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宏峪侦破1979年凶杀案,凶手竟然是个不满16岁的孩子!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21 22:14 2

摘要:市公安局治安处的办公楼里,弥漫着一股旧纸张、铁锈和浓茶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味。

1979年4月9日,星期一。

春寒料峭的上海,空气中还带着一丝黄浦江水汽的湿冷。

市公安局治安处的办公楼里,弥漫着一股旧纸张、铁锈和浓茶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味。

端木宏峪的办公室陈设简单得近乎刻板,一张磨掉了漆皮的写字台,两把待客的木椅子,墙角立着一个灰绿色的铁皮文件柜,柜门上贴着褪色的封条。

唯一的亮色,是窗台上那盆长势喜人的君子兰。

端木宏峪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稳,一阵尖锐的“叮铃铃”声便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桌上那台老式的黑色拨盘电话机,正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

他伸手拿起沉甸甸的话筒,一股熟悉的电流声“滋滋”作响。

“喂,治安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因常年吸烟而造成的沙哑。

“端木处长!是我,叶志三!”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而响亮,是普陀分局刑警队长的叶志三。

尽管端木宏峪现在的官衔是副处长,但对于叶志三这些“文革”前就跟着他的老部下而言,“端木处长”这个称呼,早已成了一种无法改变的习惯和依赖。

“志三啊,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端木宏峪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胃部。

一阵熟悉的绞痛,如同钻头般从内部袭来,他的额头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处长,出事了!长风公园,一个老头死在了炊事房里,现场……现场有点乱,技术组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准是自杀还是他杀,您……您是不是得亲自过来一趟?”

端木宏峪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仿佛一头闻到血腥味的苍鹰。

他那因胃病而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职业性的冷峻。

“我马上到!”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他“哐”地一声挂断电话,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

那辆饱经风霜的北京212吉普车,很快便发出一声咆哮,冲破晨雾,朝着长风公园的方向疾驰而去。

七十年代的长风公园,还保留着一种质朴而开阔的美。

没有后世那些花里胡哨的游乐设施,只有大片的草坪、茂密的树林和波光粼粼的人工湖。

案发现场位于公园西南角,一处假山背后,临着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河边栽种着一排新绿的柳树。

那间肇事的炊事房,就孤零零地立在柳树的阴影里。

端木宏峪赶到时,现场已经被警戒线圈了起来。

叶志三正焦急地踱着步,看到吉普车驶近,他立刻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样迎了上来。

“处长,您来了。”

“情况怎么样?”端木宏峪一边问,一边犀利地扫视着四周的环境。

假山、小河、幽静的曲径……这里虽然偏僻,但绝非人迹罕至。

他注意到不远处的小路上,还有清晨锻炼留下的脚印,甚至柳树下的长椅上,还遗落着半张昨天的《解放日报》。

“凶手选择在这里动手,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端木宏峪喃喃自语,“他要么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知道什么时候人最少;要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弯腰钻过警戒线,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煤炉熄灭后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炊事房内部空间狭小而昏暗,水泥地上印着一个个勘查人员留下的脚印套。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油腻的木桌,东面墙角是一个粗糙的水泥水斗,水斗里泡着一只铅桶。

离水斗不远处,是一个熄了火的煤炉,炉上坐着一只铝锅,锅盖半开,能看到里面泡得发白的生米。

而最触目惊心的,是躺在水斗和一只保暖桶之间的那具尸体。

死者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年纪约莫六七十岁,仰面朝天,双目圆睁,仿佛凝固了生命中最后一刻的惊恐与不甘。

他的头部已经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暗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混合在一起,将他身下的水泥地浸染成一幅恐怖的图画。

老人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口袋空空,没有任何值钱的物件。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端木宏峪的目光,落在了尸体旁不远处,那把静静躺在地上的斧头。

斧刃和斧背上,都凝固着暗褐色的血迹和碎肉组织,无疑,它就是夺走老人性命的凶器。

“太惨了……”叶志三的声音有些发涩,“技术组的同志说,致命伤在后脑,但正面也有多处击打伤,简直就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端木宏峪没有说话,他强忍着胃部的翻江倒海,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尸体倒地的姿态和现场的每一个细节。

他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析着眼前这片混乱。

“不,这不是仇杀。”许久,他才缓缓站起身,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不是仇杀?”叶志三愣住了。

“你看死者倒地的姿势,头朝东脚朝西,身体几乎没有扭转。

这说明,第一下攻击来自他的背后,而且是势大力沉的一击,瞬间就让他丧失了所有反抗能力。”

