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的每一次心跳，都在提醒我：除了我自己的呼吸，还有另一个节奏在同步跳动。

「合作愉快。」

「我……」

「她不喝。」

秦轩突然出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离婚证领完后，我好多天没见他了。

辰光制药他还有股份，但从没再踏进去过。

像彻底消失了一样。

现在他脸色阴沉，手臂隔在我和宋恒中间，抄起酒杯，仰头喝光。

又说一遍：「她不喝。」

宋恒嗤笑，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身子往后一靠，满脸不屑。

「离她远点。」

「不然你这身板，定的西装怕是要废了。」

这话一出，秦轩气势全开，拳头立刻攥紧。

我有点烦，抬手拦他。

「别闹，他是宋恒。」

秦轩僵住，死死盯着宋恒，脸色黑得吓人。

宋恒挑眉，站起来，把最后一点酒倒进嘴里。

「看来你不需要我。」

「行，走了！」

他走得很干脆，剩下我和秦轩大眼瞪小眼。

「你……叫司机了没？」

「没。」

「叫代驾？」

……

「让江熙来接你？」

「叫她干嘛？」

我反应过来：「对，她怀孕了，不合适。那……」

「不用你管！」

最后四个字，秦轩说得牙根发紧。

转身就走，连头都没回。

又生气了？

14、

怀孕真的挺奇妙的。

我第一次这么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生命力。

它不再是抽象的词，而是我肚子里一个真实在长的小生命。

他住在我身体里，按着基因的程序默默发育。

他的每一次心跳，都在提醒我：除了我自己的呼吸，还有另一个节奏在同步跳动。

这种连接让我既柔软又坚强。

我认真上班，也好好照顾自己。

他应该是个省心的孩子。

没让我吐到翻白眼，也没挑食，体重还多了两斤。

孕十六周，我约了产检。

出门时看见秦轩的车已经停在院子里。

最近我们几乎不联系，只聊工作。

他状态很差，不知碰上了什么糟心事。

看我出来，他按了按眉心，声音沙哑：「我送你去。」

「别急着拒绝，我是孩子爸，也不会争抚养权。但你一个人，我不踏实。」

我没动，冷眼看着他。

「这孩子只是我的。」

「你只是我公司的股东，别管我，你管太宽了。」

秦轩猛地一僵。

「你非得把事做这么绝？」

「秦轩，这事本来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

「因为我们早就是两家人了。」

「不！我没有出轨，江熙也没怀孕，我们还能是一家人，还有孩子，我们……」

他的话突然卡住。

他笑得近乎疯癫。

「你根本不在乎，对吧！」

「这么明显的破绽，到处都是漏洞，你那么精明，肯定早就看穿了。」

「可你就是不在乎，对吧！」

秦轩的话让我一时发怔。

我知道什么？

江熙根本没怀孕？

我知情？

但我很快反应过来。

虽然我不清楚秦轩骗我的真正原因。

但我知道，我们可以是完美的搭档，却做不了真正的夫妻。

我和秦轩曾经大吵过一次。

那天他喝得烂醉，给我打了整整一小时电话。

手机被我锁在抽屉里，我根本没听见。

等我到家已是凌晨四点。

他黑着灯坐在客厅。

我问：「怎么还不睡？」

就这一句，他砸了客厅所有东西，还当场停了我的工作。

他想要一个妻子。

一个顾家、守家，能随时等他回家的妻子。

可我们当初说好的。

四年前我拿着简历去找他。

我告诉他我能为他带来的价值。

但我要用他妻子的身份，摆脱宋家的控制。

他答应了。

我们是夫妻，更是合作方。

「迟早要离的。」

「如果你现在有需求，也可以。」

15、

秦轩盯着我看。

「你有喜欢过我吗？」

我不确定。

我不太懂什么叫喜欢。

我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的身材，喜欢和他发生关系，喜欢他给我带来的资源和平台。

但要说白头偕老？太麻烦了，没那个心思。

秦轩似乎听懂了，他点点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低声说：「行，我也不是特别喜欢你。」

