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生如茶,初品青涩,再品甘醇,到了我这个年纪,本以为已经尝尽了世间百味,品透了人情冷暖。
人生如茶,初品青涩,再品甘醇,到了我这个年纪,本以为已经尝尽了世间百味,品透了人情冷暖。
可直到50岁生日前的那个深夜,我独坐在医院冰冷的长廊里,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刺眼的回复和死寂的沉默,才恍然大悟。
原来,半辈子的情谊,所谓的闺蜜知己,竟能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被几条微信消息彻底戳穿。
有些关系,并非败给了时间,而是从一开始,就充满了不屑与轻慢。
只是那时的我,傻傻不懂。
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回复方式里,早已藏着最伤人的真相。

第一章
我叫丁雪梅,今年刚好五十。
在这个知天命的年纪,我总觉得生活就像一杯温吞的白开水,平淡,却也安稳。
丈夫老周在一家事业单位做着不大不小的领导,儿子周远航在省城读博,一切都朝着岁月静好的方向发展。
我提前两年办了内退,每天的生活就是侍弄花草,研究菜谱,以及最重要的——维系我那帮“情比金坚”的老姐妹们的感情。
我们有一个微信群,名字很俗气,叫“岁月姐妹淘”。
群里加上我,一共四个人。
李静,是我们这群人里的“大姐大”,她丈夫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她自己也开着一家小有规模的美容院,是我们当中最有钱,也最有气场的。
王芳,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心思全扑在丈夫和一对龙凤胎儿女身上,聊天内容十句有八句离不开孩子和老公。
赵琳,是我们中的“消息通”,哪里打折,谁家出了什么八卦,她总是第一个知道,也是群里最活跃气氛的人。
而我,似乎是这个小团体里的“粘合剂”和“后勤部长”。
谁家有事需要帮忙,我总是第一个响应;每次聚会,从订餐厅到安排活动,也总是我一手包办。
我乐在其中,觉得这就是友情的真谛——总要有人多付出一些。
下个月就是我五十岁的生日,我想办得隆重一点,算作对自己半辈子辛苦的一个交代。
我提前一个月就在群里吹风了。
“姐妹们,下个月15号我生日,也是我五十岁大寿,大家可一定要来啊!”
我满心欢喜地发出了这条消息,还配上了一个撒花的表情。
最先回复的是赵琳,一连串的祝贺表情包刷了屏。
“哇!雪梅姐要过五十大寿啦!必须得好好操办!我们可得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看着她热情洋溢的文字,我心里暖烘烘的。
接着,王芳回复了。
“恭喜雪梅姐!不过那天我可能有点悬,孩子们期中考试,我得在家盯着他们复习。”
后面跟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我连忙打字:“没事没事,孩子学习要紧,提前一天或者推后一天都行,主要是想大家聚聚。”
王-芳回了一个字:“嗯。”
然后,她便再也没有下文,我猜她大概又去忙孩子们的学习了。
我等了很久,群里始终没有李静的回复。
我知道她是大忙人,美容院生意好,应酬也多。
于是,我点开她的头像,给她发了私信。
“静姐,下个月我生日,你可一定得赏光啊。”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屏幕上才跳出她言简意赅的回复。
“好。”
只有一个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我早已习惯了李静的这种风格。
她总是这样,无论你跟她说多少话,分享多少心情,她的回复永远是“嗯”、“哦”、“好”,最多的时候,是一个“OK”的表情包。
我曾跟老周抱怨过,说李静现在架子越来越大了。
老周当时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人家是大老板,日理万机,能回你一个字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我想想也是,李静确实忙,我应该多体谅她。
我又在群里@了一下王芳:“芳,那你看哪天方便?我们迁就你的时间。”
这次,王芳回复得倒是快。
“哎呀,雪梅姐,真不好意思,最近实在太忙了,焦头烂額的,等我空下来再跟你说哈。”
后面跟了一个“抱拳”的表情。
看着“等我空下来”这几个字,我心里掠过一丝不易察ACLE的失落,但很快又被我压了下去。
王芳就是这样,永远都在忙。
忙着陪孩子上补习班,忙着给老公炖汤,忙着处理公婆家的琐事。
她的时间,似乎被切割成了无数个碎片,唯独没有一块是留给朋友的。
我叹了口气,回复道:“好的,那你先忙,不急。”
接下来,我开始兴致勃勃地在网上挑选生日宴的场地。
我看中了一家新开的园林式餐厅,环境清幽,菜品精致,想着姐妹们一定会喜欢。
我把餐厅的链接和图片发到了群里,想征求一下她们的意见。
“姐妹们快看,这家餐厅怎么样?我准备订在这里。”
赵琳立刻回复:“哇塞!看着好高档!雪梅姐你真是越来越有品位了!”
