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很快,苏晴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肢走了进来。她看到陆沉渊骇人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依旧保持着甜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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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疯狂的寻找
“把苏晴给我叫来!”
陆沉渊一拳砸在桌上,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苏晴到底对他撒了多少谎。
很快,苏晴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肢走了进来。她看到陆沉渊骇人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依旧保持着甜美的笑容。
“沉渊,你找我呀?怎么这么大火气?”
“我为什么有火气,你心里不清楚吗?”陆沉渊将那份资料狠狠地摔在她脸上,“苏晴,你告诉我,这些事,你知不知道?”
纸张散落一地,苏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蹲下身,颤抖着手捡起一张,看到上面的内容,吓得魂飞魄散。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查到这些?
“我……我不知道……”她慌乱地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沉渊,你在说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陆沉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林晚是个拜金女,说她接近我只是为了钱,说她背着我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没有……”苏晴被他吓得快要窒息,拼命地挣扎着,“沉渊,你听我解释,我也是为了你好啊!我怕你被她骗了……”
“为了我好?”陆沉渊怒极反笑,他松开手,像扔垃圾一样将她扔在地上,“苏晴,你真让我恶心。”
他现在才明白,苏晴那些看似天真纯洁的举动,那些不经意间的挑拨离间,都是处心积虑的算计。
而他,竟然像个傻子一样,信了。
“滚!”陆沉渊指着门口,声音里充满了厌恶,“永远别再让我看到你。”
苏晴瘫坐在地上,看着陆沉渊决绝的背影,知道一切都完了。她不甘心地哭喊道:“陆沉渊,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
“付出?”陆沉渊回头,冷冷地看着她,“你所谓的付出,就是毁掉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吗?你配吗?”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林晚。
他要向她道歉,他要解释,他要弥补。
他发疯似的冲出公司,开车去了他们曾经住过的所有地方。
那个已经拆迁的出租屋,那家他们常去的牛肉面馆,那个他们第一次约会的电影院……
可是,都没有。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他给她打电话,电话已经关机。
他去找周然,周然的公寓也人去楼空。
陆沉渊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他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恐慌,什么叫追悔莫及。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看着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他而亮。
他突然明白,他亲手推开的那个人,才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而现在,他把光弄丢了。
第十一章:巴黎的星光
林晚走了。
在画展结束的第二天,她就和周然一起,坐上了飞往巴黎的航班。
是周然提议的。
他说:“小晚,离开这里吧。去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巴黎,是你最初的梦想,不是吗?”
林晚同意了。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父母。她只是给他们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她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
她需要彻底地斩断过去,才能更好地重生。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林晚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心中没有一丝留恋。
再见了,陆沉渊。
再见了,我那支离破碎的青春。
巴黎,是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城市。
林晚很快就爱上了这里。
她和周然在塞纳河畔租了一个小小的阁楼。阁楼的天窗很大,晚上可以看到满天繁星。
她重新注册了学籍,回到了巴黎美术学院。
她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艺术的养分。
她的画风,在经历了痛苦的涅槃之后,变得更加成熟,也更加独特。
她的作品里,不再只有绝望和挣扎,更多的是一种浴火重生后的平静和力量。
她开始参加各种画展,从一个无名小卒,逐渐在巴黎的艺术圈里崭露头角。
她的笔名“晚星”,也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
周然一直陪在她身边,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照顾她,鼓励她,却从未越界。
他知道,林晚的心里,还有一道没有愈合的伤疤。他能做的,就是静静地守护着她,等待她自己走出来。
一年后,林晚举办了她在巴黎的第一次个人画展。
画展的主题,叫《重生》。
画展上最引人注目的一幅画,名叫《星河》。
画上,是一片璀璨的星河,而在星河的中央,是一个女孩的背影。她仰望着星空,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
这幅画,温暖而治愈,给了无数人力量。
画展大获成功。
林晚的名字,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巴黎的艺术界。
她不再是那个躲在陆沉渊身后的女人,她就是她自己,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她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个雨夜,想起那个男人冰冷的眼神。
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但她知道,那道伤疤,正在慢慢愈合。
总有一天,它会彻底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第十二章:迟来的忏悔
陆沉渊找林晚,找了一年。
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所有的关系,几乎翻遍了整个城市,却始终没有她的消息。