车窗慢慢升起来，他直接开车走了。

怀孕十九周，产检一切顺利，现在宝宝差不多有苹果大小。

宋兮从国外飞回来，说要陪我一阵子。

但她整天不是睡就是吃，还非让我拿个苹果贴肚子上给她拍照打卡。

「我路过一家酒庄，看到一瓶08年的红酒。」

「08年，我八岁，要是那时候存一瓶，现在就是老酒了。」

「可我没存，所以现在什么都没有。」

「过去的事，回不去了。」

「现在不做点什么，以后更没机会了。」

她一边调照片一边念叨。

我怀疑地盯着她。

「你多久没体检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是生病了？」

「你是在骂我？」

算了，我想多了。

后来我又见到了江熙。

起因是宋兮半夜出门逛街，碰到一个特别帅的女DJ，随手拍了照发我。

我一看，是江熙。

没过多久宋兮又跑去那地方玩，喝大了。

我板着脸去接她，发现陪着她的居然是江熙。

难怪刚才打电话时声音听着耳熟。

「好久不见。」江熙朝我点点头。

「管着点吧，女孩子在这种地方喝醉，随时可能被人带走。」

「谢了。」

「走了。」

「等等……江熙！」我喊住她，指了指宋兮。

「能搭把手吗？我扛不动。」

江熙皱眉，看了看宋兮，又看我，视线最后落在我隆起的肚子上。

下一秒她走过来，一手把宋兮扛了起来。

「车停哪儿了？」

16、

宋兮就是个麻烦精。

不仅吐在车上，还全喷到了江熙身上。

那一秒，江熙估计真想掐死她。

回到家，她也不等我开口，直接冲进去，洗了整整半小时的澡。

等她出来，我已经彻底清醒了。

「要来一杯吗？」

「你……」

「给你倒的，我喝牛奶。」

江熙不矫情，直接盘腿坐地上。

我醒酒的那杯她喝了大半，有点上头。

张嘴就说：「你们全家都疯了。」

这点我从不反驳。

江熙冷笑一声，低声说：「可谁不是呢？这世界，真正常的人有几个？」

「你喝多了！」

她摇头：「我迷糊很多年了，现在才算清醒。」

她问我：「你为啥非要离婚？」

我琢磨了一下。

「因为我不靠婚姻活着。」

「那你当初为啥结？」

「因为那时候我需要它。」

江熙皱眉，一脸「你耍我？」的表情。

我笑了。

「以前我拿婚姻当跳板，但没打算一辈子困在里面。」

「所以对我而言，婚姻只是个工具，不是必需品。」

江熙愣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完。

「其实我早就该知道我没怀孕。」

「但你不知道，我和秦轩差点就睡了。」

「我们抱了，亲了，衣服都脱了，最后关头他退了。」

「就在那时他才说，他结婚了。」

江熙听完，气得转身要走。

秦轩却拦住了她。

「给你十万，陪我演场戏，干不干？」

江熙往后一靠，望着窗外。

「我问他为啥，他说他想离婚，但他想知道，他老婆是不是也想离。」

江熙冷笑。

「他是不是有毛病？」

「其实我也说不清为啥告诉你这些。可能吧，我挺佩服你的决定，别放弃。」

那晚江熙睡在客房。

等我起床，房间已经收拾得一尘不染，连昨晚的垃圾都被她带走了。

她应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后来孩子已经会满地跑了，江熙来我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我们成了什么都聊的闺蜜。

直到那时她才说，当初秦轩让她假装怀孕，她差点当场翻脸打人。

因为她这辈子基本没希望生孩子了。

曾经被一个混蛋毁了三年。

那男的不务正业，靠她养活，还嫌她常去夜店。

有次他们吵了半个月，江熙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男的冷笑：「谁知道是不是我的？」

那时候太年轻，冲动又偏执，疯狂到什么地步？

江熙当着他的面割了手腕，证明自己没乱来。

然后打掉孩子，就想让他后悔。

可那男的根本不在乎。

没过多久，她又怀上了。

她跟那男的说：「我们结婚吧。」

对方不耐烦：「结婚？钱都没有，还生什么孩子？打了！」

江熙第二次流产。

她躺在医院的床上，连口热饭都没人送，那男的却拿着最后一点钱去挥霍。

第三次，她铁了心要把孩子生下来，可那男的一把将她推倒，孩子还是没了。

哪怕这样，她也没走，是那男的先甩了她。

为什么忍到现在？

「十八岁出来打工，被骗进传销，消失了一年，我爸妈都没察觉。是他把我救出来的，除了他，我一无所有。」

「我以为离开他我活不下去，可后来才发现，我不过晃了两下，就站稳了。」

江熙变了好多。

现在经常笑，不再像从前那样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她还学会了编手绳，串了个小金马，送给了皎皎。

