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本故事分为上中下三阙,进主页可查看)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本故事分为上中下三阙,进主页可查看)
1
“我给你七天,钱到账,从此往后你不会在闽城看到我,我也不会跟向震再有任何瓜葛。”
钟艺说出这句话时,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可眼底却藏着一场无人知晓的风暴。
五分钟前,郑佳妍推开了咖啡厅最角落的那扇门,穿着高定套装,踩着细高跟,坐到了她对面。
她说:“我怀孕了,孩子是向震的。”
钟艺没动,也没问真假,只是静静地看着桌上那份亲子鉴定,纸张边缘还带着医院刚打印出来的微卷。
几秒后,她抬眼:“一个亿。”
郑佳妍眉心一跳:“你说什么?”
钟艺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来找我,不就是想让我离开向震?可以,一个亿,我走。”
郑佳妍冷笑:“你在开玩笑?”
钟艺依旧面无表情:“小三儿怀了孩子,正牌女友退出,这戏码挺熟。但别指望我哭着求他回头,也别想我两手空空地滚。你要买我的退场,就得付得起价。”
郑佳妍脸色微变:“我已经和向震家里谈好了,婚礼下个月办,我爸妈昨晚还跟他父母吃了饭。”
钟艺轻笑一声:“那你来告诉我干嘛?通知我出席吗?”
郑佳妍咬了咬唇:“我是好意提醒你,别到最后难堪。”
钟艺盯着她手腕上的玉镯——通体碧绿,光华流转,传说价值九位数,曾是拍卖会上的传奇珍品。
她忽然觉得可笑。
一年前,鸿荣与万德宣布战略合作那天,全城都在传:太子爷要娶千金小姐了。
那时向震当着记者的面摔了杯子,怒斥造谣媒体。
半年前,狗仔拍到郑佳妍陪向母逛商场,吃饭,喝茶。
向震解释说只是巧合,他根本不在场。
三个月前,向母出席项目奠基仪式,笑着对镜头展示那只玉镯:“这是我给未来儿媳妇准备的。”
从那一刻起,钟艺就知道,童话已经落幕。
她不需要这份鉴定,也不需要郑佳妍亲口承认。
她早该放手的。
可她还是等到了今天。
等一句真相,哪怕它由第三者带来。
钟艺收回目光:“七天,一个亿到账,我消失。少一分钱,我就让整个闽城知道,你们这场联姻有多不堪。”
郑佳妍猛地站起身:“好,我给你一个亿,就当替我丈夫买断你这十年的纠缠。”
钟艺没反驳,也没动怒。
等郑佳妍走后,包厢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雨开始落,打在玻璃上,像谁无声的哭泣。
她仰头靠在椅背上,以为自己不会难过。
可眼泪却先于意识滑了下来。
十年。
从大学校园到都市高楼,她陪他走过创业最艰难的日子,见过他醉酒痛哭,也曾在寒冬夜里为他送药到公司。
她曾以为,爱能跨越阶层,能抵御诱惑,能守住一个承诺。
可原来,所谓的坚守,不过是一场自我感动的漫长告别。
手机响了。
屏幕亮起,一个字:【震】
她迅速抹掉泪水,按下接听。
向震的声音立刻传来:“怎么这么久才接?”
钟艺低声:“开会,静音了。”
向震笑着说:“我快到你公司了,半小时后到楼下。五天没见,想死你了。”
钟艺望着窗外灰蒙的天色,轻轻“嗯”了一声。
向震又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她看着桌面上那份被风吹动的亲子鉴定,声音很轻:“忙。”
2
向震靠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手机屏幕:“十次打电话,九次你在忙。你开公司之后,见你一面都得提前预约。”
钟艺站在会议室门口,压低声音:“别说了,我马上要开会。”
“我身边朋友的女朋友,个个盯得紧,就你对我放任自流。”向震语气里带着点委屈,“你就真不怕我被人拐走?”
钟艺冷笑:“想吃屎的狗,拴链子也没用。”
向震早就习惯她说话带刺,只当是玩笑:“你至于这么拼?外人看了,还以为我养不起你。”
“养”这个字,从前听来像是承诺,如今却像一根针,扎进心里。
郑佳妍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她耳边时,她还不懂那层意思。直到那天撞见他们在车库说话,向震笑着替她撩起被风吹乱的发丝——那一刻钟艺才明白,原来“养”不只是妻子的专属。
胃里翻涌着恶心,她只想快点结束这通电话:“我先挂了。”
向震还在笑:“行吧行吧,去忙吧……都不说一句想我。”
她没回应,指尖一划,通话中断。
心口像被攥紧,疼得清醒。二十八岁了,不是十九岁那个会为一句情话哭一整晚的女孩了。
三年前若知道这种事,她能撕了谁的脸。可现在,她只想悄无声息地离开闽城。
临走前,她拨通李总的电话,语调轻快:“李总,是我,钟艺。您之前提过想收购我公司,现在还有兴趣吗?”
李总愣住:“钟老板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钟艺对着窗外暮色微笑:“要结婚了,总得收心。”
“哎哟!恭喜啊!”李总热情起来,“日子定了没有?到时候我和向总喝杯喜酒。”
“不出意外,一个月后。”她顿了顿,“这事还没公开,您别往外说。”
“明白明白,绝对保密。”
“那我跟向震说一声,让他给您留个座。”
她没撒谎。李总想参加的是向震的婚礼,新娘是谁并不重要。而向震,终究会结婚——只是那个人不再是她。
见面当天,李总主动加价一成:“算我随份子钱。”
钟艺摇头,反而只收九成:“但有个条件——三年内,不能无故辞退任何一个员工,包括保洁和门卫。”
李总一怔,随即大笑:“钟老板仁义,这要求我答应。”
签完合同,钟艺给母亲打了电话。
“圆圆!”钟敏的声音混着麻将碰撞声,“妈刚胡了个大的!”
“输了赢了?”钟艺问。
“全靠你这福星电话!”
钟艺轻笑:“不是一直想去欧洲?我给你订了个一月游,后天出发。”
“一个月?疯啦?一个星期都多了!”
“那你干脆报个欧洲十国三日游,飞机上观光?”
钟敏正要反驳,钟艺已打断:“新手机我寄到家,出国后旧手机关了,别让向震找你。”
她早已计划好——七天后,她将彻底从这座城市消失。
当晚,向震来电:“晚上一起吃饭?”