我笑了笑,正准备回复她,赵琳的下一条消息又弹了出来。
“对了雪梅姐,你听说了吗?我们小区那个刘姐,她老公好像在外面有人了!昨天半夜闹得整栋楼都听见了!”
群里的气氛瞬间被这个八卦点燃了。
赵琳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她听来的细节,连王芳都冒了泡,发了一个“惊呆”的表情。
我看着她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别人的家事,而我精心挑选的餐厅链接,就这样被淹没在了聊天记录里,无人问津。
我有些无奈,只好私聊了李静。
“静姐,你看我选的这个餐厅可以吗?”
这次,李-静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回复。
“可以。”
依然是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我又把同样的问题发给了王芳。
手机屏幕上,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但等了许久,也没有消息发过来。
我想,她大概又被什么突发事件给绊住了吧。
我正准备放下手机,去厨房准备晚饭,一条家族群的消息弹了出来。
是我堂妹张倩发的,她在朋友圈晒出了自己新买的名牌包,配文是:“努力工作,犒劳自己。”
张倩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当初她来城里打拼,吃住都在我家。
后来她自己创业开了家服装设计工作室,我还从养老本里拿出十万块钱支持她。
这两年,她的生意越做越好,人也越来越时髦,只是跟我的联系,却越来越少了。
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在她的朋友圈下留了言。
“倩倩真棒!越来越能干了!”
顺手,我给她发了条微信。
“倩倩,下个月15号是姐姐五十岁生日,你到时候有空过来一起热闹热闹吗?”
发完这条消息,我便去忙活晚饭了。
老周回来时,我正哼着小曲在厨房里炖汤。
“什么事这么开心?”他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
“下个月我生日,我准备好好办一下,请静姐她们都过来。”我笑着说。
老周“嗯”了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
“她们……会来吗?”他忽然问。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过头看他:“怎么不会来?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了。”
老周松开我,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拿起报纸,淡淡地说:“人到了这个年纪,很多关系就变得没那么纯粹了。雪梅,你别总把人想得太好。”
我有些不高兴:“你这人就是喜欢把人往坏处想,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能理解的。”
老周没再说话,只是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看着手机。
群里关于刘姐家的八卦已经聊了上百条,我的生日宴餐厅链接,再也无人提起。
给王芳的私信,石沉大海。
而给堂妹张倩的消息,也像是投入了另一个时空,连个回音都没有。
我安慰自己,她们都在忙,等她们忙完了,自然会回复我的。
毕竟,我们是“岁月姐妹淘”,是几十年的交情。
毕竟,张倩是我亲手带大的妹妹。
我抱着这样的信念,沉沉睡去。
殊不知,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正准备将我这些天真的想法,击得粉碎。
第二章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月底。
我生日宴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
餐厅的包厢需要提前预定,但我迟迟无法从姐妹们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我又在群里@了所有人。
“姐妹们,餐厅需要确定最终人数了,下个月15号,大家都能来吗?@李静 @王芳 @赵琳”
赵琳秒回:“必须到!雪梅姐的五十大寿,刀山火海也得来啊!”
我被她逗笑了,心里的阴霾散去不少。
但李静和王芳,依旧沉默。
我叹了口气,再次点开了和王芳的私聊窗口。
上次我问她餐厅意见的消息还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下面是一片空白。
我又发了一条:“芳,在忙吗?生日宴的时间能定下来了吗?”