祝福她：平安快乐，岁岁年年！

17、

我生孩子的那天正好是十五，月亮很圆。

从开始阵痛到孩子出生，总共就花了几个小时。

七点四十，月亮高悬，小家伙发出了第一声哭喊。

「皎皎」这小名是宋兮起的，她说这名字听着特别干净。

她手忙脚乱地抱着孩子，眼睛一直没离开过。

「我们皎皎真好看，我刚出生有这么漂亮吗？」

这问题问得有点好笑。

「我也就比你大三岁。」

宋兮撇了撇嘴。

「就算大三十岁你也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你小时候可烦死我了。」

她随口一说，话出口后却安静了。

小时候我对宋兮的感觉，不能简单说是讨厌。

我确实烦过她。

也怕过她，甚至恐惧过她。

但当她一次次笨拙地靠近我，想办法对我好的时候，我又总会不自觉地心软。

现在回头看，林纾这一辈子亏待我，唯一做对的事大概就是把宋兮留在我身边。

我知道，宋兮偷偷去看过林纾。

她问我，每个月给林纾多少钱。

我说八百。

宋兮睁大了眼睛。

她可能没法接受，也不知道那八百块能干什么。

但宋恒懂。

他说我够狠，用八百块打林纾的脸。

「不过，她养你活下来，你养她不死，也算扯平。」

至于宋兮要不要帮林纾，还是彻底不管，那是她的选择。

她也得面对林纾这些年给她带来的伤。

她问我，希望皎皎以后变成什么样的人。

我想了想：「健康，过得顺当就行。」

「就这样？不要求她考名校、出人头地？」

我抱着皎皎，轻轻蹭她嫩嫩的小脸。

「如果她有能力，当然可以闪闪发光。要是不行，做个快乐的小废柴，也没什么不好。」

18、

这句话宋妍说得特别平静。

宋兮却愣在原地。

突然鼻子发酸，嘴角不受控地往下撇，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赶紧转过身去。

她是宋兮，家里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

她有个姐姐，叫宋妍。

一个本该闪闪发光，却被硬生生埋没的姑娘。

有人问过林纾：「明明宋妍更出色，你怎么反倒更疼宋兮？」

那时宋兮8岁，宋妍11岁。

林纾偶尔还能意识到自己偏心过头。

但她改不了。

「我也控制不住，就是看她不顺眼，一见就烦。再说她跟我也不亲，养不熟，怪我咯？宋兮就不一样，又黏人又会说话，还听话，虽然笨点，但让人忍不住想疼她。」

8岁的宋兮听不懂这些话的分量。

只觉得自己很讨爸妈喜欢。

长大后她听过一句话。

「有些父母，想要孩子既聪明得像人，又乖顺得像狗。」

那一刻，她哭得停不下来。

是啊，狗。

她从小到大，不就像一只拼命讨好、换来一点食物和抚摸的宠物吗？

宋兮其实挺喜欢宋妍的。

但她清楚，宋妍不喜欢她。

这很正常。

记得小时候一家人去乡下。

从不干活的宋兮走在田埂上，一不小心摔进了泥地。

浑身是泥，她吓坏了。

怕爸妈冷脸，怕被骂。

更怕的是，陪她一起去的宋妍会遭殃。

空荡的房间，门大开着，宋妍跪在地上，面前是一道微弱的光，背后是深不见底的黑。

那是宋兮对那天唯一的记忆。

至于宋妍后来有没有被打，跪了多久，她当时在哪、在做什么，宋兮一点都想不起来，像被删掉了一段记忆。

她喜欢宋妍。

宋妍聪明，成绩顶尖，画画好，跳舞弹琴样样行。

跟别人说「宋妍是我姐姐」，她特别自豪。

但她从来不敢让林纾发现。

林纾罚宋妍不许吃饭时，她会偷偷塞零食进她房间。

林纾忘了给生活费，她就默默把大半积蓄塞进宋妍书包。

宋妍爱下棋，课本下总压着一本棋谱，她常翻看。

宋兮特别高兴，她下定决心要让宋妍去学棋。

宋兮很傻，也很怂。

因为没帮宋兮补课，林纾撕了宋妍的卷子。

宋兮不敢替她辩解一句。

只会边哭边把碎纸一片片粘好。

她只盼着，宋妍对她的讨厌能少一点，哪怕一点点也好。

她们磕磕绊绊地长大。

宋妍想当医生。

宋兮挽着林纾的胳膊撒娇。

「妈，你说咱家要是有个医生多好啊。」

宋妍要脱离宋家。

宋兮觉得自己的未婚夫挺合适。

条件那么好，她跑了，宋妍刚好能接替。

被关久了的小狗终于咬断绳子，冲了出去。

可直到跑得远远的，她才突然意识到，其实脖子上早就没拴绳了。

四年的漂泊，宋兮走过很多城市。

当她看到更大的世界，才明白，以前困住她的，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当宋妍决定离婚，她回来得毫不犹豫，毫无负担。

她对林纾和宋远山没那么恨。

至少不像宋妍和宋恒那样。

毕竟她已是这些孩子里，得到最多的那个。

她依然会照顾林纾。

更会照顾宋妍和皎皎。

她要把全部的温柔都给皎皎。

让那小姑娘真正活成一轮明亮的月亮！

来源：一颗小白菜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