钟艺望着桌上打包好的行李箱:“公司团建,走不开。”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下次呢?”
她没回答,只说:“挂了。”
3
团建是她临时起的念头,消息刚发出去,群里就炸开了锅。
听说目的地人均消费大几百,同事们纷纷调侃:“老板,这是要发年终奖的节奏?”
“该不会是要宣布结婚了吧?”有人笑着打趣。
钟艺嘴角一勾,冷笑浮上唇角,“现在谁还敢劝人结婚,不怕遭天谴?”
大家愣住,分不清她是玩笑还是真话里带刺,私下猜测她是不是又和向震闹了矛盾。
可饭吃到一半,包间的门被推开,向震抱着一束Armani Fiori的花站在门口,灯光下像从杂志封面走出来的男人。
昂贵的香水味混着玫瑰香气弥漫开来,他目光只落在钟艺身上,笑意温柔得不像话。
女同事们眼神亮了,心尖颤了,仿佛亲眼见证了爱情童话的开场。
只有钟艺,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她淡淡问:“你怎么来了?”
向震挑眉,声音带着点委屈的调子:“怎么?我不能来?我是外人吗?”
立刻有人识趣地起身,把靠钟艺的位置让出来。
向震坐下,从大衣内袋掏出一个纸盒,轻轻推到她面前——是桔红糕,老字号现做的那种。
钟艺盯着那盒子,手指微颤。
她对那束价值不菲的花无动于衷,对他精心打扮的模样感到反胃,可看到这盒点心时,胸口猛地一闷,鼻根酸得几乎要落泪。
“趁热吃。”向震说。
邻座的女孩小声感叹:“我要是有个像震哥这样的男朋友,早嫁了。”
旁边的人悄悄踢她脚踝,她这才反应过来——向震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还没娶她?
怕不是钟艺不肯,而是人家向家压根不同意。
钟艺低着头,没说话。
向震却主动开口:“是啊,你们都劝劝她,我求过多少次婚了,她就是不答应。”
这话没人当假话听。
十年前,他二十四五岁,在她十九岁生日宴上喝得满脸通红,当着所有朋友的面单膝跪地。
那时他眼里有光,她说不出感动,只觉得荒唐。
三年前那次更激烈。一个大学生找上门炫耀怀孕,她提出分手,两人冷战数月。
最后是他跪在她家门口,哭着说再也不会背叛她,求她给婚姻一次机会。
可后来的事证明,猫第一次被抓到偷腥,绝不会是第一次。
桌上笑声不断,话题热闹,却没人敢真正碰触那段沉默的裂痕。
饭局结束,钟艺去前台结账,服务员笑着说:“向先生已经付过了。”
宾利车停在门口,司机恭敬开门,向震站在一旁等她先上车。
他一路牵着她的手,拇指习惯性摩挲她掌心的老茧。
钟艺没挣开,不是原谅,只是懒得解释。
回到家,门刚关上,向震便将她抵在玄关墙上,低头就要吻。
钟艺偏头躲开。
他顿住,声音沉了几分:“怎么了?”
“累。”她答。
“我来就行,你躺着。”
她双手抵在他胸前,语气冷了下来:“困得想吐。”
向震沉默几秒,缓缓松手。
钟艺绕过他走向浴室。
那间浴室狭小,没有浴缸,只有花洒。
水声刚响,门又被打开。
向震赤身走进来,眼神灼热。
她关掉水,伸手拿浴巾,却被他一把拽回,背贴着他滚烫的胸膛,按在湿滑的墙上。
腿间传来熟悉的摩擦感,钟艺猛地回头挣扎:“向震,你疯了吗?”
他咬牙压住她:“你二十八岁生日快到了,我们生个孩子吧。”
酒意让他失控,也让她彻底清醒。
她手肘猛力一撞——
“嗯!”
他闷哼一声,下巴重重磕在她肩上。
钟艺趁机抽身而出,冷脸离开隔间。
向震抓她手腕,她本能甩开。
他皱眉:“发什么脾气?”
“你问我?”她抬眼直视他,“是你脑子不清醒。”
“我出差几天回来,送花送礼,你还嫌不够?”
钟艺盯着他:“你刚才说什么?要孩子?”
他下巴泛红,疼得厉害,却强撑着不吭声。
“所以,我生日礼物就是未婚先孕?”她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
向震眼神闪了一下,随即道:“怀了我会负责,当然会结婚,还能让你没名没分?”
钟艺眼前浮现郑佳妍坐在她对面的样子,语气平静如宣判:【我怀孕了,孩子的爸爸是向震】
向震见她眼眶突然红了,伸手想去擦。
她挥手打掉:“你也知道你爸妈看不起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所以我只能靠怀孕上位?”
向震皱眉:“你说什么呢……”
4
钟艺问:“你是突然想有个孩子,还是突然想结婚?”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一挑,便刺破了向震强装镇定的面具。
他喝多了才和郑佳妍有过一次,没想到她竟怀上了,如今两家都拿孩子做文章,逼他尽快完婚。可如果钟艺也有个孩子呢……
钟艺盯着他:“你在心虚什么?”
“我心虚什么?”向震猛地抬头,声音陡然拔高,“我们在一起十年了,难道不该结婚吗?”
不等她开口,他自己先激动起来:“只有你会在意未婚先孕这种事!只要新娘是你,新郎是我,孩子是我们的,其他都不重要!是,我爸妈确实不太同意我们在一起,不然我为什么要拼了命地想把你娶进门?你不体谅也就罢了,还说我心虚?”
他直视着钟艺,眼里燃着怒火,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我心虚?没错,我想娶你,是我心虚!”
说完,他转身就走,连鞋都没换,直接推门离去。
等到钟艺从浴室出来,玄关早已空荡,那双熟悉的男士皮鞋也不见了踪影。
若不是她早就知道郑佳妍怀孕,单看刚才那一幕——向震情真意切、委屈至极的模样,任谁都会觉得是她不懂珍惜,是他受尽冷落与误解。
可真相却是,男人越心虚,演得就越真。他们的声音会更高,情绪会更激烈,因为唯有用“委屈”,才能压住心底翻涌的愧疚与谎言。
向震刚出门,手机响了,是他妈打来的,说他爸身体不适,让他赶紧回家。
他驱车回到别墅,门一开,客厅灯火通明,笑声不断。父母在座,郑佳妍也在。
李云俪瞥见儿子脸色阴沉,皱眉问:“下巴怎么红了?”
