跑出了家门。
我没有去追。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感觉自己的世界在一点点崩塌。
原来我引以为傲的幸福婚姻不过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而我是那个被蒙在鼓里最久也最可悲的小丑。
那晚沈聪瑗没有回来。
我给她打电话,关机。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我猜大概率是去了何纯那里。
也只有在那个男人面前她才能找到安慰和庇护吧。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公司。
刚到办公室助理就告诉我,有个叫李静的女士找我,在会客室等了很久了。
李静?
我不认识这个人。
我怀着疑惑走进了会客室。
看到我的那一刻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站了起来,她的表情有些局促和不安。
“您好,陈总,我是李静。”
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长相清秀穿着一身职业套装。
“李小姐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客气地问。
李静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陈总,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冒昧,但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有些事我觉得您有权利知道真相。”
真相?
我的心猛地一紧。
“什么真相?”
李静从包里拿出手机调出几张照片递到我面前。
“您先看看这个。”
我接过手机,照片上是何纯。
背景是一家咖啡馆,他对面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两人举止亲密,何纯正笑着喂那个女孩吃蛋糕。
另一张照片是在一家珠宝店门口。
何纯搂着那个女孩的腰,女孩手里提着一个著名品牌的购物袋笑得一脸甜蜜。
还有几张是他们一起出入高档公寓的背影。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女孩是……”
“是何纯的女朋友,交往快一年了,”李静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她叫孙彦若,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何纯对她非常大方,名牌包包、首饰,只要她开口何纯都会买给她。他们现在住的那套公寓月租就要两万多。”
我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
一个刚升职的部门经理哪来这么多钱去挥霍?
“陈总,您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何纯的工资根本负担不起这么奢侈的开销?”李静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点了点头。
“因为这些钱都不是他的。”
李静的下一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我耳边轰然炸开。
“这些钱大部分都是您太太沈聪瑗给的。”
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
“我说您太太一直在用你们的夫妻共同财产倒贴她的男闺蜜,和他的女朋友。”
李静的语气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
“我不信……这不可能!”我失声喊道。
我们的家庭财务一直是我在管。
家里的存款有多少,每一笔大的开销我心里都有数。
沈聪瑗怎么可能背着我拿出那么多钱给何纯?
“陈总,我知道您很难相信,”李静叹了口气,“但是这是真的。我以前是何纯的同事,他这个人能力一般但心气很高,一直想往上爬。”
“这次他能升职根本不是因为他业绩有多好,而是因为……因为您太太帮他打通了关系。”
“我们部门总监有个爱好喜欢收藏名家字画。您太太就花了二十万买了一副据说是唐伯虎的画送给了总监。”
“还有总监的太太喜欢珠宝。前段时间您太太又花十五万买了一条钻石项链送过去。”
“这些事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人敢说而已。我也是无意中听到何纯和他女朋友打电话炫耀才知道那些钱都是您太太出的。”
二十万的画。
十五万的项链。
加起来就是三十五万!
我猛地想起来半年前沈聪瑗说她妈妈生病住院要做手术急需用钱。
她当时哭得很伤心说自己不孝没有照顾好妈妈。
我心疼她二话没说,就把家里四十万的定期存款取了出来给了她三十五万,让她拿回去给丈母娘治病。
当时我还安慰她钱没了可以再赚,家人的健康最重要。
她抱着我哭着说,陈麟你真好,这辈子嫁给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现在想来那场面多么的可笑多么的讽刺!
她的眼泪她的感动全都是演给我看的!
她拿着我们辛辛苦苦攒下的血汗钱去为她的“男闺蜜”铺路,去讨好他的上司和上司的太太!
而我这个傻子还被她蒙在鼓里为她的“孝心”而感动!
“李小姐,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李静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因为我曾经也被他骗过。”
“我也以为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直到我发现他一边跟我暧昧不清,一边拿着您太太的钱在外面养着别的女人。”
“陈总,我只是不希望您成为下一个我。”
从会客室出来我感觉天旋地转。
李静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匕首将我所谓的幸福婚姻切割得支离破碎。
原来我不仅是个替代品还是个冤大 ઉ 头。
我辛辛苦苦赚钱养家,省吃俭用攒下的钱被我的妻子拿去为另一个男人的前途和爱情买了单。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唐更可笑的事情吗?
