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是一个慵懒的，带着宿醉般昏沉感的周六上午。我，周磊，正穿着洗得发白的跨栏背心和宽松的大裤衩，在狭窄的出租屋厨房里，对付着昨天剩下的、已经有些发硬的油条。抽油烟机嗡嗡作响，也掩盖不住窗外这座城市苏醒的嘈杂。
那张镶着金边的请柬，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发麻，也灼痛了我的眼睛。
那是一个慵懒的，带着宿醉般昏沉感的周六上午。我，周磊，正穿着洗得发白的跨栏背心和宽松的大裤衩，在狭窄的出租屋厨房里，对付着昨天剩下的、已经有些发硬的油条。抽油烟机嗡嗡作响，也掩盖不住窗外这座城市苏醒的嘈杂。
门铃不合时宜地响了。我皱了皱眉，以为是楼下房东又来催缴那拖欠了半个月的房租。胡乱擦了擦手，趿拉着拖鞋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不是房东，而是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手里拿着一个颇为精致的硬壳信封。
“周磊先生吗？您的快件，请签收。”
我有些疑惑地接过来，信封触手细腻，带着一种与我这简陋环境格格不入的质感。寄件人一栏，是空白的。但看到右下角那行打印的婚庆公司Logo，我的心猛地一沉。
关上门，倚在有些斑驳的墙面上，我拆开了信封。大红的底色，烫金的双喜字，以及——苏晴和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婚纱照，毫无防备地撞入我的眼帘。照片上的苏晴，笑靥如花，眉眼间是许久未曾对我展露过的甜蜜与依赖。她依偎在一个穿着白色礼服、身材微胖、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怀里。那男人，叫赵宏伟。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名字。
请柬内页，是苏晴那熟悉的、带着点花体的字迹：“诚挚邀请周磊先生，于X月X日莅临XX酒店，分享我们的喜悦，见证我们的幸福时刻。”
分享喜悦？见证幸福？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沙哑的冷笑，像被砂纸磨过。离婚不到一年半，她迅速找到了下家，如今还要我去见证她的“喜悦”？这喜悦，有多少是建立在我曾经的痛苦和如今的落魄之上？
手机屏幕适时地亮起，是苏晴的微信消息。
“请柬收到了吧？周磊，你一定要来哦。你不来，我心里总会觉得缺了点什么，这场婚礼就不算圆满。”
后面跟着一个可爱的，眨着星星眼的小猫表情。
我盯着那个表情，胃里一阵紧缩，刚才吃下去的油条仿佛在胃里变成了坚硬的石头。圆满？缺了点什么？她是觉得，没有我这个失败的前夫作为参照物，就无法凸显她如今选择的正确和新生活的“圆满”吗？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我最终还是回了两个字：“一定。”
她几乎秒回：“[拥抱表情] 就知道你最大度了！明天见！”
大度？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浓浓的讽刺意味。就像当初她提离婚时，泪眼婆娑地说：“周磊，你是个好人，对我也很好，可我们在一起太累了，我想要的是轻松一点的生活。你那么爱我，一定会成全我的，对不对？”
我“成全”了她。近乎净身出户。因为她说，她一个女孩子，在这个城市打拼不容易，我们的共同存款（大部分是我挣的）应该留给她傍身。我同意了，只带走了自己的几箱书和衣服，租下了现在这个小小的房子。我以为，这是我能给这段感情最后的温柔和体面。
朋友们都说我傻，说我被苏晴拿捏得死死的，离婚了还念着旧情，活该被吃干抹净。我只是苦笑，不愿多解释。我觉得，至少我问心无愧。
可现在，这张请柬和她轻飘飘的“大度”，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把我最后那点自欺欺人的体面也扇得粉碎。
我去。我必须去。
我倒要看看，她的“圆满”，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也想看看，那个叫赵宏伟的男人，是何方神圣。
婚礼在周日，一家号称五星级，但细看装修和地段都透着一股“性价比”味道的酒店。
我翻箱倒柜，找出了那套三年前为了和苏晴拍婚纱照而咬牙买下的西装。西装依旧笔挺，只是穿在我身上，显得有些空荡。离婚这一年多，我瘦了不少，眼窝深陷，颧骨突出，是生活磋磨留下的痕迹。
我做的是广告设计，自由职业，收入不稳定，为了赶项目经常通宵达旦，饮食也不规律。镜子里的自己，憔悴，疲惫，早已没了当年的神采。
红包，我准备了一个。
八百八十八。一个吉利的数字。
我想，这应该足够“体面”了。毕竟，我们那点可怜的“共同存款”，早就成了她的“傍身钱”。
踏入宴会厅，一股混合着香水、食物和人群体温的热浪扑面而来。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音响里播放着庸俗的婚礼进行曲。
门口立着苏晴和赵宏伟的婚纱照海报。赵宏伟搂着苏晴的腰，笑容满面，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属于商人的精明和得意。苏晴依偎着他，一脸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引宾的是苏晴的一个远房堂妹，看到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吞了一只苍蝇，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周……周磊哥，你来了啊……”她接过我的红包，手指有些慌乱，在礼金簿上写下我名字时，笔尖都在发抖。