向震没好气地说:“不是说我爸不舒服吗?”
话音落下,向鸿荣和李云俪的笑容瞬间凝固。
郑佳妍轻声插话:“叔叔阿姨就是想你了,还让厨房特地准备了你喜欢的点心。”
向鸿荣沉声道:“过来,坐下。”
向震从郑佳妍身边走过,径直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李云俪递来一张纸,他不耐烦地接过:“什么?”
“产检报告。”李云俪语气平静,“昨天我们陪妍妍去香港做的检查。你现在也是当爸爸的人了,别再吊儿郎当,该为儿子做个榜样。”
向震眉头微不可察地一动,脱口而出:“是儿子?”
李云俪笑着点头,满眼期待,仿佛这一声“儿子”能唤回浪子的心。
但她不知道,向震心里真正盘算的是——若是男孩,两家更不会松口退婚,婚事已成定局,再无转圜余地。
郑佳妍低头假装回消息,实则悄悄举起手机,拍下向震侧脸的照片,下一秒发送给了钟艺。
钟艺看到照片时,心狠狠一缩。
半小时前,他还躺在她身边,温言软语;半小时后,他已出现在另一个女人的家庭聚会中,被未来岳母亲手奉上“亲子证明”。
原来男人的虚伪可以如此滴水不漏。
原来她倾尽所有爱过的这个人,不过是个披着深情外衣的演员。
向震始终没有正眼看郑佳妍一眼,中途李云俪借口有事,将他叫进里屋。
房门一关,向震刚要开口,李云俪却抬手制止:“你先听我说完。”
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试图用尼古丁压下心头躁动。
李云俪看着他,语气出奇冷静:“你爸上周六体检,今天结果出来了,肿瘤有复发迹象。”
向震手指一顿,烟灰悄然掉落。
“医生建议保守治疗,撑三年没问题。”
“那三年以后呢?”他声音发紧。
李云俪淡淡道:“三年后的事,谁说得准?”
顿了顿,她继续说:“我和你爸结婚前,他有个私生子。你爷爷奶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所以那孩子一直养在国外。这事,你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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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震:“怎么了?”
李云俪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你爸五月份飞去美国,参加了另一个儿子的开学典礼。”
向震皱眉:“哪个儿子?”
李云俪轻笑一声:“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刚满十八,麻省理工全额奖学金录取。”
“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人?”向震声音陡然抬高。
“你以为你真是独子?”李云俪眼神淡漠,“你爸这些年频繁出国,不是谈生意,是陪他。”
向震沉默片刻:“所以呢?”
“所以,遗嘱改了。”她语气平稳,“以前百分之九十归你,现在六成给‘长孙’,你拿三成。”
“谁定的长孙?那孩子才刚成年!”
“血缘不会因为晚出生就作废。”李云俪直视着他,“重点是你爸已经做了选择——你要么争,要么认命。”
向震攥紧拳头:“那你呢?你的股份动了吗?”
“我的十点没变。”她站起身,“告诉你这些,不是求你做什么,是让你明白,向家不再只围着你转。”
“郑佳妍的事,我一直催你,是因为我需要一个正统的、体面的儿媳,来压住那个在国外的儿子。”
向震低声道:“如果钟艺怀孕了呢?”
李云俪看了他一眼,失望到近乎怜悯,转身离去,再没说一句话。
回到客厅时,空气仿佛凝固。
一小时后,郑佳妍起身告辞。
李云俪淡淡开口:“向震,送妍妍回去。”
车门关上,夜色吞没了两人。向震没有开车门,郑佳妍也没在意,径自坐进副驾。
车子驶出别墅区,路灯拉长光影。
向震忽然问:“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将来那个‘向太太’的身份?”
郑佳妍望着前方:“有区别吗?你喜欢的钟艺,不也因为你姓向才敢爱得这么苦?”
向震冷笑:“所以你也只是权衡利弊。”
“我家比你们向家清白。”她侧过脸,“我不靠你吃饭,可我愿意陪你走这一程。”
“那你能为我放弃什么?”
“婚姻是我底线。”郑佳妍语气坚定,“不结婚,一切免谈。”
向震盯着前方:“领证,不办婚礼。”
没想到她立刻答应:“好啊,隐婚也可以,只要你跟我在一起。”
他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停在路边。
昏暗车厢里,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郑佳妍身体前倾又缓缓坐正,目光迎上他的审视。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她轻声说,“但我有个条件。”
“讲。”
“陪我七天,完完整整地待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能去。结了婚,你爱去哪儿都行。”
那一晚,向震没回别墅。
钟艺手机震动,收到一张照片——向震坐在陌生客厅的沙发上,电视映着蓝光,他神情疲惫。
这不是向家。钟艺一眼认出,墙边相框里挂着郑佳妍学生时代的照片。
这是她的家。
自从听说郑佳妍可能怀孕那天起,钟艺就没想过原谅。
可她仍会挣扎:他是被迫的吗?是家族压力逼他就范?还是……他根本心甘情愿?