我回到办公室关上门瘫坐在椅子上。
愤怒、背叛、屈辱,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紧紧包裹,让我无法呼吸。
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手打开了我们的银行联名账户。
我一笔一笔地查看着近一年的流水。
除了那笔我亲手取给她的三十五万,我还发现了许多笔不大不小的转账记录。
五千,一万,两万……
收款人都是同一个名字。
何纯。
转账的理由五花八门。
“借钱周转”,“垫付医药费”,“投资理财”。
每一次转账的时间都恰好是在我出差或者加班到深夜的日子。
她以为我不会发现。
她以为她做得天衣无缝。
原来她早就开始用蚂蚁搬家的方式一点点地掏空我们的家,去填补何纯那个无底洞。
我看着那一长串的转账记录,总金额加起来竟然有六十多万!
六十多万!
这是我们计划用来换房子的首付款!
是我每天起早贪黑陪着笑脸一杯杯酒喝下来才攒下的血汗钱!
现在全都被她毫不犹豫地给了另一个男人。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脆响像是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必须要找到沈聪瑗,我要当面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我拨通了她的电话,这一次电话通了。
“喂?”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和沙哑。
“你在哪?”我冷冷地问。
“我在……朋友家。”
“哪个朋友?何纯吗?”我一针见血。
电话那头沉默了。
她的沉默就是默认。
“沈聪瑗,你马上给我回来,我们谈谈。”
“我……我不想回去,陈麟,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冷静?”我冷笑出声,“你拿着我们准备买房子的钱去给你那个男闺蜜买官,现在你让我冷静?”
“你……你怎么知道的?”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慌乱。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沈聪瑗,我给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如果你不出现在我面前,后果自负!”
我挂断电话没有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我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静静地等着她。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沈聪瑗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神躲闪。
她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
何纯。
他竟然还敢来。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所有的理智瞬间崩断。
我冲上去一拳就挥在了他的脸上。
“王八蛋!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何纯没料到我会动手,被打得一个踉跄,嘴角立刻就流出了血。
“陈麟!你疯了!”
沈聪瑗尖叫着冲过来挡在何纯面前,像一只护崽的母鸡。
她紧张地检查着何纯的伤势,那关切的眼神像一把刀再次狠狠地刺痛了我。
“你心疼了?”我看着她眼眶猩红,“你拿着我的钱去养这个小白脸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不会心疼?”
“陈麟,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何纯捂着嘴角试图解释。
“我误会了?”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一个大男人花着别人老婆的钱心安理得吗?你的升职,你的女朋友,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哪一样不是拿我的钱换来的?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何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钱的事我会还给你的。”
“还?”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拿什么还?就凭你那一个月万把块的工资?还是让你那个刚毕业的小女朋友去卖身还?”
我的话说得很难听。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被背叛的痛苦让我变成了一个口不择言的疯子。
“陈麟!你够了!”沈聪瑗转过头对我怒吼,“你不可以这么侮辱何纯!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他不是哪种人?他不是吃软饭的,还是他不是勾引别人老婆的?”
“你住口!”
“啪”的一声。
沈聪瑗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脸上。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打了我。
这是我们从认识到结婚七年来她第一次动手打我。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沈聪瑗,”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们,离婚吧。”
说完这几个字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沈聪瑗的身体也猛地一震。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痛苦和一丝……解脱?
我不知道我看错了没有。
但那一刻我真的觉得离婚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何纯也没想到我会提出离婚,他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麟,你……你别冲动,”他开口劝我,“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我看着他护着我妻子的样子觉得无比讽刺,“何纯,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劝我?是以我妻子的男闺蜜,还是以一个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我……”
“你给我滚!”我指着门口对他咆哮,“带着我赏你的那些钱给我滚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何纯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看了一眼沈聪瑗,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沈聪瑗。
我们相对无言,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许久她才开口,声音沙哑。
“陈麟,真的……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不然呢?”我看着她心如死灰,“你还想让我继续戴着这顶绿帽子看着你们双宿双飞,然后用我赚的钱为你们的未来买单吗?”
