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梦醒了,我抱着我才半岁的女儿兜兜,回到了我拼杀了五年的战场——风驰科技。
我叫林溪,今天是我人生中或许最狼狈,也最硬气的一天。
六个月的产假,好像一场梦。
梦醒了,我抱着我才半岁的女儿兜兜,回到了我拼杀了五年的战场——风驰科技。
可我没想到,迎接我的第一战,竟然是办公桌保卫战。
我的工位,那个我加班熬夜、挥洒汗水的“战壕”,如今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
她桌上的香水百合,香气刺鼻,像是在无声地嘲讽着我这个刚出月子的“旧人”。
我去找人事,得到的答复却是轻飘飘的一句:“公司安排,你就先担待一下。”
担待?
我看着怀里因为环境陌生而有些不安的兜兜,捏紧了拳头。
五年的青春和汗水,换不来一张办公桌?
行。
你们不给我一个位置,我就自己去找一个最显眼的位置。
总裁办公室门口,够不够显眼?
我倒要看看,今天这事,到底谁担待不起!
01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我站在那个熟悉的工位旁,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但我那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跳出卖了我。
那个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妆容精致,她从最新款的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懒洋洋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审视。
“你是?”她问,尾音拖得老长,仿佛我是一个误入高档餐厅的流浪汉。
我深吸一口气,指了指桌上那个被她塞在角落、布满灰尘的“优秀员工”奖杯,那上面刻着我的名字——林溪。
“我叫林溪,这是我的位置。”
“哦,林溪啊。”她恍然大悟似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我看不懂的笑,“张总监安排我坐这儿的。他说你……休产假去了。”
她特意在“休产假”三个字上加了重音,好像这是一个什么见不得人的贬义词。
周围的同事们,那些曾经和我并肩作战的“战友”,此刻都装作忙碌的样子,敲键盘的声音都比平时响亮了三分,但他们的耳朵,我知道,全都竖着呢。
其中一个跟我关系还不错的刘思思,悄悄对我使了个眼色,嘴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人事。”
我懂了。
这是公司层面的“安排”,不是这个小姑娘能决定的。
我压下心头的火,对那个女孩说:“行,我知道了。麻烦你先让一下,我需要拿回我的私人物品。”
我的东西,包括那个奖杯,全被粗鲁地打包在一个纸箱里,塞在办公桌最下面的角落,紧挨着垃圾桶。
看着我亲手种的多肉已经干枯发黄,看着我先生送的纪念日水杯被当成笔筒,里面插满了五颜六色的中性笔,我的心,一寸寸地凉了下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工位调整了,这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和驱逐。
他们就这么笃定,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会为了保住工作而忍气吞声?
女孩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说:“看吧,这就是你的下场。”
我没再看她,抱着那个沉重的纸箱,转身,一步一步走向电梯。
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尊严上。
电梯门缓缓合上,倒映出我有些苍白的脸。
但我没有哭。
我知道,哭了就输了。
我要去人事部,找那个所谓的“张总监”,我要一个说法。
不是低声下气的请求,而是理直气壮的质问。
我林溪,是回来上班的,不是回来乞讨的!
电梯在人事部所在的楼层停下,我抱着纸箱,像抱着一腔孤勇,踏进了战场。
02
人事总监张建伟的办公室门敞开着,一股浓郁的茶香混合着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飘了出来。
他正翘着二郎腿,一边刷着手机,一边用紫砂壶的盖子撇着茶沫,动作悠然自得。
“张总监。”我把纸箱重重地放在他办公室门口,发出的闷响让他皱着眉抬起了头。
“谁啊?冒冒失失的。”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换上了一副官僚式的假笑,“哎哟,这不是林溪嘛!产假休完了?恭喜恭喜啊!”
他嘴上说着恭喜,眼神却在我身上溜了一圈,那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评估和轻视,仿佛在打量一件放久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商品。
“张总监,我想请问一下,我的工位是怎么回事?”我开门见山,不想跟他绕圈子。
张建伟放下茶杯,慢悠悠地站起身,踱到我面前,低头看了一眼那个纸箱。
“哦,你说这个啊。”他轻描淡写地说,“公司业务调整嘛,人员流动很正常。你的位置,暂时安排给新人何倩倩了。”
“暂时?”我冷笑一声,“张总监,根据劳动法规定,女职工在产假期间,用人单位不得降低其工资、辞退或以其他形式解除劳动合同。我的职位和工位,都应该被保留。现在我回来了,我的位置呢?”
