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拆迁款分配遗漏我,我正欲离开,她却拉着行李要上我的车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13 23:20 1

摘要:我妈把那个红布包裹的存折推到我面前时,阳光正好从老屋的窗棂斜着打进来,把空气里的微尘照得一清二楚。

我妈把那个红布包裹的存折推到我面前时,阳光正好从老屋的窗棂斜着打进来,把空气里的微尘照得一清二楚。

她说:“陈默,这里面的钱,没你的份。”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二十多年来在这个家里砌起的一砖一瓦,瞬间被抽空了。

从我十八岁拿到第一笔工资悉数上交,到三十岁掏空积蓄帮弟弟陈辉付了婚房首付,再到每个周末,无论风雨,开车一个半小时回来,给这栋风雨飘摇的老屋换一片瓦,通一次下水道……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个家最坚实的底气,是那堵默默无闻却不可或缺的承重墙。

我以为,付出是会被看见的。

可这一切坚不可摧的幻觉,是从那个挂着“拆”字的红色圆圈,被喷在老屋斑驳墙上的那个下午,开始崩塌的。

第1章 老屋的承诺

拆迁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们家这个小小的池塘里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那天下午,我照例从市里开车回来,车后备箱里塞满了给妈买的降压药、她爱吃的软糯点心,还有一小袋给弟弟陈辉儿子买的进口奶粉。车刚拐进巷子口,就看见那面熟悉的青砖墙上,一个刺眼的红色“拆”字,像一道新鲜的伤口。

我心里咯噔一下,说不清是喜是忧。喜的是,这栋夏天漏雨、冬天灌风的老屋终于要迎来新生,妈不用再受罪了。忧的是,家没了,我们这个本就靠着这栋老屋维系的家庭,以后要飘向何方?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妈赵桂芬正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得出神。她花白的头发在夕阳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脸上的皱纹像老屋墙上的裂缝,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妈,我回来了。”我放下东西,凑过去,“这是拆迁办的文件?”

妈点点头,眼神有些复杂,她把文件递给我:“你看看,条件还不错,按人头和面积算,能分两套房,外加一百二十万的补偿款。”

我接过那几张薄薄的纸,却感觉有千斤重。两套房,一百二十万。对于我们这个普通工薪家庭来说,这是一笔足以改变命运的巨款。

“那太好了!”我由衷地为她高兴,“您和我爸辛苦一辈子,总算能享享福了。到时候在市区给您和弟弟一人换一套电梯房,住得舒坦。”

妈没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我读不懂的犹豫。

晚饭是弟媳李娟做的,弟弟陈辉也难得地没有加班,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坐在那张掉漆的八仙桌上。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的亢奋,话题始终围绕着拆迁款和新房子。

“妈,我看市中心那个‘翰林一品’就不错,学区好,以后小宝上学方便。”陈辉扒拉着碗里的饭,眼睛里闪着光,“就是贵了点,一百二十平的,加上装修,估计得把补偿款全填进去。”

李娟立刻接话:“一步到位嘛!再说,咱家这情况,肯定是你和小宝优先。哥在市里不是有房子吗?”她说着,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笑容客气又疏离。

我心里微微一沉,但还是笑着说:“对,小宝上学是大事。我的房子小,贷款也还没还完,就不考虑了。”

我的房子,是六年前我用自己所有的积蓄付了首付,又背上三十年贷款买下的一个六十平米的小两居。当时,是为了结婚。后来,婚没结成,房子倒成了我唯一的避风港。而陈辉的婚房,三年前买的,一百一十平的大三居,首付的四十万里,有三十万是我这些年存下来准备还贷的钱。

当时妈是这么跟我说的:“陈默,你弟比你小,刚毕业没积蓄,你这个当哥的,得帮他一把。你放心,你为这个家付出的,我心里都有数。以后家里但凡有点什么,肯定第一个想着你。”

这句话,就像一个不成文的“家庭承诺”,一直烙在我心里。我相信她。我相信在这个家里,我的付出和牺牲,是被记在账上的。

“那就这么定了!”陈辉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妈,到时候钱和房子都先放您名下,等手续办完了,再过户给我。”