“我和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还在做着最后的辩解。
“不重要了,”我打断她,“沈聪瑗,什么关系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你不爱我,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
“从你对我升职无动于衷却为何纯摆宴庆祝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完了。”
提出离婚后的第二天我就从那个充满了谎言和背叛的家里搬了出来。
我找了个酒店暂时住下,然后请了律师起草了离婚协议。
我什么都不要,房子、车子、存款都归她。
我只有一个要求,她必须把那六十多万一分不少地还给我。
那是我父母的养老钱,是我准备用来孝敬他们的,我不能让这笔钱不明不白地成了别人风花雪夜的资本。
律师把协议递给沈聪瑗的时候据说她当场就哭了。
她不同意离婚,她说她知道错了,她求我再给她一次机会。
她开始疯狂地给我打电话发微信。
电话我不接,微信我直接拉黑。
我不想再听到她的任何解释和辩解。
信任一旦崩塌就再也无法重建。
哀莫大于心死,我对她已经彻底死了心。
她见联系不上我就跑到我公司楼下等我。
那天我下班刚走出公司大门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身形显得格外单薄和憔悴。
几天不见她瘦了一大圈,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看到我的那一刻她立刻跑了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臂。
“陈麟,我们谈谈好不好?求你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哀求。
我看着她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平静地拨开她的手。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吧。”
“我不签!”她激动地喊道,“陈麟,我不要离婚!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
“你怎么改?”我冷漠地看着她,“你能把花出去的钱变回来吗?你能把我的信任变回来吗?沈聪瑗,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钱……钱我会还你的!”她急切地说,“我把房子卖了,把车子卖了,全都还给你!只要你不跟我离婚!”
“房子和车子是我们婚后共同财产,卖了也理应有我的一半。你拿我们自己的钱还给我,不觉得可笑吗?”
我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刺得她体无完肤。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陈麟,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残忍?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感情?”我笑了,“你跟我谈感情?在你拿着我们的血汗钱去为你前男友铺路的时候你在乎过我们的感情吗?在你为了他打我那一巴掌的时候你在乎过我们的感情吗?”
“他不是我前男友!”她大声辩解,“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那又有什么区别?”我反问,“一个让你心甘情愿掏空家底去付出的男人,和一个让你连丈夫的成功都懒得看一眼的男人,你觉得哪个在你心里更重要?”
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助地哭泣。
周围开始有路人对我们指指点点。
我不想再跟她在这里上演一出苦情戏。
“协议我已经让律师给你了,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你要是还不签字,我们就法庭上见。”
我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陈麟!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我没有回头。
因为我知道她的解释无非就是那些陈词滥调。
她和何纯是纯洁的友谊,她帮他只是出于朋友道义,她心里还是爱我的。
这些话我已经听腻了也再也不会信了。
三天后我接到了律师的电话。
他说沈聪瑗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
那一刻我坐在酒店的窗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的轻松和解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空虚和茫然。
七年的感情,一段曾经以为可以相守一生的婚姻,就这样以最难堪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努力工作拼命赚钱,我想给她最好的生活,我想让我们的小家越来越好。
可最后我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我输给了她的过去,输给了她心里那个永远无法替代的人。
办完离婚手续的那天天气很阴沉,就像我的心情。
沈聪瑗把一张银行卡递给我。
“这里面是六十五万,多出的五万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接过卡没有看她。
“以后好好过吧。”我说。
“你也是。”
我们之间只剩下这句客套到冰冷的告别。
我们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谁也没有回头。
我以为我们的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我们从此会像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
可我没想到一个月后我会再次见到她。
而且是在一个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地方。
医院。
那天我爸突发脑溢血被紧急送进了医院。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我在手术室外的长廊上焦急地等待着,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走廊的另一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是沈聪瑗。
她跑到我面前气喘吁吁脸上写满了焦急。
“陈麟,爸……爸怎么样了?”
她脱口而出的那个“爸”字让我愣住了。
我们已经离婚了,她没有必要再这么称呼我的父亲。
“还在手术,情况不太好。”我压下心里的异样简短地回答。
“怎么会这样?前几天我去看他他还好好的啊!”
她去看过我爸?
