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话如同炸雷一般,在我耳边轰然炸响,耳朵里“嗡”地一下,好似有无数只蜜蜂在疯狂乱窜。眼前亲戚们那一张张熟悉的脸,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好似被一团浓重的雾气所笼罩,不断晃动着,像是一幅被打乱的拼图。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把你生下来。”
这话如同炸雷一般,在我耳边轰然炸响,耳朵里“嗡”地一下,好似有无数只蜜蜂在疯狂乱窜。眼前亲戚们那一张张熟悉的脸,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好似被一团浓重的雾气所笼罩,不断晃动着,像是一幅被打乱的拼图。
这已经是我第六次听到这句话了。
就在今天,就在这个看似平常却暗藏风暴的餐桌上,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我妈——李琴女士,又一次用这冰冷又尖锐的话语,给我判下了“死刑”。
我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颤,险些没能夹住那块色泽红亮、颤巍巍的红烧肉。那油腻腻的酱汁顺着肉的纹理缓缓滑落,仿佛一条条暗红色的血痕,又像极了此刻我心底正在汩汩流淌的鲜血。
可我,没有掉一滴眼泪,眼眶甚至都没有泛红。
我只是觉得,一种彻骨的麻木,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脚后跟,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被塞满了冰碴子,冷得刺骨,冷得绝望。
“咳咳。”
这时,外婆象征性地咳嗽了两声,那声音在这死一般寂静的餐桌上,显得格外微弱,好似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试图驱散这压抑到极点的气氛。
大姨呢,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正专心致志地往表弟碗里堆着排骨,那小山似的排骨堆得老高,仿佛要把表弟小小的身子都淹没。小姨则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疯狂戳着,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正在指挥一场关乎世界存亡的线上大战。
而我的父亲,林志远,依旧如往常一样,扮演着他最擅长的角色——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的视线紧紧地盯着自己面前那只白得晃眼的瓷碗,仿佛那几粒孤零零的米饭是什么稀世珍宝,值得他用尽全部的心神去研究。
他总是这样,在李琴每一次情绪如火山般爆发的现场,永远都是那个最安全的旁观者,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的脸颊开始渐渐发烫,不是因为羞愧,而是被那一道道如利箭般的目光炙烤得生疼。那些目光里,有同情,像是一把把温柔却又无力的手,试图拉我一把;有看戏,好似在观赏一场滑稽的闹剧;有事不关己的冷漠,如同冰冷的墙壁,将我隔绝在外。
它们就像无数根细密的针,一下又一下地扎在我裸露的皮肤上,让我无处可逃。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哦,对了。是因为我拒绝了她精心安排的相亲。
那个男人,我连照片都没见过,只知道是我妈牌友的远房外甥,在什么单位当个小领导,有房有车,条件被她夸得“顶呱呱”。
当时,我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妈,我现在不想谈恋爱,工作太忙了。”
可就是这句话,成了引爆她内心“核弹”的按钮。
在她看来,我拒绝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她为我精心规划的、“唯一正确”的人生道路。我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亲手把她递过来的“幸福快车”车票给撕得粉碎。
所以,她要惩罚我,用她最擅长、也是最锋利的那把“刀子”。
我缓缓地,将那块没夹住的红烧肉放回盘子里,那油腻腻的触感让我一阵反胃,仿佛吃下去的不是美食,而是无尽的痛苦。山珍海味,满桌的佳肴,此刻在我嘴里,都变成了无味的蜡,嚼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那声音,如同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清晰而又刺耳。不是心碎,我的心早就在前五次的风暴中碎成了无数片渣子。这一次碎掉的,是我最后一丝对“家”的幻想,那幻想就像一个美丽的泡沫,在现实的阳光下,瞬间破灭。
我放下筷子,缓缓站起身。
动作很轻,轻得如同一片落叶飘落。但在这凝固得如同冰块的空气里,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依旧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一声不合时宜的警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那目光如同聚光灯一般,让我无处遁形。
我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个人,径直朝着我的房间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又决绝。
“你看看她!你看看她这个死样子!”