妈看了一眼埋头吃饭的我,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都听你的。”

那顿饭,我吃得有些食不知味。我能理解弟弟对未来的规划,也能理解弟媳为自己小家庭的盘算。我只是觉得,妈的那个点头,点得太快了,快到仿佛完全忘记了饭桌上还坐着另一个儿子。

饭后,我主动收拾碗筷,在厨房里洗碗。妈走进来,站在我身后,欲言又止。

“妈,有事?”我从水的倒影里看到她纠结的神情。

“陈默啊……”她叹了口气,“你弟……他从小就没你懂事,花钱也大手大脚。以后,还得你这个当哥的多担待。”

我关掉水龙头,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妈,我明白。只要我有的,我肯定会帮他。但是这次拆迁,是家里的大事。钱怎么分,房子怎么处理,我希望您能拿个准主意,别委屈了自己,也别让我……心里没底。”

我把话说得很委婉。我想要的不是钱,而是一个态度,一个公平的、被尊重的态度。

妈躲开我的眼神,拿起一块抹布擦着灶台,含糊地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心里有数。你和陈辉都是我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还能偏了心不成?”

她说完,就匆匆走出了厨房,留下我一个人对着一池子的泡沫发愣。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她不知道,手背,总是要更挨冻一些的。

那个周末,我临走前,又去检查了一下老屋的线路。阁楼的灯泡坏了,我踩着摇摇晃晃的梯子上去换。昏暗的阁楼里,堆满了我们兄弟俩从小到大的旧物。我看到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我小时候得的各种奖状,旁边还有一个小本子。

那是我爸的记账本。他去世得早,本子里记的都是些零碎的开销,但最后一页,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一句话:

“家里两个儿子,一碗水要端平。默娃稳重,辉娃跳脱,以后家里的东西,两兄弟平分,谁也不能多占。”

我摩挲着那行字,眼眶有些发热。爸是个老实巴交的木匠,一辈子没说过什么大道理,但这行字,却是我听过的最朴素、也最坚定的承诺。

我把本子放回盒子里,心里踏实了许多。我想,有爸的这句话在,有妈那句“手心手背都是肉”的保证,事情应该不会走向最坏的那一步。

我太天真了。我忘了,人心是会变的,承诺是会被时间冲淡的。尤其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亲情这碗水,端起来,远比想象中要难。

第2章 暗流涌动

接下来的一个月,拆迁的事情进行得很快。签字,评估,选房方案,一切都有条不紊。

我因为工作忙,大部分时间都在市里,只能通过电话和妈沟通进度。每次打电话,妈的语气都有些闪烁其词。我问她补偿款和房子的具体分配方案想好了没有,她总是用“还在商量”、“你弟媳妇意见多”、“别急,少不了你的”这样的话来搪塞我。

我心里那点不安,像春天雨后的藤蔓,开始悄无声息地疯长。

直到一个周五的晚上,我加完班开车回家,在小区楼下碰到了我的表姨,也就是我妈的亲妹妹。

表姨刚从超市出来,看到我,热情地拉住我:“陈默,下班啦?可真有福气,养了你这么个孝顺儿子,现在拆迁了,又能享你弟弟的福了。”

我笑了笑:“表姨,看您说的。我妈辛苦一辈子,应该的。”

“那可不!”表姨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对我说,“前两天跟我说,那一百二十万,她一分没留,全给你弟买‘翰林一品’了。还说,那两套安置房,也打算都写你弟的名字,以后租出去,租金给你弟还房贷。她说你出息,自己有房子,不像你弟,拖家带口的压力大。”

表姨的话像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浇下来,让我从里到外凉了个透。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表姨告别的,怎么上的楼,怎么打开的家门。

我瘫坐在沙发上,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的城市灯火辉煌,却照不进我心里的半点光亮。

全给弟弟了。

一百二十万,两套房,全都给弟弟了。

那我呢?我这个二十多年来,为这个家掏心掏肺,甚至掏空了自己积蓄的儿子,算什么?

