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最晚明天下午五点。”她敲着缴费单,塑料板与病床碰撞出刺耳声响,“欠费两万八,再不交钱只能停药。”
第一章
护士第三次推开门时,输液管里的液体正好滴完。
“最晚明天下午五点。”她敲着缴费单,塑料板与病床碰撞出刺耳声响,“欠费两万八,再不交钱只能停药。”
我盯着天花板裂缝,化疗的恶心感还堵在喉咙。养母在隔壁ICU,一天八千。
拔针时血珠溅在手背。我扶着墙挪出医院,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副身体连站立都在透支寿命。
家里比病房更像个坟墓。米缸见底,存钱罐早就砸碎过三次,连墙皮剥落的地方都被抠开过。我疯了似的掀开每块地砖,指甲翻折渗血也感觉不到疼。
“钱呢……”我撕开沙发发霉的填充物,棉絮混着冷汗粘在脸上。衣柜底层有件养母从不让我碰的旧棉袄,掏口袋时摸到张纸条——2003年借给二姨三百块的借据,早成废纸。
眩晕袭来时我撞向墙角,那个褪色的旧木箱哐当倒地。铜锁锈迹斑斑,可箱体结实得反常。养母总说里头是姥姥的遗物,现在想想,她每次说这话时手指都在发抖。
“最后一次……”我抡起椅子砸向铜锁,木屑飞溅中听见自己像野兽般的喘息。
锁扣崩开的瞬间,我嗅到血锈味的真相。
箱子砸开了。
我颤抖着手在里面翻找,心脏跳得像要炸开。钱呢?哪怕只有几千块也好!
可里面只有几件发黄的婴儿衣服,一张出生证明。就这些?这些能交医药费吗?
绝望让我眼前发黑。我不死心,继续翻,直到摸到一个油布包。
里面是个笔记本。养母的笔迹。
「1998年6月15日,我做了件丧尽天良的事。把两个婴儿调换了……」
我一页页翻着,指尖掐进纸里。原来那栋豪门林家里的女孩,才是她亲生的。
二十三年,我每一次化疗痛到蜷缩,她都在病床边握着我的手哭。那时候——她是不是在想,她的亲生女儿正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恨像硫酸烧过血管。可下一秒,眼前却闪过她啃着干馍给我攒钱买药的样子,我高烧那夜她磕头求医生的影子……
“妈……”我瘫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声音碎得拼不起来,“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但现在,她躺在ICU里。氧气面罩下只剩一口气。
我抬起眼,看向镜中苍白如鬼的自己。
林家。那个我本该存在的地方。
对不起,可我只能用这本日记,换你的命了。
我把本子死死按在胸口,推门冲进风里。
出租车里,收音机正播着林氏千金的订婚消息。
“去林氏集团。”我哑声说。
司机瞥了一眼我光秃的头和凹陷的眼,没动。
我向前倾身,盯着后视镜里他的眼睛:“不开车?那你最好想清楚——和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耗下去,值不值得。”
引擎猛地发动。
窗外流光溢彩,那是另一个女孩理所应当享受了二十三年的世界。
而我攥紧怀里这本日记,像攥着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
第二章
车停在林氏大厦楼下。金光闪闪的旋转门映出我狼狈的影子——光头,病号服,瘦得像鬼。
“小姐,有预约吗?”前台小姐挂着职业微笑,眼神却写满警惕。
“我找林天豪。”
“林董正在开会,您可以留下联系方式……”
“告诉他,”我打断她,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堂安静下来,“1998年市妇幼医院,关于他女儿的秘密,我来给他答案。”
保安已经围了上来。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架住我。我太虚弱了,他们轻轻一拽我就几乎摔倒。
“放开。”我盯着他们的眼睛,“碰我一下,林天豪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骇人,他们真的松了手。
僵持中,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快步走来:“怎么回事?”
“李秘书,这位小姐非要见林董,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我直直看向那位秘书:“1998年6月15日,市妇幼医院,苏慧。把这些告诉林天豪,见不见,由他决定。”
秘书打量着我,目光在我光秃的头顶和病号服上停留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请跟我来。”
电梯直达顶层。秘书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林董,人带来了。”
办公桌后的男人抬起头。林天豪。我在财经杂志上见过他无数次,可真人更有压迫感。他打量着我,眉头越皱越紧。
“你是谁?”
