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侍郎府最不起眼的庶女,嫡母视我为草芥,嫡姐拿我当垫脚石。后来,我成了镇北王妃,昔日欺我辱我者,皆在我脚下匍匐颤抖。而那个最初只想报恩的男人,却红着眼将我拥入怀中:“本王娶你,从不是一时冲动。”摘要:我是侍郎府最不起眼的庶女,嫡母视我为草芥,嫡姐拿我当垫脚石。后来,我成了镇北王妃,昔日欺我辱我者,皆在我脚下匍匐颤抖。而那个最初只想报恩的男人,却红着眼将我拥入怀中:“本王娶你,从不是一时冲动。”
林婉晴被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王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试图拿出主母的威严:“即便如此,你的婚事也该由父母做主!岂能私相授受?这成何体统!”
“母亲此言差矣。”我淡淡道,“陛下赐婚,便是最大的体统。莫非母亲觉得,陛下的旨意,不如父母之命?”
“你!”王氏也被我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狠狠瞪着我。
父亲到底是在官场沉浮多年,很快冷静下来。他看着我,眼神复杂,里面有不解,有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权衡利弊后的迅速转变。镇北王的正妃,这意味着林家即将与权势赫赫的镇北王府联姻!这带来的利益,远非一个淮阳侯填房可比。
“好了!都少说两句!”父亲出声制止了还想发作的王氏和林婉晴,“陛下赐婚,乃我林家满门荣耀!微儿能得王爷青眼,是她的福气,也是林家的福气!此事已定,无需再议!夫人,你即刻着手准备微儿的嫁妆,务必风光大嫁,不可怠慢!”
“老爷!”王氏不甘地喊道。
“按我说的做!”父亲语气坚决。
我知道,父亲并非真心为我高兴,他只是看到了这桩婚事背后的价值。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摆脱了淮阳侯府的噩梦,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地位和主动权。
接下来的日子,林府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下人们见风使舵,对我变得异常恭敬殷勤。王氏虽然憋着一口气,但在父亲的强压下,也不得不开始张罗我的嫁妆,只是那脸色始终难看。林婉晴则干脆称病不出,躲在自己的院子里,避免与我碰面。
镇北王府派来了管事嬷嬷和丫鬟,名义上是协助准备婚事,实则有保护与监督之意。萧煜虽未亲自前来,但这份姿态,已足够让林府上下明白我对王府的重要性。
嫁衣是宫内尚衣局奉命赶制的,凤冠霞帔,极尽奢华。送来的聘礼更是络绎不绝,珍玩古画,金银珠宝,摆满了前厅后院,规格远超寻常亲王娶妃,引得京城上下议论纷纷,无不惊叹镇北王对这位未婚妻的重视。
昔日门可罗雀的小院,如今人来人往。我安然处之,该接旨接旨,该试嫁衣试嫁衣,平静得仿佛这一切理所应当。
大婚前夕,林婉晴终于按捺不住,闯进了我的院子。她看着屋内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华美嫁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怨毒。
“林微,你别得意!你以为飞上枝头就真的变凤凰了?镇北王府是什么地方?就凭你,也配?只怕你进去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正对镜试戴一对东珠耳坠,闻言,透过铜镜看着她扭曲的面容,微微一笑:“配不配,王爷说了算。至于王府如何,就不劳长姐费心了。长姐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的婚事吧,毕竟,能被长姐看上的‘文人风姿’,京城虽多,可能入眼的,怕也不易寻。”
“你!”林婉晴气结,狠狠一跺脚,摔门而去。
我看着镜中盛装打扮的自己,眉眼间已褪去了往日的怯懦,多了几分沉静与锋芒。
明日,将是全新的开始。
--