我不是觊觎那笔钱,我只是无法接受这种被全然忽视、被当成理所当然的“局外人”的感觉。妈那句“你出息,自己有房子”,听起来更像一句讽刺。我的房子是怎么来的?不也是我一分一分挣出来的吗?就因为我靠自己,所以我就活该被剥夺继承的权利吗?

愤怒、委屈、不解……各种情绪在我胸中翻涌,最后都化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妈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的是陈辉的声音,背景音里还有麻将的碰撞声。

“哥,找妈啊?她在打牌呢,你等会儿。”

“陈辉,”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有急事找妈,你让她接一下电话。”

过了一会儿,妈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喂,陈默啊,什么事这么急?我这儿正糊一把大的呢。”

“妈,”我深吸一口气,“我听表姨说,拆迁的钱和房子,您都打算给陈辉?”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过了足足有十几秒,妈才开口,声音有些发虚:“你表姨就喜欢瞎传话……这事儿……我们不是还在商量吗?”

“商量?”我冷笑一声,“是背着我,你们一家三口在商量吧?”

我的语气可能有些重,妈在那头也来了火气:“陈默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一家三口?你不是我儿子?我是,家里的钱我怎么安排,还要你来教我?你弟弟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有老婆有孩子,压力多大!你呢?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你有房子,你工作稳定,你帮衬一下你弟弟怎么了?你小时候,你弟弟的玩具哪次不是先让你玩?现在你长大了,跟弟弟计较这点东西,你有没有当哥的样子?”

一连串的质问,像一把把尖刀,插进我的心脏。

原来在她的逻辑里,我强,所以我活该付出。我懂事,所以我活该被牺牲。

我所有的付出,都成了理所当然。我所有的隐忍,都成了她可以肆无忌惮偏心的底气。

“妈,我帮他还少吗?”我的声音开始颤抖,“他结婚的房子,首付我出了大半。他儿子出生,我给的红包比谁都厚。家里大小开销,水电煤气,哪次不是我交的?我不是计较,我只是想不通,我也是您的儿子,为什么您能偏心到这个地步?爸临走前写的本子,您忘了吗?他说,一碗水要端平!”

提到爸,电话那头的妈又一次沉默了。

这次,是陈辉抢过了电话,他的声音带着醉意和怒气:“哥,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质问妈吗?妈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好,为了这个家好?你一个单身汉,要那么多钱干嘛?你是不是看我过得比你好,你心里不舒服?”

“陈辉!”我怒吼出声,“我什么时候见不得你好了?我只是想要一个公平!”

“公平?我告诉你什么是公平!”陈辉的声音也拔高了,“妈养我们这么大,她的东西她想给谁就给谁,这就是公平!你要是觉得不公平,你就别认她这个妈!”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别认她这个妈。

这句话,像一句恶毒的诅咒,在我耳边反复回响。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争取自己应得的权利,就是不孝,就是见不得弟弟好,就是想破坏这个家。

那个夜晚,我彻夜未眠。我反复回想着这些年的一幕一幕,试图从记忆的碎片里,找出我到底错在了哪里。

我想不明白。

也许我唯一的错,就是太懂事,太能干,太不把自己当回事。我把自己活成了一棵树,以为能为家人遮风挡雨,却没想到,他们只想着怎么把这棵树砍了当柴烧,去温暖他们自己的小家。

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这个家,或许已经不需要我了。

第3章 公开的摊牌

第二天是周六,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回老屋。我关掉了手机,在家睡了一整天。我需要用这种物理上的隔绝,来暂时麻痹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直到周日下午,手机开机后,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涌了进来。大部分是妈打的,还有几条是陈辉发的,内容无非是质问我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因为钱的事情还在闹脾气。

我看着那些冰冷的文字,没有回复。

到了晚上,门铃突然响了。我通过猫眼一看,是妈,她身后还站着一脸不耐烦的陈辉和抱着孩子的李娟。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陈默,你什么意思?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是不是想断绝关系了?”妈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质问我,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哭过。