这次,她倒是很快回复了。
“哎呀,雪梅姐,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几天都快忙疯了。老大要参加奥数竞赛,老二要准备钢琴考级,两边都得我盯着。你生日那天,我估计是真走不开。”
她的语气充满了歉意和无奈。
我心里虽然失落,但还是表示理解:“没事没事,孩子重要,那我们改天再单独聚。”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等我忙完这阵子!”王芳回复道。
我关掉对话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等我忙完这阵子”,这句话,我好像已经听了无数遍。
从孩子上幼儿园,到上小学,再到上中学,王芳的“这阵子”,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
我甩甩头,把这点不快抛到脑后,又去敲李静的私-聊。
“静姐,生日宴的时间,你那边没问题吧?”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今天都不会回复了,手机才“叮”地一声。
“嗯。”
还是那个熟悉的,没有温度的单音节。
我盯着那个“嗯”字,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字,究竟是代表她确定会来,还是只是表示她知道了这件事?
我不敢再问,怕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也怕打扰她这个大忙人。
我想,她既然回复了“嗯”,应该是会来的吧。
至于堂妹张倩,自从上次我给她发了生日邀请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
我看到她朋友圈依旧更新得频繁,今天去了哪个画展,明天又和哪个名人喝了下午茶。
她的世界光鲜亮丽,精彩纷呈。
而我的消息,就像一颗投入深海的石子,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老周看我每天对着手机唉声叹气,忍不住又说了我几句。
“我说你就是自寻烦恼,人家压根没把你放在心上,你还上赶着去贴。何必呢?”
“你懂什么!”我冲他嚷道,“几十年的感情了,哪能说断就断!”
“感情是相互的。”老周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地看着我,“雪梅,你对她们掏心掏肺,她们呢?她们给过你什么回应?”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她们给过我什么回应?
李静永远是“嗯”和“好”。
王芳永远是“在忙”和“下次”。
赵琳的热情只在八卦和无关痛痒的闲聊里。
而张倩,则直接选择无视。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但我还是不愿承认,不愿相信我维系了半辈子的情谊,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我固执地认为,只是她们太忙了,只是我太闲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生日宴的场地,我最终还是咬牙订了下来。
我对餐厅经理说,预计四到五人,但具体人数要到当天才能确定。
经理看我的眼神有些为难,但我还是硬着头皮付了定金。
我幻想着,生日那天,李静会从百忙之中抽身,王芳会奇迹般地“忙完”,张倩会带着礼物惊喜出现。
我们会像从前一样,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回忆过去,展望未来。
这个念头,支撑着我度过了那段备受煎熬的等待期。
生日的前一周,我开始采购生日宴上需要用到的东西。
我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伴手礼,是托人从乡下买来的土特产,虽然不贵重,但胜在天然健康。
我在商场里逛了一下午,想给李静挑一件特别的礼物。
我知道她什么都不缺,但我还是想表达我的心意。
最后,我看中了一方真丝披肩,颜色雅致,款式大方,很衬她的气质。
付款的时候,我有些肉疼,这方披肩花掉了我将近半个月的退休金。
但我一想到李静收到礼物时惊喜的表情,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就在我提着大包小包准备回家时,却在商场的咖啡厅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王芳。
她正和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面对面坐着,桌上摆着精致的下午茶点心,两人相谈甚欢,笑得前仰后合。
她看起来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一点也不像那个被孩子和家务事折磨得“焦头烂额”的母亲。
我愣在原地,手里的购物袋重逾千斤。
她不是说要在家盯着孩子复习,忙得走不开吗?
原来,她的“忙”,只是针对我而已。
原来,她不是没有时间,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我没有上前去打招呼,而是默默地转身,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商场。
回家的路上,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王芳的笑脸和她那些“在忙”的借口,在我脑海里交替出现,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或者,从一开始,我就高估了我们之间的情谊。
晚上,老周看我情绪不高,问我怎么了。
我把下午看到的事情告诉了他。
老周听完,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
“雪梅,有些人,把朋友分成三六九等。有的人是用来办事的,有的人是用来消遣的,有的人,是用来炫耀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对她来说,可能连消遣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可以随时用‘忙’来打发的,无足轻重的人。”
老周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我一直不愿面对的现实。
我趴在桌上,第一次为了这段友情,流下了眼泪。
我决定给王-芳发一条消息,我想问问她,为什么要骗我。
我点开对话框,打下了一行字:“你今天下午,不是说在家陪孩子吗?”