镇北王府的迎亲队伍极尽隆重,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几乎是比照太子娶妃的规格。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议论声、惊叹声不绝于耳。
我端坐于花轿之中,头顶着沉重的凤冠,听着外面的喧闹,心中一片奇异的平静。经过繁琐的礼仪,拜堂成亲,我被送入了布置得喜庆奢华的洞房。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响起,带着淡淡的酒气。盖头被挑起,映入眼帘的是萧煜的身影。他换下了白日的吉服,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常服,身姿挺拔,烛光映照下,面容少了几分战场上的冷厉,多了几分属于新婚的柔和,但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得让人看不透。
“王爷。”我依礼轻声唤道。
他在我身旁坐下,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比在柴房时低沉了些许:“今日起,你便是镇北王妃。王府规矩不多,但需谨记,你代表的是王府的颜面。”
“妾身明白。”我应道。
又是短暂的沉默。我们之间,虽有救命之恩和一场交易,但终究是陌生人。这新婚之夜,难免尴尬。
“你的伤……可都好了?”我寻了个话头。
“已无大碍。”他顿了顿,看向我,“那日……多谢。”
“王爷不必客气,各取所需而已。”我垂下眼帘。
他似乎被我这话噎了一下,随即道:“王府中馈,一向由管家李伯打理。他是府中老人,可信。你若想接手,可与他说。若不想,便依旧由他管着,你享清福便是。”
这是给我选择权,也带着一丝试探。
“妾身既为王妃,管理中馈是分内之事。明日便请李伯将账册库房钥匙等物交予妾身过目吧。”我抬起头,语气平和却坚定。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我就要牢牢握住应有的权力,绝不能做一个被架空、仅供人瞻仰的泥塑王妃。
萧煜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随即点头:“可。”
洞房花烛夜,并未发生什么。我们和衣而卧,中间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同榻而眠,却各怀心思。我知道,对于萧煜而言,娶我更多是出于承诺和某种权衡,感情二字,尚且遥远。
第二日敬茶认亲,萧煜父母早逝,府中并无其他长辈,流程简单。倒是见到了几位在王府任职的属官和管事。
管家李伯是个面容清癯、眼神精明的中年人,对我恭敬有礼,但那份恭敬之下,带着审视。他将一摞厚厚的账册和一串沉甸甸的钥匙呈上:“王妃,这是府中近三年的账目及各库房钥匙,请您过目。”
“有劳李伯。”我接过,并未立刻翻看,只淡淡道,“稍后还请李伯将府中所有管事、以及有头有脸的仆役名册整理一份给我,再将如今的份例规矩,人员职司细细说与我听。”
李伯眼中讶色更浓,躬身应道:“是,王妃。”
接下来的几日,我埋首于账册与名册之中。镇北王府产业众多,田庄、铺面、俸禄、赏赐,进项支出繁杂。我本就于算术上有些天赋,加之在林家时为了生存,早已练就了细心谨慎的习惯,很快便从中发现了几处账目不清、采买价格虚高以及个别仆役仗着资历老中饱私囊的问题。
我并未声张,只是暗中让翠儿(如今已是我的陪嫁大丫鬟)留意那几个有问题的管事和仆役的动向。
随后,我召集所有内院管事仆役训话。我端坐于上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面孔。
“我初入王府,许多规矩尚在熟悉。但既蒙王爷信任,执掌中馈,便容不得丝毫懈怠与错漏。”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以往如何,我暂不计较。但从今日起,一切需按新立的章程办事。账目需清晰,采买需比价,份例按规制发放,不得克扣,亦不得虚报。”
我点了几个被我查出问题的环节,并未直接点名,但言语间的敲打,足以让心中有鬼的人胆战心惊。
“王府不养闲人,更不养蛀虫。做得好,自有赏赐;若有人阳奉阴违,贪墨舞弊,一经查出,无论资历深浅,一律严惩不贷,发卖了出去!”