就像被背叛的人总想确认,刀子扎进来时,对方有没有犹豫过一秒。
现在她知道了。
他说过的每句“只爱你”,都是谎言。
他发过的誓,不过是在情绪里燃烧的灰烬,风一吹就散。
承诺若只存在于爱意之中,那当爱消失时,一切便不复存在。
钟艺看着照片里那个背影,忽然笑了。
正要回复消息,叮的一声——
银行到账通知跳了出来。
10000000.00元。
数字后面连着七个零。
她盯着屏幕,笑容更深了。
6
郑佳妍给钟艺发了条消息:【我分批打给你,每天记得查收。】
钟艺盯着屏幕,指尖发凉,心口像被什么狠狠压住。
她知道那不是补偿,是羞辱,是一记无声的耳光。
可她分不清,此刻撕扯着她的,是那一张张婚纱照带来的刺痛,还是银行卡里每天准时到账的一千万。
向震坐在客厅,电视开着,画面闪烁,他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心里翻江倒海,烦躁得几乎窒息,胸口隐隐作痛。
满脑子都是钟艺——她低头签字时的侧脸,她转身离开时的背影,还有三年前她红着眼对他说出那些话的模样。
那时他带了个电影学院的女孩出差,不过两三个月,那女孩竟冲到钟艺面前,说“向震爱的是我”。
钟艺没哭也没闹,只当着他的面冷冷开口:“解决掉。”
他动作很快,女孩退学、消失,从此再无音讯。
他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钟艺却决然提出分手。
她说:“我不恨第三者,因为‘三’这个位置,是你亲手给她的。”
“你选了枪,也扣了扳机,别说什么擦枪走火——开枪的人,是你。”
那一刻,向震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若不是她亲哥惹上官司,他出手摆平,或许她根本不会回头。
而现在,他又一次站在悬崖边。
两个月前醉酒,他身边突然多了个女人,他以为是公关安排,没多问,也没拒绝。
可那个女人是郑佳妍。
她怀孕了。
这件事绝不能让钟艺知道,否则……他不敢想。
“吃点水果吧。”
一道轻柔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郑佳妍端着果盘走来,笑容温婉,像极了一个体贴的妻子。
向震猛地站起身,一句话没说,转身进了客卧,重重关上门。
郑佳妍站在原地,果盘还举在半空,片刻后,她缓缓坐下,机械地拿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
电视还在播着老电影,她眼睛盯着屏幕,眼神却空洞无物。
她说喜欢向震,是真的。
可惜,他不信。
可她不在乎。
他的心在哪不重要,只要人在这,就够了。
他们会结婚,会有孩子,全闽城都会知道——她是向太太。
鸿荣集团掌控着半座闽城,人们戏称这里为“向半城”。
当年钟艺还在念书,向震就一次次送她房产,她全都拒了。
那时她骄傲,觉得爱情不该沾铜臭,不愿被人说是攀附权贵。
毕业后她想租房,向震却不许。
“你要租房,就是打我的脸。”
她无奈,只能搬进他准备的房子里。
四百多平,宽敞明亮,却冷得像座空坟。
从异地恋变成同居,摩擦接踵而至。
一次大吵后,向震摔门而去,留下她一个人面对寂静如死的房子。
那一刻她才明白——这里不是家,至少,不是她的家。
后来她租了间六七十平的小屋,哪怕向震跪下求她回来,她也坚持每天回去自己的小房子。
再后来,她攒够钱,把那间小屋买了下来。
她以为,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就有了家;
她以为,无论和向震吵得多狠,他们终究会和好;
她以为,哪怕他父母看不上她,只要他肯坚持,他们就能白头。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最难的不是吵架,不是冷战,而是彻底放手。
卖房子那天,她走进中介,语气平静:“低于市价三十万,你们收吗?”
中介愣了愣:“您确定?我们当场可以付定金。”
“只要六天内全款到账,过户完成,我绝不反悔。”
合同签完,她走出门店,阳光刺眼,她抬手遮了遮,然后走向公司,步伐如常。
没人看出她变了什么。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几天向震没联系她,而她却清楚他的一举一动——
因为郑佳妍每天都会发照片。
照片里,他们去香港扫货,去澳门赌牌;
郑佳妍站在巨大的试衣镜前,穿着拖地婚纱,笑靥如花;
镜中映出沙发上的向震,低头刷着手机,神情倦怠。
郑佳妍从不说话,只发图。
而每发一张,钟艺的账户就多出一千万。
7
郑佳妍从不食言,她曾说要用一个亿换钟艺退出向震生命里的十年,便真的做到了。
钟艺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哪怕看到郑佳妍穿着婚纱的照片,也只是心头微颤,并未落泪。
直到手机震动,向震的微信弹了出来:【在干嘛?】
钟艺没有回复。
向震继续发:【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每次都这样。】
向震:【我身边人都笑我怕老婆,十年了,你一次低头都没有。】
向震:【你真过分,你就仗着我爱你,一次次欺负我。】
四天未见钟艺,向震心里发慌。以往也有冷战,但从没有哪次让他如此不安。
每晚他和郑佳妍同床共枕,却总梦见钟艺发现一切,怒而提出分手。
梦里钟艺还说她怀孕了,逼他在她和郑佳妍之间做选择。
他惊醒时满身冷汗,他知道他爱钟艺,可父亲向鸿荣绝不会承认钟艺的孩子是长孙。
更何况,谁能保证钟艺一定能生下儿子?
李云俪早已查清,他远在美国的弟弟至今无子,郑佳妍腹中的胎儿,极可能就是向家唯一的男嗣。
向震决定先让郑佳妍悄悄把孩子生下来,拿到股份后再谈其他。
他不知道的是,钟艺看到郑佳妍穿婚纱的照片时毫无波澜,却在他发来消息的那一刻,泪水无声滑落。
郑佳妍穿着洁白婚纱走到向震面前,轻声问:“在跟谁聊天?”
向震迅速锁屏,抬眼时神色平静。
郑佳妍扬起嘴角,转了个圈展示婚纱:“好看吗?”
向震淡淡道:“我们只领证,不办婚礼。”
郑佳妍神色不变:“来都来了,私下拍张照留个纪念总可以吧?”
向震语气坚决:“不行。”
郑佳妍笑意微收,“我是想嫁给你,但不是求你娶我。”
她不知李云俪对向震说了什么,才让他态度突变,但她清楚,此刻向震需要她。
不等他回应,她冷冷开口:“你怕什么?怕我把照片发给钟艺?”
一提钟艺,向震脸色骤沉。
郑佳妍冷笑:“你想多了。她要是知道你不但要结婚,还有了孩子,能一声不吭?早该闹得天翻地覆了。”
向震也是这么想的。钟艺眼里不容沙子,若真知情,怎会如此安静?