她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再也无处可寻。
这一年,陆沉渊过得生不如死。
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天把自己关在公司里,疯狂地工作,试图用麻痹自己。
可每到夜深人静,林晚的身影,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就会像梦魇一样,缠绕着他。
他开始失眠,开始酗酒,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变得憔悴而颓废。
公司的高管们都看在眼里,却无人敢多言。
他们只知道,自从一年前,那位神秘的“晚星”小姐消失后,他们的陆总,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天晚上,陆沉渊又喝得酩酊大醉。
他躺在空无一人的公寓里,看着天花板,眼前浮现出林晚的脸。
他想起她为他做的饭,想起她为他熨烫的衬衫,想起她在他生病时,整夜不睡地照顾他……
那些他曾经不屑一顾的细节,现在,却成了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地凌迟着他的心。
他终于明白,他不是在失去她之后才爱上她的。
他一直都爱着她。
只是,他的爱,被成功和傲慢蒙蔽了双眼。他把她对他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他甚至,亲手将那份最纯粹的爱,撕得粉碎。
“林晚……”
他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这是他长大后,第一次哭。
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他的特助打来的。
“陆总……”特助的声音有些犹豫,“我……我找到了‘晚星’小姐的消息。”
陆沉渊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她在哪?快说!”
“她……她在巴黎。”特助小心翼翼地说,“她现在……是巴黎一位很有名的艺术家。明天晚上,她会在卢浮宫附近的一个画廊,举办一场个人画展。”
巴黎……
陆沉渊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竟然去了巴黎。
那个她曾经为了他,而放弃的地方。
“给我订最早一班去巴黎的机票。”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要去见她。
无论她愿不愿意见他,他都要去。
他要亲口对她说一句“对不起”。
哪怕,她会再次羞辱他,哪怕,她会让他滚。
他也要去。
这是他唯一赎罪的机会。
第十三章:卢浮宫的相遇
巴黎的夜晚,浪漫而迷人。
林晚的个人画展《重生》,在一家格调高雅的画廊里举行。
来宾云集,大多是巴黎的艺术界名流和收藏家。
林晚穿着一身简约的黑色长裙,长发挽起,脸上化着淡妆,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从容而自信的光芒。
她穿梭在人群中,与人交谈,举止优雅,谈吐不凡。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情绪失控的小女孩了。她成长了,也强大了。
画展进行到一半,林晚感觉有些累,便走到露台上,想透透气。
露台上种满了蔷薇,晚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她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埃菲尔铁塔,心中一片宁静。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小晚……”
林晚的身体猛地一僵。
这个声音,她化成灰都认得。
她缓缓转过身,看到了那个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
陆沉渊。
他站在那里,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胡子拉碴,眼神憔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他看起来,比一年前,老了十岁。
林晚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疼了一下。
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陆总?”她淡淡地开口,语气疏离而客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声“陆总”,像一盆冷水,浇灭了陆沉渊心中所有的希冀。
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张美丽而陌生的脸,看着她眼中那片再也融不进他的冰湖,心如刀绞。
“我……我来找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找我?”林晚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陆总,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是来买画的,抱歉,我的画,不卖给你。”
她的话,和一年前,如出一辙。
陆沉渊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小晚,我……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林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陆总,你不需要道歉。你没错,错的是我。错在我当初,眼瞎了,看上了你。”
“不是的!”陆沉渊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腕,“小晚,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查到了所有事,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多少,我知道我误会了你……你打我,你骂我,怎么样都行,求你……别用这种态度对我……”
他的眼眶红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在她面前,卑微得像一条狗。
林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住,疼得无法呼吸。
她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她以为自己会恨,会怨,会歇斯底里。
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她却发现,自己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陆沉渊,”她轻轻挣开他的手,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都过去了。”
“过不去!”陆沉渊失控地喊道,“小晚,过不去的!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我满脑子都是你!你回来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好,把我欠你的,都还给你……”
“还?”林晚打断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悲凉,“陆沉渊,你拿什么还?你能还我那十年的青春吗?你能还我那颗被你亲手碾碎的心吗?你能还我……那幅被你扔掉的画吗?”