陈辉和李娟也跟着挤了进来,李娟抱着孩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我没有理会妈的质问,只是默默地给他们倒了水,然后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平静地说:“我们谈谈吧。”

我的冷静,似乎让妈有些意外。她愣了一下,坐在沙发上,气势也弱了半分。

“有什么好谈的?钱的事,就这么定了。”陈辉抢先开口,语气强硬,“妈说了,钱和房子都给我。你要是不服,也没用。”

我看着他,这个我从小护到大的弟弟,此刻的嘴脸让我感到无比陌生。

“陈辉,我在跟说话。”我淡淡地说。

然后,我把目光转向妈:“妈,我今天只想问您一句话。您这么决定,有没有一秒钟,考虑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想过,我也是您的儿子?”

妈的眼神闪躲,不敢看我。她搓着衣角,低声说:“我……我不是没考虑过你。我是觉得你……你比你弟有本事,你不需要这些……”

“‘不需要’,和‘应不应该有’,是两码事。”我打断她,“我需不需要,是我的事。但您给不给,是您的态度问题。您现在的态度就是告诉我,在这个家里,我所有的付出都是应该的,我所有的牺牲都是廉价的,我这个人,是可以被随意忽视的。”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在客厅凝固的空气里。

“哥,你别说得这么难听!”李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她抱着孩子,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叫忽视你?妈这不是想着陈辉压力大吗?又是房贷又是养孩子。你一个人,能有什么压力?再说,你那房子,当初买的时候,妈不是也支援你两万块钱吗?怎么,现在拆迁款多了,就嫌妈给的少了?”

我气得笑了起来。

那两万块钱,是我工作第三年,准备买房时,妈从牙缝里省下来塞给我的。我当时推辞了很久,最后实在拗不过才收下。可后来陈辉买房,我拿出了三十万,他们怎么就不提了?

这种选择性的记忆,是这个家最伤人的武器。

“李娟,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我冷冷地看着她。

“怎么没我说话的份?我现在是陈辉的老婆,这个家的一份子!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对我们家的事指手画脚?”李娟的声音尖锐起来。

“外人?”我重复着这个词,感觉心脏被狠狠地攥了一下。

我看向我妈,希望她能反驳一句。

但是,她没有。她只是低着头,沉默着,默认了李Д娟的说法。

那一刻,我彻底心凉了。

原来,在这个新组成的“家”里,我,陈默,已经是个外人了。

“好,好一个外人。”我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既然我是外人,那你们家的事,我确实没资格管。你们走吧。”

“陈默你!”妈也站了起来,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要赶我走?为了点钱,你连妈都不要了?”

“我不是为了钱。”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是为了我这二十多年,活得像个傻子一样,讨一个说法。妈,我再问您最后一遍,您的决定,改不了了吗?”

妈的嘴唇哆嗦着,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陈辉和李娟。陈辉给了她一个威胁的眼神,李娟则把孩子往怀里紧了紧,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最终,妈闭上眼睛,艰难地摇了摇头。

“好。”

我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我把他们,连同他们带来的所有喧嚣和伤害,一起推出了我的家门。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地滑坐在地上。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不是为了钱,是为了那份被践踏得体无完肤的亲情,为了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家。

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第4章 一张旧存折

接下来的日子,我彻底和家里断了联系。

我拉黑了陈辉和李娟的电话,妈的号码,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拉黑,只是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我像一个陀螺一样,疯狂地投入工作。加班,出差,开会……我用忙碌来填满所有的时间,不给自己留下一丝一毫胡思乱想的空隙。同事们都说我像打了鸡血,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一个试图用工作来逃避现实的懦夫。

老屋很快就被推平了。我没有回去看最后一眼。我怕看到那片废墟,会忍不住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会让那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血流不止。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我接起来,是表姨。

“陈默啊,你……还在跟生气呢?”表姨的声音小心翼翼。

“没有。”我淡淡地回答。不生气了,只是失望,是那种再也提不起任何希望的平静。

“……她最近过得不太好。”表姨叹了口气,“你弟拿到钱,买了‘翰林一品’最大的户型,光装修就花了三十多万。你弟媳妇天天嚷嚷着钱不够花,让把自己的养老金也拿出来贴补他们。现在,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在新房子里,过得跟个保姆一样。”

我握着电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是快意吗?好像没有。是同情吗?也谈不上。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前两天我去看她,她瘦了一大圈,偷偷跟我哭,说想你。”表姨继续说,“她说,她对不起你。她还给了我一样东西,让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我沉默了片刻,问:“是什么?”