分开第五天,郑佳妍发来一张自拍婚纱照——她举着手机,向震虽面无表情,却确实入镜,绝非偷拍。
同一天,钟艺收到了李总支付的公司收购尾款。
她拨通电话,语气从容:“下周一早上您直接来公司交接就行。”
李总笑着打趣:“不急不急,我还巴不得你多管几个月呢,以后别人听说向太太替我打理公司,那可是我的面子。”
钟艺轻笑:“您很快就能喝上喜酒了。”
第六天,钟艺收到郑佳妍与向震的结婚证照片。
同日,房屋中介打来尾款,约她办理房产过户手续。
第七天,三千万一次性到账,郑佳妍没有再发照片,而是亲自打了电话。
郑佳妍说:“婚礼不会请你,记住你说过的话。如果我在闽城看见你,或发现你还和我老公有联系,今天你拿走的钱,不是在牢里花,就是在地下花。”
钟艺声音平静:“你也记好,我要钱不是因为我缺,而是告诉你,当三儿是有代价的。还有,管好你男人,要是他发疯纠缠,记得亲手打断他的腿。”
电话挂断后,钟艺留下五十万现金,其余资金全部转入新开设的海外账户。
她注销了国内所有的银行卡、信用卡、电话卡和社交账号。
……
向震陪了郑佳妍整整七天,每一刻都像在煎熬,最后几天几乎彻夜难眠。
钟艺不回消息,他不敢打电话,只能偷偷问她公司的人。
得知钟艺照常上班,情绪如常,他才稍稍安心。
郑佳妍答应他不办婚礼也不公开,甚至主动说回去说服父母。
她出乎意料地配合,向震看她也少了几分厌恶,多了些许耐性。
最后一晚,他陪她吃完饭才离开。
8
向震提着花、礼物和钟艺最爱吃的芒果千层,沿着熟悉的路走向她家。
楼道安静,只有他脚步声轻轻回荡。
站在门前,他熟练地输入密码,指尖一顿,嘀的一声后,屏幕闪出红色:【错误】。
他皱眉,擦了擦手心,重新输了一遍,还是那句冰冷的提示。
他愣在原地,心跳漏了一拍——这扇门,他们一起住了五年,密码从没变过,哪怕吵得最凶那次,她也只是摔了杯子,没说过要断了联系。
他掏出手机拨通钟艺的号码,机械女声立刻响起:“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他盯着屏幕,呼吸一滞,又拨了一次,结果相同。
微信语音打了过去,刚接通就跳出一行字:【该用户已注销】。
他退出对话框,确认头像是她,发了个“?”过去,系统冷冰冰地提醒:【对方无法接收消息】。
血仿佛瞬间凝住,他转身冲下楼,拦了辆车直奔自己住处。
家里干净得像没人住过,窗帘紧闭,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柠檬清洁剂味。
他给钟艺常来的阿姨打电话:“最近几天,她来过吗?”
“没有啊,钟小姐好久没来了。”
挂了电话,他坐在沙发上,四周静得能听见钟表走动的声音。
他翻出私人关系,让人查钟艺的出行记录。
半小时后,对方回话:“两周前她去过夜城,和您一起,之后没再用身份证登记过任何行程。”
“查酒店呢?”
“最近一次开房也是那次,在盛天酒店,登记人是您。”
他握着手机,指节泛白,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一晚他辗转难眠,烟抽了一整包,眼睛熬得通红。
天刚亮,他就出现在钟艺公司楼下。
八点半,前台小姑娘看到他吓了一跳:“震哥?你怎么在这?”
“你老板来了吗?”
“还没……”
他不说话,径直走进办公区,推开她办公室的门。
皮椅安静地立在窗边,桌上文件整齐摆放,咖啡杯还留着半圈渍痕,像是她昨天刚离开。
他坐在她的位置上,等。
时间一点点爬过九点、十点、十一点。
有人悄悄进来送文件,发现不对劲,低声问同事:“钟总怎么还不来?”
“微信也发不出去,显示对方账号异常。”
“不会是跟震哥闹翻了吧?”
“你看他脸色,哪是吵架,简直是丢了魂。”
正说着,李正军从电梯出来,西装笔挺,笑容温和:“早上好。”
前台连忙迎上去:“李总早,您约了我们钟总?”
“嗯,说好今天谈合同细节。”
“可是……她还没来。”
李正军微微一怔:“没请假?也没消息?”
“没有……而且,向先生已经在里面等了一上午了。”
9
李正军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向总也在?”
一分钟后,钟艺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向震以为是她回来了,猛地起身,几步冲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助理和李正军。
向震心头一沉,不是失望,而是被愚弄般的怒火在胸腔里炸开。
助理低声解释:“震哥,老板跟李总有约。”
钟艺今天还见别人?
他压下情绪,目光扫过李正军,最终还是让两人进了屋。
门一关,李正军立刻堆起笑容:“哎呦,向总,真没想到在这碰上您,恭喜啊!”
向震冷冷看着他:“恭喜什么?”
李正军连忙道:“钟总亲口跟我说的,您俩快结婚了,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说什么?”向震声音陡然拔高。
李正军一愣,慌忙摆手:“您别误会,钟总特意叮嘱我保密,我一个字都没往外透!”
向震眼神凌厉:“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李正军脸色发白,完全懵了,只觉自己一脚踩进深渊。
“说话都不会了?”向震逼近一步,声音冷得像冰。
李正军终于抖着嗓子全盘托出——一周前,钟艺突然来电,说要卖公司,理由是即将结婚。
“她说要结婚?”向震声音低哑,“对象是我?”
李正军额头冒汗:“我当时……自然以为是您……她还笑着说让我转告您,喜酒席位留一个……”
向震的脸色瞬间由青转白,仿佛被人迎面砸了一锤。
“我什么都没说出去!”李正军连连后退,“真的……”
话音未落,向震已如一阵风般从他身边掠过,冲出了办公室。
车子疾驰至钟艺家楼下,开锁师傅刚到。
“密码门强行开启要换整扇门,您确定要开?”
向震面无表情:“开。”
几分钟后,门锁咔哒一声弹开。
他几乎是撞进门内的。
六十平的小屋依旧整洁,拖鞋整齐摆在玄关,茶几上还放着半杯凉透的水。
一切如常,却空无一人。
他直奔卧室,床铺平整,衣柜打开——一半衣物不见了,剩下的全是男人的衣服。
浴室里,刮胡刀、牙刷、沐浴露,都还留在原位。
开锁师傅伸手要钱:“三百。”
向震掏出手机,指尖颤抖,转了三千。
“您给多了……”
“走。”
“这三千……”
“滚!”
师傅收了两千七,仓皇离开。
向震站在屋子中央,拨通钟艺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他沉默片刻,又打给手下:“找钟艺。”
对方昨晚才查过她的出行和酒店记录,确认她上周五还在公司。
“她手机打不通,”向震声音沙哑,“半小时内,我要知道她在哪。”
说完直接挂断。
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线也开始模糊。
他坐在床沿,低头闭眼,试图理清思绪。
忽然,一道陌生男声响起:“你是谁?”