“苏念。”我强迫自己站直,尽管双腿在发抖,“你的亲生女儿。”
他笑了,那种居高临下的笑:“年轻人,这种把戏我见多了。”
我把日记本放在他桌上,翻到最关键的一页:“二十三年前,护士苏慧调换了两个孩子。你的女儿成了她的女儿,她的女儿成了你的女儿。”
他扫了一眼,笑容更冷:“伪造这种东西,不难。”
“那就验DNA。”我说,“用你的私人医生,最保密的方式,现在就在这里取样。你可以全程监控,结果出来前,我任你处置,绝不与外界联系。”
他终于正眼看向我。
“我快死了,”我指着自己光秃的头,“没时间陪你演戏。你需要真相,我需要活命。这笔交易,你很划算。”
长久的沉默。他拿起日记本,一页页翻看。我看到他额头青筋跳动,手指渐渐收紧。
“为什么现在才来?”他声音低沉。
“因为苏慧快死了,在医院等着救命。而我,”我扯了扯身上的病号服,“也快死了。”
他按了内线电话:“叫张医生上来,带上采样设备。”
等待医生的时间里,他一直在翻看日记。我靠在墙上节省力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
“你恨她吗?”他突然问。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问的是养母。
恨吗?当然恨。恨她偷走了我的人生,恨她让我受了这么多苦。可想起她省吃俭用给我买药,想起我每次化疗时她哭红的眼睛……
“恨过。”我轻声说,“但现在只想救她。”
医生来了,取了我们的口腔样本。整个过程很快,也很安静。
“结果最快也要六小时。”林天豪说,“这期间,你留在这里。”
他让秘书带我去休息室。门关上的瞬间,我几乎瘫软在地。
现在,只剩下等待了。等待一个结果,决定两个人的生死。
我蜷缩在沙发上,把脸埋进膝盖。妈,再坚持一会儿,就一会儿……
第三章
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这间休息室很豪华,皮质沙发,实木茶几,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风景。但我只觉得冷,刺骨的冷。门外守着两个保镖,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监视。
我蜷在沙发里,感受着化疗带来的恶心和眩晕。六个小时。妈还能等六个小时吗?
“需要什么吗?”保镖探头问。
“温水,还有……容易消化的食物。”我必须保持体力,哪怕一口都咽不下去。
当保镖端来粥时,我强迫自己一口口咽下。手在抖,但我吃得很慢,很稳。我知道林天豪一定在监控里看着我——一个濒死的女孩,在决定命运的时刻,却冷静得不像话。
果然,两小时后,他推门进来了。
“感觉怎么样?”他站在门口,没有靠近。
“还好。”我望向窗外,“这里视野真好。”
他走到我身边,我们一起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薇薇……”他突然开口,又顿住。
我转过头,平静地看着他:“林薇薇……她小时候身体好吗?听说她也是从小病痛不断,真巧。”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太巧了不是吗?两个女孩,同样的体弱多病。一个在豪门受尽最好的医疗照顾,一个在贫民窟挣扎求生。这其中的差别,够他好好想想了。
他没再说话,转身离开。我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格外漫长。每一分钟都像在刀尖上行走。我靠在沙发上假寐,实际上每一根神经都绷紧着。
当时钟指向第五个小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林天豪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报告。他的脸色复杂得让我读不懂。
“结果出来了。”他说,“你……确实是我的女儿。”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他身后冲了进来。
“妹妹!”林薇薇泪流满面地扑过来想要拥抱我,“你受苦了……我们竟然错过了这么多年……”
我轻轻侧身,避开了她的拥抱。
她的表演很完美——颤抖的声音,通红的眼眶,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如果不是我亲眼见过她在慈善晚宴上同样完美的表演,我几乎都要信了。
“爸妈,我想把主卧让给妹妹。”她转身对跟进来的林母说,语气真诚得令人动容,“还有我的衣帽间,所有的衣服、包包、首饰,妹妹都可以随便用。”
林母已经哭成了泪人,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怜惜:“好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期待着一场感人至深的团圆。
我缓缓站起身,直视着林天豪。