我有些惊讶。
我们离婚的事我一直瞒着家里人怕他们担心。
“你什么时候去看过他?”
“就上周,”她说,“爸说你好久没带我回去了,给我打电话问我们是不是吵架了。我怕他担心就没说我们离婚的事,买了他最爱吃的点心过去看了看他。”
我心里一阵酸涩。
原来她还在默默地替我维系着这个谎言。
“手术费……够吗?”她犹豫了一下小声地问,“我卡里还有些钱,你先拿去用。”
说着她就要从包里拿卡。
我拦住了她。
“不用了,钱我够。”
我们之间陷入了沉默。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像一只红色的眼睛,看得人心慌。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聪瑗突然开口。
“陈麟,对不起。”
这三个字她说得又轻又慢,却像一块巨石砸在了我沉寂的心湖上。
“我们离婚后我想了很多。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得太过分了,我伤透了你的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和何纯之间的事,因为连我自己都理不清。”
“我和何纯是在大学社团认识的。”
沈聪瑗的声音在寂静的医院长廊里显得有些空旷。
她没有看我只是望着手术室那盏刺眼的红灯,像是在对我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时候他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我整个灰暗的青春期。他阳光、开朗、优秀,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而我只是一个从乡下来自卑又内向的丑小鸭。”
“我不敢奢望能和他有什么交集,只能在人群里默默地仰望着他。”
“直到有一次我因为家里交不起学费,躲在操场的角落里偷偷地哭。是他发现了我递给我一张纸巾,还把他兼职赚来的钱全都塞给了我。”
“他说女孩子不要轻易掉眼 泪,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栽在他身上了。”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原来他们的故事开始得那么早那么纯粹。
而我从一开始就是个局外人。
“我开始疯狂地努力,我想变得优秀,想让自己有一天能配得上他。我拿奖学金,我参加各种比赛,我把自己变成了别人眼中的女学霸。”
“可我越努力就越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很遥远。”
“他身边永远不缺漂亮、优秀的女孩。而我始终是那个跟在他身后不起眼的小跟班。”
“后来他有了女朋友是系里最漂亮的那个女孩。我看着他们出双入对心痛得无法呼吸,却还要在他面前强颜欢笑祝福他们。”
“我以为这份暗恋会随着毕业彻底埋葬在岁月里。”
“直到后来我遇到了你。”
她终于转过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陈麟,你是个好人,真的。你成熟、稳重、有责任心,给了我所有女孩都渴望的安全感。”
“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放松很踏实。我以为这就是爱情,这就是我想要的婚姻。”
“我努力地想忘记何纯,我想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和我们的家上。一开始我也做到了。”
“可是就在我们结婚后第二年何纯出事了。”
她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
“他被他女朋友骗了。那个女孩以他的名义在外面借了上百万的高利贷,然后就消失了。”
“追债的人找到了他家里把他爸妈的房子都给收了。他爸爸一气之下中了风瘫在了床上。他妈妈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也出了问题。”
“一夜之间他从天之骄子变成了负债累累家破人亡的丧家之犬。”
我震惊地听着这一切。
这些事我从来都不知道。
“那段时间他整个人都垮了好几次都想自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他是我的青春,是我曾经的光啊!”
“我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帮他。我把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他,不够我就开始偷偷地用家里的钱。”
“我知道这么做不对,我知道这是在背叛你。每一次给你转账的理由都是我编造出来的谎言。每一次我都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只要一想到他那双绝望的眼睛我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我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给我的一次机会,一次让我能够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帮助他的机会。”
“所以当他需要钱去打点关系升职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把我们买房子的钱拿了出来。”
“我当时想只要他能好起来,只要他能重新站起来,我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失去你失去我们的家。”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终于决堤。
“陈麟,我是不是很自私?很可怕?”
她哭得像个孩子浑身都在发抖。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该骂她傻还是该恨她蠢?