提到那幅画,陆沉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拿什么还?
他欠她的,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第十四章:无法弥补的裂痕
露台上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陆沉渊看着林晚眼中那片死寂,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一点点地崩塌。
他知道,他把她伤得太深了。
深到,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弥补。
“小晚……”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小晚,原来你在这里啊。”
周然走了过来,他自然地站在林晚身边,看到陆沉渊时,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这位是?”
“一个不相干的人。”林晚淡淡地说,然后对周然笑了笑,“我们进去吧,客人还在等。”
她挽着周然的手臂,转身就要走。
“站住!”陆沉渊冲上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看着周然,眼中充满了嫉妒和疯狂,“他是谁?他就是你现在的男人吗?林晚,我才是你的丈夫!”
“前夫。”林晚纠正他,语气冰冷,“陆总,请你放尊重一点。还有,周然是我的朋友,是我最珍贵的朋友。不像某些人,只会用肮脏的心思去揣测别人。”
她的话,再次刺痛了陆沉渊。
他看着她挽着周然手臂的样子,看着她对周然那依赖而信任的眼神,嫉妒得快要发疯。
那本该是属于他的。
是他亲手,将这份信任和依赖,推给了别人。
“小晚,跟我回去。”他伸手去拉她,“只要你肯跟我回去,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公司,地位,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我不要。”林晚冷冷地打断他,“陆沉渊,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想要的,你从来都给不了。”
“我给不了什么?”陆沉渊不甘心地问。
林晚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想要的,是一份纯粹的,不被玷污的爱情。是一个能看到我付出,懂得珍惜我的人。而这些,你陆沉渊,永远都给不了。”
“因为你的心,太脏了。”
“太脏了”三个字,像三座大山,压得陆沉渊喘不过气来。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如纸。
他看着林晚,看着她挽着别的男人,决绝地转身离去,没有再回头。
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天崩地裂。
他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园的蔷薇,眼泪,无声地滑落。
他知道,他真的失去她了。
永远地失去了。
第十五章:最后的请求
陆沉渊没有离开巴黎。
他像一个幽魂一样,每天徘徊在林晚的画廊和公寓附近。
他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
看着她和周然一起出门,看着她在画室里画画,看着她和朋友们谈笑风生。
她的生活里,已经没有了他。
每一次看到她笑,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知道,他应该放手。
可他做不到。
爱而不得的痛苦,像毒药一样,侵蚀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一个月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找到了林晚。
是在她的画廊门口。
林晚看到他,眉头微皱,但还是让周然先进去了。
“你还有事吗?”她问,语气依旧疏离。
“小晚,我……”陆沉渊看着她,嘴唇颤抖着,似乎很难开口,“我……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我……我想请你,再为我画一幅画。”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眼中充满了恳求和卑微。
林晚愣住了。
她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为什么?”她问。
“因为……”陆沉渊的眼眶红了,“因为我想留一点念想。我知道,我不配。我愿意出任何价钱,只要你肯画……”
“我的画,不是用钱来衡量的。”林晚打断了他,这句话,她曾经对他说过。
陆沉渊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是,我知道。”他说,“我只是……想请求你。就当是……可怜我。”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却用“可怜”这个词。
林晚的心,软了一下。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陆沉渊以为她会拒绝。
“好。”她终于开口,“我可以画。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画完之后,你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林晚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之间,就当是,两清了。”
“两清”……
陆沉渊的心,又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知道,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好。”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我答应你。”
第十六章:画中的囚徒
林晚将陆沉渊带回了她的画室。
那是一个洒满阳光的房间,充满了颜料的味道和艺术的气息。
陆沉渊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像个闯入者。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美好,而他,却是那么肮脏。
“坐吧。”林晚指了指一张椅子。
陆沉渊拘谨地坐下,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林晚拿出画架和画具,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平静地准备着。
她让他坐在窗边的沙发上,那里光线最好。
陆沉渊按照她的要求坐下,身体坐得笔直,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林晚开始动笔了。
她的笔触,冷静而克制。
她没有看他,只是看着画布,仿佛在画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画笔摩擦画布的沙沙声。
陆沉渊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的阴影,心中涌起无尽的酸楚。
他想起了十年前,她也是这样,坐在窗边,为他画画。
那时候,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甜甜的笑。
而现在,她的脸上,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陆沉渊感觉,这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场商业谈判,都要煎熬。