向震睁眼,门口站着一个穿廉价西装的男人,身后跟着四五个男女,脚上沾着外面的尘土。
他皱眉:“你们是谁?”
西装男扬了扬手中的合同:“我是中介,带客户看房。外面的锁是你撬的?”
“看什么房?”向震声音低沉,“谁允许你们进来的?出去。”
中介冷笑:“这房子户主已经过户给我了,你算哪根葱?我还嫌你破坏门锁,影响交易呢!”
向震盯着那份合同,手指收紧。
是真的。
钟艺把房子卖了。
“柜子里的东西你尽快清走,”中介不耐烦地说,“不然我就当垃圾处理了。”
向震猛然扑上前,一拳砸向中介。
一群人惊叫着拉扯,混乱中有人报警。
警局里,调解私了。
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万赔偿。
向震甩出支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走出警局,他立刻拨通电话:“查到了吗?”
那头传来迟疑的声音:“钟小姐周日上午九点多从小区南门出门,上了辆出租车。司机找到了,说她去了闽城北站。”
“可你昨晚说她没有出行记录。”
“是……我们重新查了系统,她最近没用身份证买过任何车票。”
向震握紧手机,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那她去哪儿了?”
10
男人声音发颤:“可能性有几种……钟小姐可能用别人的身份买了票离开,也可能还留在闽城,只是没用自己的证件登记住宿。最麻烦的是——她要是搭车出城,现在监控很难追。”
向震抬手按住后颈,指尖用力压进肌肉里,声音却出奇地平静:“我不想听分析,我只要结果,找到她。”
男人低着头:“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多久?”
“我们已经在调北站当天的监控,追踪她落地后的行踪。”
“然后呢?”
男人喉头滚动了一下:“北站日均客流超过十万,年底更是高峰,人海茫茫……”
向震闭上眼,睫毛都没抖一下:“给你一天。”
男人立刻开口:“太紧了,真找不到。”
向震睁开眼,盯着他:“你说,要多久?”
“钟小姐注销了手机号,所有银行卡都停用了,社交账号全部清空。她如果刻意避开实名系统,又去了人流密集的地方,根本没法靠常规手段定位。”
每一个字都像钉子,狠狠敲进向震心里。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牙齿咬裂的声音,若不是找不到人,他早就让谁付出代价。
男人最后说:“我们会全力查,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您。”
可向震听懂了潜台词:就连专业侦探都觉得这事棘手。
钟艺是彻底断了退路。公司不要了,房子空着,连他都不要了。
李正军提过一句,钟艺问过结婚的事。她说向震要结婚了,但没说新娘是谁。
向震摸出手机,在通话记录里翻找,点开一个从未存名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郑佳妍的声音传来:“哟,稀奇,你居然主动打给我。”
向震语气不动:“你跟钟艺说了什么?”
郑佳妍顿了顿,两秒后反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向震一字一顿重复:“我问你,你跟她说了什么?”
“你不去问她,来问我?”
压抑了一夜的怒火终于炸开,他猛地低吼:“我他妈早警告过你别碰她,你是想逼我翻脸是不是!”
郑佳妍反而笑了:“你现在找不到她了?”
向震双眼布满血丝,整整一天一夜没合眼:“她在哪?”
“我怎么知道……”
“郑佳妍。”他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刀,“别挑战我的底线。我最后问一遍——钟艺在哪?”
她的语调也沉了下来:“你想多了吧?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又不是绑匪,难道还能凭空让人消失?”
向震下颌绷紧:“是你逼她走的。”
郑佳妍轻笑一声:“你真了解她吗?你说我用了什么手段,能让一个女人连十年感情都不要,悄无声息地走?”
向震没说话,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各种可能。
“一个亿。”她忽然说,“不是我要的,是她开口问我要的。我只是坐在她面前,递过去一份亲子鉴定。她看都没多看一眼,直接开口谈价。原来你们十年,就值一个亿。”
11
向震不愿去想象那画面,脱口而出:“你胡说八道!”
郑佳妍冷笑一声:“替你解决麻烦还要被骂?一年一千万,你说她是真清高,还是你便宜好用?”
向震双目赤红,声音发颤:“你再说一句,我让你后悔活着。”
郑佳妍轻哼:“别在我面前演深情了。要结婚的是我,肚子里有你孩子的是我,你敢说你心里只有钟艺?那你为什么一次次往我床上爬?”
向震拳头紧握,指节泛白,“滚,这婚我不结了。”
郑佳妍语调骤冷:“行啊,只要你敢当着你爸妈的面说这话,我立刻去医院做人流,从此两清。”
她在赌,赌他会不会在乎这个孩子,哪怕只是因为家族、利益或父亲的看法。
向震深吸一口气,喉咙滚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知道,李云俪曾透露,向鸿荣对那个在美国的小儿子极为偏爱,否则不会突然更改遗嘱。这是父亲给他的最后机会——若连长孙都保不住,他在父亲眼中将彻底失去价值。
一边是九成的集团股权,一边是钟艺。
向震眼底布满血丝,眉头狠狠一拧,猛地挂断电话。
私家侦探翻查多时,终于发现钟艺当日出现在闽城北站的踪迹:她进了车站,走入女厕,却再未从里面出来。
侦探察觉异常,调出所有进出人员比对,发现一名女子从厕所走出,衣着打扮与钟艺截然不同,手中的行李箱颜色尺寸也不一致,而监控中竟无此人进入的画面。
他立即汇报:“钟小姐换了装,小箱子应该是藏在大箱子里带进去的。”
向震靠在沙发上,四周散落着空酒瓶,闭着眼,“十几个小时,你就查到这点?”
侦探低声:“人太多,监控有盲区,我们刚确认她上了一辆出租车,车牌还在追查。”
向震漠然:“三天内没消息,你们全给我滚。”
电话挂断,他随手将手机扔到一边。喝得再多,也醉不了心,连睡一觉都成了奢望。
睁眼是她,闭眼也是她。
郑佳妍说钟艺开口要一个亿,他不信。若真是贪财,十年相处,五个亿她早拿走了。可她从不碰他的钱,也不要名分,她图的从来就只是他这个人。
是,钟艺爱他。她只是伤透了心,才躲起来,想让他找她,求她回来。
铛~铛~铛~
敲门声响起,向震皱眉,满心烦躁。
铛~铛~铛~
又响了起来。
他怒吼:“谁也别来烦我!”