原来那个盛大的升职宴那三桌酒席不是为了庆祝他的成功,而是为了让他重新找回自信,告诉所有人他何纯没有倒下。
原来她对我的冷漠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愧疚。
她无法面对那个被她欺骗和背叛的丈夫。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这解释却让我更加心痛。
因为这恰恰证明了在她的心里何纯的分量远比我重得多。
为了他她可以放弃所有,包括我们的婚姻。
“所以你打我那一巴掌也是因为我侮辱了他?”我轻声问。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当时……我当时是怕你再说出更难听的话彻底激怒他。他那段时间情绪很不稳定,我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
“而且,”她顿了顿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痛苦,“我也是在气我自己,气我把你把我们的家弄得一团糟。”
手术室的灯在这一刻突然灭了。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们俩同时冲了上去。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两天。”
听到这句话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我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是沈聪瑗一把扶住了我。
她的手还是那么的温暖。
那一刻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我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楚。
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
父亲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
这段时间沈聪瑗几乎每天都来。
她不是空着手来,每次都煲了汤或者带了些适合病人吃的饭菜。
她来的时候我妈都在。
我妈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地夸她是个好儿媳,比亲闺女还亲。
每当这时沈聪瑗都只是低着头勉强地笑笑,眼神里藏着化不开的愧疚。
我没有在我妈面前揭穿我们的关系,我不想让老人家刚从生死线上回来就再受一次打击。
所以,在病房里,在外人面前我们依然扮演着一对恩爱的夫妻。
我们会默契地一个给父亲削苹果一个给父亲按摩。
也会在母亲念叨我们赶紧生个孩子的时候相视一笑,然后尴尬地错开视线。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折磨。
我们明明已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却还要演出最亲密的样子。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一个人守在病床前,看着父亲平稳的呼吸,常常会想起沈聪瑗白天在病房里忙碌的身影。
她瘦了也憔悴了,但照顾起人来还是那么的细心周到。
她会记得父亲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她知道父亲的哪个枕头垫着最舒服。
她甚至比我这个亲儿子还要了解父亲的习惯。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何纯这件事我们现在应该会很幸福吧。
我们会按计划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她会像照顾我父亲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们的家。
可是没有如果。
现实就是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何纯,隔着六十多万的谎言,隔着一记响亮的耳光,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父亲出院那天我去办手续。
在缴费窗口我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何纯。
他比上一次见面时看起来精神了一些,但眉宇间依然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
他看到我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陈……陈麟,好巧。”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我……我是来还钱的。”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我面前。
“这里是十万,是我这个月刚凑到的。我知道离六十多万还差很远,但是你放心,剩下的钱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还给你。”
他的态度很诚恳甚至带着一丝卑微。
我看着那个信封没有接。
“这是你欠我的还是沈聪瑗欠我的?”我问。
何纯的脸色变了变。
“是我们……是我们一起欠你的。”
“你们?”我冷笑,“你们是什么关系?需要‘一起’来承担债务?”
“陈麟,我知道你恨我怨我。这件事都是我的错,跟聪瑗没有关系。是我没用是我拖累了她。”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我知道没有意义,我只是想告诉你聪瑗她……她心里是有你的。她跟我说过很多次,你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男人。”
“是吗?”我反问,“那她为什么还要为了你毫不犹豫地放弃我这个‘最好的男人’?”
何纯沉默了。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答案我们都心知肚明。
“钱你直接打到沈聪瑗卡上就行了。我跟她之间账还没算清。”
我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陈麟,等一下!”他叫住我。
“聪瑗她……为了帮你凑齐给叔叔的手术费,把她爸妈留给她唯一的房子给卖了。”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
我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聪瑗的爸妈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她一直骗你说她妈妈生病,其实是……是想为我凑钱找个借口。”
“她老家那套房子是她爸妈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她一直说那是她的根,无论如何都不会卖的。”
“可是前段时间她听说叔 叔住院急需用钱,二话没说就联系了中介把房子低价处理了。她怕你不要她的钱就没告诉你,把钱打到了我们共同朋友的卡上再让朋友转给了你。”
“所以你爸这次的手术费和住院费其实……都是用的她的钱。”
何纯的话像一个又一个的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响。
我一直以为她所谓的“补偿”是用我们剩下的那点夫妻共同财产来支付的。
我从来没想过她会为了我父亲卖掉她最珍视的东西。
那个她口中的“根”。
我突然想起我提出离婚后第一次在公司楼下见到她时她那憔悴的模样。
原来那不仅仅是因为离婚的痛苦,更是因为她刚刚失去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念想。
我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起涌了上来。
我恨她,恨她的背叛,恨她的欺骗。
可是此刻我的心里却又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情感。
或许是心疼?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沈聪瑗这个女人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看懂过。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我开得很慢。
何纯的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回响。
沈聪瑗卖掉了她父母留下的房子。
这个消息比她出轨,比她拿钱给何纯,带给我的震撼还要大。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套老房子对她的意义。
那是她的避风港,是她所有美好回忆的寄托。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对我说等我们老了就回到那里去,养养花种种菜,过最平淡的日子。
可现在为了我父亲她把它卖了。
我心里乱成一团麻。
我回到那个我们曾经共同的家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房子里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只是少了很多属于我的东西,显得有些空旷和冷清。
沈聪瑗不在家。
我走到卧室拉开衣柜,里面她那些漂亮的衣服还在。
梳妆台上还放着我们俩的合影。
照片上我们笑得那么开心。
我拿起相框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照片上的脸。
这个我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我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是该彻底放手从此相忘于江湖?