“一个存折。很旧了,是你爸留下的。”

我爸留下的存折?我心里泛起一丝波澜。我爸去世十几年了,我从不知道他还留下了什么存折。

我和表姨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她从一个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递给我。

我打开手帕,是一个已经泛黄的存折,上面的开户行还是十几年前的某某信用社。户主是我爸的名字。

我翻开存折,里面的数字让我愣住了。

最后一笔记录,停留在十五年前。余额,是五万零三百二十一块五毛。

在十五年前,五万块钱,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是……”我疑惑地看向表姨。

表姨喝了口水,缓缓地开了口:“这是你爸当年出意外,厂里赔的抚恤金。当时你还在上大学,你弟上高中,怕你们知道了乱花钱,也怕亲戚来借,就一直没告诉你们。她说,这笔钱,是留给你们兄弟俩的救命钱,一人一半。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能动。”

我看着存折上的数字,手有些颤抖。

“说,这些年,家里再难,她都没动过这笔钱。她说,拆迁款的事,是她糊涂,是她对不起你。她被你弟媳妇吹了枕边风,总觉得亏欠了小的,就想把所有好的都给他。她没想到,会伤你那么深。”

表姨顿了顿,从包里又拿出一张银行卡。

“这张卡里,是两万五。是让我从她自己的养老金账户里取出来的,加上存折里的一半,凑了个整数。她说,这是你爸留给你的,她没资格动,现在,物归原主。她还说,她没脸见你,让你……别怪她。”

我拿着那个旧存折和那张银行卡,心里五味杂陈。

我一直以为,妈的心里只有弟弟。我没想到,在她心里最深处,还藏着这样一份属于我的、来自父亲的遗产。她可以为了弟弟,倾其所有,甚至不惜伤害我。但她却固执地,守着父亲的遗愿,守着那份属于我的“公平”。

这是一种多么矛盾的母爱。它偏执,自私,却又在最根本的地方,保留了一丝清明和底线。

我突然有些理解她了。

她不是不爱我,她只是用了一种我无法接受的方式,去爱另一个儿子。她的天平,从一开始就是倾斜的,但她以为,只要在天平的另一端,放上一块名为“亲情”和“你应该懂事”的砝码,就能维持平衡。

她错了,我也累了。

我对表姨说:“表姨,钱我收下了。您告诉我妈,我不怪她了。让她自己多保重。”

是的,不怪了。但也不想再回去了。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愈合。

我可以原谅,但我无法忘记。

第5章 最后的告别

我把那笔钱取了出来,连同我这些年的一部分积蓄,凑了五十万,以我妈的名义,存进了一家银行的理财产品,受益人写的是她自己。我把理财合同和银行卡,连同那个旧存折,一起快递给了表姨,请她转交给我妈。

我在附信里写道:

“妈,爸留下的钱,我心领了。这笔钱,加上我给您的,您留着自己养老。不要再把它交给任何人,包括我。您有权利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成为谁的附庸。保重身体。”

我不知道她看到这封信会作何感想。我只是做了我觉得应该做的事。从此以后,我们母子之间,算是两清了。

我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

这个我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城市,承载了太多沉重的回忆。我想离开,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很快就找好了南方的下一家公司,薪资待遇都还不错。我用最快的速度处理掉了我的房子,买家是一对即将结婚的年轻情侣,看着他们满眼是对未来的憧憬,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我把所有的东西打包,装满了我那辆开了五年的旧车。除了几件衣服,一些专业书籍,我几乎没带走什么。

离开的那天,是个阴天。

我开车最后一次,经过了那片已经变成工地的老屋旧址。推土机正在轰鸣,昔日的家园,只剩下一片黄土。我没有停留,只是摇下车窗,任凭风吹过我的脸颊。

就让一切,都埋葬在这里吧。

我导航了新的城市,踩下了油门。

车子汇入车流,我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城市轮廓,心里 strangely calm。没有不舍,没有留恋,只有一种解脱后的轻松。

我以为,我的告别,会是这样悄无声息,干脆利落。

我没想到,在高速路口收费站前,我接到了表姨的电话。她的声音急得快要哭出来。

“陈默!你快回来!……她不见了!”