“林先生,”我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房间里,“我不需要别人的房间,给我一间客房就好。我也不需要这些衣服。”
我转向林薇薇,第一次正眼打量她——精致的妆容,名牌连衣裙,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精心打理的痕迹。
“我只要两件事。”我重新看向林天豪,“第一,请立刻支付我养母苏慧三十万手术费,她还在ICU等着。第二,承担我接下来的全部治疗费用。”
林天豪深深地看着我,像是在重新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儿。
“好。”他终于开口,“秘书,立刻去医院结清所有费用。张医生,安排最好的医疗团队。”
他走到我面前,第一次用父亲的眼神注视我:“欢迎回家,念念。”
林母的话音在宽敞的客厅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念念,薇薇也是一片好心,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她站在林薇薇身边,手自然地搭在养女的肩上,形成一个无声的同盟。林天豪的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游移,那份刚得知真相的震动正慢慢被二十三年的亲情习惯所取代。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冷得像冰。他们正在把一场罪恶偷换成命运的无常,把残酷真相包裹进温情的糖衣里。
我缓缓转头,她比我高一些,皮肤是精心保养出的莹润,和我枯槁的脸色形成残酷对比。她的眼睛还泛着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林薇薇小姐。”我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你的生母苏慧,此刻正因为无力支付医药费而躺在ICU里等死。”
林薇薇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你在这里忙着让房间、分衣服的时候,”我继续说着,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匕首,“有没有想过,先去救救她?”
死一般的寂静。
第四章
林母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林天豪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他第一次用这种审视的目光打量林薇薇——这个他疼爱了二十三年的“女儿”。
“我……我只是太震惊了,还没反应过来……”林薇薇的眼泪说来就来,声音哽咽,“妈妈她……我怎么可能不关心……”
但已经晚了。我成功地在林天豪心中撕开了一道口子。他看见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这个口口声声为“命运弄人”而哭泣的女孩,对那个为她偷来富贵人生的亲生母亲,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关切。
林薇薇低下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但我知道,战争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住进了林家。不是林薇薇让出来的主卧,而是一间客房。
治疗开始了。昂贵的靶向药,顶尖的医疗团队,我的身体状况在缓慢好转。头发长出了一些细软的绒毛,脸色也不再是死气沉沉的苍白。
但另一种无形的围剿,正悄然展开。
在一次家庭聚餐上。
“念念多吃点,你看你瘦的。”姑妈慈爱地往我碗里夹菜,然后状似无意地拍拍我的手,“别想太多,好好养病最重要。”
我愣了一下。我没在想什么。
表姐坐在对面,温柔地笑着:“是啊,心态对康复很重要。我有个朋友是心理医生,需要的话我可以推荐。”
我渐渐发现,每当我想提起过去的事——那些在贫民窟挣扎求生的经历,那些因为没钱而耽误治疗的痛苦——他们都会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温柔地转移话题。
“都过去了,念念,向前看。”
“你现在有我们了,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起初我以为这只是富人对贫穷的本能回避,直到我在家庭群里看到表姐发的一条消息。
“苏念,看到这篇文章觉得挺好的,分享给你看看。”后面附着一个链接,《抑郁症患者的自我调节》。
我点开链接,愣了很久。
第二次,是姑妈来做客时带来的礼物——一套昂贵的香薰蜡烛。
“助眠的,”她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什么秘密,“听说你晚上睡不好,是不是总做噩梦?”
