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赵铁柱被抬走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墨蓝色的天幕上稀稀拉拉缀着几颗寒星,不见月亮。村里早早没了人声,连狗叫都听不见一声,死寂得让人心头发毛。黄家勾结外邪散播病煞这一手,不仅恶毒,更是有效。村民们或许不明就里,但那种对未知病厄的恐惧,比直面妖精鬼怪更甚,足以让
赵铁柱被抬走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墨蓝色的天幕上稀稀拉拉缀着几颗寒星,不见月亮。村里早早没了人声,连狗叫都听不见一声,死寂得让人心头发毛。黄家勾结外邪散播病煞这一手,不仅恶毒,更是有效。村民们或许不明就里,但那种对未知病厄的恐惧,比直面妖精鬼怪更甚,足以让他们对我这新立的堂口敬而远之。
东屋里,油灯如豆。我摩挲着那块用掉一角的雷击枣木,心头沉甸甸的。至阳之物用一点少一点,黄家的手段却层出不穷,下次再来,我拿什么挡?奶奶的手札里,关于那“镇物”的线索太少,只知道它似乎至关重要,且被奶奶藏得极好。
“掌堂大教主,”黄小跑的声音带着疲惫和紧张,“西边老坟圈子的墓虎消停了,但那硫磺味儿没散,反而……更浓了点儿,好像在往黄家沟那边聚。”
聚?它们想干什么?酝酿更大的阴谋?
我闭上眼,尝试更深入地沟通堂单。立堂之后,我与众仙家的联系紧密了许多,但似乎仍隔着一层纱,尤其对常、蟒这些道行高深、性子也更野性的仙家,并不能如臂指使。常天龙连续吞噬妖魂病煞,气息明显强了一截,盘踞在堂单角落,那股阴冷凶戾之意,连我都隐隐感到压力。
“常仙家,”我以意念探询,“那硫磺味的邪物,你可知道来历?”
常天龙的意念隔了片刻才传来,冰冷而简洁:“非本地之妖,气味驳杂,似熔岩地火中爬出的秽物,与黄皮子臭味相投。”它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其魂核,大补。”
果然是外来货色,还是极阴之地诞生的邪物,难怪能驱使墓虎散播如此歹毒的病煞。常天龙对其魂核的渴望毫不掩饰,这虽能增强我方战力,却也让我心头警铃微作。仙家野性难驯,吞噬过多邪物,恐生变故。
正思忖间,一阵极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啜泣声,顺着夜风,丝丝缕缕地飘进屋里。不是人声,带着一股子水汽和冤屈。
又来了。
我没动,只是抬眼看向门外漆黑的夜色。黄小跑立刻噤声,缩了回去。
那啜泣声断断续续,时远时近,像是在河边徘徊,又像是在院墙外呜咽,搅得人心烦意乱。寻常人听了,只怕要噩梦连连,精神萎靡。
“没完没了!”我心头火起,这黄家是打定主意要用这种阴损法子耗死我。先是病煞,现在又弄来这哭坟的怨鬼。
我走到堂单前,目光落在一位掌管水路、性情较为温和的“鲶鱼仙”名号上。刚想请它去驱赶,角落里的常天龙虚影却猛地一动。
“此等小秽,何须劳烦他人。”它的意念带着一股冰冷的煞气,不等我下令,一道细小黑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堂单,没入门外黑暗中。
只听那啜泣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随即传来一声短促到几乎忽略不计的、属于鬼物的尖利哀鸣,然后,万籁俱寂。
常天龙的虚影瞬间返回,盘踞回原处,气息似乎又凝实了微不可查的一丝。它甚至传递来一丝满足的意念。
我站在原地,手脚有些发凉。它不是驱赶,是直接吞了。如此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迫不及待。
这常天龙,似乎对吞噬这些阴邪之物,有着超乎寻常的渴望和能力。奶奶当年,是怎么驾驭它的?
压下心头的不安,我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外敌环伺,堂营内部的力量,能用则用,只是必须更加小心。
后半夜,村里果然再无异状,连风声都停了。但这种死寂,反而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天快亮时,我靠在椅子上打了个盹。迷迷糊糊间,仿佛看见奶奶站在那大红堂单前,背对着我,轻轻抚摸着“常天龙”那几个字,幽幽叹了口气。她想回头说什么,身影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消散不见。
我猛地惊醒,窗外已是天光微熹。
心头的压抑感并未随着天亮而散去。黄家沟方向,那股混合着骚臭和硫磺味的妖气,似乎凝聚不散,像一团酝酿着雷电的乌云。
不能再被动等它们出招了。
我起身,再次翻开奶奶的手札,目光掠过那些记载着草药、符咒的页面,最终停留在最后几页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家常絮叨上。
“……夏至,白昼最长。心口发慌,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把那东西藏得更稳妥了些,连小满都没告诉……”
藏?能藏在哪里?这老宅就这么大。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东屋的每一个角落。八仙桌,香炉,烛台,墙角的旧木箱……最后,落在北墙,那张崭新的红堂单上。
堂单之后,是土坯墙。
我心中一动,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掀起堂单的上沿。后面是斑驳的墙面,似乎并无异常。我伸出手,指尖凝聚一丝灵力,轻轻拂过墙面。
当指尖触碰到堂单正后方、大约一人高的位置时,一股微弱的、与堂单同源却更为古老的禁制波动,悄然传来。
在这里!