我心里一惊:“什么叫不见了?”

“她留了张字条,说去找你!今天早上,你弟媳妇跟她大吵一架,嫌她不做饭,还骂她是个吃白饭的。……她就收拾东西走了!我们都以为她回老姐妹家了,可我刚才去问,都没见着!她手机也关机了!”

我的心瞬间揪紧了。

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身无分文,手机关机,她能去哪里?

她说,她要来找我。

可她根本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我立刻调转车头,往市区开去。我一边开车,一边疯狂地拨打妈的电话,但传来的永远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我去了火车站,汽车站,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我拿着她的照片,问遍了每一个工作人员和警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亮起了霓虹,我的心却一点点沉入谷底。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喂,请问是陈默先生吗?”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我是!请问您是?”

“您好,这里是城南高速服务区。有一位叫赵桂芬的老奶奶,她说她是您的母亲。她好像迷路了,手机也没电了,我们帮她充上电,从通话记录里找到了您的号码。”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谢谢!太感谢了!我马上过去!”

我用最快的速度,驱车赶往城南服务区。

当我风尘仆仆地冲进服务区大厅时,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孤零零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老旧的帆布行李包。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头发凌乱,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无助。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又苍老了许多。

看到我的那一刻,她浑浊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光。

她站起来,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先流了下来。

我也红了眼眶,快步走过去,扶住她:“妈,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只是哭,说不出话。

我帮她擦干眼泪,从工作人员那里道了谢,扶着她走出大厅。

我的车就停在门口。我打开后备箱,想把她的行李放进去。

可她却死死地拉着那个行李包,不肯松手。

她拉着那个破旧的行李包,另一只手,却指着我车子的副驾驶座,用一种近乎哀求的、沙哑的声音对我说:

“陈默……带我走吧。”

第6章 行李箱里的秘密

夜色下的高速服务区,灯火通明,却照不进我们母子二人之间那片晦暗不明的情感地带。

妈的那句“带我走吧”,像一颗投入我心湖的石子,激起的不再是涟漪,而是惊涛骇浪。

我看着她,一个在儿子家受尽委屈、走投无路的老人。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强势和理直气壮,只剩下一种全然的依赖和脆弱。

我的心,在那一刻,软得一塌糊涂。

再多的怨恨,再多的委屈,在看到她此刻的模样时,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是那个在我发烧时背着我跑几里路去卫生所的女人,是那个用她并不宽厚的肩膀,为我们兄弟俩撑起一个家的女人。

我叹了口气,拉开车门:“妈,先上车吧,外面冷。”

她顺从地坐进了副驾驶,那个帆布行李包,依旧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车子重新汇入高速的车流,我没有再往南开,而是找了最近的出口,驶向市区。我需要找个地方,让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好谈谈。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导航的语音在单调地播报着。

我开了一家酒店,要了两间房。

在我的房间里,我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她捧着杯子,手还在微微颤抖。

“妈,到底怎么回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

她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

拿到拆迁款后,陈辉和李娟对她确实有过一段短暂的“孝顺”期。但新房装修完,搬进去之后,一切都变了。李娟嫌她做饭不合胃口,嫌她打扫卫生不干净,嫌她看电视声音大影响了孩子。陈辉一开始还会帮她说两句话,后来被李娟说得多了,也开始觉得她碍手碍脚。

“他们……他们把我当成免费的保姆,还嫌我这个保姆碍事。”妈的声音哽咽,“今天早上,就因为我多放了点盐,李娟就把碗摔了,骂我老糊涂,吃白食……陈辉就在旁边看着,一句话都不说。”