一番恩威并施,底下众人神色顿时恭谨了许多。李伯站在一旁,看我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真正的重视。
初步立威之后,我开始着手整顿。更换了几个问题严重的采买人员,重新核定了份例标准,提拔了两个看起来精明能干、背景清白的年轻仆役。动作不大,却精准地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也让王府下人们看到了新任王妃的手段,不敢再轻易怠慢。
萧煜对此并未过多干涉,只在我偶尔与他一同用膳时,会淡淡问起府中情况,我皆如实相告。他听后通常只是点点头,并不多言,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这般雷厉风行却又分寸得当的行事,是默许甚至带有一丝欣赏的。
王府的生活,就在这种相敬如宾又暗含试探与合作的状态中,缓缓展开。我小心翼翼地经营着属于自己的天地,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王妃,也学习如何与身边这个高深莫测的“夫君”相处。
---
入王府月余,我对内外事务已逐渐上手。这日,宫中传来旨意,为贺边关安定,特设中秋宫宴,命亲王及正妃入宫同乐。
这是我成为镇北王妃后,第一次以正式身份出席如此重要的宫廷宴会。萧煜提前一日告知了我,语气平淡,只嘱咐了一句:“宫中规矩多,跟着我便好,无需紧张。”
话虽如此,我知道这场宴会绝非简单的饮宴。不知多少双眼睛会盯着我,审视我这个“麻雀变凤凰”的庶女王妃,能否撑得起镇北王府的颜面。
赴宴那日,我精心打扮。身着亲王正妃规制的吉服,头戴珠翠,妆容得体,既不过分张扬,也不失王妃威仪。当我与萧煜一同出现在宫宴大殿门口时,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
有好奇,有惊艳,有审视,当然,更多的还是隐藏在笑容下的探究与不易察觉的轻蔑。一个侍郎庶女,骤然登上如此高位,难免引人非议。
萧煜面色如常,臂弯微屈。我深吸一口气,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臂上,挺直脊背,面带得体的微笑,随着他的步伐,从容不迫地走入大殿。
向帝后行礼后,我们被引至席位。我们的座位颇为靠前,仅次于太子与几位年长的亲王,足见萧煜在朝中的地位。
刚落座不久,便有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笑着开口,她是安郡王妃,素来与几位皇子府走得近:“早就听闻镇北王妃姿容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王妃出身林家,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习些什么才艺?想必林侍郎家风严谨,王妃定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吧?”
这话听着是夸奖,实则绵里藏针,暗指我出身不高,恐怕腹内草莽,德不配位。
席间瞬间安静了几分,不少人都带着看好戏的神情望过来。
萧煜眉头微蹙,正要开口,我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按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我自己来。
我抬眼看向安郡王妃,笑容温婉依旧,声音清晰柔和:“郡王妃过誉了。家父虽管教严格,但妾身资质愚钝,琴棋书画不过略知皮毛,不敢说精通。倒是幼时母亲早逝,无人看顾,常混迹于市井书铺,杂七杂八的野史游记、医卜星相之书看了不少,让郡王妃见笑了。”
我坦然承认自己看的不是正经闺秀该读的“女则”“女训”,而是“杂书”,反而让安郡王妃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她总不能说看杂书不好,毕竟当今圣上也常鼓励博览群书。
另一位夫人,似乎是某位翰林的妻子,接口道:“王妃倒是率真。只是这医卜星相,终究是末流小道,女子还是当以贞静贤淑、相夫教子为本。”
我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道:“夫人所言极是。妾身也以为,女子立世,德行为先。不过,多知些杂学,有时也能派上用场。譬如,知晓些药理,便可辨别饮食安危,照料夫君身体;懂得些星象地理,听闻夫君谈论边关军事,也不至于全然懵懂,或许还能偶有一得,为夫君分忧一二。不知夫人以为如何?”