我被安排在最靠近走廊出口的一张桌子，名副其实的“边缘席位”。同桌的大多是些面生的中年男女，看样子是男方的亲戚或者不太重要的朋友。他们打量我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探寻，偶尔低声交头接耳，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我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子，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只能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桌上的橙汁，小口啜饮着，果汁甜得发腻。
仪式开始了。司仪在台上用煽情的语调讲述着“天作之合”、“缘分天注定”的陈词滥调。
当苏晴挽着她父亲的手臂，穿着洁白的婚纱缓缓走向T台另一端的赵宏伟时，灯光打在她身上，她眼中泪光闪烁，看起来纯洁又动人。
那一刻，我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抽痛了一下。记忆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我。曾几何时，她也这样走向我，对我说：“周磊，我愿意。”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赵宏伟从岳父手中接过苏晴，紧紧握住她的手，拿起话筒，声音洪亮，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感谢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来见证我和晴晴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能娶到晴晴，是我赵宏伟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温柔，善良，就像照进我生命里的一束光……”
我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橙色液体，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温柔？善良？一个能在感情破裂后，冷静地计算利益，拿走大部分共同财产，然后迅速抽身投入新怀抱的女人，这些词汇用在她身上，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当然！”赵宏伟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地锁定了我所在的角落，“今天，我们还要特别感谢一位贵宾的到来！”
全场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我感到脸颊开始发烫。
“那就是——晴晴的前夫，周磊先生！”他刻意加重了“前夫”二字，尾音上扬，充满了戏谑和某种不言而喻的优越感。
“感谢周磊兄弟！谢谢你的‘放手’，才让我有机会遇到并珍惜这么好的晴晴！周磊兄弟真是深明大义，心胸开阔啊！来，大家为这位‘模范前夫’鼓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伴随着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和低笑声。
我看到同桌的人露出或同情、或鄙夷、或看热闹的神情。我看到苏晴站在赵宏伟身边，微微低着头，用手掩着嘴，看不清表情，但她没有阻止，甚至连一个眼神的制止都没有。
她默认了，甚至可能，乐见其成。
我就是他们用来垫高自己幸福感的台阶，是我这个“过去式”的落魄，反衬出他们“现在时”的风光。
我的存在，成了这场婚礼最富戏剧性的点缀。
司仪经验老到，赶紧插科打诨，将流程推进到交换戒指、亲吻新娘的环节。
赵宏伟大笑着吻了下去，目光扫过我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心里那片荒芜之地，最后一点名为“旧情”的杂草，也被连根烧尽。
宴席开始，气氛稍微活跃了一些。但我这桌，依旧像是被低气压笼罩。大家默默地吃着菜，偶尔眼神交流，也尽量避免与我接触。
菜式很丰盛，摆盘精致，但吃在嘴里，却品不出什么滋味。我只是机械地动着筷子，味同嚼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敬酒的环节终于到了。
苏晴换了一身大红色的修身敬酒服，衬得她肌肤胜雪。她挽着赵宏伟的胳膊，脸上带着程式化的甜美笑容，一桌一桌地敬过来。
赵宏伟显然已经喝了不少，脸色酡红，说话声音更大了，带着酒后的亢奋。
他们终于来到了我这桌。
“各位吃好喝好！感谢赏光！”赵宏伟嗓门洪亮，跟桌上其他人寒暄着，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
“哟！周磊兄弟！”他拖着长音，带着浓浓的醉意，走到我面前，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力气大得让我晃了一下，“一个人坐这儿多寂寞啊！来来来，我跟晴晴，必须好好敬你一杯！”
