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翠花,志宽真的要走了?”邻居赵婶子趴在篱笆上问。
母亲林翠花手里攥着那包猪肉,眼泪一滴滴往下掉。
“走就走吧,他心高着呢。”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是1983年的冬天,雪花正厚。
谁也不知道,8年后的那个下午,一辆桑塔纳会慢慢开进村子,绕着我家转三圈。
那三圈,藏着什么秘密?
01
那年我十岁。
雪下得很大,鹅毛一样的雪花飘在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
母亲在厨房里忙活,手里的菜刀切得特别响。我趴在门缝里偷看,看见她把那块猪肉切下来,足足有三斤重。
那是我们家准备过年用的肉,挂在屋梁上好几天了。
小叔陈志宽站在堂屋里,背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包很瘪,看起来装不了多少东西。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脚上是一双解放鞋,鞋底都磨薄了。
“嫂子,我要走了。”他的声音很轻。
母亲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盆,盆里装着刚切好的猪肉。肉还带着血丝,在雪白的盆子里显得格外鲜红。
“这肉你带着,路上饿了就炖着吃。”母亲的眼圈红了。
小叔摆摆手,“不用了,我有钱。”
“你有什么钱?”母亲的声音有些急,“这点肉算什么,你是志华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
我看见小叔的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冷得让人直哆嗦。
父亲陈志华坐在炕头上抽烟,一口接一口,烟雾在屋子里绕来绕去。他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心里不痛快。
“志宽,你真的要去县城?”母亲又问了一遍。
“不是县城,我要去广东。”小叔的声音更轻了,“听说那边机会多。”
母亲愣了一下,“广东?那么远?”
“远点好,远点才能干出点名堂来。”小叔昂起头,“我不想一辈子窝在这个村子里。”
父亲的烟袋锅在炕沿上磕了磕,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觉得种地丢人?”他终于开口了。
小叔没回答,但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下午,小叔和父亲为了分家的事吵得很凶。
那是三天前的事。
小叔说父亲偏心,把好地都留给了大哥,给他的都是薄田。父亲说小叔不干正事,整天想着做木工,不把种地当回事。
两个人越说越急,最后小叔拍桌子走了。
“我走了,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人!”这是他当时说的话。
母亲追出去,在院子里喊了半天,小叔头也不回。
后来母亲哭了一整夜。
我那时候不明白大人的事,只知道家里的气氛变得很奇怪。
父亲不说话,母亲偷偷抹眼泪,连饭都做得心不在焉。
这三天里,小叔一直住在村头老木匠赵师傅家。
村里人都在传,说小叔要去县城发展,说他手艺好,肯定能赚大钱。
但我知道,小叔这些年其实过得不容易。
他十八岁跟赵师傅学木工,手艺确实不错。村里谁家要打家具,都找他。
但小叔脾气不好,嫌这嫌那,有时候还跟客户吵架。
渐渐地,找他做活的人就少了。
更要命的是,他看不起种地,觉得那是没出息的事。
在村里人面前,他总是说些大话,说自己要到外面闯世界,说种地的人没出息。
这些话传到父亲耳朵里,父亲当然不高兴。
父亲是个老实人,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靠种地把我们兄弟几个拉扯大。在他看来,种地是天经地义的事,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本分。
小叔的话,就像往他心里扎刀子。
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深,终于在分家的事上爆发了。
其实家里也没多少财产,几亩薄田,几间破房子,还有一些农具。
按说兄弟俩平分就是了,但小叔嫌分给他的地不好,说父亲偏心。
父亲气坏了,说你不是看不起种地吗,要地干什么?
小叔说,我不种地不代表我不要地,地是祖产,我有继承权。
两个人就这样越吵越凶,最后不可收拾。
02
“嫂子,这肉我真的不要。”小叔把搪瓷盆推了回去。
母亲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你这孩子,这么倔干什么?”