但我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问了又能怎样呢?
撕破脸,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吗?
几十年的情分,真的就要这样画上句号吗?
我最终还是删掉了那行字,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椅子上。
也许,是我看错了。
也许,她只是刚好有点事,顺便和朋友喝杯茶。
我还在为她找着借口,还在为这段岌岌可危的友谊,做着最后的挣扎。
第三章
生日越来越近,我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王芳的欺骗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我心里,让我对这场期待已久的生日宴,失去了大半的热情。
赵琳倒是依旧热情似火,隔三差五地在群里问我准备得怎么样了,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给我包个大红包。
她的热情,成了我唯一的慰藉。
然而,这份慰呈很快也被现实击得粉碎。
生日的前两天,我接到了赵琳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她,语气一反常态的支支吾吾。
“那个……雪梅姐……”
“怎么了,琳琳?”我的心提了起来。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可能……可能去不了你的生日宴了。”
“为什么?出什么事了?”我急忙问。
“我妈,我妈她不小心把腰给扭了,非要我这两天在跟前伺候着。你说这事闹的,早不扭晚不扭,偏偏赶在这个时候。”赵琳的语气里满是懊恼。
“阿姨要紧吗?严重不严重?用不用我过去帮忙?”我一听是长辈出了事,立刻把自己的失落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用不用,就是老毛病了,躺两天就好。雪梅姐,你生日我真的去不成了,礼物和红包我回头给你送过去,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啊!”
“说的什么话,当然是阿姨的身体重要。你好好照顾阿姨,我们什么时候聚都行。”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空落落的。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
王芳因为“忙”不来,赵琳因为“妈妈扭了腰”不来。
我的五十大寿,难道就要在这样一个个的借口中,变得冷冷清清吗?
我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李静身上。
她虽然冷淡,但向来说话算话。
她说了一个“好”,就应该会来。
我甚至开始幻想,也许生日那天,只有我和李静两个人,我们可以像年轻时那样,说些贴心的话。
这样一想,心里似乎又好受了一些。
然而,生活总是喜欢在我抱有希望的时候,给我最沉重的一击。
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请问是丁雪梅女士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焦急的男声。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市人民医院急诊科的,您的爱人周建国先生突发心梗,现在正在抢救,请您立刻到医院来!”
“轰”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老周!心梗!抢救!
这几个词像炸弹一样,在我的世界里炸开。
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怎么拿上钱包和钥匙,怎么冲出家门的。
我一路哭,一路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周不能有事,他绝对不能有事!
深夜的城市,霓虹闪烁,车流不息。
我站在路边,浑身发抖,却怎么也打不到一辆出租车。
我绝望地拿出手机,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我的那群“好姐妹”。
这种时候,我最需要她们的帮助和安慰。
我颤抖着手,先是拨通了李静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要自动挂断的时候,被接了起来。
“喂?”李-静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和不耐烦。
“静姐!救命啊!老周他……他心梗进医院了!我现在在路边打不到车,你能不能……能不能送我一下?”我泣不成声,语无伦次。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你别急,在哪个位置?我看看。”她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得有些过分。
我报上了我的地址。
又是一阵沉默。
“你那里太远了,我过去得半个多--小--时,堵车的话更久。你自己打个网约车吧,快一点。”李静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我不会用那个……”我急得快要疯了,“静姐,求求你了,我真的好怕……”
“现在不是怕的时候,你赶紧想办法去医院。我这边也走不开,明天一早还有个重要的会。就这样吧,到了医院跟我说一声。”
说完,她便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嘟嘟”忙音,整个人都僵住了。
太远了?走不开?重要的会?