端木宏峪指了指那把斧头,“凶手用的,是斧背。

这是一记破釜沉舟的重锤,憋足了劲,就是为了要他的命。”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道:“老人中招后,立刻就倒下了。

但凶手还不放心,又绕到正面,对着他的头部和脸部连续猛砸。

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这说明双方力量悬殊,或者说,凶手根本没给死者任何反应的机会。

这种手法,带着一种强烈的、急于灭口的动机。”

“灭口……”叶志三咀嚼着这个词。

“对,灭口。”

端木宏峪的目光转向死者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你看他的表情,惊愕、痛苦,好像有话要说,但一个字都来不及讲。

我判断,他和凶手是认识的,但绝对算不上熟悉。

如果是至交或亲人,凶手会把他引到更私密、自己更熟悉的环境再动手,而不是选在公园这个半公开的场所。”

“那凶手……”

“一个新手。

”端木宏峪斩钉截铁地说,“而且是个胆大包天、心狠手辣的家伙。

你看,他杀人后,现场留下了这么多线索,多余的动作太多,手法也很幼稚。

所以我推断,凶手的年龄不会很大,甚至……有可能是个未成年人。”

这个推断让在场的所有刑警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动机,应该是谋财害命。

法医勘查的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白天,敢在白天动手,说明凶手对公园里人来人往的规律非常清楚,很可能是这里的常客。”

端木宏峪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他转身对叶志三下达了指令,“下一步,侦查方向就放在和老头认识的关系人身上,特别是那些青少年!凡是和他有过接触的,一个都不能漏,全部给我查一遍!尤其要注意,案发后到过现场,并且对老头的死表现出过度关心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侦查员忍不住插嘴问道:“端木处长,有没有可能是流窜作案?比如外地来的盲流,抢东西被发现了,临时起意杀了人?”

端木宏峪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是流窜犯,和老头素不相识,单纯为了劫财,一斧子把他砸晕,拿了钱就跑了,何必还要绕到正面补上十几下?

为什么?因为老头认识他!他害怕老头醒过来之后去告发他,所以他一上来就下了死手,要的就是一个‘死’字!我们不能被这种假象迷惑了方向。”

案情分析会在普陀分局一间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召开。

端木宏峪强忍着胃痛,听完了技术人员和法医的报告。

法医的尸检结果,完全印证了他的现场判断:死者头部、面部共有十三处由钝器造成的创口,最长的一道有6厘米,最短的也有2厘米,每一击都深达骨膜,颅骨呈粉碎性骨折。

凶器,就是现场那把斧头。

死者的身份也很快被核实了。

他叫汤广娄,时年67岁,是长风公园的退休木匠,因为手艺好,退休后又被公园返聘为临时工,负责一些修修补补的活计。

一个关键信息从汤广娄家属的口中被证实:汤广娄手上常年戴着一块“上海”牌7120型全钢防震手表,从不离身,但这块表在尸体上并未被发现。

“劫财杀人”,动机被彻底坐实了。

然而,接下来的排查工作却迅速陷入了泥潭。

汤广娄在公园工作了一辈子,认识的人太多了。

家属和公园职工、常来锻炼的老人们提供了长长一串名单,加起来足有一百多人。

这些人里,有和他因鸡毛蒜皮吵过架的邻居,有找他借钱被拒的同事,还有一些行为不端的小混混。

刑警队几乎是倾巢出动,将这一百多号人查了个底朝天,结果却是一无所获,所有人都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

案件的焦点,很快集中到了一个名叫老张的公园花匠身上。

老张五十多岁,嗜赌如命,最近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被人追得焦头烂额。

有不止一个目击者证实,案发前三天,老张曾气冲冲地找汤广娄,想预支下个月的工资,但汤广娄只是个临时工,没有这个权力,便一口回绝了。

两人为此在公园的长椅上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老张当时撂下狠话:“老东西你给我等着,别逼我走绝路!”