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怕打扰到她,更怕,她说出让他难堪的话。
终于,林晚停下了笔。
“画好了。”她说。
陆沉渊站起身,颤抖着走到画架前。
当他看到画的那一刻,他彻底愣住了。
画上的人,是他。
但又不是他。
画中的他,被关在一个由无数金钱符号和名利枷锁构成的牢笼里。他的眼神空洞,表情痛苦,像一个迷失了灵魂的囚徒。
而在牢笼之外,是一个女孩的背影。女孩仰望着星空,自由而遥远。
这幅画,比一年前的《焚心》,更加残忍,更加直击人心。
它将他内心的空虚、悔恨和绝望,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
“这就是你眼中的我吗?”他问,声音干涩。
“是。”林晚淡淡地说,“一个被自己欲望囚禁的,可悲的人。”
陆沉渊看着画,看着画中那个可悲的自己,眼泪,终于决堤。
他捂住脸,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他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
仿佛要将这一年来所有的痛苦和悔恨,都哭出来。
林晚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一丝动容。
她的心,已经不会再为他痛了。
第十七章:无声的告别
陆沉渊哭了很久。
等他情绪平复下来,林晚已经将画打包好了。
“拿走吧。”她将画递给他,“我们的交易,完成了。”
陆沉渊接过画,那画框,重得像一座山。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幅画,更是他们之间,最后的结局。
“小晚……”他看着她,还想说些什么。
“周然在外面等你,让他送你回去吧。”林晚打断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疏离。
她不想再听他说任何话。
无论是道歉,还是忏悔,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陆沉渊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再说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他抱着画,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了画室。
当他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最后看了她一眼。
她正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侧影美好而宁静。
阳光洒在她身上,像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是夜晚的星星,遥远,却明亮。
而他,只是一个仰望星空的,可悲的凡人。
陆沉渊转过身,走出了画廊。
门外,周然正靠在车上等他。
“走吧。”周然说。
陆沉渊点了点头,抱着画,坐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车子在林晚的公寓楼下停下。
陆沉渊抱着画,下了车。
“陆沉渊。”周然突然叫住了他。
陆沉渊回头。
“以后,别再来打扰她了。”周然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她值得更好的生活。”
陆沉渊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苦涩地笑了笑。
“我知道。”他说,“谢谢你,照顾她。”
说完,他抱着画,转身走进了公寓楼。
周然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开车离开了。
陆沉渊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将那幅画,靠在了客厅的墙上。
他看着画中的自己,看着画外那个遥远的背影,心中,一片死寂。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了。
从今以后,山高水远,再不相见。
他拿出手机,订了一张回国的机票。
是明天早上的。
他该走了。
回到那个没有她的世界,独自一人,品尝他种下的苦果。
第十八章:星河下的谎言
林晚的画廊“L’Étoile”(星)在巴黎左岸悄然开业。
没有盛大的派对,只有几个相熟的艺术界朋友和画廊的策展人。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抛光的水泥地上,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油彩的淡淡气息。
林晚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棉麻长裙,头发松松地挽起,脸上是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平静笑容。她穿梭在自己的画廊里,像一只终于挣脱樊笼的蝴蝶,轻盈而自由。
这三年,她拼命工作,用艺术疗愈自己。她的画,不再是压抑的黑白灰,而是充满了生命力的色彩。她画巴黎的街角,画塞纳河的落日,画那些陌生人脸上转瞬即逝的悲喜。
她的画,有了温度。
朋友们都说,她活过来了。
林晚自己也这么觉得。她以为,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去,真的已经像一场褪色的旧梦,被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画廊开业后的第三个月,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停在了画廊的橱窗外。
是陆沉渊。
他比三年前清瘦了许多,也沉默了许多。那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依然包裹着他挺拔的身形,但眉宇间却染上了一抹挥之不去的疲惫和落寞。
林晚的心,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她以为他不会再出现。这三年来,他确实没有,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转身继续为客人介绍一幅画,仿佛没有看到他。
但陆沉渊走了进来。
雨水顺着他的伞尖滴落,在光洁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画廊里所有人都被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吸引,纷纷侧目。
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直直地锁定了林晚。
“小晚。”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晚的身体僵住了。这个称呼,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
她缓缓转身,脸上是礼貌而疏离的微笑:“陆先生,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陆沉渊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但他没有在意她的冷漠。他走到她面前,将一个丝绒盒子放在了展台上。
“你的生日,我记错了。”他低声说,“今天,才是你真正的生日。”
林晚愣住了。她的生日是农历,陆沉渊一直记的是公历。她以为他永远不会知道。
“你怎么会……”