我妈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尖锐得如同利箭,愤怒得如同燃烧的火焰,还带着一丝向亲戚们表演和解释的委屈,仿佛她才是那个受尽委屈的人。
“说她一句就甩脸子!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我没有停步,仿佛没有听到她那如泣如诉的控诉。
“砰”的一声,我关上了房门,那声音如同一声沉重的叹息,将那个喧嚣又冰冷的世界关在了门外。
我背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听着外面我妈还在喋喋不休地控诉我的“罪状”,那声音就像一只讨厌的苍蝇,在我耳边嗡嗡个不停。
我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还残留着从门缝里飘进来的饭菜的油腻味道,那味道混杂着一种让我窒息的、陈腐的气息,仿佛是我这么多年生活的写照。
二十多年了。
我的人生,就像这间被她牢牢掌控的屋子,密不透风,没有一丝自由的空气。
现在,是时候开一扇窗了。
不,是时候,拆掉这整座囚笼,让我能够自由地呼吸。
我走到窗边,没有开灯。
月光像一层轻柔的薄纱,温柔地铺在我的书桌上,那光影如同梦幻一般,让我想起那些被压抑的梦想。楼下,是城市的万家灯火,温暖而又明亮,可对我来说,却又那么遥远,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光芒。
我拉上窗帘,将自己彻底投入黑暗之中,那黑暗如同一个巨大的怀抱,将我紧紧包裹。
然后,我摸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我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脸,那脸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丝毫的生气。
离开。
这个念头,像一粒被深埋在地底的种子,在今晚,终于汲取了足够的养分,破土而出,疯狂地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那树冠遮天蔽日,仿佛要撑破这黑暗的天空。
我打开衣柜,开始收拾东西。
动作很慢,慢得如同在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又像是在进行一场庄严的告别仪式。
这件T恤,是大学时和室友一起买的,上面还留着我们欢笑的痕迹;这条牛仔裤,是我用第一份兼职的工资买的,那是我第一次靠自己的努力得到的东西;这件外套……是我妈买的,我看着它,心里没有一丝留恋,又把它重新放了回去。
我只挑了几件最简单、最轻便的衣服,塞进一个半旧的旅行背包,那背包就像我未来的行囊,装着我的希望和梦想。
身份证,银行卡,毕业证,还有我工作一年多攒下的三万块钱,这些,才是我真正的底气,是我走向新生活的通行证。
这些物品虽然不多,却足以承载我全部的未来,那未来就像一片未知的海洋,等待着我去探索。
客厅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亲戚们应该已经走了。
隐约能听见我爸低沉的声音,似乎在劝慰着什么,那声音就像一阵微风,试图抚平我妈心中的怒火。
我妈的声音依旧带着火气,但音量降了下来,透着一股发泄过后的疲惫,仿佛一场暴风雨过后,只剩下满地的狼藉。
讽刺。
或许我的离开,对他们而言,才是一种真正的解脱,他们终于可以甩掉这个让他们“后悔”的包袱,重新过上他们想要的生活。
终于,我背上包,像一个即将潜入敌营的间谍,屏住呼吸,悄悄地拧开了房门。
那门“吱呀”一声,仿佛在诉说着我的不舍和决绝。
客厅里空无一人,餐桌上一片狼藉,碗碟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仿佛是一场战斗后的战场。
父母卧室的门紧闭着,门缝下没有透出光亮,那黑暗就像一个无底洞,吞噬着所有的秘密。
我赤着脚,一步一步,像猫一样,无声地踩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踩在摇摇欲坠的钢丝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那声音如同战鼓一般,催促着我向前。
客厅,走廊,玄关。
家门就在眼前。
我停下脚步,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得让我几乎认不出。
墙上还挂着我小时候的照片,那个梳着羊角辫,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女孩,她一定想不到,二十年后,她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如牢笼一般的生活。
再见了。
我在心里默念。
再见了,我的童年,那童年就像一场美丽的梦,如今已经破碎。
再见了,那些数不清的,被“后悔”两个字笼罩的日日夜夜,那些日子就像一场无尽的噩梦,让我痛苦不堪。
我轻轻拉开大门,门轴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吱呀”声,在死寂的夜里,仿佛一声惊雷,打破了这夜的宁静。
我浑身一僵,侧耳倾听。
卧室里,没有任何动静,那安静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让我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我迅速闪身出去,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手臂的肌肉,缓缓地,缓缓地,将门合上。
“咔哒。”
门锁落下的声音,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音乐,那声音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新生活的大门。
我没有回头。
楼道里声控灯应声而亮,惨白的光照亮我前方的路,那光就像一个指引,让我朝着未知的未来走去。
我一步一步往下走,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那声音就像是我新生的自由在敲打着节拍,仿佛在为我加油鼓劲。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只属于我自己了,我要为自己而活,去追寻那属于我的幸福和自由。
走出楼道的那一刻,凛冽的冬夜寒风如一把把锋利的小刀,直直地刺向我的脸庞。我忍不住浑身一颤,打了个剧烈的冷战,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寒冷。
这股刺骨的寒意,却如同当头棒喝,瞬间把我那混沌不清的脑袋给震得清醒了过来。
小区里静谧得可怕,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几盏孤零零的路灯,散发着昏黄而微弱的光,在地上投下一片片黯淡的光晕。我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那栋我住了二十多年的楼。它静静地矗立在夜色之中,像是一头沉默而庞大的巨兽,在黑暗里蛰伏着,散发着一种让人敬畏又压抑的气息。
哪一扇窗户透出的光,是我的家呢?