我特意把“劳动法”三个字咬得很重,我想看看,他到底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张建伟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那抹假笑也收敛了。
他清了清嗓子,官腔十足地说道:“林溪同志,不要动不动就拿法律说事嘛,大家都是为了公司好。你看,你这刚休完产假回来,身体啊、精力啊,肯定都跟不上。公司也是体谅你,先不给你安排太重要的活儿,让你慢慢适应。”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施舍般的“恩惠”:“这样吧,你先在……在杂物间旁边那个空位凑合一下。等后面有位置了,我再给你调。”
杂物间旁边?
那个位置连窗户都没有,正对着卫生间的门,平时大家堆放废弃纸箱的地方。
这已经不是“凑合”了,这是在把我当垃圾一样处理。
“张总监,我再说一遍,我要我原来的位置。”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手指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嘿,你这小同志怎么回事?”张建伟的耐心显然耗尽了,他一拍桌子,声音也大了起来,“给你脸了是吧?公司养你半年,没让你下岗就不错了!让你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哪那么多废话?不想干就走人,有的是年轻小姑娘抢着干!”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刺耳又尖锐。
外面办公区的同事们纷纷探头探脑,对着我们这边指指点点。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众人面前展览。
“公司养我半年?”我气得发笑,“张总监,产假是国家赋予女性的合法权益,社保生育津贴是国家发的,不是你张建伟发的,更不是公司对我的施舍!”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张建伟被我怼得满脸通红,指着我的鼻子,“你还想不想在公司待了?”
我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心里忽然一片澄明。
跟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
他根本不是在解决问题,他就是在仗势欺人,笃定了我一个拖家带口的职场妈妈,不敢跟他硬碰硬。
我突然不想再跟他废话了。
我抱起地上的纸箱,转身就走。
张建伟以为我怂了,在背后得意地冷哼一声:“早这样不就完了?非得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没有回头。
但我去的方向,不是那个屈辱的杂物间。
既然规则内解决不了问题,那我就用规则外的方式,让制定规则的人,来亲自解决问题。
张建伟,你等着。
今天这事,没完!
03
我没有回工位,而是抱着纸箱直接下了楼。
公司的花园里,有一排长椅,我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冰冷的空气让我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刘思思发来的微信。
“溪姐,你没事吧?那个张建伟就是个老油条,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回了个“没事”。
没过几秒,她的信息又来了,这次是一段长长的语音,我戴上耳机,点开了播放。
“溪姐,我跟你说句实话,你别生气。那个新来的何倩倩,听说是集团某个副总的远房亲戚,张建伟想巴结人家,就把你的位置给了她。我们部门老大也知道,但他不敢得罪张建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休产假这半年,公司项目紧,你之前负责的那块,他们分给好几个人才顶下来,一个个叫苦连天的。现在你回来了,他们巴不得你赶紧上手,但谁也不敢替你说话。这个何倩倩,啥也不会,就知道打扮,来了快一个月了,做的报表一塌糊涂,还得我们帮她擦屁股……”
刘思思的声音里充满了同情和无奈。
听完,我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破灭了。
原来,这是一场早就预谋好的“鸠占鹊巢”。
我不是输给了新人,我是输给了职场里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和某些人的趋炎附势。
他们不是不知道我的价值,他们只是觉得,一个需要哺乳、需要照顾孩子的母亲,价值已经大打折扣,可以随时被牺牲。
我打开手机相册,看着女儿兜兜的笑脸,她的小嘴咧着,眼睛弯得像月牙。
就是这张小脸,给了我休产假的甜蜜,也成了他们轻视我的“罪证”。
凭什么?
凭什么女性要在职场和家庭之间做出如此艰难的抉择?凭什么我们要因为孕育生命,而被剥夺公平竞争的权利?
我越想越气,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您好?”