这些冷冰冰的理由,像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
我的丈夫在生死线上挣扎,而我所谓的“大姐大”,我准备了昂贵礼物的“好姐妹”,却连送我一程都不愿意。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我不死心,我又拨通了王芳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
紧接着,一条微信发了过来。
“雪梅姐,不好意思,孩子睡了,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吗?”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打字回复。
“王芳!老周心梗住院了!我现在在路边去不了医院,你能不能帮帮我?”
消息发出去后,屏幕上久久没有回应。
我焦急地盯着手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过了大概五分钟,王芳才回复。
“天哪!怎么会这样!周大哥没事吧?你别急啊!”
后面跟着一连串“祈祷”的表情。
“我打不到车,你家离我近,能不能送我一下?”我几乎是在哀求。
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
“雪梅姐,真对不住,我老公今晚喝多了,也睡下了,我一个人不敢开车出门啊。而且孩子明天一早还要考试,我实在走不开。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千万别急坏了身体!”
不敢开车?走不开?
这些借口,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而可笑。
我下午还看到她和别人在外面喝茶,现在她却说不敢一个人在晚上开车。
我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最后,我想到了赵琳。
她说她妈妈扭了腰,需要她照顾。
但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拨通了她的电话。
电话通了,但无人接听。
我又拨了一遍,还是无人接听。
我只好给她发微信。
“琳琳,看到请回电,急事!老周进医院了!”
消息发出去,如石沉大海。
我绝望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面是我发出去的一条条求助信息。
下面,是李静冷漠的拒绝,王芳虚伪的关心,和赵琳彻底的沉默。
我还想到了我的堂妹张倩。
我点开她的头像,对话框里还停留在我一个月前发出的生日邀请上。
我颤抖着手,又发了一条。
“倩倩,你周大哥心梗住院了,正在抢救,姐姐现在一个人,好无助……”
发完这条消息,我再也没有力气站着,缓缓地蹲在了地上。
深夜的冷风,吹得我瑟瑟发抖。
我抱着手机,像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在等,等一个回复,等一丝温暖,等一个能拉我一把的人。
可我的手机,除了偶尔闪过的广告推送,一片死寂。
群里那个热闹的“岁月姐妹淘”,此刻也安静得像一个坟墓。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原来,我所以为的“情比金坚”,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原来,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我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求助的人。
我所谓的闺蜜,所谓的亲人,在微信的那一头,用她们的回复,和她们的沉默,给了我最响亮的一记耳光。

在那个寒冷的、孤立无援的深夜,我蹲在空无一人的街角,泪水模糊了双眼,手里紧紧攥着冰冷的手机。我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着聊天页面,看着那些我发出的求救信息,和我收到的那些敷衍、推诿甚至毫无回应的答复,一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地在我脑海中浮现。
我活了五十年,自以为看透了人情世故,却直到丈夫生死未卜的这一刻,才在手机屏幕这方寸之间,被那些冰冷的文字和死寂的沉默彻底点醒。
那些永远简单回复你的人,那些永远在忙的人,那些选择性回复你的人,以及那些永远没空回复你的人……他们真的是朋友吗?或者,在他们眼里,我丁雪梅,究竟算是什么呢?
第四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出租车在我面前停下。
司机师傅探出头,看我蹲在地上哭,好心地问:“大姐,出什么事了?要去哪儿啊?”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上了车,报出了医院的名字。
车子在夜色中飞驰,窗外的霓虹光怪陆离,像一幅幅失焦的画。
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心里只剩下一片麻木的冰冷。
我拿出手机,再一次点开了微信。
李静的朋友圈,在半小时前更新了一条动态,是几张精美的红酒照片,配文:“晚安,我的世界。”
她的世界里,有昂贵的红酒,有重要的会议,唯独没有我这个正在经历人生至暗时刻的“姐妹”。
王芳的朋友圈,没有更新。
但我点进她的头像,发现背景墙换成了一张她和龙凤胎儿女的亲密合影,照片上的她,笑得岁月静好。
她的“不敢开车”和“走不开”,只是因为我的事情,还没有她安稳的睡眠来得重要。
赵琳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三天前转发的养生链接。
我点开我们的对话框,我那条“急事”的消息下面,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也许,她真的在照顾扭伤的母亲,手机静音了。
可我的心里,却再也生不出半点为她开脱的念头。
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人,怎么会彻夜不回你的“急电”?