不,那根本不是我的家。
那不过是一个我寄居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一个顶着“家”的名号,实则如同牢笼一般的存在。
我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那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我手心生疼,仿佛在提醒着我此刻的处境。我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点开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迅速接了起来。
“喂?林夏?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浓浓睡意,却又满是关切的女声。
是李雯,我的大学学姐,也是在这座繁华却又冰冷的城市里,我唯一能够寻求帮助的人。
“雯姐……”我刚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狠狠磨过一般,干涩而难听。
“我……我从家里出来了。”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沉默,足足有五秒钟。在这五秒钟里,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她从温暖的床上坐起来时,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担忧正一点点蔓延开来。
“又跟你妈吵架了?”
“嗯。”
“……严重吗?”
我苦笑着抬起头,目光穿过那昏黄的光线,望向天上那轮残缺不全的月亮,轻声说道:“她第六次说,后悔生下我。这一次,我真的当真了。”
“你这个傻丫头!”李雯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心疼和愤怒,“你在哪儿?小区门口?站着别动,我马上下去接你!”
挂了电话,我无力地蹲在路边,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纷扰。
直到这一刻,我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有了一丝松懈,像是被拉紧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眼泪,毫无预兆地,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我并没有哭出声,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咬得嘴唇都泛白了,任由那滚烫的泪水肆意地打湿我的裤腿。
这不是委屈的眼泪,也不是软弱的眼泪。
这是告别的眼泪,是我与过去那个只会默默忍受,只会把所有痛苦都默默吞进肚子里的林夏,做最后的告别。
一辆红色的轿车亮着刺眼的大灯,由远及近,稳稳地停在了我的面前。
车门“唰”地一下打开,李雯穿着一身粉色的珊瑚绒睡衣,连外套都来不及披,就急匆匆地冲了下来。
“林夏!”
她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来,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仿佛生怕我会再次消失不见。
“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了!”
她的怀抱很温暖,带着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让我那颗冰冷的心渐渐有了温度。我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死死地不肯放手。
“雯姐,我没地方去了。”我哽咽着说道,声音里满是无助。
“说什么傻话呢?”李雯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有姐在呢,先上车,回家再说。”
李雯的公寓不大,只有一室一厅,但却被她收拾得干净又温馨。墙上贴着暖黄色的壁纸,给人一种温暖而舒适的感觉;沙发上扔着几个可爱的抱枕,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惬意;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薰味道,让人闻着就心安。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家”该有的样子。
她给我找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又把我推进浴室。
“先去洗个热水澡,把身上的晦气都冲掉。”
当我裹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时,李雯已经给我冲好了一杯热牛奶,还贴心地切了一盘水果。
我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缓缓滑进胃里,驱散了身体里最后一丝寒意。
李雯没有追问我事情的细节,只是安静地坐在我旁边,默默地陪着我,仿佛只要我在她身边,她就安心了。
“雯姐,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放下杯子,低声问道,声音里满是自卑。
“为什么这么说?”
“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离家出走。”
李雯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眼神里满是疼惜。
“林夏,你听着。这不是离家出走,这是自我拯救。”
她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力量。
“一个不断否定你,打压你,让你觉得自己毫无价值的地方,那就不是家,是牢笼。你今天不是逃跑,你是越狱。你应该为你自己的勇敢,感到骄傲。”
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些年,我听过无数的指责,无数的否定,却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我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
那一晚,我睡在李雯家的客房里。
床很软,被子很暖,可我却一夜无眠。
我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回放着过去二十多年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听到那句话,我才五岁。
因为发高烧,得了肺炎,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出院那天,我妈抱着我,对我爸叹了口气说:“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真是愁死人。早知道这么难带,我当初就后悔生她。”
五岁的我,还不懂“后悔”是什么意思。
我只看到她脸上毫不掩饰的疲惫和厌烦,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让她头疼不已的麻烦。
第二次,是小学三年级,我期末考试数学没考及格。
她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把试卷狠狠地摔在我脸上,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天天起早贪黑地赚钱,供你上学,你就拿这个成绩回报我?我真是后悔生了你这么个笨蛋!”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被她当众审判。
第三次,是初中,我情窦初开,偷偷喜欢上隔壁班的男生。
她翻了我的日记,然后像抓到了什么天大的把柄一样,在饭桌上当着我爸的面,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我羞愤欲绝,脸涨得通红,冲她喊:“你凭什么偷看我日记!”
