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报告里说，耶律皇族的父系基因是罕见的N1a/N1b支系，跟大家印象里的“鲜卑C2”差得老远，反倒和五千年前红山文化的平民、甚至姬周王族的基因能对上。

2025年夏天，一份从草原深处来的遗传学报告，直接把契丹这个千年老民族推上了舆论风口。

报告里说，耶律皇族的父系基因是罕见的N1a/N1b支系，跟大家印象里的“鲜卑C2”差得老远，反倒和五千年前红山文化的平民、甚至姬周王族的基因能对上。

这一下，“契丹是不是黄帝后裔”的老话题又火了。

说实话，以前聊契丹，咱都是从《辽史》里看“青牛白马”的传说，现在突然用离心管和电泳图说话，还真有点让人转不过弯，到底该信史书的墨香，还是DNA的冷光呢？

2014到2023年这九年，吉林大学、复旦大学生命科学院，还拉上了蒙古国、吉尔吉斯斯坦的机构一起干活。

他们从辽代古墓里挖了七例古DNA样本，其中三例是耶律皇族的，像耶律道清、耶律羽之的墓都找了，还有两例是后族萧氏，另外两例是西辽西迁后留在七河地区的契丹士兵。

不光如此，他们还找了吉尔吉斯斯坦那边自称“契丹后代”的部族，抽了42个人的现代DNA，又在内蒙古、黑龙江测了800多份达斡尔、鄂温克、蒙古、汉族的基因芯片。

本来想这活儿也就是补补历史细节，没成想结果一出来，直接改写了不少以前的认知。

耶律皇族的父系基因全落在N系下面，一半是N1a-F1206，一半是N1b-M1819。

之前学界几乎都认定契丹该带鲜卑的C2基因，结果这七例样本里压根没找着。

母系那边倒没太意外，辽代贵族的线粒体单倍群主要是D4和D5，跟鲜卑元威墓、红山文化平民的基因对得上。

常染色体更有意思，西辽那两个士兵的基因里，有大概三成来自天山到锡尔河的青铜时代农业人群，一看就是跟中亚人混过；而东边辽代贵族的基因，还是以东北亚血统为主，只掺了一成到一成五的黄河农耕人群基因。

现代人群对比更明显，达斡尔族里C2基因占了快三成，N系还不到百分之五；黑龙江那些说自己是“契丹后代”的部族，R1a基因特别多，很显然是西辽后裔跟突厥—伊朗语人群融得深了。