“我有手有脚,饿不死。”小叔的语气很硬。
“你就是嘴硬!”母亲急了,“出门在外不容易,这点肉能顶几天,你就带着吧。”
小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看见他的喉咙动了动,像是在咽口水。
外面的风更大了,呼呼地响,房子都在轻微地摇晃。
“志华,你说句话啊。”母亲转头看父亲。
父亲把烟袋锅插在腰间,慢慢站起来。
“你要走就走吧,没人拦着你。”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能听出里面的怒气。
小叔的脸涨得通红,“好,我走,以后别后悔。”
“后悔什么?”父亲冷笑一声,“你以为外面的世界就那么好混?”
“比在这个鬼地方强!”小叔的声音提高了。
母亲赶紧上前拉住两个人,“你们别吵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一家人?”小叔指着父亲,“他心里有我这个弟弟吗?”
“你心里又有我这个哥哥吗?”父亲也不示弱。
两个人对视着,空气像结了冰一样。
我躲在门后,大气都不敢出。
“算了,算了。”母亲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志宽,你要走就走吧,但这肉你必须带着。”
她把搪瓷盆硬塞到小叔手里。
小叔接过盆子,手在抖。
“谢谢嫂子。”他的声音很小。
母亲点点头,转身去拿油纸。
她把肉仔细包好,又用草绳系紧。
“路上小心点,到了地方记得来信。”她把包裹递给小叔。
小叔接过包裹,背起帆布包。
“我走了。”他朝堂屋里的父亲点点头。
父亲没理他,继续抽烟。
小叔走到门口,又停下来。
他回头看了看这间破旧的房子,看了看坐在炕头的父亲,看了看眼泪汪汪的母亲。
“嫂子,你多保重。”
说完这句话,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雪花立刻飘了进来,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了。
母亲追到门口,“志宽!”
小叔已经走远了,他的身影在雪花中越来越模糊。
那天晚上,母亲一宿没睡。
我听见她在隔壁屋里轻轻哭泣,断断续续的,像受伤的小动物。
父亲也没睡好,在炕上翻来覆去。
03
第二天一早,村里人都知道小叔走了。
赵婶子过来问东问西,母亲只是摇头。
“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拦也拦不住。”她这样说。
其实我知道,母亲心里很舍不得。
小叔虽然脾气不好,但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母亲疼他。
父亲表面上生气,其实心里也不好受。
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小叔走后的头几个月,家里经常收到他的信。
信都是母亲读的,父亲在一边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小叔在信里说,他在县城找到了活,给一个家具厂干活,工钱不错。
他还说,县城的生活比村里好多了,有电灯,有自来水,还有公共汽车。
母亲每次读完信,都会写回信。
她让我帮忙写,因为她只认识几个字。
回信里,母亲总是问小叔吃得好不好,住得暖不暖,有没有交到朋友。
她还会告诉小叔家里的情况,说庄稼长得怎么样,说村里又有谁家娶了媳妇。
但小叔回信越来越少。
到了第二年,一年才来一两封信。
到了第三年,就更少了。
母亲开始担心,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她又不敢说出来,怕父亲笑话。
父亲也不问,好像小叔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但我知道,他其实很在意。
有一次我看见他拿着小叔的信发呆,看了很久很久。
村里人倒是经常谈起小叔。
有人说在县城见过他,说他穿得很体面,像个城里人。
有人说他发了财,在县城买了房子。
还有人说他娶了城里的媳妇,不想回村了。
这些话传到母亲耳朵里,她总是笑笑不说话。
但我能看出来,她心里不踏实。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第四个年头。
那年春天,村里来了个陌生人,说是从县城来的。
他打听小叔的情况,说小叔在县城过得不好,欠了不少钱。
母亲听了心里着急,想让父亲去县城看看。
但父亲坚决不同意,说小叔当初走得那么决绝,现在有困难也不会回来求他们。
母亲只好作罢。
第五年的时候,小叔突然来了一封信。
信很短,就几句话。
他说他要去南方了,说那边机会更多。
他还说,让家里人不用担心,他会照顾好自己。
这封信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母亲写了好几封信,都石沉大海。
她开始失眠,经常半夜起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志宽到底怎么样了?”她经常这样自言自语。
父亲还是不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也在担心。
04
有一天晚上,我听见他和母亲在房间里小声说话。
“要不你托人打听打听?”母亲说。
“打听什么?他不是说要去南方吗?南方那么大,上哪儿找去?”父亲的声音有些烦躁。
“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心里不踏实。”
“他是成年人,有自己的路要走。”
“可他还是个孩子啊。”
“三十岁的孩子?”