我确实睡不好,化疗的副作用让我时常恶心反胃。但我从没说过我做噩梦。
林薇薇坐在不远处插花,姿态优雅,闻言抬头露出一个忧虑的表情:“妹妹需要好好休息,我们都别打扰她了。”
她成功地在我周围筑起一堵墙。一堵用“关怀”和“善意”砌成的墙。
任何我试图说出的真相,都会被解读为“创伤后应激障碍”;任何我对林薇薇的警惕,都会被看作“被迫害妄想”。
最可怕的是,我无法反抗。当我试图解释时,林母就会用那种心疼又无奈的眼神看着我:“念念,我们知道你受苦了,但薇薇是真的想对你好……”
就连林天豪,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也开始用略带担忧的目光打量我。
“医生说你需要保持心情愉快。”有一次他来看我,欲言又止,“要不要换个心理医生?张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
我站在客房的落地窗前,看着花园里正在喝茶的林薇薇。她正和几位来做客的姨妈谈笑风生,阳光洒在她精心打理的卷发上,像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一位姨妈抬头看见我,朝我挥挥手,嘴型在说:“好好休息。”
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在这个家里,我正被一点点地定义为“精神不稳定的人”。而林薇薇,依然是那个善良、大度、值得同情的“受害者”。
她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要撒下几颗怀疑的种子,自然有那些被蒙蔽的亲友们替她浇水施肥。
我转身走向衣帽间。是时候换件衣服,下去会会我那位“善良”的姐姐,和那些“关心”我的亲友们了。
第五章
水晶吊灯下,长桌上摆着精致的餐具。林家所有的核心成员都在场——姑妈、舅舅、表亲,足足二十多人。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正式家宴。
林薇薇坐在我对面,一袭淡粉色长裙,正温柔地给林母布菜。她最近安分得令人不安。
“念念最近气色好多了。”姑妈突然开口,慈爱地看着我,“看来家里的环境确实适合休养。”
我礼貌地点头。
“要我说啊,薇薇真是个大度的孩子。”姑妈话锋一转,声音提高确保全桌人都能听见,“发生这种事,还能这么体贴妹妹。念念啊,你要懂得感恩,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最重要。”
全桌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林薇薇适时地低下头,露出一个隐忍又委屈的表情。
我慢慢放下刀叉。银器接触骨瓷,发出清脆的声响。
“姑妈说得对,”我声音平静,“感恩确实很重要。”
林薇薇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她在等我失控,等我歇斯底里,好坐实我“精神不稳定”的传言。
我目光越过姑妈,直接锁定林薇薇。
“所以薇薇姐姐,”我的声音清晰地传遍餐厅,“你亲生母亲苏慧女士,今天在ICU的情况稳定了吗?”
死寂。
林薇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你每天在这里忙着对我这个‘妹妹’嘘寒问暖,”我继续问,语气平稳得像在讨论天气,“却一次都没去看过为你换了一生富贵、现在正垂死躺着的亲妈。”
我微微歪头,做出真诚困惑的表情:“你的孝心,是不是用错了地方?”
“哐当——”舅舅的酒杯掉了。
所有人都骇然地看着林薇薇,那些曾经充满同情的目光变得惊疑不定。
林薇薇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她精心维持的完美面具,第一次彻底碎裂。
“我……我只是……”她语无伦次,眼泪这次是真的涌了出来,“我怕刺激到妈妈……”
“哪个妈妈?”我轻声问。
林天豪猛地站起身:“够了!”
但他的怒意显然不是冲着我。他盯着林薇薇,眼神冰冷:“你从来没去看过苏慧?”
林薇薇瘫坐在椅子上,泣不成声。
然而我低估了林薇薇的反扑能力。
三天后,她抱着一叠精美的宣传册来到客厅。
“爸妈,我咨询了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专家。”声音充满关切,“妹妹的病需要最专业、最安静的环境。”
她把宣传册摊开在茶几上。上面是某个瑞士私立疗养院的照片,雪山环绕,设施豪华得像五星级酒店。
“这里有全球最好的抗癌设备和24小时医疗团队,而且是全封闭管理,能杜绝一切干扰。”她说着,眼泪又涌了上来,“都是我不好,让妹妹在这个家里还要面对这么多是非……我们不能再让她受一点累了。”
林母立刻被说动了:“薇薇说得对,念念需要静养。”
“费用我来出。”林薇薇赶紧补充,“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站在复健扶手旁,浑身发冷。这个提议太完美了——顶级的医疗,安静的环境,全封闭的管理。表面上无可挑剔。
但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我被送进去,就等于被隔绝在这个家之外。等我再出来时,这个家还有我的位置吗?