我压下心中激动,仔细探查。那禁制并不强悍,更像是一个精巧的警示和遮蔽法阵,若非我身负奶奶的完整传承,且灵力与之同源,绝难发现。
我回忆着传承记忆里关于破解简单禁制的手法,指尖灵力如丝,循着禁制的脉络轻轻拨动。几个呼吸后,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薄膜被悄然捅破。
面前那块墙皮,颜色似乎微微变深,然后,一块约莫巴掌大小、严丝合缝的土坯,轻轻向内陷落,露出一个暗格。
暗格不大,里面只放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面巴掌大的,边缘已经磨得光滑的青铜镜。镜面模糊,照不清人影,背后刻着繁复的、并非出马仙一脉的符文,中央嵌着一小块非金非木、颜色暗沉的物件,像是什么东西的碎片。
这就是……“镇物”?
我小心翼翼地将铜镜取出。入手冰凉沉重,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镇压心神、隔绝外邪的古老气息弥漫开来。与此同时,我清晰地感觉到,体内奔腾的灵力似乎都温顺了几分,连堂单上常天龙那躁动的气息,也瞬间收敛了许多。
这铜镜,竟有安定堂营、压制野性的作用?
还没等我仔细研究,手中的铜镜那模糊的镜面,突然毫无征兆地漾起一层水波般的涟漪!
紧接着,一幅模糊却又无比清晰的画面,猛地撞入我的脑海——
不是通过眼睛,是直接烙印在意识里!
苍茫的夜色下,还是这片黑土地,但景象却非今时。一个身穿旧式褂子、眉宇间与奶奶有几分相似的英武男子(是我那未曾谋面的爷爷?),正与一只体型巨大、眼冒凶光的黄皮子(必是黄三太爷无疑!)激烈斗法!爷爷手中握着的,正是这面青铜镜!镜光照射下,黄三太爷狼狈不堪,显然吃了大亏。就在爷爷即将获胜时,黄三太爷竟不惜自爆部分修为,喷出一口蕴含本命精元的血箭,污了镜面,同时猛地探爪,从爷爷怀中抢走了……一小块东西?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我猛地回过神来,心脏狂跳,冷汗浸湿了后背。
那被抢走的一小块……莫非就是这铜镜背后镶嵌的碎片?而爷爷当年,并非“偷”,而是在斗法中,黄三太爷用诡计强行夺走了镜子的核心部分?奶奶手札里说的“旧怨”,竟是如此!
这铜镜不全,所以奶奶只能将它藏起,作为“镇物”压制堂营,却无法发挥其全部威力?而黄三太爷处心积虑想要夺回的,不仅是面子,更是这镜子的核心碎片,让它物归原主,或者……彻底毁掉这能克制它的宝物?
一瞬间,许多线索串联起来。
我低头看着手中冰凉的残镜,感受着它散发出的、即使残缺也依旧令人心悸的力量。
黄三太爷,你等着夺回这镜子,或者毁掉它。
可我白小满,偏要靠着这面残镜,稳住我的堂营,揭开当年的真相!
就在我握紧铜镜的刹那——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并非来自天际,而是源自脚下的大地!整个老宅都随之剧烈一晃!桌上的油灯倾倒,灯油泼了一地!
院墙外,传来村民惊恐的尖叫和哭喊!
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硫磺、尸臭和黄皮子骚味的狂暴妖气,如同火山喷发般,从村西老坟圈子的方向,冲天而起!
天空,在那妖气冲击下,竟肉眼可见地迅速暗了下来,仿佛提前进入了黑夜。
黄小跑凄厉的尖叫在我脑中炸开:“掌堂大教主!不好了!它们……它们把老坟圈子的地脉阴窍捅开了!放出里面的积年老秽!还……还裹挟着那硫磺邪物!冲着咱们来了!!!”
我握紧手中残镜,感受着堂单众仙瞬间绷紧、如临大敌的气息,抬头望向那妖气冲天的西方,眼神冰冷如铁。
终于,不再是小打小闹了。
那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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