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听不清了。
第六年的冬天,村里突然传来消息,说有人在省城见过小叔。
说他开着小轿车,穿着西装,样子很阔气。
这个消息让全村人都震动了。
大家都说小叔真的发了大财,说他有出息。
母亲听了高兴得不得了,逢人就说这事。
但父亲还是那副样子,不置可否。
“你就是嘴硬。”母亲私下里这样说他,“儿子有出息了,你心里也高兴。”
父亲哼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
第七年的时候,又有消息传来。
说小叔在南方开了个厂子,专门做家具,生意很好。
说他雇了几十个工人,一年能赚十几万。
这在当时可是个天文数字。
村里人都羡慕死了,说陈家出了个能人。
母亲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到处跟人说小叔的事。
但她心里还是有个疙瘩,就是小叔为什么不来信,为什么不回家看看。
“可能是生意太忙了。”她这样安慰自己。
父亲听了这些消息,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但我注意到,他开始关心外面的世界了。
他会问村里出去打工的人,问南方是什么样子,问那边的人怎么做生意。
有时候,他还会问小叔的消息,虽然问得很随意,好像不太在意的样子。
05
第八年的春天,一个更大的消息传来了。
村支书的儿子从广东回来,说在那边真的见过小叔。
说小叔现在是个大老板,工厂很大,手下有上百号人。
说他住的是别墅,开的是进口车,比城里的有钱人还有钱。
这个消息比之前的都可靠,因为村支书的儿子不会说假话。
全村人都轰动了,大家都说陈家祖坟冒青烟了。
母亲激动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她开始收拾房子,说不定小叔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她把小叔以前住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还买了新的床单被罩。
父亲看在眼里,嘴上不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心里也有些期待。
有一天,我看见他在院子里转悠,嘴里嘀咕着什么。
我走近一听,他在说:“这小子,真的有出息了。”
那年夏天,村里又来了个消息。
说小叔真的要回来了,说他买了辆新车,准备开回家看看。
这个消息传开后,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大家都在猜测小叔什么时候回来,会带什么礼物。
母亲更是激动得不行,她开始准备小叔爱吃的菜,还让父亲杀了家里养的老母鸡。
“志宽从小就爱吃我做的红烧肉。”她一边忙活一边说,“这次一定要给他做一顿好的。”
父亲在一边看着,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这小子,终于要回来了。”他轻声说道。
那辆桑塔纳轿车在我们家门口慢慢转着圈。
第一圈的时候,车开得很慢,小叔的脸贴在车窗上,眼睛直直地看着我们家的房子。
全村的人都出来了,大家围在路边指指点点。
“这就是志宽?”
“真的发财了,你看这车多亮。”
“他这是在干什么?怎么不下车?”
母亲站在大门口,手在围裙上擦来擦去。她的眼里有高兴,有疑惑,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父亲站在她身后,双手握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第二圈的时候,小叔把车窗摇下来一半。
我们能看见他的脸,比八年前老了很多,皮肤晒得很黑,但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
他的眼睛看着我们家,又看看围观的村民,表情很复杂。
“志宽!”母亲忍不住喊了一声。
小叔听见了,车速慢了一些,但没有停。
第三圈的时候,整个村子都安静下来。
大家都在等着看小叔到底要干什么。
这太奇怪了,回家就回家,为什么要转圈?
车子转完第三圈,终于停在了我们家门口。
小叔关了发动机,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推开车门下来。
他从后备箱里拿出好多东西:烟酒、补品、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嫂子。”他走到母亲面前,轻声说道。
母亲一下子扑了上去,抱住他就哭。
“志宽,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啊。”她哭得说不出话来。
小叔也哭了,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嫂子,我回来了。”
父亲站在一边,眼圈也红了,但他没动。
小叔抬起头看着父亲,“哥。”
父亲点点头,“回来就好。”
围观的村民们这才明白过来,纷纷上前恭喜。
“志宽真有出息!”
“这车得多少钱啊?”
“我们村出了个大老板!”