“这三年,我查了很多关于你的事。”陆沉渊的目光里充满了血丝,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却像一潭深不见底的苦水,“小晚,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迟到了太久。
林晚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可这三个字,依然能轻易地击溃她所有的防线。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她别开脸,声音有些不稳。
“过不去。”陆沉渊说,“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梦到那个雨夜,梦到你躺在血泊里,梦到你对我说‘陆沉渊,我恨你’。小晚,我错了,错得离谱。”
他开始讲述这三年的事。
他如何疯了一样地调查当年的真相,如何找到那个被收买的医生,如何拿到秦菲菲承认陷害的录音。他如何让秦家一夜破产,如何让秦菲菲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他说,他处理完所有事情,就立刻来找她。但他没有勇气,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我只是想远远地看着你,看着你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他打开那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枚设计极其简约的钻戒,中央的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而纯净的光芒,“这枚戒指,叫‘唯一’。小晚,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请求你什么。但我能不能……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留在这里?我什么都可以不做,只是看着你,确保你平安快乐。”
他的话语卑微到了尘埃里,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深情和悔恨。
林晚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自己。那颗被冰封了三年的心,开始出现一丝裂缝。
她恨他,是的。但看到他如今这副模样,那恨意之中,却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她想起了那幅被她藏起来的《焚心》。画里的女人,在烈火中痛苦挣扎。而现在,陆沉渊,就是那个置身火海的人。
“陆沉渊,”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知不知道,有些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我知道。”他点头,眼眶泛红,“但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去尝试弥补。哪怕你永远不原谅我,我也愿意。”
画廊里的人已经散去,只剩下他们两人。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玻璃,像一首悲伤的协奏曲。
林晚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陆沉渊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林晚轻声说:“画廊缺一个安保人员,晚上需要有人守夜。你……愿意吗?”
陆沉渊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我愿意!我愿意!”他连声说道,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林晚的心,在那一刻,软了下来。
或许,她可以试着,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不是回到过去,而是……重新开始。
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从那场名为“陆沉渊”的噩梦中,彻底醒来了。
她不知道,这根本不是梦的结束,而是另一场更深、更残酷的噩梦的开始。
第十九章:最温柔的毒药
陆沉渊真的留了下来。
他脱下了昂贵的西装,换上了普通的便装,成了“L’Étoile”画廊的夜间安保。他每天晚上等画廊关门后离开,第二天一早再过来开门,打扫卫生,检查设备,做得一丝不苟。
他从不打扰林晚的白天。
白天,林晚是那个光芒四射的画廊老板。晚上,陆沉渊是那个守护她梦想的沉默骑士。
他们之间,隔着一扇玻璃门。门内,是她的世界;门外,是他的赎罪。
有时候,林晚加班到很晚,他会默默地为她泡好一杯热牛奶,放在她的桌上,然后安静地退到门外。
有时候,她画累了,趴在桌上睡着,第二天醒来,身上总会多一条薄毯。
他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却又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安全的距离。他的存在,不再是压迫,而是一种无声的守护。
林晚的心,一点点被这种温柔所侵蚀。
她开始习惯他泡的牛奶,习惯他留在画廊里的淡淡气息,习惯每天早上看到他略带疲惫却依然温柔的眼神。
她开始和他说话。
从画廊的经营,到艺术的见解,再到巴黎的天气。他们聊很多,却唯独不提过去。
仿佛那场大火,真的被时间浇灭了。
画廊的生意越来越好,林晚的画也开始受到更多人的关注和喜爱。她的生活,似乎真的走上了正轨,充满了阳光和希望。
她甚至开始觉得,这样也挺好。
他们回不去了,但或许,可以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家人。
这天,是林晚的生日。她真正的生日。
陆沉渊第一次在白天出现在画廊。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蛋糕,上面用巧克力写着:“小晚,生日快乐。”
林晚看着他,笑了。那是她离婚后,第一次对他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
“谢谢你。”她说。
那天晚上,画廊没有营业。陆沉渊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林晚爱吃的菜。他记得她所有的喜好,记得她不吃香菜,记得她喜欢微甜的口感。
烛光下,他的脸庞柔和得不可思议。
“小晚,”他举起酒杯,“祝你,永远自由,永远快乐。”
林晚也举起杯,与他轻轻一碰。
“也祝你,平安喜乐。”
那晚,他们喝了很多酒。林晚有些醉了,她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星空,轻声说:“陆沉渊,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都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陆沉渊跪坐在她身边,眼神疼惜得像要滴出血来。
“对不起。”
“现在不了。”林晚转过头,看着他,眼中水光潋滟,“现在,我觉得很好。”
陆沉渊再也无法克制,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他的指尖冰凉,带着一丝颤抖。
“小晚,我……”
林晚没有躲开。
她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或许,是时候,让一切都过去了。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林晚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小晚!”