“我……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我想起你,陈默,我想,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不会嫌弃我了。”

我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我可以想象得到,她在那个所谓的“新家”里,过的是怎样一种寄人篱下的日子。

“那您就离家出走?您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

“我知道错了……”她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就是……就是气不过。我把什么都给了他们,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

她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怀里的行李包放在了床上,拉开了拉链。

我本以为里面装的是她的几件换洗衣物。

可当拉链拉开,里面的东西露出来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行李包里,没有一件衣服。

取而代之的,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一沓沓用银行封条捆好的现金。旁边,还有几本房产证和一本存折。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大脑一片混乱。

“妈……这……这是什么?”

妈擦了擦眼泪,从里面拿起一本存折,递给我。

就是我之前寄回去的那本,我爸留下的旧存折。

然后,她又拿起那本新的存折,上面是我的名字,是我给她办的理财。

最后,她指着那几本房产证和那堆现金,缓缓地说:“房子……是那两套安置房,都在我名下。钱……是一百二十万补偿款,我一分没动。”

我彻底懵了。

“怎么可能?您不是说……钱都给陈辉买房了吗?房子不是也写了他的名字吗?”

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近乎狡黠的神情。

“那是……我骗他们的。”

“什么?”

“陈辉和李娟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让我把钱和房子都给他们。我知道,一旦给了,我就什么都不是了。”妈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洞悉人性的沧桑,“我斗不过他们,只能先假装答应。我跟他们说,拆迁办手续复杂,钱和房子要先放在我名下,等过两年政策松了,才能过户。”

“买‘翰林一品’的钱,是我……是我把你给陈辉付首付的那三十万,还给了他。又把我这些年攒的养老金,都取出来给了他,凑够了首付。”

我震惊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竟然……用这样一种方式,保全了这笔财产。她宁愿自己受尽委屈,宁愿掏空自己的养老金,也要守住这份本该属于我们兄弟俩的家产。

“我为什么要把钱都藏起来,要骗他们?”妈看着我,老泪纵横,“因为我知道,陈辉靠不住。这个家,以后能指望的,只有你。陈默,妈对不起你,妈之前是猪油蒙了心,被他们灌了迷魂汤,说了那么多伤你心的话。”

“我跟你说没你的份,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我想让他们安心,觉得我已经彻底偏向了他们,这样他们才不会怀疑我。我没想到,你当真了,还……还要走。”

“我今天跑出来,就是想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你。这两套房子,这笔钱,都是你的。妈不要,妈以后……就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我给你做饭,洗衣,我再也不回那个家了。”

她说完,就那么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悔恨,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期盼。

我看着床上那堆钱和房产证,再看看眼前这个满脸泪痕的母亲,我终于明白了她所有的矛盾和挣扎。

她不是不爱我,也不是真的偏心。她只是一个在两个儿子之间,用着自己笨拙、甚至有些自私的方式,试图寻找一种平衡,试图为自己的晚年寻找一个最稳妥依靠的老人。

她选择了用伤害我的方式,去稳住弟弟。又选择了用欺骗弟弟的方式,来保全我的利益。

她以为她能掌控一切,结果却把自己推入了绝境,也差点永远地失去了我。

这一切,何其荒唐,又何其悲哀。

第7章 回家的路

那一夜,我和妈聊了很久。

我没有立即答应带她走,也没有拒绝。我只是听着,听她讲述这些年她内心的纠结,听她讲述对父亲的承诺和对现实的无奈。

她说,爸去世后,她一个人拉扯我们兄弟俩,总觉得陈辉性子软,怕他在外面吃亏,所以事事都想多帮他一点。而我,从小就独立,懂事,她觉得我不需要她操心,久而久之,这种“放心”就变成了一种“忽视”。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她反复说着这句话,“你为这个家付出的,我都记在心里。可李娟那张嘴,太厉害了。她总说,儿子就该跟自己亲,你迟早是别人家的人。我……我一害怕,就糊涂了。”

我听着,心里的那块坚冰,在她的眼泪和忏悔中,一点点融化。

我能说什么呢?我能指责她作为一个母亲的软弱和偏私吗?或许可以。但当我看到她花白的头发和深刻的皱纹时,我又不忍心了。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会犯错的母亲。她用她以为正确的方式,去爱她的孩子,结果却弄得一团糟。

第二天一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给陈辉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那头传来了他焦急又带着怒意的声音:“陈默!你把妈藏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她一夜!”