还是……再给自己也给她一次机会?
我不知道。
就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了起来。
“喂,请问是陈麟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我是,请问您是?”
“哦,我是社区的王阿姨。是这样的,沈聪瑗的房东给我打电话说她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电话也打不通,怕她出什么事让我过来看看。”
“我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就想问问您知不知道她去哪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王阿姨你别急,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我记下地址疯了一样地冲出家门。
她租的房子是一个很老旧的小区没有电梯。
我一口气爬上六楼累得气喘吁吁。
我用力地敲着门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
“沈聪瑗!开门!沈聪瑗!”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的心头。
我找来房东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一片昏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一股浓重的药味和酒味扑面而来。
我冲进卧室看到沈聪瑗就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发紫。
床头柜上散落着好几个空了的安眠药瓶,还有几个空的酒瓶。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聪瑗!”
我扑过去抱起她冰冷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
……
医院的抢救室外我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地站着。
几个小时前她还站在我面前跟我说“你也是”。
几个小时后她却躺在这里生死未卜。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么傻?
是因为我对她的绝情,还是因为卖掉房子的痛苦,或者是对何纯那段感情的彻底绝望?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走了出来。
“病人洗胃很及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听到这句话我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沿着墙壁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我哭了像个迷路的孩子。
沈聪瑗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我守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苍白憔悴的睡颜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她醒了。
看到我的那一刻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哼。
“为什么要做傻事?”我没有回答她只是红着眼看着她。
她沉默了把头转向了窗外。
“我以为你不会再管我了。”许久她才轻声说。
“沈聪瑗,”我握住她冰冷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在我爸病床前你每天都来照顾,为什么?”
她愣住了没有说话。
“为了我父亲卖掉你爸妈留给你唯一的房子又是为什么?”
她的身体微微一颤,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那……那是我应该做的。”
“为什么应该?”我追问。
“因为……”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因为你是我爸的儿媳妇,对不对?”
“因为在你心里你从来就没想过要和我真的分开,对不对?”
她猛地转过头看着我泪眼婆娑。
“陈麟……”
我俯下身轻轻地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回到过去,我也不知道我心里的那根刺是否能被彻底拔除。
我只知道当我以为快要失去她的时候我的心痛得快要死掉。
或许爱真的可以战胜恨。
沈聪瑗看着我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许久她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窗外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进了病房,温暖而明亮。
也许我们的未来也会像这缕阳光一样驱散所有阴霾重新开始。
故事的最后何纯把剩下的钱分期打到了我的卡上。
他还给我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向我道歉,并祝福我和沈聪瑗。
据说他和他那个小女朋友分手了,一个人去了另一座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
而我和沈聪瑗卖掉了原来的房子在一个新的小区重新安了家。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们都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也更加珍惜彼此。
那天我因为一个项目成功再次升职,成了公司最年轻的总监。
我回到家把任命书递给她。
她看着眼圈慢慢地红了。
然后她踮起脚尖在我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老公,你真棒。”
“今晚我给你摆三桌酒庆祝,好不好?”
我们看着对方都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来源:春风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