“我觉得家里很好。”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念念,听话。”林母走过来握住我的手,“我们都是为你好。你看你最近瘦的……”
“我不想出国。”我说。
“不是出国,就在瑞士,环境特别好……”林薇薇急切地解释,“而且不是永远,就疗养一段时间……”
林天豪一直沉默着,此刻终于开口:“那里的医疗条件确实比家里好。
我的心沉了下去:"他们这是要把我这个'麻烦'永远地、体面地处理掉。"
第六章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已经开始讨论疗养院的房间要朝南还是朝东,要不要请中文护工,仿佛我的意见根本不重要。
“听说那里有很好的治疗课程……”林母翻着宣传册,对林薇薇说。
“妈,我不想去。”我再次尝试。
林母拍拍我的手背,像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傻孩子,这么好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我看着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家里,林薇薇二十三年的经营,不是我能轻易撼动的。她们有共同的回忆,有深厚的情感纽带,而我,只是一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
即使我才是那个受害者,即使我才是林天豪的亲生女儿。
林天豪的态度也在软化。他太忙了,而林母和林薇薇每天都在他耳边灌输这个“完美方案”。
“下周一疗养院的代表会来家里详谈。”晚饭时,林天豪突然宣布。
我握着筷子的手一紧。
“爸爸……”我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先听听专家怎么说。”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见囚笼的门正在缓缓关闭。金子打造的,镶满宝石,却依然是囚笼。
林薇薇给我夹了一块鱼,笑容温柔得体:“妹妹多吃点,养好身体最重要。”
我看着那块雪白的鱼肉,突然一阵反胃。
我必须想办法破这个局。在他们把我“妥善安置”之前。
周一早上,疗养院的代表准时到来。一个穿着考究西装的金发女士,带着完美的职业微笑,正在客厅里展示PPT。
“我们疗养院位于阿尔卑斯山脚下,空气纯净,完全与世隔绝。”屏幕上闪过一张张精美的照片——雪白的房间,先进的医疗设备,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对着镜头微笑。
林母看得目不转睛,时不时发出赞叹。林薇薇坐在她身边,体贴地递上茶水。
“所有的护理人员都经过严格培训,确保病人不会受到任何外界干扰。”金发女士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坐在单人沙发上,手指冰凉。留置针在手臂上隐隐作痛,那是昨天刚换上的,为了方便新一轮的化疗。
“考虑到苏小姐的特殊情况,我们建议至少入住两年。”金发女士翻到费用页,那一长串零让人头晕目眩。
林薇薇适时开口:“钱不是问题,只要对妹妹好。”
林天豪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终于揉了揉眉心,看向我:“念念,你觉得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林薇薇的眼神里带着胜券在握的平静,她知道我无法拒绝这个“完美方案”。
“我不想去。”我说。
林母立刻皱眉:“念念,别任性,这都是为你好。”
“那里环境多好啊,”林薇薇柔声劝道,“比在家里舒服多了。”
金发女士补充:“我们保证苏小姐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关切的脸,突然觉得无比荒谬。他们正在认真地讨论如何把我送走,如何把我从这个家“妥善处理”掉。
第七章
“我说了,我不想去。”我重复道,声音提高了一些。
林天豪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充满了疲惫和妥协。他看向金发女士,开口道:“那就这么定……”
没等林天豪说完。
我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左手抓住右臂上的留置针,毫不犹豫地狠狠一拔——
“啊!”林母尖叫起来。
鲜血从针口喷涌而出,顺着我枯瘦的手臂流淌,一滴一滴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留置针还连着一小段软管,悬在空中微微晃动。
客厅里死一般寂静。金发女士的职业微笑僵在脸上。
我举起流血的手臂,像举着一面旗帜。血珠溅在我的病号服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把我送进那个地方,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我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带着血味,“我的命是偷来的,但这具身体,怎么活,在哪里死,只能由我自己决定。”
我向前一步,血滴在地板上画出一条断断续续的红线。
“爸爸,”我直视着林天豪震惊的眼睛,“如果我注定要死,我宁愿死在我真正的家里,死在有你的地方。而不是在一个冰冷的、豪华的笼子里,被无声无息地处理掉。”
林天豪的脸色从震惊到愤怒,最后定格在一种深切的痛苦上。他看着地上的血,看着我被染红的衣袖,厉声道“谁也不准再提疗养院!她就留在家里!”