最后,我点开了堂妹张倩的朋友圈。
就在十分钟前,她发了一张在酒吧里的自拍,灯红酒绿,妆容精致,笑得没心没肺。
而我那条充满绝望和无助的求救信息,她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这四个我曾经视若珍宝的女人,她们在各自的世界里活得光鲜亮丽,而我,却像一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垃圾。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愤怒,从我的心底里涌了上来。
我终于明白了老周的话。
人到了这个年纪,很多关系,真的没那么纯粹了。
是我太傻,太天真,用五十年的时间,去供养了几段虚假的情谊。
我滑着手机,一页一页地翻看我和她们的聊天记录。
那些曾经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和刺眼。
我先看的是和李静的。
我和她的聊天记录,长得像一篇独白。
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
“静姐,我今天做了新口味的蛋黄酥,给你送点过去尝尝?”
“好。”
“静姐,我儿子考上博士了,我太开心了!”
“嗯。”
“静-姐,最近天气转凉,你记得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了。”
“哦。”
我兴高采烈地跟她分享我的生活,我的喜悦,我的关心。
而她,永远用一个字来终结我们的话题。
我以前总觉得,这是她性格高冷,不拘小节。
现在我才明白,这哪里是高冷,这分明就是敷衍和不屑。
一个真正尊重你、在乎你的人,即使再忙,也不会吝啬多打几个字。
她那一个个冷冰冰的单音节,其实是在告诉我:“你的这些鸡毛蒜皮,我根本不感兴趣,别来烦我。”
她的每一个“嗯”、“哦”、“好”,都像是在我的热情上浇了一盆冷水。
只是我过去执迷不悟,总是不停地为自己找新的火种,去温暖那段早已冰冷的关系。
她不是不健谈。
我见过她在一些商务人士的群里,和人谈笑风生,引经据典,长篇大论。
我也见过她在朋友圈里,对自己的一条新裙子,写下几百字的心情小记。
她只是,懒得对我多说一句话而已。
因为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一个没什么价值,可以随意打发的旧相识。
我甚至能想象到,她接到我求救电话时的表情。
一定是皱着眉头,觉得我打扰了她的清梦,破坏了她品味红酒的好心情。
我的丈夫命悬一线,在她的世界里,甚至不如她第二天那个“重要的会”。
这种人,我竟然还傻乎乎地把她当“大姐大”,给她准备昂贵的生日礼物。
我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第五章
出租车在医院急诊大楼前停下。
我付了钱,踉踉跄跄地冲了进去。
刺鼻的消毒水味,瞬间将我包围。
我找到了抢救室,门口的红灯刺得我眼睛生疼。
周远航也从学校赶了回来,他比我先到一步,正焦急地在门口踱步。
“妈!”他看到我,立刻迎了上来,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爸……你爸怎么样了?”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还在抢救,医生说送来得还算及时,让我们等消息。”儿子紧紧握着我的手,试图给我力量。
我瘫坐在长椅上,身体在抖,心也在抖。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再次拿起了手机,不是为了求助,而是像一个侦探,在审视着过去被我忽略的蛛丝马迹。
我点开了和王芳的聊天记录。
王芳的回复,比李静要热情得多,也充满了生活气息。
但仔细一看,却发现她的每一句热情,都带着一种巧妙的疏离。
“雪梅姐,你插的花真好看!可惜我没时间,不然真想跟你学学。”
“雪梅姐,你做的红烧肉看着太香了!改天一定去你家尝尝!不过最近太忙了!”
“雪梅姐,我们什么时候聚聚啊?哎呀,不行,周末孩子要上兴趣班,忙死了!”