动机、矛盾、目击者,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老张。

叶志三亲自带队,几乎就要将他列为头号嫌疑人。

然而,经过严密细致的调查,一条铁一样的不在场证明摆在了所有人面前:案发当天,老张去了一个远房亲戚家,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八点,整整一天都泡在麻将桌上,同桌的牌友加上亲戚家的邻居,足有七八个人可以为他作证。

这条最重要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整个专案组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案件仿佛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一百多人的排查无功而返,唯一的重点嫌疑人也被排除,调查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负责现场勘查的技术组传来了一个消息,一个微弱但至关重要的转机。

他们在炊事房那个水泥水斗里的铅桶内壁上,提取到了一枚极其清晰的指纹。

这枚指纹,成了迷雾中唯一闪烁的星光。

然而,当这枚指纹被送到市局进行比对时,结果却再次令人失望——在普陀分局所有登记在册的前科罪犯指纹库里,没有找到任何匹配对象。

这个结果,却也从侧面再次印证了端木宏峪最初的那个大胆判断:凶手,是一个没有案底的新手。

2

公安局的案情分析室里,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墙上的案情分析板上,贴满了现场照片和密密麻麻的关系图,每一条被否定的线索都被红笔划掉,留下纵横交错的绝望痕迹。

时间一天天过去,案件毫无进展。

就在专案组的士气跌入谷底时,一名负责外围走访的年轻侦查员,带回了一条看似毫不起眼的线索。

“端木处长,我……我这有个情况,不知道有没有用。”

侦查员在会议上有些犹豫地开口,“我走访公园附近单位的时候了解到,上海市少体校的划船队,训练基地就在长风公园的人工湖。

队员们说,他们训练渴了,有时候图方便,会直接去那个炊事房找汤老头要水喝。”

这条线索一出口,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了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少体校的运动员?一群孩子嘛。”

“是啊,案发那天是星期天,他们放假,应该不训练吧?”

“再说,他们都是集体行动,哪来的作案时间?这群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七岁,最小的才十五,怎么可能下那么狠的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部分侦查员都下意识地排除了这个方向。

在他们看来,将一桩如此残忍的凶杀案和一群挥洒汗水的少年运动员联系在一起,简直是天方夜谭。

会议室里嘈杂一片,唯有端木宏峪,在听到“少体校划船队”这几个字时,原本微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抬起手,轻轻敲了敲桌子,所有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同志们,静一静。”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我来谈一点个人的看法。”

他环视众人,缓缓说道:“我们之前的判断是什么?凶手年龄不大,心狠手辣,熟悉公园环境。

现在,这条线索告诉我们,有一群年龄在十五到十七岁之间的青少年,他们是公园的‘常客’,并且和死者汤广娄有过直接接触。

这难道不值得我们警惕吗?”

“可是处长,他们还是孩子啊……”叶志三也觉得这个方向有些过于大胆。

“孩子?”端木宏峪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不要被年龄迷惑了。

十五到十七岁,正是荷尔蒙过剩、冲动易怒的年纪。

而且,他们是运动员,一个身高体健的划船运动员,面对一个六十七岁的老人,在力量上具备着绝对的、压倒性的优势!”

他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们再来分析动机。”端木宏峪站起身,走到案情分析板前,“我们总在想,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让凶手下了那样的死手。

但我们换个角度想,万一,动机简单到可笑呢?万一这群孩子里,有某个人手头缺钱了呢?万一有某个人,单纯就是看上了汤老头手腕上那块品相不错的上海手表呢?

为了虚荣,为了一点钱,一个冲动的少年,向一个毫无防备的老人下毒手,这,完全是可能的!”

“我们之前分析,凶手年龄偏低。

现在这群孩子的年龄,不是正好落在我们估算的范围之内吗?”

端木宏峪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侦查员的脸,语气变得异常坚定,“所以,我认为,下一步的侦查重点,必须立刻转向这支划船队!志三,你马上联系市少体校,我们要提取划船队全体队员的指纹和掌印,一个都不能少,给我比对仔细了!”

端木宏峪的决断力排众议,为陷入僵局的侦破工作强行开辟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少体校的领导非常配合公安机关的工作。

两天后,在长风公园内的划船队训练基地,一场特殊的“指纹采集”开始了。

阳光正好,人工湖上波光粼粼,少年们刚刚结束一轮高强度的训练,身上还带着汗水和阳光的味道。

他们被教练召集到办公室里,对于公安人员的到来,大部分队员都表现得嘻嘻哈哈,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那种事不关己的好奇。

他们排着队,按着油墨,在卡片上留下自己的指纹,整个过程更像是一场新奇的游戏。

端木宏峪没有待在分局等消息,而是亲临了采集现场。

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手臂,站在角落里,用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个队员的表情和举动。

轮到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队员时,端木宏峪的目光微微一凝。

这个队员叫胡子化,是队里个子最高的几个之一。

和其他人的轻松随意不同,他刻意表现出一种最夸张的“无所谓”,甚至还跟旁边的队友开了个玩笑,说:“警察同志,你们可查仔细点,说不定凶手就是我呢!”