我将“杂学”与“相夫教子”巧妙地联系起来,既反驳了对方,又彰显了与萧煜的“夫妻一体”,让人挑不出错处。
那翰林夫人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萧煜侧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随即端起酒杯,淡淡道:“本王觉得,王妃懂得多些,甚好。”
他这一表态,等于直接为我撑腰。席间众人神色各异,但再无人敢明目张胆地出言刁难。
然而,暗潮并未平息。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一位坐在太子下首的华服公子,似乎是某位得宠的皇子,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目光带着几分酒意和挑衅,落在萧煜身上:
“王叔,侄儿敬您一杯!恭喜王叔抱得美人归!说起来,王叔此次遇袭,听闻凶徒极其狡猾,京兆尹查了许久竟毫无头绪?不知王叔心中可有怀疑之人?莫非是……军中旧怨?”
此言一出,周围的声音都低了下去。这问题极其敏感,直指萧煜遇袭的真相,甚至暗指军中有变。
萧煜面色不变,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位皇子:“劳殿下挂心。不过是些跳梁小丑,不足为虑。陛下已命人彻查,相信不日便有结果。至于军中……殿下多虑了,北疆将士上下齐心,忠君爱国,并无旧怨。”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维护了军方,又将问题推给了皇帝派去调查的人。
那皇子碰了个软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嘿嘿干笑两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悻悻然回了座位。
我坐在一旁,心中却是一动。军中旧怨?这位皇子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试探?萧煜遇袭之事,恐怕远比外界传闻的要复杂。这看似歌舞升平的宫宴之下,不知隐藏着多少凶险的暗流。
回王府的马车上,萧煜闭目养神,似乎有些疲惫。
我犹豫片刻,轻声道:“王爷,今日席间……那位殿下所言……”
他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毫无醉意:“不必理会。朝中倾轧,惯用伎俩而已。”
他看向我,语气缓和了些:“今日……应对得不错。”
“妾身只是不想给王爷丢脸。”我低声道。
他沉默片刻,忽然道:“日后若再有人刁难,无需过分忍让。你如今是镇北王妃,代表的是本王的颜面,也是王府的威严。”
“是,妾身明白了。”我应道。这句话,像是一种认可,也像是一种授权。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行驶,我看着窗外流转的灯火,心中清楚,踏入这王府,踏入这权力的中心,便再无退路。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但我已不再是那个在林府后院任人拿捏的庶女林微。
我是镇北王妃。我将与身边这个男人一起,面对这京城里的所有暗潮与风雨。
秋深露重,连日阴雨。萧煜此前遇袭留下的旧伤,因气候变换加之劳累,竟有复发的迹象。
起初他只是有些咳嗽,并未在意。直到一日清晨,我发现他额头发烫,脸色也透着不正常的潮红,才知他夜里竟发起了高热。
“王爷!”我心中一紧,连忙唤人去请府医。
府医诊脉后,面色凝重:“王爷旧伤未愈彻底,邪风入体,引发了炎症,这才高热不退。需得好生静养,万不可再劳心劳力。”
萧煜却还强撑着要起身处理军务,被我按了回去。
“王爷,府医说了需静养。军务再急,也比不上您的身子要紧。”我语气坚决,从他手中抽走了那几份军报。
他蹙眉看我,似乎不习惯被人如此干涉。
“李伯,”我转向管家,“传我的话,王爷需静养几日,所有拜帖、公务一律暂缓,若有紧急军情,由几位长史先行商议,再择要禀报。”
李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靠在床上、因高热而显得有些虚弱的萧煜,躬身应道:“是,王妃。”
萧煜看了我片刻,最终疲惫地闭上眼,算是默许。
接下来的几日,我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床边。喂药、换额上的冷帕、监测体温。他时而昏睡,时而清醒。昏睡时眉头紧锁,仿佛梦中也不得安宁;清醒时,便沉默地看着我忙前忙后,眼神复杂。
一次喂药时,他忽然低声道:“这些事,让下人做便是。”
我正小心地吹凉汤药,闻言头也未抬:“下人粗手粗脚,我不放心。”
他沉默了一下,又道:“你……不必如此。”
我抬眼看他,直直地对上他的目光:“王爷忘了?我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若倒了,我这王妃又如何能安稳?”