他拿过一个空酒杯，不由分说地给我倒满了白酒，透明的液体在杯壁上晃荡。
“周磊，这杯酒，你说什么也得喝！”他端着酒杯，身体微微前倾，酒气混合着古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第一，感谢你当年的‘成全’！够意思！”他哈哈笑着，旁边的几个伴郎也跟着起哄。
“第二嘛……”他顿了顿，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了起来，闪过一丝狡黠和不怀好意，“我得替我们家晴晴，好好‘感谢’你以前的‘照顾’！”
他特意加重了“照顾”两个字，听起来格外刺耳。
“听说，你们离婚的时候，你可是把‘家底儿’都留给我们晴晴了？真是有情有义啊！不过兄弟，不是我说你，男人嘛，还是得有点家底撑撑场面，你看你现在……”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身上略显旧的西装，意思不言而喻。
同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来回逡巡。
苏晴轻轻拉了拉赵宏伟的胳膊，小声说：“宏伟，少说两句……”
但这劝阻，听起来更像是煽风点火。
赵宏伟甩开她的手，声音更大：“哎，晴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周磊兄弟是实在人，咱们也得实在点嘛！得让人家知道，咱们念着他的好！”
他转向我，脸上的笑容变得轻蔑：“周磊啊，我知道你最近可能不太宽裕。听说搞什么自由职业，朝不保夕的？这样，哥们儿今天高兴！”
他说着，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夹，抽出厚厚一沓百元大钞，随意地，甚至带着点施舍意味地，“啪”一声拍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这点钱，你先拿着用！就当是……我和晴晴给你随的礼！以后有什么困难，跟哥说一声！”
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沓鲜红的钞票，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比任何言语都更具侮辱性。
我能感觉到血液“嗡”地一下冲上头顶，脸颊滚烫。周围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我身上，充满了怜悯、嘲讽、还有看戏的兴奋。
我看到苏晴的嘴角，极快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成那副略带歉意的模样。
我终于彻底明白了。今天我来，就是他们精心设计的一环。用我的落魄，衬托赵宏伟的慷慨（或者说施舍）；用我的沉默，彰显他们的“仁义”；用我的难堪，为他们的婚礼增添一份畸形的“圆满”和谈资。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他们更得意。
在所有人，包括赵宏伟和苏晴，都以为我会羞愧难当，或者勃然大怒的时候，我却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平静的，甚至带着点怜悯的笑容。
我伸出手，没有去碰那沓钱，而是拿起了桌上我的手机。
“赵先生，”我的声音不高，但在极度安静的此刻，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角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钱，我不能要。”
赵宏伟脸上的得意僵住了，他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怎么？嫌少？周磊，做人可不能太贪心！”
“不是贪心。”我熟练地解锁手机，点开几个APP，语气依旧平静，“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比较好，免得产生什么……误会。”
我抬起头，目光扫过赵宏伟，又落在苏晴瞬间变得苍白的脸上。
“第一，关于离婚时的财产。我们确实有一些共同存款，准确数字是十二万八千元。离婚时，苏晴女士说她缺乏安全感，需要这笔钱，我出于对她未来生活的考虑，同意将其中十万元留给她。另外，她名下那辆价值约八万元的代步车，也是婚后购买，属于共同财产，我并未要求分割。这些，离婚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并非我‘净身出户’，更不是我‘把家底都留给了她’。我只是履行了协议内容。”
赵宏伟张了张嘴，想反驳，但没能立刻说出话。
我继续操作手机，将屏幕转向刚才目光最“关切”的那位同桌大妈。
“第二，关于我现在的经济状况。不劳赵先生费心。我做自由职业，收入确实有波动，但承蒙一些老客户和朋友关照，收入足以维持生活，并且正在向好发展。这是我最近三个项目的收款记录，以及个税APP上的收入明细，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绝对不需要接受任何人的……施舍。”
手机屏幕上清晰的数字和银行标识，让那位大妈看得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
“第三，”我的目光再次回到赵宏伟和苏晴身上，语气加重，“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赵先生，你口口声声说我‘照顾’苏晴。我想，你可能有些误解。”