陆沉渊惊恐地抱住她,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冲出画廊,抱着她,疯了一样地冲向最近的医院。
急诊室的灯,亮得刺眼。
陆沉渊像一尊雕塑,跪坐在走廊里,浑身都在发抖。他一遍又一遍地祈祷,只要林晚没事,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几个小时后,医生走了出来,表情凝重。
“你是病人的家属?”
“是,我是她丈夫!”陆沉渊脱口而出。
医生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检查结果显示,她患有晚期脑胶质瘤,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她……最多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了。”
“……你说什么?”
陆沉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他听不清医生后面说了什么,只看到对方的嘴巴在一开一合。
脑胶质瘤……晚期……
怎么可能?
林晚才27岁,她那么年轻,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她……她之前没有任何症状吗?”医生问,“比如剧烈头痛,呕吐,或者视力模糊?”
陆沉渊猛地愣住了。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了这半年来,林晚偶尔会揉着太阳穴,说有点头疼。他以为她只是画画太累了。
他想起了有一次,她看着一幅画,突然说眼前好像有黑影在飘。他以为她是眼疲劳。
他想起了她最近总是很疲惫,经常打瞌D睡。他以为她只是晚上没休息好……
所有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都变成了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心脏。
他以为他在守护她,实际上,他却在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死亡。
“不……不可能……”他摇着头,像个疯子一样喃喃自语,“不会的……你们一定搞错了……”
“我们已经做了全面的检查,结果不会错。”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同情,“准备一下吧,带她去做她想做的事,别留遗憾。”
陆沉渊瘫倒在地,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野兽般的悲鸣。
他终于明白,老天爷对他的惩罚,不是让他失去她。
而是让他,在刚刚找回她的时候,再一次,永远地失去她。
而且这一次,是彻底的,连一丝希望都不留。
第二十章:没有你的世界
林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纯白之中。
消毒水的味道,提醒着她身在何处。
陆沉渊趴在她的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睡着了。他的脸上满是泪痕,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看到他这副模样,林晚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抽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陆沉渊立刻惊醒,看到她醒来,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但那狂喜很快又被巨大的悲伤所淹没。
“小晚,你醒了。”
“我怎么了?”林晚的声音很虚弱。
陆沉渊的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怎么能告诉她?他怎么忍心告诉她?