这话半是真言,半是试探。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我对他已不似最初那般全然是交易之心。这个男人,冷酷威严的外表下,似乎也藏着不为人知的沉重与孤独。
他闻言,眸光微动,许久,才极轻地“嗯”了一声。
夜里他睡得不安稳,伤口疼痛加上高热,偶尔会发出压抑的呻吟。我索性在外间的榻上歇下,以便随时照应。
一次他梦中呓语,声音模糊不清,我只隐约听到“北狄”、“埋伏”、“兄弟”几个词,带着沉痛的意味。我心中凛然,他遇袭之事,果然另有隐情。
到了第三日,他的高热终于退去,人也清醒了许多。只是伤口仍需换药。
这日,我端着药盘进来,准备替他换药。他靠在引枕上,看着我走近,神色有些微妙的不自在。
“让……让下人来吧。”他试图阻止。
“府医说了,这伤口位置特殊,需得手法精准,下人笨拙,恐牵扯伤口。”我面不改色地说着府医并未说过的话,手上动作不停,轻轻解开他中衣的系带。
精壮的胸膛袒露出来,那道从左胸延伸至肋下的狰狞伤疤赫然在目。虽然已经愈合大半,但依旧触目惊心。我指尖微颤,但很快稳住心神,用沾了药酒的棉布,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伤口周围。
我的动作很轻,很专注。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能感觉到他肌肉瞬间的紧绷。
帐内寂静,只有我们两人轻微的呼吸声。气氛莫名地有些凝滞。
“你……”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不怕吗?”
我抬眼,不解:“怕什么?”
“这道疤。”他目光落在自己的伤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
我继续手上的动作,语气平静:“这道疤,是王爷为守护家国留下的勋章,有何可怕?比起那些藏在锦绣华服之下,却包藏祸心、只会玩弄权术阴谋的人,王爷这样的人,更值得敬重。”
他猛地抬眼看向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动。他似乎从未想过,会有人这样看待他满身的伤痕。
我为他上好药,重新包扎妥当,替他拢好衣衫。正欲起身,手腕却被他握住。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力道不重,却让我无法挣脱。
我心头一跳,看向他。
他的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许久,他才低声道:“谢谢。”
这一声谢谢,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不再是出于礼节或交易,而是带着一丝……温度。
“王爷客气了。”我垂下眼帘,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他没有立刻松开手,我们又静默地坐了片刻,直到门外传来李伯请示的声音,他才缓缓放开。
我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他依旧靠在引枕上,目光却追随着我的背影,若有所思。
经此一事,我们之间那层冰冷的、建立在交易之上的薄冰,似乎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情愫,在无声中悄然滋生。
---
年关将至,朝中却突然掀起一场风波。
御史台有人联名上奏,弹劾镇北王萧煜在北疆期间,拥兵自重,与北狄部落首领暗中往来,疑似勾结外敌,图谋不轨!奏折中还附有几封所谓的“密信”抄本,笔迹竟与萧煜有七八分相似,内容更是涉及军机布防。
消息传来,举朝哗然。勾结外敌,这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
皇帝虽未立刻下旨惩处,但明显起了疑心,下令萧煜在府中“静思”,暂免一切朝务,并派了禁军看守王府外围,形同软禁。
王府上下顿时人心惶惶。
萧煜面色阴沉得可怕,书房内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几位心腹属官急得团团转,却一时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自证清白。那些“密信”伪造得极为高明,若非深知萧煜为人,几乎连他们自己都要信了三分。
“王爷,此事定是有人精心构陷!必须尽快找出破绽,否则……”李伯忧心忡忡。
“破绽自然有,但对方既然敢发难,必定做好了万全准备,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萧煜声音冷冽,“关键是,谁在背后主使?目的何在?”
