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废除购房印花税，听起来像是一剂能够快速解决英国住房危机的猛药。然而，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项举措几乎不会改善民众的住房负担能力——与此同时，还将使英国财政部损失数十亿英镑的税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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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除购房印花税，听起来像是一剂能够快速解决英国住房危机的猛药。然而，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项举措几乎不会改善民众的住房负担能力——与此同时，还将使英国财政部损失数十亿英镑的税收。
在近期的保守党大会上，该党党魁凯米·巴登诺赫（Kemi Badenoch）宣布，未来的保守党政府将取消针对自住首套房的印花税。她声称，印花税是“对梦想的征税”，它束缚了家庭的发展，也阻碍了社会的向上流动。
然而，我们与同事进行的一项研究，却对这一观点提出了挑战。我们通过一个精密的英国住房市场计算机模型进行测试，其结果揭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现实。模拟显示，取消印花税——一项据保守党自己估算将导致每年90亿至110亿英镑税收流失的政策——对房价、租金水平以及民众的实际购房能力，几乎不会产生任何影响。该提案虽具政治吸引力，却难以惠及最需要帮助的群体，反而可能让富裕的购房者坐享其成。
要理解这其中的缘由，就需要先剖析印花税在现实中究竟是如何运作的。在英格兰和北爱尔兰，购房者需要对超过12.5万英镑的房产交易缴纳此项税费，且房价越高，税率也越高。（苏格兰和威尔士现行独立的税制。）废除印花税的逻辑看似简单：降低购房的前期成本，就能让更多人负担得起搬迁。但我们的研究表明，这种逻辑并不会在现实中带来实质性的改变。
我们构建了一个基于代理人（agent-based）的计算机模型，用以模拟英格兰数千个虚拟家庭的行为。这些数字化的家庭在收入、家庭规模、住房产权及就业状态等方面各不相同，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围绕储蓄、租房、购房及售房等行为做出贴近真实的决策。该模型能准确反映市场在不同条件下（例如利率上升或税收取消）的行为模式。当我们在模型中取消了针对自住房的印花税后，市场的变化微乎其微。买家因为无需预留税款，储蓄首付的速度确实略有提升，但整体的房价走势与交易模式，与现行制度下几乎完全一致。换言之，取消印花税虽能为一些家庭提供短期的微小提振，却无法改变塑造整个市场的深层力量。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购房的真正障碍是高昂的首付，而非税费。目前，英国的首次购房者平均需要支付约6万英镑的首付，而取消印花税最多只能为他们节省数千英镑。这点减免对于高昂的首付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
更重要的是，印花税减免的收益分配极不均衡。那些购买高价房产、当前面临高达12%税率的买家，将从中获益最多。而首次购房者和购买普通价位房产的人，仅能获得微不足道的收益。这使得该政策实际上具有累退效应——它对本已富裕阶层的帮助，远大于对那些努力攀登购房阶梯者的扶持。
我们的模型还揭示了住房体系的紧密关联性：市场任何一部分的变动，都会引发连锁反应。如果富裕的买家因政策利好而涌入高端房产市场，价格的链条将向上传导，这很可能会抵消掉低端市场本就微弱的政策收益。与此同时，租房者则无法从这项政策中获得任何直接的福利。这种复杂性解释了为何看似简单的政策，在实践中往往令人失望。住房市场是由利率、规划限制、新房供应量及居民收入等多重因素共同塑造的。仅仅调整其中一项税收，极少能改变整体格局。
这项研究的结果，也揭示了政策制定中的一个普遍困境：政府常常在没有充分评估其潜在影响的情况下，就宣布一些能够吸引眼球的减税或激励措施。但像我们这样的模拟模型，能为预判政策在现实世界中尚未发生的后果，提供强有力的工具。这些模型使得研究者得以探索数千个家庭、房东和贷款机构之间的复杂互动，从而揭示那些可能被忽视的意外后果。
住房危机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具决定性的挑战之一。速效方案虽然能博取媒体的头条，但影响着数百万民众福祉的决策，理应以数据驱动的证据为依据。政策制定者在寻求下一个“简单答案”之前，最好先检验一下，那个答案是否真的有效。
一把看似能打开“居者有其屋”大门的钥匙，被高高举起，闪耀着政治许诺的光芒。然而对于大多数望楼兴叹的年轻人来说，他们真正面对的，是一堵由首付款筑成的高墙。钥匙再亮，也无法削减高墙一寸。真正的解决方案，或许从来不在于这些华丽的姿态，而在于那些更艰难、更需要耐心的领域：切实增加住房供给、解决长期停滞的工资问题，以及改善平价信贷的渠道。
住房问题同样困扰着许多国家和地区。您认为，真正有效的解决方案应该从何入手？欢迎在评论区分享您的见解。
作者介绍
奈杰尔·吉尔BERT（Nigel Gilbert） 英国萨里大学（University of Surrey）社会学教授，英国皇家工程院院士。
科琳娜·埃尔森布罗伊希（Corinna Elsenbroich） 英国格拉斯哥大学（University of Glasgow）计算建模高级讲师。
亚赫亚·加马尔（Yahya Gamalaldin） 英国格拉斯哥大学城市大数据方向研究助理。
来源：无敌浩克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