门外传来阿姨怯生生的声音:“有……有钟小姐寄来的快递,一整箱。”
片刻后,门开了条缝,向震接过箱子。阿姨不敢多留,匆匆离去。
12
向震的手停在半空,木箱的碎屑沾在指尖,灰尘在阳光里浮游。
戒指盒静静躺在最上方,像一颗被埋藏多年的心脏。
他掀开盖子,十克拉的钻石在光下泛着冷白,像一场未完成的雪。
这枚戒指,是他三年前单膝跪地时掏出的,钟艺当时只是笑着摇头,说“还没准备好”。
他记得自己说了句“那就扔了吧”,转身离开时却始终没收回那枚戒指。
如今它回来了,连同满箱沉默的往事,一层层压进他的呼吸里。
上层堆满了首饰盒,层层叠叠,像是她从未打开过的生活。
成套的珍珠耳坠、祖母绿胸针、玫瑰金手链,还有一整排镶钻的发饰,全都原封未动。
他知道这些是他送的,可他也记得,她从不戴。
她最爱的是那块AP腕表,银色表盘,玫瑰金边,和他手上那块一模一样。
他说过:“时间同步,心跳才会合拍。”
而现在,那块表安静地躺在丝绒盒中,指针早已停摆。
再往下是衣物,吊牌完好,裙摆笔挺,高跟鞋连鞋底都未曾沾尘。
限量款的公仔蜷缩在角落,是他某次出差顺手带回的盲盒惊喜。
几幅画框整齐排列,是他早年亲手为她画的水彩——她家阳台的晨光,她养的猫趴在窗台打盹。
那时他不是富豪,只是个熬夜画图的设计员,却肯为她通宵调色。
他还做过一只陶杯,烧了三次才成型,杯身歪歪扭扭刻着“钟艺专属”。
她说喝咖啡时总觉得杯子在笑。
箱子最底层,是一沓泛黄的信纸,每一封都标着日期。
第一封写着:“今天看见你穿白裙子走进公司大楼,风吹起你的发,我忽然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
最后一封是两年前的生日,字迹潦草:“礼物寄了,表你也收到了吧?最近忙,改天补你饭。”
十年光阴,原来真的能装进一个箱子。
他曾以为爱是越给越多,直到此刻才明白,有些爱,是在无声中一点点退潮的。
那些昂贵的礼物,不过是他在忙碌中寄出的道歉信。
而她,把这些全留着,像收藏一段不肯终结的梦。
眼泪砸在信纸上,晕开了“我爱你”三个字。
他听见喉咙深处传来呜咽,低哑陌生,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侦探的消息来得平静:“第三辆计程车司机说,她戴了假发,穿男装外套,付现金下车后往老城区走了。”
“之后的行踪……暂时断了。”
向震没说话,只是轻轻合上箱子,指尖抚过那只旧陶杯。
窗外暮色渐沉,城市灯火次第亮起,像无数未说完的话。
13
向震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丝合缝,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他分不清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已经三天没吃东西,只靠酒精撑着。
喉咙干涩,声音低哑:“你想说什么?”
侦探站在门口,手心出汗,语气发虚:“向先生,实在对不住,人没找到,订金我们全退。”
向震坐在黑暗里,手指捏着烟,火光一闪一闪:“我给你三倍价钱,继续找。”
侦探苦笑,不敢接话:“向先生,这事儿……我们真办不了。钟小姐要是普通失踪,还能查监控、问朋友,可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除非动用警务系统的天眼系统,否则时间拖得越久,越难找。”
向震没说话,只是狠狠吸了口烟,然后拨通了孙宇宁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起,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震哥。”
“小宇,”向震嗓音沙哑,“帮我个忙。”
“你说,震哥,什么事我都听着。”
“帮我找钟艺。”
孙宇宁顿了一下,“嫂子出什么事了?”
向震闭上眼,胸口像被刀剜过一样:“她没打招呼就走了,私家侦探也查不到踪影。”
孙宇宁沉默两秒,随即答应:“行,震哥,你等我消息。”
向震以为有警方背景的孙宇宁出手,不出半天就能有回音。
可两天过去了,手机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他再次拨过去,电话刚接通,孙宇宁先开了口:“震哥,对不起,我正想打给你……这事,我帮不上。”
向震声音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孙宇宁支吾片刻,终于问出口:“震哥,你是不是跟万德董事长的女儿领证了?”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
孙宇宁叹了口气:“我本来让队里兄弟帮忙调记录,结果这话不知怎么传到我爸耳朵里。他前几天和郑董事长一起吃饭,听说你们已经登记了。我爸跟郑家走得近,直接让我别插手。”
向震依旧没吭声。
孙宇宁更难堪了:“震哥,我知道钟艺是你谈了好多年的女朋友,可既然你已经结婚,新娘不是她……那就算了吧。把她找回来又能怎样?郑佳妍我不了解,但她家势力不小,你何必让她为难,也让自己难做?”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向震风流,也知道他对钟艺不一样。
哪怕他偶尔在外留情,也从不曾把女人带进家里。
大家私下议论,赌他会娶谁——是陪他走过最苦日子的钟艺,还是能带来资源与地位的郑佳妍。
如今赌局落幕,答案揭晓。
孙宇宁等着向震解释,或是愤怒反驳,可电话那头只有呼吸声。
片刻后,向震淡淡说了句:“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然后挂了电话。
14
向震又一次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屏幕上依旧显示着【老婆】两个字,可话筒里传来的仍是冰冷的机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他沉默地挂断,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再次点开钟敏的联系方式。她的手机早已关机,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他托人查过行程,得知她正在欧洲旅行。
他知道,自己随时可以飞去找她,但只要一想到钟艺可能已经把事情告诉了钟敏,他就迟疑了。如果真是那样,钟敏不会还有心情看风景、晒阳光。
他又拨给了钟辉,电话刚响两声就被接起,对方先开了口:“我妹呢?”
六天前他也问过同样的问题,那时钟辉一脸茫然,不像是装的。可现在整整一周过去,连钟辉也找不到钟艺了。
“别骗我,”向震声音低哑,“你真不知道她在哪?”