然而,就是这句看似大大咧咧的玩笑话,却让端木宏峪捕捉到了一丝不协调。

他注意到,胡子化在说笑的时候,眼神深处有一闪而过的警惕和试探。

并且,当他的手指按上油墨台时,指尖有那么一瞬间微不可察的僵硬

这个稍纵即逝的细节,像一颗石子,在端木宏峪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他记住了这个名字——胡子化。

三天后,4月19日。

普陀分局刑警队队长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叶志三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他的脸上因极度的兴奋而涨得通红,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处长!端木处长!出来了!比对结果出来了!”他将一份检验报告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比对上了!少体校划船队,队员胡子化,十五岁零六个月,他的右手食指指纹,和我们在现场铅桶上提取到的那枚指纹,完全吻合!

整个办公室瞬间沸腾了!

“抓人!马上把他抓回来审!”一个年轻刑警激动地喊道。

“稍安勿躁。”

端木宏峪却异常冷静,他示意叶志三坐下,然后拿起那份报告,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处长,还等什么?人证……哦不,物证俱在了!”叶志三急切地说。

“志三,你要记住,一枚指纹,只能说明胡子化在案发前后的某个时间点,到过炊事房,并且接触过那只铅桶。”

端木宏峪的语气沉稳如山,“这足以将他列为重大嫌疑对象,但还不足以将他钉死。

我们现在动手,万一他一口咬定只是去要水喝,我们怎么办?打草惊蛇,反而会给我们后续的工作带来麻烦。”

“那……您的意思是?”

“在动他之前,我们要把网织得更密一些。

”端木宏峪的眼中闪烁着猎人般的光芒,“你现在马上安排人,围绕这个胡子化,展开全面的、秘密的外围调查。

我要知道他的一切,他的家庭背景、性格、在学校和运动队的表现、社会关系、最近的经济状况,以及,案发当天,也就是4月8号星期天,他一整天的活动轨迹。

记住,要秘密进行,不要惊动他本人。”

一张无形的大网,以胡子化为中心,悄然撒开。

一条条看似零散的信息,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迅速地拼凑出了一个清晰而令人心惊的轮廓。

胡子化曾经的普陀区少体校教练反映:“这个孩子,身体素质是好,但脑子都用到歪地方去了。

在区体校的时候就自由散漫,惹是生非,经常和同学打架。

他个子高、身体壮,专挑小同学欺负,有一次甚至把一个同学的眉毛给剃光了,引起公愤,我们才把他开除。

后来市队来招人,我看他可惜了,就推荐了上去,没想到……”

市少体校划船队的现任教练反映:“胡子化是今年2月份才来的,印象就是比较懒,还好动顽皮。

4月8号,就是案发那天,队里安排去港口码头进行水上训练,可他没去。

后来我问他,他说自己的公交月票被扒手偷了,没钱坐车。

听起来倒也像个理由,我就没深究。”

另一名教练提供了一个更重要的细节:“4月10号,公安局的同志来队里了解情况,当时胡子化就挤在边上听。

当警察同志问谁在案发前动过炊事房里的斧头时,胡子化立刻插嘴说,是他在星期天下午训练时动过。

可是他那天,分明就没来训练!”

游泳池的值班员赵某回忆:“4月8号上午,大概八点半左右,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个年轻人的声音,问划船队有没有人。

我说没有,那边‘啪’就挂了。

挂了电话没几分钟,公园里一个临时工来我这儿聊天,说看到有个小青年,在炊事房周围鬼鬼祟祟地溜达。”

那位被胡子化呵斥赶走的临时工,被侦查员找到了。

他清晰地回忆道:“那天我休息,在炊事房边上的小河里捉虾。

突然有个人在岸上喊:‘侬做啥,还不快跑!’我抬头一看,是个小青年,站在炊事房门口,离我大概五十米。

我怕他去告状,就赶紧上岸走了。

那个小青年我记得,一米七几的个子,方圆脸,穿着件鸡心领的绒线衫,说的是上海话。”

而来自胡子化队友们的证词,则像一把把尖刀,彻底刺穿了他用谎言编织的外衣。

一名队友说:“星期六(4月7日)下午下雨,教练让我们在炊事房里举杠铃。

当时有个同学拿着那把斧头在门口劈柴玩,胡子化一把就抢了过去,说他来劈,两个人还差点打起来,被教练骂了一顿。

所以,他对那把斧头,印象肯定很深。”

另一名队员接着说:“星期一(4月9日),就是案发第二天,我看见胡子化戴了块崭新的上海手表,卖相特别好。

我们问他哪来的,他得意洋洋地说是他爸买给他的。

他还神神秘秘地跟我们说,长风公园那个老木匠被人杀了,我们问是谁杀的,他说是老木匠的儿子杀的!现在想想,他这是在故意散布谣言,转移视线!”