她的聊天记录里,充斥着“在忙”、“没时间”、“下次吧”、“改天一定”。
她永远都在忙。
忙孩子,忙老公,忙家务。
她的忙碌,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盾牌,完美地格挡了我所有深入交流的企图。
我约她喝茶,她说孩子要考试。
我约她逛街,她说老公要加班,她得回家做饭。
我约她看电影,她说公婆身体不舒服,她得过去看看。
她的理由,永远那么合情合理,让我无法反驳,甚至还要体贴地对她说一句:“你先忙,不辛苦。”
可今天下午,我在商场里看到的那个神采奕奕的她,又是谁呢?
她有时间陪别的女人喝一下午茶,却没有时间来参加我五十岁的生日宴。
她有时间在深夜里更换自己的朋友圈背景墙,却没有时间开车送我去医院。
我终于明白,王芳的“忙”,是一种选择。
在她的世界里,所有的人和事,都被排好-了-优先级。
能给她带来利益的,能让她感到愉悦的,能满足她虚荣心的,她永远“有空”。
而像我这样,只会跟她聊家常,对她没有任何实际帮助的朋友,她永远“在忙”。
她的那些热情洋溢的表情包和“改天一定”的客套话,不过是她用来维持表面和平的社交手段。
她不想得罪我,但也不想在我身上浪费任何时间。
于是,“忙”就成了她最完美的借口。
这个借口,既能让她显得自己是个顾家负责的好女人,又能不动声色地将我推远。
我真是傻,竟然还一次次地体谅她的“不易”,心疼她的“忙碌”。
我甚至还因为她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而感到失落,觉得是自己选的时间不好。
现在想来,就算我把生日宴安排在除夕夜,她也一样会“忙”的。
因为,在她心里,我丁雪梅的分量,还不如一杯下午茶。
我忽然想起了赵琳。
我点开我们那个“岁月姐妹淘”的群。
里面依旧静悄悄的。
我手指上滑,翻看着过往的聊天记录。
赵琳确实是群里的气氛担当。
她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各种八卦,然后添油加醋地在群里分享。
“你们听说了吗?老张家的儿子离婚了,据说是因为……”
“快看快看!这个女明星的素颜照,简直不忍直视!”
“我跟你们说个秘密,千万别外传啊……”
每当这种时候,群里总是最热闹的。
连万年潜水的王芳都会冒出来,发几个表情。
但是,一旦话题转到正事上,赵琳的热情就会迅速消退。
记得有一次,我家的下水道堵了,老周又出差了,我一个人弄了半天也没弄好。
我在群里求助,问谁认识靠谱的疏通管道的师傅。
赵琳在线,但她没有回复我。
而是过了一会儿,分享了一个搞笑视频到群里。
后来,还是我儿子帮我从网上找了师傅上门解决的。
还有一次,我儿子学校有个项目,需要一些设计方面的参考资料。
我知道赵琳有个亲戚是做室内设计的,便在群里问她能不能帮忙问一下。
赵琳看到了,但她假装没看见,转而聊起了另一个话题。
最后,还是我厚着脸皮给她打了电话,她才不情不愿地帮我问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才发现,赵琳的回复,是“选择性”的。
她只对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对自己有利可图的事情,做出回应。
她喜欢听八卦,因为那能满足她的窥私欲和传播欲。
她喜欢分享搞笑视频和打折信息,因为那不需要她付出任何成本,还能彰显她的“有趣”和“精明”。
但对于别人的求助,尤其是像我这种需要她付出时间和精力去帮忙的事情,她通常会选择视而不见,或者用别的话题岔开。
她把我当成了什么?
一个可以随时分享八卦,倾倒情绪垃圾桶的听众?
一个在她无聊时,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闲人?
她享受着我的倾听和附和,却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吝啬地连一句话都懒得回复。
今晚也是一样。
她妈妈扭了腰,或许是真的。
但一个真正把朋友放在心上的人,在看到朋友“急事”的求救信息时,难道不应该抽出一分钟的时间,回个电话,问一句“怎么了”吗?