聊完基因实验，咱得往回扒扒，这N系基因在契丹之前，早就出现在北方草原了。

吉林大学2015年测过红山文化牛河梁、东山嘴遗址的六具人骨，四例是N1a，一例C2，一例O2。

要知道牛河梁的玉器墓规格可不低，墓主人按理说该是“大人物”，结果也没带C2基因，反倒是C系。

这说明五千年前西辽河流域的人群结构，就是N系多、C系少，那些N系人群当时又种地又打猎，跟传说里“黄帝有熊氏教民耕种”的形象还挺贴，这可不是硬凑的巧合。

再往后说，山西黎城有个西周早期的毕公墓地，测出来也是N1a-F1206基因，跟耶律皇族的N1a支系一模一样。

毕公是周王室的人，姓姬，《史记》里说周人的始祖后稷，妈妈是有邰氏的姜嫄。

《山海经・大荒西经》还写着“北狄之国，黄帝之孙曰始均”，要是姬周真算黄帝后裔，那这N1a基因就能串成一条线，从姬周到北狄，再到后来的契丹。

这么看，契丹人说自己是“轩辕之后”，还真不是空穴来风，更像是把上古部落联盟的记忆传下来了。

以前咱都觉得鲜卑人的父系就是C2，证据也挺多，比如拓跋皇族元威墓、慕容鲜卑壁画墓、柔然可汗陵的基因都这么显示。

但契丹的先民是宇文鲜卑，他们一直住在西拉木伦河、老哈河一带，这地方正好是红山文化的核心区，跟当地N系土著通婚肯定少不了。

后来测锡伯族的基因，N系频率能到15%到20%，科尔沁蒙古的一些支系也有超过10%的N系。

本来想“鲜卑”就是一个统一的族群，后来发现根本不是，它更像个多源部落凑起来的政治联盟，宇文鲜卑这一支，本来就带着不少N系基因。

《辽史》里明明白白写着“契丹与鲜卑同出东胡”，可现在看耶律皇族的父系不是鲜卑主流的C2，这事儿就有意思了。

这说明耶律氏能崛起，很可能是“少数N系人群”赢了“多数C系人群”的政治夺权。

遥辇氏部落联盟的时候，耶律氏一直当军事首领，后来靠跟后族萧氏联姻，萧氏祖先是回鹘述律氏，身上有回鹘和粟特的混血，再给贵族赐“刘”姓，往汉室宗亲上靠，才从“北狄小姓”变成草原上的天子。

基因结果一出来，这套夺权逻辑就更清楚了，根本不是靠“纯血统”，而是靠政治操作。

西辽的故事更能说明问题，1124年耶律大石带着不到三万契丹人西迁中亚，建立了西辽。

要统治当地的绿洲城邦，光靠自己人肯定不行，无奈之下只能大量收编康里、葛逻禄、粟特的军人。

后来测七河地区“契丹记忆”部族的基因，R1a能到26%，比东辽的契丹人高多了，这就是通婚融合的明证。

但融合到最后，契丹语没人用了，慢慢消失了，伊斯兰教也取代了原来的萨满教，契丹人最后就融进了哈萨克、吉尔吉斯、维吾尔这些族群里。

说白了，草原帝国到了新地方，要是不跟当地人融，根本站不住脚，但融到最后，自己的文化没了，族群自然也就没了。

达斡尔族的情况特别值得说，复旦团队用IBD算法测出来，达斡尔人和东辽贵族能共享5%到8%的特异基因片段，比蒙古、汉族高，但远算不上“纯种契丹”。

可达斡尔语里留着好多契丹古语，比如“箭”读“sumu”，“马”读“mori”，跟蒙古语的发音对应得上，但更古老。

他们还靠口传史诗、萨满仪式，把“青牛白马”的契丹传说守住了，我觉得这事儿特别戳人，基因上是不是“纯”的根本不重要，文化能传下来，才是真的把“契丹”留住了。

达斡尔人不算“纯种契丹”，却是契丹最靠谱的守护者，现在好多商业基因检测，喜欢把Y染色体跟帝王姓绑在一起卖，说O2是轩辕、C2是拓跋、N1a是耶律，搞得跟有了某个基因就能当贵族似的。

说实话，这纯属误导，两三代没生儿子，所谓的“皇族单倍群”就断了，可文化认同能跨过这点基因变化。

要是真靠N1a定“黄帝正宗”，那带O2、C2基因的人咋办？科学的作用是把历史的复杂性说清楚，不是搞新的“血统等级”，这么做并非明智之举。

说到底，耶律道清的N1a基因在实验室里扩增出亮条带的时候，我们看到的不只是一个民族的血统，更是一串历史片段，五千年前红山先民在西辽河祭天，三千年前姬周的战车过太行，一千年前耶律阿保机立起“大辽”的旗帜，现在达斡尔人的渔歌还在嫩江上飘。

这些片段靠基因串起来了，但真正让他们连在一起的，不是那点碱基对，而是冶金、驯马、种地、贸易，是一次次的选择和创造。

草原上从来没有“纯种”，华夏也没有“正统”，契丹古DNA的研究，不是给“黄帝后裔”贴个标签，而是提醒我们，每次人口迁徙都在改基因组，每次文化碰撞都在扩文明的边界。

把离心管放回冰箱，把墓志铭合上，咱该记住的是，人类靠想象和劳动攒出来的共同体，永远比基因里的那点东西更坚韧，也更值得骄傲。

来源：念寒尘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