“他还跟我们说,他星期天没去训练,是因为月票和皮夹子一起被偷了。

可我们都知道,他平时花钱就大手大脚,经常抽好烟,说‘不是海绵烟他不抽’,还跟我们赌钱,虽然都是几毛一块的‘小来来’,但输了也赖账。

他经济上,肯定一直不宽裕。

所有的线索,如同一条条溪流,最终都汇入了一条指向胡子化的江河。

那个在阳光下挥洒汗水的少年,其背后隐藏的虚荣、顽劣、暴力和谎言,被一层层地剥开,露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3

侦查的大网已经收紧到了最后一环。

根据队员们提供的线索,侦查员找到了胡子化正在交往的那个“女朋友”。

女孩还是个中学生,面对警察的询问,显得有些害怕。

她证实,4月9日下午,也就是案发第二天,她见到胡子化时,他确实戴上了一块崭新的上海手表。

当时胡子化一边抱怨自己皮夹子和月票被偷、手头拮据,一边又炫耀这块表是自己花了125元巨款新买的。

这种显而易见的矛盾,当时就让女孩起了疑心,还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偷了爸爸的表。

更重要的是,女孩交出了她和胡子化最近通信的字条。

在一张胡子化写给她的回信中,他再次用“皮夹子和月票被扒了,所以这几天不高兴”作为自己情绪反常的借口。

这个谎言,如今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女孩还提供了一个细节:“4月19号那天,我们听说长风公园死了个老头,大家都在议论。

胡子化当时也在场,他嘴上说这事跟他没关系,但我发现他整个人都变得心事重重,跟我们一起玩的时候再也没以前那么高兴了,话也少了很多。”

与此同时,另一路侦查员走访了胡子化所在的梅陇中学。

他的班主任反映,胡子化在班上表现平平,但脾气暴躁,打过好几次架,甚至在一次冲突中把数学老师的手都给扭伤了。

“最近,好几个老师都看到他戴着一块上海手表来上学。”班主任回忆道,“我把他叫到办公室,问他手表是哪儿来的,他一会儿说是借同学的,一会儿又说是他爸给的,后来别的老师再问,他又说是他妈给的。

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

“我把他逼急了,追问他表的真实来历。

他最后居然说,是长风公园一个老木匠借给他的,说那个老木匠死了,但不是他杀的。”

这个谎言,愚蠢到了极致,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如何能把手表“借”给他?这无异于不打自招。

而最后一块,也是最坚实的一块拼图,来自一家不起眼的钟表修理店。

根据汤广娄家属提供的线索,侦查员找到了死者生前修理那块7120手表的地方。

在店铺满是灰尘的存根记录本上,侦查员们找到了那块表的修理记录,上面清晰地备注着一行字:“为防弄混,于表底板内,用红印泥盖‘利10’字样为记。”

至此,所有证据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人证、物证、口供、动机……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4

4月21日,清晨。

端木宏峪亲自带队,下达了抓捕命令。

抓捕过程异常顺利。

当侦查员敲开胡子化家的门时,这个刚刚起床、睡眼惺忪的少年,在看到门口那一排身穿制服的公安人员时,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只剩下惊慌失措。

在他家那只老式的大橱内,侦查员轻易地就搜出了那块“上海牌”7120型手表。

一名技术员戴上白手套,用专业工具小心翼翼地撬开手表后盖。

在光洁的金属底板内侧,一个用红印泥盖上的、小小的“利10”字样,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铁证如山!