我端着一盏参茶走进书房,将茶放在他面前。他抬眼看我,眼中布满血丝。
“王爷,”我轻声道,“妾身或许能帮上忙。”
他蹙眉:“此事凶险,你……”
“正因凶险,才更不能坐以待毙。”我打断他,“王爷可还记得,那日宫宴,那位皇子殿下曾提及‘军中旧怨’?”
萧煜眼神一凝。
“妾身虽不懂军国大事,但深知构陷之事,必留痕迹。那些密信,既是关键,我们何不从信本身入手?”我缓缓道,“伪造笔迹容易,但纸张、墨迹、书写习惯、乃至传递路径,未必能做到天衣无缝。王爷麾下能人异士众多,或可从这些细微处着手。而王府内院,或许也能听到些不一样的风声。”
我示意翠儿上前。翠儿有些紧张,但还是清晰地说道:“王爷,王妃。前几日,奴婢无意中听到看守侧门的一个婆子与人嚼舌根,说她那在内务府当差的侄子,前阵子突然闹着要休妻,只因他偷偷在外养了个外室,花销极大。那婆子还炫耀,说她侄子能耐大,能弄到宫里头才有的‘澄心堂’纸边角料,给她小孙子练字……”
“澄心堂纸?”一位掌管文书的长史猛地抬头,“王爷!那弹劾奏折中所附的密信抄本,据说是根据原件临摹,但臣依稀记得,描述原件时,提及纸张质地坚韧,色泽微黄,纹理细腻,极似……极似宫内澄心堂特供的纸张!”
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澄心堂纸,乃宫廷御用,等闲官员根本接触不到。一个内务府的小吏,如何能大量获取,用以伪造密信?这无疑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
萧煜眼中精光一闪,立刻下令:“立刻暗中查清那个内务府小吏的底细,以及他所有的人际往来、钱财去向!重点查他与几位皇子,尤其是宫宴上那位,以及御史台那几位的关系!”
“是!”心腹领命而去。
有了明确的方向,调查进展神速。同时,我也利用王妃的身份,在几次必要的宫中请安和命妇往来中,刻意留心,从一些夫人小姐的闲聊中,捕捉到些许关于那位皇子近来得意、其门下清客与御史台某人过从甚密等零碎信息。
内外消息汇总,真相逐渐浮出水面。构陷者,正是那位觊觎太子之位已久的皇子。他利用在内务府的暗线获取御用纸张,重金聘请善于模仿笔迹的匠人伪造密信,再买通御史,发动了这场致命的弹劾。
就在对方以为胜券在握,准备发动更猛烈攻击之时,萧煜抢先一步,将查获的完整证据链——包括那个被控制住的内务府小吏的口供、伪造匠人的藏身之处、以及皇子门下与御史台官员秘密往来的证据——直接呈递御前。
铁证如山,皇帝勃然大怒。最终,那位皇子被削去王爵,圈禁宗人府。涉案御史及官员或被罢黜,或被流放。萧煜的冤屈得以昭雪,皇帝为了安抚,还额外给予了厚赏。
风波平息,王府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甚至声望更隆。
夜深人静,书房内只剩我与萧煜两人。
他看着我,目光深沉,里面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绪:“此次,多亏了你。”
“妾身只是尽了本分。”我微笑道。
他走上前,第一次主动地、郑重地握住了我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不只是本分。林微,从今日起,你是我萧煜真正的妻子,是与我并肩同行之人。”
他的手心温暖而有力,传递着无比的信任与承诺。
我知道,经过这场并肩作战,我们之间那因交易而起的隔阂已彻底消失。我们真正成为了命运与共的夫妻。
---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经过上次的构陷风波,朝中格局悄然变化。萧煜虽依旧掌握北疆兵权,但行事更为沉稳低调,在朝中威望却无形中更高了。而我这位镇北王妃,也因在风波中展现出的冷静与智慧,逐渐赢得了真正的尊重,不再有人敢因我的出身而轻视。