金发女士慌乱地收拾文件。林薇薇的脸色白得吓人。
从那以后,家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
林天豪给我请了最好的医生上门治疗,再也没有提过送我走的事。但他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愧疚,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林薇薇变得更加安静了。她不再试图直接对抗我,而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林母身上。
今天下午,我从卧室出来,看见她们在花园里散步。林薇薇挽着林母的手臂,头轻轻靠在她肩上。
“妈,还记得我小时候发烧,您整夜抱着我唱歌吗?”她的声音随风飘来,带着撒娇的鼻音,“那首《小星星》,我现在还会唱呢。”
林母笑着拍拍她的手:“怎么不记得,你那时候烧到四十度,可把我和你爸吓坏了。”
“那件蓝色毛衣,虽然旧了,但我一直留着。”林薇薇的声音低了下去,“那是家的味道。”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亲密无间的背影。二十三年的共同回忆,像一堵无形的墙,把我隔绝在外。
晚饭时,林母显得有些疲惫。
“妈,您最近脸色不太好。”林薇薇关切地说,“是不是太累了?”
林母揉了揉太阳穴:“可能吧,年纪大了。”
“要是还能像以前一样,就我们一家三口安静吃饭就好了。”林薇薇轻声说,状似无意地瞥了我一眼,“现在总觉得您操心太多,都累病了。”
林母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看我,但我知道那句话像种子一样落进了她心里。
第八章
从那天起,林母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依然客气,依然关心我的病情,但那种客气里带着距离。她不再主动来我的房间聊天,不再问我喜欢吃什么菜。
有一次我试图和她分享在医院认识的一个小病友的趣事,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然后转头问林薇薇:“薇薇,你最近睡眠怎么样?黑眼圈都出来了。”
我默默地闭上嘴。
林薇薇的战术很高明。她不攻击我,不诋毁我,只是不断地提醒林母——我来了之后,这个家变了;我来了之后,她累了;我来了之后,过去的平静被打破了。
而我,对此无能为力。我无法变出二十三年的共同回忆,无法抹去她们之间的亲密。
昨晚,我经过林母的房间,听见里面传来轻轻的哼唱声。是《小星星》。林薇薇一定又在里面,依偎在她身边,回忆着那些我没有参与的过往。
我站在门外,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孤独。
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家里,我打赢了每一场仗,却依然像个外人。
清晨的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在光洁的长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小心翼翼地给林母倒了杯温水,放在她手边。
“谢谢。”她礼貌地说,手指轻轻碰了碰杯壁,却没有喝。
我在她身边坐下,试图找个话题:“昨天复查时遇到一只流浪猫,一直跟着我走到门口……”
“嗯。”林母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目光转向刚进门的林薇薇,“薇薇,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又没睡好吗?”
林薇薇柔柔地笑了:“做了个噩梦,没事的。”
“要不要让李医生来看看?”林母立刻关切地问,完全忘记了我刚才的话。
我低下头,默默吃着自己的早餐。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了太多次。
午餐后,我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客厅。林母和林薇薇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相册。
“这是你五岁生日时拍的,”林母指着一张照片,声音里满是怀念,“非要穿那条公主裙,哭得停不下来。”
林薇薇靠在她肩上轻笑:“后来爸爸给我买了冰淇淋才哄好。”
我放下果盘,她们甚至没有抬头。
“妈,尝尝水果。”我说。
林母终于看向我,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先放着吧。”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们头靠头继续翻相册。那些厚厚的相册里,记录着我不曾参与的二十三年。每一张照片都是一块砖,砌成了我和林母之间那堵无形的墙。
下午,家庭医生来例行检查。林母陪在我身边,但她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里。
“苏小姐恢复得不错,”医生收起听诊器,“继续保持好心情很重要。”
我点点头,转向林母:“妈,我想到院子里走走,您要一起吗?”
“你先去吧,”她拍拍我的手,动作轻柔却疏离,“我有点头疼,想休息一下。”
可是十分钟后,我从窗户看见她和林薇薇在花园里有说有笑地修剪玫瑰。
那种感觉比直接的辱骂更伤人。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却像是个不受欢迎的客人。林母用她的温柔和客气,在我周围筑起了一道透明的墙,我撞不破,也跨不过。
第九章
深夜十一点,我站在林天豪的书房外。里面还亮着灯。
我敲了敲门。
“进来。”
他正在看文件,眼镜滑到鼻梁上。见到是我,他有些惊讶:“念念?怎么还没睡?”
