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98年夏天,台北一家医院里,一个老人快撑不住了,他嘴里一直念着四个字,判死缓刑,护士在他枕头底下翻出一本发黄的本子,上面是钢笔写的审判记录,旁边用铅笔添了几个字,悔,憾,辜,这不是胡话,是他藏了五十年的心事。
1998年夏天,台北一家医院里,一个老人快撑不住了,他嘴里一直念着四个字,判死缓刑,护士在他枕头底下翻出一本发黄的本子,上面是钢笔写的审判记录,旁边用铅笔添了几个字,悔,憾,辜,这不是胡话,是他藏了五十年的心事。
这个人叫刘咏尧,黄埔一期的,当年在国民党里头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一九五〇年,蒋介石点名让他去审一个叫吴石的,吴石被抓,是因为他把台湾的军事地图悄悄送给了共产党,蒋介石一句话,马上处决,按说刘咏尧该立马动手,可他没动,他花了个多月,把吴石家底翻了个遍,发现家里穷得只剩十两黄金,一半还捐给了阵亡士兵的家属,吴石一只眼睛瞎了,审问时就一句,我问心无愧,刘咏尧和另外两个法官合计了一下,提了改判死缓两年,对外说,吴石打过抗战,没立刻害国,也想给两岸留点余地,私下里,他在笔记里写,宁负上意,不负天理。
蒋介石看完报告,当场就骂了,说这判决不对,把刘咏尧撤了,1950年6月7日,原来的判决给推了,6月10日,不到十分钟,吴石和另外三个人就被拖出去枪毙了,刘咏尧不得不在死刑令上签字,他在“立即执行”下面,用红笔狠狠划了三道,那三道红痕,和他之前用蓝笔写的“死缓”撞在一起,副官后来在他桌上看见指甲抠出的印子,他日记里只抄了吴石临死前写的诗,凭将一掬丹心在,泉下差堪对我翁,字迹被水泡花了,像哭过一样。
刘咏尧没公开反对,可也没放手,每个月都悄悄给吴石的小儿子寄钱,说是阵亡将士遗孤,一次一百五十块,差不多是公务员两个月的工资,他还偷偷把吴石藏的那本古画册送到他妻子手里,封面亲笔写了四个字,不负家国,吴石没写完的《兵学辞典粹编》手稿,他也匿名寄了出去,纸条上只三个字,善存之,字迹和他审判时的批注一模一样,别人帮吴家,是念着旧情,他帮,是心里放不下。
他们早年是战友,一九二六年打仗时,吴石教刘咏尧画地图,刘咏尧教他骑马,一九四三年重庆的夜里,吴石说战后想去福建种树,一九四八年南京开会,吴石当面问刘咏尧,真正的敌人是不是这个烂掉的政府,他们一起打过日本,一起改后勤,一起筹备开罗会议,他们是理想主义者,后来被内战撕成两半。
刘咏尧后来被调去干些没实权的活,六十年代退了伍,九八年一个人死在医院里,他从没喊过冤,也没人给他平反,他的救赎藏在铅笔尖的抖动里,红笔画的三道线里,一张小纸条的字迹里,历史书上没写他的名字,可他写下的东西,比判决书还沉,那是将军对将军的敬意,哪怕对方是敌人。
2023年台北办吴石纪念展,展品不少,可刘咏尧没出现,官方纪念牺牲的人,却避开了那些想救人的,历史记着英雄,可没记那些在权力前弯了腰,却没弯到良心那儿的人。
来源:墨染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