“请问是林溪女士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沉静的女声,听起来有些耳熟,但我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秦若霜。”
秦若霜?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的记忆。
我猛地想起来了。
大概三个月前,我抱着兜兜在公园散步。那天天气很好,我心情也不错。公园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色风衣,气质出众,但脸色却非常憔悴,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
她看起来很难过。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从包里拿出给兜兜准备的米饼,递了一块给她。
“尝尝?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好一些。”
她愣住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怀里咿咿呀呀的兜兜,接过了米饼,对我说了声“谢谢”。
我们聊了很久。
我跟她讲了很多育儿的趣事,讲了初为人母的焦虑和幸福。她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会笑一笑。
临走时,她说:“谢谢你,林溪。今天是我接手一个烂摊子以来,最放松的一天。你是个很温暖的人。”
她问我要了电话号码,说以后有机会请我喝咖啡。
我当时没多想,以为只是一次萍水相逢的善意。
我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就是我们风驰科技新上任的总裁——那个传说中雷厉风行、从不露面的神秘女强人,秦若霜!
“秦……秦总?”我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是我。”她的声音依旧温和,“上次你说你快休完产假了,今天是不是第一天回来上班?上次匆忙,还没来得及正式感谢你。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机会!
这简直是天赐的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能像个告状的小学生一样去诉苦。
我要把这次“吃饭”,变成一场扭转乾坤的战役。
“秦总,非常感谢您的邀请。”我的声音恢复了镇定,甚至带上了一丝决绝,“不过,我现在可能没办法跟您一起吃饭了。因为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哦?”电话那头,秦若霜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关切,“什么麻烦?”
我看着不远处那栋高耸的办公楼,一字一句地说道:
“因为我可能,马上就要被贵公司‘请’出去了。”
04
挂掉秦若霜的电话,我的心还在狂跳。
这是一个险招。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赌在了那一次萍水相逢的善意上。
赌秦若霜是个讲道理、有温度的人,而不是一个只看利益的资本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秦若霜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你在哪?”
“我在公司楼下的花园里。”
“站在原地,别动,我让我的助理下去接你。”她说完,不等我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
我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决定我的去留,甚至更多。
我不能再以一个被欺负的弱者形象出现了。
我要让他们看到,一个母亲的愤怒和力量。
我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在旁人看来,或许有些疯狂的决定。
我给家里打电话,让我妈立刻把兜兜送到公司来。
我妈在电话里急得不行:“小溪啊,你这是要干嘛呀?把孩子带到公司去闹,那以后还怎么在那待啊?听妈一句劝,咱忍忍,工作要紧啊!”
“妈,有些事,忍不了。”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如果今天我忍了,那我以后在这个公司就永远抬不起头。我不但要待下去,我还要站着,挺直腰杆地待下去。”
我挂了电话,站起身,把那个装着我所有“功勋”和“耻辱”的纸箱,重新搬回了公司大堂的沙发上,像是在宣示我的存在。
然后,我去了趟洗手间。
镜子里的我,因为几个月的哺乳和睡眠不足,脸色有些蜡黄,眼下也挂着淡淡的青色。
我从包里拿出粉底和口红。
我林溪,就算要上战场,也要化上最美的妆,涂上最红的唇。
我要让所有人看到,当妈的女人,不是憔ё悴的黄脸婆,而是披上铠甲的女战士。
当我妈抱着兜兜,忧心忡忡地出现在公司大堂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妆容精致、眼神坚定的我。
兜兜一看到我,立刻伸出小手要抱抱。
我从我妈怀里接过女儿,那软软糯糯的一小团,像一颗定心丸,瞬间抚平了我所有的紧张和不安。
“妈,你先回去吧,相信我。”
我妈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怀里的兜兜,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点头走了。
我抱着兜兜,亲了亲她的小脸蛋,轻声说:“宝宝,今天,妈妈要带你一起打一仗。别怕。”
兜兜似乎听懂了,用她的小脑袋在我怀里蹭了蹭。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快步走到我面前,恭敬地问道:“请问,是林溪女士吗?”
我认得他,是秦总的首席助理,陈助理。
我点点头。
“秦总在办公室等您,请跟我来。”陈助理的表情一丝不苟,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是没料到我会抱着个孩子。
我抱着兜兜,跟着陈助理,走向了那部只有高层才能使用的专属电梯。
路过大堂,路过开放办公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有惊讶,有不解,有幸灾乐祸,也有担忧。
我统统无视。
从我决定抱着孩子踏进这栋大楼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林溪了。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在飞快地跳动。
我知道,一场风暴,即将在顶层酝酿。
而我,就是那个风暴的中心。
来源:一遍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