小叔客气地和大家打招呼,但我能看出来他有些紧张。
“嫂子,我刚才转那三圈...”他开口想解释。
“别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母亲打断了他。
06
一家人进了屋,村民们才慢慢散去。
坐在堂屋里,小叔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放在桌子上。
“这些年没能孝敬你们,这点钱你们拿着用。”
母亲推开钱,“你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钱我们不要。”
小叔坚持要给,母亲坚持不要,两个人推来推去。
父亲在一边看着,突然开口:“志宽,你刚才为什么要转那三圈?”
小叔愣了一下,低下头。
“哥,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父亲点了根烟。
小叔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这些年的经历。
原来,他刚到县城的时候确实很困难。
那个家具厂只干了半年就黄了,他失了业,身上的钱也花完了。
最困难的时候,他连饭都吃不上,只能靠那三斤猪肉撑过了最难的日子。
“那肉我舍不得一次吃完,每次只炖一小块,就着白水煮的面条吃。”小叔的声音有些哽咽,“那肉让我活了下来。”
后来他去了南方,开始真的很不顺。
他做过搬运工,当过建筑工人,还在餐厅刷过盘子。
但他没有放弃,一直在学习,一直在努力。
机会终于来了,他遇到了一个做家具生意的老板,那人看中了他的手艺,让他做技术指导。
从那时候开始,小叔的日子才慢慢好起来。
几年下来,他确实发了财,有了自己的工厂。
“但是我一直不敢回来。”小叔说,“我怕你们不原谅我当年说的那些话。”
“所以你转那三圈?”父亲问。
“第一圈是忏悔,我对不起这个家。第二圈是感谢,感谢嫂子那三斤肉救了我的命。第三圈是试探,我想看看你们愿不愿意接受我。”
小叔说完,屋子里安静了很久。
母亲又开始掉眼泪,“你这孩子,想这些干什么?血浓于水,你永远是我们的家人。”
父亲把烟头按灭,“当年的事就过去了,你能回来就好。”
小叔站起来,给父亲深深鞠了一躬。
“哥,我错了。”
父亲赶紧扶起他,“都是兄弟,说这些干什么?”
那天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母亲做了小叔爱吃的红烧肉,还炖了那只老母鸡。
小叔吃得很香,说这是他这些年吃过的最好的饭菜。
饭后,他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条金项链。
“嫂子,这是给你的。”
母亲摆摆手,“我要这个干什么?”
“你戴着好看。”小叔把项链给母亲戴上。
他又给父亲买了一条好烟,给我买了一双运动鞋。
“以后我每年都回来看你们。”他这样说。
第二天,小叔说他想在村里投资建个厂子,带动大家一起致富。
村支书听了高兴坏了,说这是好事,村里全力支持。
小叔真的说到做到,半年后,一个家具厂在村子里建起来了。
厂子不大,但雇了三十多个工人,都是村里的年轻人。
小叔经常回来指导生产,每次回来都要在家里住几天。
母亲特别高兴,她总是做很多好吃的,生怕小叔吃不好。
父亲也变了,他开始关心小叔的生意,还主动帮着张罗厂里的事。
有一天,我问小叔,那三圈真的是那个意思吗?
小叔笑了,“其实还有别的意思。”
“什么意思?”
“第一圈是想起了童年,第二圈是想起了那三斤肉,第三圈是下定决心要回家。”
我点点头,觉得这个解释更好。
现在想起来,那三圈确实很有意思。
它不仅仅是小叔内心的表达,更是一个家庭重新团聚的仪式。
家具厂开业那天,全村人都来祝贺。
小叔站在厂门口,脸上满是笑容。
母亲在人群中,眼中满是骄傲。
父亲也来了,虽然他不太会说话,但我能看出他很高兴。
那天晚上,一家人又坐在一起吃饭。
母亲做了一桌子菜,还特意炖了猪肉。
“嫂子,现在不用省着吃肉了。”小叔夹了一块肉放到母亲碗里。
“是啊,日子好了。”母亲笑着说。
父亲举起酒杯,“来,为志宽回家干杯。”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主动敬酒。
一家人碰杯的声音很清脆,在夜空中传得很远。
来源:卡西莫多的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