“想和您谈谈。”我关上门,在他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他放下文件,揉了揉眉心:“如果是关于你妈妈……”
“林先生,”我打断他,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惊讶,“我们不必再自欺欺人了。”
他愣住了。
“您认为,一个不惜偷换婴儿、让我替她女儿承受二十三年病痛和贫困的女人,她生出来的女儿,真的会真心接纳我吗?”
林天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我没给他机会。
“林薇薇此刻所有的‘善良’和‘怀念’,难道不正是在完美复刻她母亲当年偷换孩子时的演技吗?”
书房里一片死寂。只有墙上的古董钟在滴答作响。
“这个家虚假的和平,”我一字一顿地说,“比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还重要吗?”
林天豪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念念,你太偏激了……”
“偏激?”我轻轻笑了,“那您告诉我,为什么您的妻子——我的亲生母亲——对我永远客气得像对待客人?为什么我每次试图靠近她,她都会找借口离开?”
我站起身,双手撑在书桌上,直视着他的眼睛:
“如果您无法阻止您的妻子持续用冷暴力,帮助那个窃贼的女儿来逼死您的亲生女儿,那我只能选择离开,并将这一切公之于众。”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我不是在请求您的爱,”我说完了最后的话,“我是在要求您,作为父亲和林家掌舵人,做出公正的抉择。”
书房里只剩下钟摆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
林天豪摘下眼镜,用力揉着鼻梁。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神已经变了。那不再是看待一个任性孩子的目光,而是面对一个平等对手的审视。
“你想要什么?”他问。
“要么给我一个真正的家,要么放我走。”我说,“但不要再让我待在这个虚假的牢笼里,被温柔地凌迟。”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长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
“给我三天时间。”他终于说,“我会处理这件事。”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见书房里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走在空旷的走廊上,我突然感到一阵虚脱。这场谈判我赢了,但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
因为我知道,从今往后,这个家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平静了。
第十章
深夜的医院走廊空无一人。林薇薇快步走着,高跟鞋在地砖上敲出急促的声响。她刚刚接到电话——苏慧醒了。
推开病房门,那个枯瘦的女人正茫然地望着天花板。氧气管还插在鼻子里,监护仪的滴答声规律地响着。
“妈。”林薇薇轻声唤道,眼泪瞬间涌出。
苏慧缓慢地转过头,混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薇薇……”
“您终于醒了。”林薇薇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您了。”
“念念呢……”苏慧虚弱地问,“她还好吗……”
林薇薇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精心剪辑的录音:
“那个老不死的怎么还不死?她活着就是我的耻辱!”——这是苏念某次疼痛发作时失控的怒吼,被巧妙地剪辑了。
“要不是为了钱,我怎么会认他们?等我拿到林家的财产……”——这是苏念和医生的对话片段,被重新拼接。
苏慧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急促起来。
“她恨我们,妈。”林薇薇哭诉着,“她说等拿到林家的钱,就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苏慧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二十三年的养育之恩,终究抵不过血脉的力量吗?
“我有个办法……”林薇薇凑近她耳边,轻声细语,“但需要您的帮助……”
一周后,林家为苏念举办了一场庆祝会。她的病情显著好转,医生都说是个奇迹。
水晶灯下觥筹交错,林薇薇穿梭在宾客间,笑容得体。没人注意到,一个穿着保洁制服、戴着口罩的瘦弱身影,正被她的人悄悄带进偏厅。
“今天我很高兴。”林天豪举杯,难得地露出笑容,“庆祝我的女儿念念康复在望。”
掌声响起。我站在他身边,穿着林薇薇“精心挑选”的礼服,感觉像个展示品。
就在这时,偏厅的门猛地被推开。
“苏念!”一个凄厉的声音划破喜庆的氛围。
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个穿着保洁制服的女人摘下口罩,露出苏慧枯槁的脸。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她指着我的方向,声音嘶哑,“我养了你二十三年,你就这样对我?”
全场哗然。林天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妈?”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您在说什么?”
“别叫我妈!”苏慧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威胁我,逼我替你隐瞒真相!你说如果我不配合你敲诈林家,就要杀了我!”