林晚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清澈而通透,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陆沉渊,我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陆沉渊的眼泪,瞬间决堤。
他扑到她的病床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对不起……小晚……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她不怪他。
这是她的命。
从三年前那场大火没有带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的人生,注定是一场劫难。
只是,她没想到,老天爷会和她开这样一个残忍的玩笑。
在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重新开始的时候,给她判了死刑。
“陆沉渊,”她轻声说,“别哭了。我不疼。”
她怎么会不疼呢?头痛得像要炸开一样,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痛苦。
但她不想让他担心。
陆沉渊办了出院手续。
他知道,林晚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不想让她在冰冷的医院里度过最后的时光。
他带她回了那栋天誉公馆的顶楼复式。
这里,已经被他重新布置过。所有冷硬的家具都换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舒适的布艺沙发和柔软的地毯。阳台上,种满了她喜欢的向日葵和栀子花。
他把她抱到主卧的床上,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温暖而明亮。
“小晚,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他红着眼睛说。
林晚靠在他的怀里,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接下来的日子,陆沉渊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他带她去看了塞纳河的日出,带她去普罗旺斯看了薰衣草花海,带她去佛罗伦萨看了她最爱的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
他几乎满足了她的所有愿望。
林晚的身体越来越差,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但每次醒来,看到陆沉渊守在身边,她都会很安心。
她知道,他是爱她的。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这一生,也算没有白活。
这天晚上,林晚的精神忽然好了很多。
她让陆沉渊把她抱到阳台上,她想看星星。
陆沉渊拿来一张毯子,将她紧紧裹在怀里,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夜空中,繁星点点。
“陆沉渊,”林晚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你还记得吗?你以前说,要给我一片星河。”
“我记得。”陆沉渊的声音哽咽了,“小晚,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最好的天文台,看最美的星河。”
“不用了。”林晚摇了摇头,她靠在他的怀里,看着天上的星星,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她顿了顿,轻声说:“陆沉渊,我画了一幅画,藏在我巴黎画廊的储藏室里,最里面的那个画框后面。你……以后,把它找出来,好不好?”
“好,我记住了。”陆沉渊点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还有……”林晚的气息越来越弱,“我走后,把我的骨灰,撒在塞纳河里吧。我喜欢那里。”
“不许胡说!”陆沉渊厉声打断她,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你会好起来的,小晚,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林晚笑了,她抬起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沉渊……别怕……我不疼……”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远。
“……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再遇见你了……”
“……太疼了……”
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那一瞬间,陆沉渊感觉自己的世界,也跟着一起死去了。
他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坐在阳台上,一夜未动。
直到天光大亮,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没有哭,只是眼神空洞得可怕。
他按照她的遗愿,将她的骨灰带到了巴黎。
在塞纳河上,他打开那个精致的骨灰盒,将那捧灰白色的粉末,一点一点地,撒向了河面。
风吹过,骨灰扬起,像一场灰色的雪,融入了粼粼的波光之中。
“小晚,一路走好。”
他轻声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回到巴黎后,他去了她的画廊。
他按照她的指示,在储藏室最里面的画框后面,找到了那幅画。
画被一层厚厚的防尘布包裹着。
他颤抖着手,解开防尘布。
当看清画面的那一刻,陆沉渊像被雷击中一般,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不是一幅画。
或者说,那是一幅没有完成的画。
画布上,是一片绚烂到极致的星空。每一颗星星,都闪烁着希望和光芒。那片星河,美得令人窒息。
而在那片星河的中央,是一个模糊的、正在成形的人影。
那个人影,有着和陆沉渊一样的轮廓。
他看懂了。
这是她准备画给他的,一片星河。
是她准备……原谅他的证明。
可是,这幅画,没有完成。
那个人影,只有淡淡的轮廓,没有五官,没有神情。
就像他们之间,那份刚刚萌芽,就被死神掐断的感情。
陆沉渊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画布上那个模糊的人影,仿佛在触摸她最后的温度。
他以为,他带她看遍了世界的美景,就是给了她最好的结局。
他以为,他守着她走完最后一程,就是完成了他的赎罪。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
他最大的残忍,不是三年前的背叛。
而是,在她燃尽生命,准备为他画一片星河的时候,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连最后一笔,都无法完成。
他得到了她的原谅,却永远地失去了她。
而那片本该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星河,也永远地,停留在了那片未完成的画布上。
成了他余生,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血淋淋的伤口。
从那以后,巴黎左岸的“L’Étoile”画廊,再也没有关过门。
每天,都会有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静静地坐在那幅未完成的《星河》面前。
从日出,到日落。
他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
看着那片绚烂的星空,和那个永远模糊的人影。
一年,两年,十年……
他的头发,渐渐花白。
他的背影,渐渐佝偻。
但他依然坐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守着那幅画。
守着那个,给了他一片星河,却又亲手将它收回的女人。
来源:阎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