她冷笑着说:“我是你妈,我有什么不能看的?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谈恋爱!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她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后来,是高中,是大学,是工作……
每一次,只要我没有按照她设定的路线行走,只要我让她感到一丝一毫的“不省心”,那句“后悔”,就会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精准地悬在我的头顶,随时准备落下,将我刺得遍体鳞伤。
原来,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件让她后悔的作品。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然而,我没睡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我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妈妈”。
我的心脏,瞬间揪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我盯着那个来电显示,足足有十几秒,仿佛那不是一个电话,而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随时会把我吞噬。
最终,我还是深吸一口气,划开了接听键。
“林夏!你死到哪里去了?!”
电话一接通,李琴尖锐的咆哮声就炸了开来,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你长本事了是吧?夜不归宿!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晚上!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焦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心。
她只关心她的掌控,被我挣脱了,仿佛我是她的一个私有物品,不能有丝毫的违背。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她第一波怒火喷发完毕,才平静地开口:“妈,我不想再回去了。”
“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说,我想搬出去住。”我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道,“我已经长大了,我想有自己的生活。”
“你自己的生活?你的生活就是夜不归宿,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吗?”她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刺向我的心,“我告诉你林夏,我不同意!你今天必须给我滚回来!”
“妈,我不是在征求您的同意,我是在通知您。”
我的平静,似乎彻底激怒了她。
“通知我?你有什么资格通知我?你吃我的穿我的,我养了你二十多年,你现在翅膀硬了,想飞了是吧?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她开始歇斯底里,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仿佛我是那个让她绝望透顶的罪人。
“我为你付出了多少?我这辈子没享过一天福,全把心血耗在你身上了!结果呢?我就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你对得起我吗?你这个不孝女!”
又是这套说辞。
用“付出”作为枷锁,用“孝道”作为绑架,让我一辈子都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我累了,真的累了。
“妈,如果您真的觉得我是个包袱,那您现在解脱了。”我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李琴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冰冷得像一块南极的玄冰,让人不寒而栗。
“好,好,好。林夏,这可是你说的。”
“你不是想独立吗?我成全你。从今天起,你别想再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我倒要看看,没有我和你爸,你怎么在这个城市活下去!”
“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永远都别再回来!”
说完,她“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我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一丝解脱。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永远都别再回来。”
这句我曾经在梦里幻想过无数次的,代表着自由的宣言,此刻从她嘴里说出来,竟然还是会让我心痛。
原来,我心里,始终还存着那么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幻想着有一天,她会抱着我说:“女儿,对不起,妈妈错了。”
现在,这个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她怎么说?”
李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担忧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
我擦干眼泪,对她挤出一个笑容:“她让我滚,永远别回去。”
李雯走过来,抱了抱我:“也好。断得干净,才能活得彻底。”
接下来的几天,我暂时住在了李雯家。
我开始在网上疯狂地投简历,找房子。
我必须尽快找到工作,尽快经济独立。
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也是我能摆脱她掌控的唯一办法。
然而,李琴的“反击”,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狠。
那天下午,我正在网上浏览招聘信息,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银行短信。
【尊敬的客户,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已被办理临时挂失,账户已冻结。】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那张卡里,有我工作一年多攒下的三万块钱,是我全部的积蓄,是我走向独立的希望。
我立刻打电话给银行客服,得到的答复是,因为我母亲拿着户口本和她的身份证,声称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一起丢失,代我办理了挂失。
我气得浑身发抖,仿佛有一股怒火在体内燃烧。
她这是要釜底抽薪!
她以为,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我就会像一只走投无路的丧家之犬,摇着尾巴,乖乖地滚回去,继续受她的控制。
我拨通了她的电话,这一次,我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为什么要冻结我的银行卡?!”
来源:爱读故事的周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