边境传来急报,北狄因内部权力更迭,新上台的首领野心勃勃,屡次犯边,边境局势骤然紧张。
朝堂之上,关于主战主和争论不休。皇帝最终决定,派遣大将出征,稳定边疆。而最合适的人选,无疑仍是镇北王萧煜。
圣旨下达,命萧煜即日整军,奔赴北疆。
临行前夜,萧煜将一枚玄铁令牌交到我手中,令牌上刻着复杂的虎纹和一个“萧”字。
“这是调动我麾下暗卫和部分亲信的令牌。我走之后,王府内外,京中一切,便托付于你了。”他看着我,眼神是毫无保留的信任,“若有难决之事,可凭此令牌寻李伯与几位长史商议。若有急事,亦可直接传讯于我。”
我握紧那枚沉甸甸的令牌,感受到其中承载的重量与责任:“王爷放心,妾身必不负所托。愿王爷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他深深地看着我,忽然伸手,将我拥入怀中。这是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拥抱,不带情欲,却充满了眷恋与不舍。
“等我回来。”他在我耳边低语。
“嗯。”我靠在他胸前,轻声应道。
萧煜出征后,我并未只是待在王府中等候消息。我利用王妃的身份和萧煜留下的资源,开始更深入地了解朝局,与那些倾向于镇北王府的官员家眷保持往来,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信息网络。同时,我也协助李伯,将王府名下的田庄、铺面打理得井井有条,确保了后方的稳定与前线的物资供应。
期间,并非没有风波。曾有与那位被圈禁皇子有关的残余势力,试图在京城散播谣言,动摇军心,或是给王府制造麻烦,皆被我借助暗卫和经营起来的关系网,一一化解。
捷报一次次从前线传回。萧煜用兵如神,屡破北狄,声威震彻草原。
半年后,北狄主力被彻底击溃,新任首领递上降表,承诺永不犯边。萧煜携大胜之威,班师回朝。
凯旋仪式盛大空前。皇帝亲自出城迎接,封赏无数。萧煜的功绩与声望,达到了顶峰。
而也正是在这次萧煜离京期间,皇帝年老体衰之势愈显,之前因皇子被圈禁而暂时平稳的朝局,再次暗流涌动。几位成年皇子对储位的争夺日趋白热化。
萧煜回京后,并未明确表态支持任何一位皇子,但他强大的军权和崇高的威望,使得他成为了各方极力拉拢的对象,也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一次宫宴,皇帝当众旧疾复发,卧床不起。朝政一时由几位重臣协同处理,但储位空虚,人心浮动。
不久,皇帝于病榻前召见萧煜与几位宗室老臣,弥留之际,留下遗诏,传位于沉稳仁厚、且在朝中素有贤名、与萧煜关系尚可的七皇子,并命镇北王萧煜与丞相共同为辅政大臣,辅佐新君。
遗诏公布,大局已定。虽有零星反对声音,但在萧煜的军队和大部分朝臣的支持下,七皇子顺利登基,是为新帝。
新帝登基后,对萧煜极为倚重,加封其为摄政王,总理朝政。而我,自然也成为了超一品的摄政王妃,地位尊荣,无人能及。
昔日门庭若市的林府,如今在我面前已显得渺小。父亲林侍郎见到我,需行大礼,态度恭敬中带着惶恐。嫡母王氏早已没了当年的嚣张气焰,每次见我,都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至于嫡姐林婉晴,她最终嫁给了淮阳侯做填房,听闻在侯府日子并不顺心,与我已是云泥之别,再无交集。
这一日,宫中举行大典,新帝携皇后接受百官命妇朝贺。
我身着摄政王妃品级的朝服,头戴九翚四凤冠,与萧煜并肩立于丹陛之下,百官之前。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中,我微微侧首,看向身旁这个与我一路从困境中携手走来的男人。他也正看着我,目光交汇,无需言语,彼此眼中尽是默契与深情。
来源:青草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