我点开手机里的一个加密相册，输入密码，里面是几张聊天记录截图和一份电子文档。
“真正一直需要‘照顾’的，恐怕不是我，而是苏晴女士。”
苏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微微摇晃。
“离婚前大概半年，苏晴女士因为参与某种所谓的‘高回报投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传销，被骗走了我们当时几乎所有的流动资金，大约十五万元。是我，拿出自己准备进修的学费，并向朋友借款，才帮她还清了债务，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这件事，苏晴女士，你应该没忘吧？这些是我们当时讨论如何还债的聊天记录，以及我的借款凭证。”
我把手机屏幕对着他们，虽然距离远看不清具体文字，但那绿色的对话框和红色标注的借款数字，极具冲击力。
“离婚时，我之所以同意给她那十万，除了所谓的‘情分’，也是考虑到她之前投资失败的心理阴影，希望她能有重新开始的资本。我从未对外人提及此事，是想给她保留最后的尊严。”
全场哗然！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起！
“什么？苏晴搞过传销？还欠了债？”
“我的天，原来是前夫帮她还的债？”
“这……这赵宏伟知道吗？”
“看样子不知道吧？你看他脸都绿了！”
赵宏伟的脸色已经从通红变成了铁青，他猛地转头，死死盯着苏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质疑：“晴晴！他说的……是真的？！”
苏晴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眼神慌乱，嘴唇哆嗦着：“宏伟，你……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是他……他污蔑我！”
“污蔑？”我冷笑一声，点开最后一份电子文件，“需要我联系当初借钱给我的朋友，或者报警调取当初那起传销案件的记录吗？虽然过去这么久，但网络是有记忆的。”
我收起手机，看着面前这对脸色煞白、神情慌乱的新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赵先生，苏晴女士。我今天来，本是抱着祝福的心态。毕竟夫妻一场，好聚好散。”
“但我没想到，我的善意和曾经的付出，会成为你们炫耀和羞辱我的资本。”
“我替苏晴还债，是出于当时作为丈夫的责任。我离婚时多分她财产，是希望她过得好。这不代表我软弱，更不代表我活该被你们踩在脚下，来彰显你们的‘幸福’和‘优越’。”
“你们住着或许宽敞的新房，开着可能不错的车，但这背后，是否也经得起这样的‘实话’考验呢？”
“赵先生，你用你以为是‘施舍’的钱来羞辱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身边这位‘纯洁无瑕’的新娘，曾经差点把‘家底’都败光？而你所谓的‘家底’，又是否真的干净到，可以让你如此趾高气昂？”
我的目光锐利地看向赵宏伟，他眼神闪烁，似乎被我的话戳中了什么心事，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最后，这杯酒……”我端起桌上那杯赵宏伟倒的白酒，看着他，又看看苏晴，“敬你们。”
我没有喝，而是手腕一倾，将透明的酒液缓缓倒在了光洁的地面上。
“敬你们的‘天作之合’，也敬我……终于彻底看清的过去。”
液体在地面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惨白的脸，也不再理会身后炸开锅般的议论和指指点点，将手机放回口袋，整理了一下并不需要整理的西装衣领，挺直了因为长期伏案工作而略显佝偻的脊背，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从容地，一步一步，走向宴会厅的出口。
身后，是赵宏伟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和苏晴带着哭腔的辩解，还有司仪试图挽回局面、却显得无比苍白的救场声音。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走出酒店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我微微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外面新鲜的空气，仿佛将刚才里面的所有污浊都排了出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银行APP的还款提醒。我看着屏幕上那个数字，笑了笑。没关系，靠自己的双手，总能慢慢好起来。
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进去。
“师傅，麻烦您，往前开。”
车子缓缓启动，将那座依旧喧嚣热闹的“幸福殿堂”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才真正走出了那段泥泞的过去，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而他们的“圆满”婚礼，注定从今天起，蒙上了一层永远也擦不掉的阴影。实话带来的，有时不仅仅是难堪，更是对虚假幸福的致命一击。
来源：一遍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