“妈在我这里,她很好。”我平静地说,“陈辉,我们见一面吧,有些事,我们三个人必须当面说清楚。”

我约在了我们从小长大的那片老屋废墟前。

当我带着妈出现在陈辉和李娟面前时,他们的表情都很复杂。

我没有给他们开口质问的机会,直接把那个装满钱和房产证的行李包,放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家里的拆迁款和安置房,一分不少,都在这里。”

陈辉和李娟的眼睛都直了。

我看着他们,缓缓地说:“妈昨天晚上,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陈辉,李娟,你们想要钱,想要房子,可以。但你们必须想清楚,你们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转向陈辉:“陈辉,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些年,我这个当哥的,对你怎么样?你结婚,我掏空积蓄。你养孩子,我尽心尽力。我求过什么回报吗?”

陈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低下了头。

我又看向李娟:“弟媳,你嫁到我们家,我一直把你当亲人。可你呢?你把妈当成什么了?一个免费的保姆?一个可以随意辱骂的出气筒?你有没有想过,她也是一个人,她也会伤心,会难过?”

李娟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抱着孩子的手臂紧了紧。

最后,我看向我妈。

“妈,您也有错。您错在,不该用欺骗和隐瞒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您想一碗水端平,结果却差点把碗打碎。家人的关系,不是靠算计和权衡来维持的,是靠沟通和真心。”

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我的决定。

“这一百二十万,我们三个人,一人四十万。妈,您的四十万,加上您自己的养老金,足够您安度晚年。您想一个人住,或者去养老院,都随您。剩下的八十万,我和陈辉一人一半。”

“至于这两套安置房,一套给妈养老住,另一套,写陈辉的名字。但是,陈辉,这套房子,不是白给你的。你要签一份协议,承诺以后必须尽到赡养母亲的义务。如果你做不到,妈有权收回这套房子。”

我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辉和李娟没想到我会主动分钱,妈也没想到我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哥……”陈辉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我……我不要。钱都给你和妈,我错了……”

“不。”我摇了摇头,“这不是施舍,这是你应得的。但你也要记住,权利和义务是并存的。你拿了最多的财产,就要承担起最大的责任。”

我把拟好的协议递给他。

陈辉看着协议,手抖得厉害。最终,他拿起笔,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李娟在一旁,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事情解决后,我把妈送回了安置房。房子是新装修的,简单但干净。

临走前,妈拉着我的手,问我:“陈默,你……还走吗?”

我看着她期盼的眼神,笑了笑:“妈,我不走了。”

是的,我不走了。

我辞掉了南方的工作,重新在这个城市找了一份。我用我分到的那四十万,加上卖房的钱,在离妈不远的一个小区,买了一套小一点的房子。

周末的时候,我会去看她,陪她聊聊天,吃顿饭。有时候,陈辉和李娟也会带着孩子过来。一家人坐在一起,气氛虽然还有些尴尬,但比起之前的剑拔弩张,已经好了太多。

李娟开始学着照顾妈,陈辉也变得更有担当。他们或许还没有完全改变,但至少,他们开始学着去尊重和理解。

而我,也终于明白。家,从来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更不是一个算“账”的地方。它是一个讲“情”的地方。亲情这碗水,或许永远无法做到绝对的端平,但只要我们都愿意往碗里注入理解和包容,它就永远不会干涸。

那天,我开车回家,夕阳透过车窗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我突然想起我爸在那个旧本子上写下的话。

“一碗水要端平。”

我想,爸,我现在终于做到了。不是用尺子去量,而是用心去感受。这或许,才是回家的路,真正的意义。

来源:玫瑰少年的理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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