“我还没问你把我妹弄哪儿去了!”钟辉怒火中烧,“她不在闽城,也没回凉城,微信不回,电话打不通,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向震喉头一紧:“有她消息就打给我。”
他想挂电话,却被钟辉一声喝住:“我凭什么告诉你?钟艺不是那种会突然消失的人,你得把她逼成什么样才会彻底失联?”
“我对她好不好,你不清楚?”向震反问。
“我只知道,她十九岁开始跟你在一起,到现在快十年了,为了你留在闽城,亲戚朋友年年问她什么时候结婚,她每次都说是她不想结——可到底是她不想,还是你根本就没打算娶?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钟辉的声音压得很重:“我妈在欧洲还不知道这事,我警告你向震,你最好赶紧找到我妹,她要是出一点事,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电话被狠狠挂断,向震握着手机站在原地,耳边只剩忙音。他盯着屏幕良久,转身让人调取了钟辉最近一周的所有通话记录——没有一通是打给钟艺的。
他以为钟辉真的不知情。
殊不知,钟辉刚放下电话,便从抽屉里拿出另一部手机,熟练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铃声只响了一下,那边就接了起来。
“哥。”钟艺的声音平静得像湖面无风时的水。
“刚才向震又找我了,又被骂了一顿。”钟辉靠在窗边,语气带着压抑的怒意。
“嗯,只要他找你,你就这么应付,就说不知道,你也联系不上我。”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在冬城等你,见一面。”
“不行,现在太早。”钟艺轻声说,“向震会查你的通话记录,说不定还会派人盯你见过谁。”
钟辉咬牙:“那个渣男,我现在就想冲去闽城废了他。”
“别去。”钟艺语气淡漠,“他想跟谁结婚是他的自由,你还怕我嫁不出去?”
“他逼走你,回头还敢从我要人,装什么深情?我都替他害臊!”
“婚前看清他是什么人,总比婚后才发现强。”
钟辉闭了闭眼:“我是心疼你这十年……不值啊。”
钟艺忽然笑了:“不是谁的十年都值九位数,我和他,谁也不欠谁。”
这时,向欣走近,伸手接过手机,对着话筒说:“辉哥,我在她身边,你放心。”
“麻烦你了,多陪陪她。”钟辉嗓音微哑。
“说什么傻话,你跟我还客气?”向欣笑了笑。
几句寒暄后,电话挂断。钟艺剥着手里的橘子,抬头看向向欣:“你喜欢我哥,怎么不去说?”
向欣白了她一眼:“姐姐,先管好你自己吧,家都被偷了还有心思给我牵红线?”
钟艺笑出声来:“正因为自家房子烧光了,才看得清别人的热闹。”
向欣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钟艺脸上:“说实话,我以为你会崩溃。”
钟艺低头剥橘子,动作细致,“三年前就疯过了。”
向欣心头一酸:“我以为你早就原谅他了。”
钟艺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淡淡地说:“我也以为我放下了。直到我发现,只要他不在视线里,我就忍不住想他在跟谁上床;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开始怀疑,包括那句‘我爱你’。”
“所以你才自己创业,自己买房,不再依赖他。”
“我不是指望他养我,我只是曾经相信过他会娶我,会只爱我一个人。”
向欣轻声说:“其实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向震是爱你的,只是有些人,天生给不了唯一的爱。”
钟艺眉头一皱,语气骤冷:“别说了,听着恶心。”
15
向欣长叹一口气:“行了,你早有准备,没难受到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行。现在他结他的婚,你当你的亿万富婆,本来没钱你都不愁找不到男人,现在有钱又有颜,不是我说,姐妹你的好日子才刚开头。”
钟艺唇角微扬:“还说什么呢?以前年轻不懂事,就爱找比自己大的。现在我也快二十八了,超过二十的我可不碰。”
向欣挑眉:“你要再无耻点儿,离犯罪就不远了!”
钟艺笑:“谁像你,喜欢三十三的。”
向欣一脚踢过去,“你烦不烦?”
钟艺抓住话柄:“哈,我说什么了?三十三的多了,你偏要想钟辉。”
向欣气得瞪眼,转而道:“本来还想把向振介绍给你……”
提到“向振”,两人同时一顿。
向欣皱眉:“啧,以前觉得同音没什么,现在一听就别扭,连看我弟都觉得碍眼。”
向振是她亲弟弟。
钟艺岔开话题:“你想说磊磊什么?”
向欣:“啊,我是想说本来想把我弟介绍给你,但你又不要二十以上的,他今年二十二了。”
钟艺挑眉:“磊磊这么大了?”
向欣:“不然呢?你去闽城后不常回来,好几年没见了吧?我都快一年没见着他了,窜到一米八八,帅得不行,估计路上撞见你都不认识。”
钟艺:“他在辽城念大学,以后打算留在那边?”
向欣:“学校想留他任教,但他一直想当警察,你也知道我爸的事对他影响多大。”
钟艺点头。她爸和向欣爸都是刑警,不同的是,她爸抛妻弃子跟有钱女人跑了,而向欣爸是在执行任务时牺牲的,是个真正的英雄。
四年前,向振考进辽城刑事警察大学,钟艺特意从闽城赶回来送他。那时他已高出她半头,高大挺拔,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追在她身后喊“圆圆姐”的小男孩。
两人窝在沙发上聊了一整晚。
钟艺是从闽城悄悄跑回冬城的,一路上换了二十多辆计程车,用的手机号是向欣帮她弄的匿名卡。见面后她们就躲进了向欣的公寓。
得知钟艺的经历,向欣哭得比自己被背叛还惨,反倒是钟艺递纸巾安慰她。
外面大雪纷飞,酷寒刺骨,屋内却暖意融融。地暖开着,茶几上堆满零食,两人依偎着说话。
无论经历什么,好的坏的,终究都会过去。
两周过去,私家侦探始终找不到钟艺的踪影。孙宇宁不肯帮忙,向震几乎发疯,动用一切关系,甚至开出天价悬赏:谁能找到钟艺,支票随便填。
李云俪上门,端起半杯红酒直接泼在向震脸上。
向震缓缓睁开眼,瞥见她,面无表情。
李云俪盯着眼前胡子拉碴、憔悴不堪的男人,冷声问:“你还想干什么?”
向震沉默。
来源:小涵写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