市局的审讯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盏孤零零的台灯,将光束打在胡子化那张稚气未脱却写满惶恐的脸上。

起初,他还想抵赖。

他一口咬定手表是自己在地摊上买的,对于指纹,他辩称自己确实去炊事房要过水喝,碰过铅桶。

他甚至编造了各种各样的时间和情节,试图为自己洗脱嫌疑。

端木宏峪没有打断他,也没有发怒。

他就静静地坐在对面,任由胡子化表演,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谎言。

等到胡子化编得口干舌燥、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时,端木宏峪才缓缓开口。

他不急不躁,将外围调查得到的一份份证据,如同一张张扑克牌,不紧不慢地抛到了桌面上。

“你的教练说,你4月8号那天,根本没有去港口训练。”

“公园的临时工指认,那天上午在炊事房门口呵斥他离开的人,就是你。”

“你的队友证实,案发前一天,你在炊事房里抢过那把杀人的斧头。”

“你的队友还证实,案发第二天,你戴上了这块新手表,并散布谣言,说是老木匠的儿子杀的人。”

“这是你写给你女朋友的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你是因为‘皮夹子和月票被扒了’才不高兴。”

每一份证据被念出,胡子化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用谎言为自己构建的那个虚假世界,正在一片片地崩塌、粉碎。

最后,端木宏峪将那块被密封在证据袋里的上海手表,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中央,推到胡子化面前。

“关于这块表的来历,你对你的同学、老师、女朋友,编造了不下七八个版本。

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实话。”

端木宏峪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千钧之力。

“是……是我买的!真的是我买的!”胡子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却已经带上了哭腔。

端木宏峪对他身边的技术员示意了一下。

技术员当场打开证据袋,再次撬开手表后盖,将那个鲜红的“利10”印记,直接展示在了胡子化的眼前。

“这个记号,你也认识吗?”

看到这个无论如何也无法辩驳的终极铁证,胡子化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瞬间瘫软在了椅子上。

他呆呆地盯着那个红色的印记,看了足足有十几秒,随即,“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充满了悔恨、恐惧,以及一个十五岁少年在末路穷途时的彻底崩溃。

他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在接下来的审讯中,胡子化对自己于4月8日在长风公园炊事房内,抢劫并杀害老木匠汤广娄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整个犯罪动机,简单而又愚蠢。

那天,他在乘坐63路公共汽车去北站的途中,皮夹子和月票都被小偷扒走了。

包里有他攒了大半年的12元零花钱,这让他肉痛不已,心情也变得极度恶劣。

他没钱再去港口训练,便中途下车,一个人跑到长风公园里闲逛。

在划船队办公室和宿舍门口转了一圈,发现大门紧锁,一个人都没有。

于是,他信步走到了熟悉的炊事房,想找汤老头聊聊天,解解闷。

就在聊天时,他看到了汤老头手腕上那块崭新的上海手表,再联想到自己刚刚被偷走的全部家当,一个邪恶的念头,如同毒蛇般从心底钻了出来——把这块表抢过来。

他先是走出炊事房,假装四处观望,发现了正在河里捉虾的那个临时工。

他做贼心虚,便大声呵斥,将这个潜在的目击者赶走。

随后,他再次返回炊事房,谎称自己皮夹子掉了,没钱坐车回家,想向汤广娄借1元钱。

善良的汤老头没有丝毫怀疑,他转过身,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钱夹,准备拿钱。

就在他毫无防备的一刹那,胡子化悄悄抄起了墙边那把他前一天还玩过的木工斧,用斧背,对准汤广娄的后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砸了下去。

汤广娄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但他下意识地试图转身。

已经杀红了眼的胡子化,害怕他没死透,又绕到正面,对着他的头部和面部,一下又一下地疯狂猛敲,直到老人彻底没了动静。

作案后,他用极度慌乱但又异乎寻常的“冷静”,在水斗处洗了手和脸,又用铅桶里的水冲洗了鞋子上溅到的血点,也正是在这时,他留下了那枚决定性的指纹。

最后,他撸下汤广娄手上的手表,拿走了钱夹,仓皇逃离了现场。

在路上,他将钱夹里仅有的7元4毛7分钱揣进自己兜里,然后把钱夹随手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至此,这起轰动一时的“4.8长风公园凶杀案”,真相大白。

最终,考虑到胡子化作案时未满十六周岁,且归案后认罪态度良好,端木宏峪在提交给检察院的材料中也对此予以了说明,法院最终以抢劫杀人罪,判处其有期徒刑十五年。

当一切尘埃落定,端木宏峪独自一人走出审讯室,站在走廊的窗前,点燃了一支烟。

窗外,是上海喧嚣的市景,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然而,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破获大案后的喜悦。

那熟悉的胃痛,又开始如影随形地折磨着他。

他破获了一桩凶案,挽救了法律的尊严,却挽救不回两条逝去的生命——一个惨死的老人,和一个被自己的贪婪与冲动彻底毁灭的少年。

这世间的罪恶,或许永远也无法根除。

他能做的,只是在下一次罪恶发生时,再一次,忍着胃痛,冲向现场。

来源:史飞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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