我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各位,对不起……”苏慧转向宾客,老泪纵横,“二十三年前是我鬼迷心窍调换了孩子,可是苏念……她早知道真相,却逼着我继续演戏!她说要榨干林家最后一分钱……”
“你胡说!”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明明是你……”
“我活不下去了……”苏慧突然惨笑一声,目光投向林薇薇,“薇薇,妈妈对不起你……”
然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猛地冲向旁边的罗马柱——
第十一章
“砰!”
一声闷响。鲜血从她的额头汩汩涌出,在白色大理石上蔓延开来。
林薇薇撕心裂肺的哭喊:“妈——!”
全场混乱。有人尖叫,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更多的人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我。
林天豪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看着苏慧逐渐冰冷的尸体,看着林薇薇完美的表演,突然明白了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用生命布下的,无法破解的死局。
我被软禁在房间里。门外有保镖看守,窗户被封死。
“小姐,吃饭了。”佣人把餐盘放在门口,像在喂一条疯狗。
林天豪再也没来看过我。林母更是视我如蛇蝎。
只有林薇薇来过一次,隔着门轻声说:“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对妈妈……她养了你二十三年啊。”
我知道她在笑。胜利的笑。
第三天夜里,我发起了高烧。或许是旧病复发,或许是心力交瘁。医生来看过,留下药,眼神里满是鄙夷。
“她情况不太好。”我听见医生在门外说,“可能撑不了太久。”
那一刻,我突然清醒了。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背着污名死去,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我艰难地爬下床,敲了敲门。
“我要见林薇薇。”我对保镖说,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告诉她……我认输了。”
我必须让她来看我的惨状,必须让她亲口承认这一切。
趁着保镖去传话,我撕下日记本的一角,用捡来的眉笔写下潦草的字迹。然后把它塞进送饭佣人的手里——我知道她曾被林薇薇当众羞辱过。
“交给记者,”我恳求地看着她,“任何记者都可以。”
她犹豫了一下,把纸条藏进了口袋。
门被轻轻推开,林薇薇独自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件香奈儿的套装,妆容精致得像要赴宴。房间里很暗,只有床头一盏小灯。我蜷缩在床上,剧烈地咳嗽着,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听说你想通了?”她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藏在枕头下的录音笔已经开始了工作。
“我……我只想在死前知道真相……”我气若游丝地说,“你赢了……”
她笑了,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真相?好,我告诉你真相。”
她开始在房间里踱步,像个终于可以卸下伪装的女王。
“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必须除掉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你以为爸爸认了你,你就能取代我的位置?”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次不是装的。高烧让我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那个录音……”我艰难地问。
“当然是我伪造的。”她得意地挑眉,“苏慧那个蠢女人,到死都以为你真的恨她。我不过是把你说过的话重新剪辑了一下……”
我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那个养育我二十三年的女人,到死都相信我会害她。
“为什么……”我真的在颤抖了,“为什么要让她死……”
“因为她活着就是个隐患!”林薇薇突然激动起来,“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她的死,就是钉死你的最后一根钉子!”
“你的命本来就是我的!从二十三年前就是我的!现在,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她转身,笑容甜美依旧:“等你死了,我会好好操办你的葬礼,让所有人都知道林家是多么重情重义……”
第十二章
“够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房门被猛地推开,林天豪站在门口,脸色铁青。他身后跟着几名警察,还有那个我求助过的记者。
林薇薇的笑容僵在脸上:“爸爸……你们……”
记者举起手中的录音笔:“林小姐,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同步录音。”
林薇薇踉跄后退,撞在墙上:“不……不可能……”
三天后,全城哗然。
《豪门血案真相大白,假千金设局害死生母》
《录音曝光:林薇薇亲口承认伪造证据》
《被偷换的人生:一个女孩的二十三年》
舆论彻底反转。林薇薇被警方带走,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林天豪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来到我的房间,欲言又止。
“念念,我……”
“林先生,”我打断他,声音平静,“一切都结束了。”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我轻轻摇头。有些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出院那天,我独自去了海边。手里拿着那条钻石项链——林天豪在我“认亲”那天送的礼物。
阳光下,钻石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像极了那个虚假的家,华丽,冰冷。
我扬起手臂,用力一掷。
项链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落入波涛汹涌的大海,瞬间消失不见。
钻石沉入海底,虚假的璀璨终于归还给真实的深邃。
从今天起,苏念只为自己而活。
来源:中南民大TIANYUE合唱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