她的沉默,比任何借口都更伤人。
因为那代表着,在她心里,我的“急事”,根本无足轻重,甚至不如她安安稳稳地睡觉来得重要。
第六章
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病人送来得及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需要立刻转到心内科住院观察。”
听到这句话,我和儿子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我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儿子及时扶住了我。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我语无伦次地道着谢。
办完住院手续,把老周安顿到病房,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老周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脸色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
儿子守在床边,让我去旁边的空床上休息一会儿。
我却毫无睡意。
我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窗外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夜,像一场噩梦。
但这场噩梦,却也让我彻底清醒了。
我拿出了手机,点开了最后一个人的对话框——我的堂妹,张倩。
和她的聊天记录,比和李静的还要简单。
简单到,几乎都是我一个人的留言。
“倩倩,天冷了,多穿点衣服。”
“倩倩,看你朋友圈说胃不舒服,记得按时吃饭。”
“倩倩,这是我给你做的一点酱牛肉,明天让快递给你送过去。”
“倩倩,生日快乐!”
我像一个老母亲一样,对她嘘寒问暖,关心备至。
而她呢?
偶尔,她会回复一个“谢谢姐”。
更多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回应。
就像我一个月前发出的那条生日邀请,和我今晚发出的那条求救信息一样,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我曾以为,是她太忙了。
创业嘛,总是很辛苦的。
我也曾以为,是我们之间有了代沟。
她是光鲜亮丽的都市白领,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话题。
但现在,看着她朋友圈里那张在酒吧里笑靥如花的照片,我才明白,所有的理由,都不过是我的自欺欺人。
她不是忙,她只是不想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她不是没有共同话题,她只是看不起我这个穷亲戚了。
我想起了她刚来城里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扎着土气的马尾辫,怯生生地站在我家门口,喊我“雪梅姐”。
我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疼。
给她买新衣服,带她去吃好吃的,手把手地教她怎么适应城市的生活。
她想学设计,没有钱,我二话不说,拿出了自己的积蓄给她报了班。
她想创业,没有启动资金,我瞒着老周,把准备养老的十万块钱给了她。
那时候,她嘴比蜜甜,一口一个“姐,你就是我的亲姐姐”,“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好好报答你”。
她的报答,就是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彻底无视我的存在吗?
她的报答,就是在享受着我给她的物质支持,飞黄腾达之后,就把我一脚踢开吗?
我一直以为,血浓于水。
亲情,是这世界上最牢固的纽带。
可现在我才发现,在一些人眼里,亲情不过是他们向上攀爬的垫脚石。
有用的时候,他们会把你捧得很高;没用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你踩在脚下。
张倩就是这样的人。
当她需要我的帮助和接济时,我是她最亲爱的“雪梅姐”。
当她功成名就,进入了另一个更高的圈子,我这个平凡的、不再能给她提供任何价值的堂姐,就成了一个她避之不及的,上不了台面的存在。
她甚至懒得敷衍我。
李静还会回我一个“好”字,王芳还会编一个“在忙”的理由。
而张倩,她选择用最彻底的沉默,来划清我们之间的界限。
这种无声的蔑视,比任何尖刻的语言,都更令人心寒。
我真是瞎了眼,竟然把那么多年的心血,都浪费在了这样一只白眼狼身上。
手机“叮”地一声轻响,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一条微信消息。
我以为是她们中的谁,终于良心发现,回复我了。
我点开一看,却是赵琳发来的。
时间是凌晨四点半。
“天哪!雪梅姐,我刚看到消息!怎么回事啊?周大哥怎么样了?我昨晚手机静音了,刚醒来看手机吓我一跳!”
她的语气充满了震惊和关切,还配上了一连串“吓死宝宝了”的表情。
如果是在昨天,我看到这条消息,或许还会感动,会觉得她是个关心我的好姐妹。
但现在,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手机静音了?
一个习惯了每晚睡前都要刷几个小时八卦和短视频的人,会把手机静音一整晚?
一个声称要照顾扭伤腰的母亲的人,会在凌晨四点半醒来?
这借口,编得也太不走心了。
我没有回复她。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段文字,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又过了十几分钟,王芳的消息也来了。
“雪梅姐,醒了吗?周大哥情况怎么样了?我一晚上都没睡好,一直在担心你。”
一晚上没睡好?
那她还有心情换朋友圈背景墙?
真是难为她了,一边担心着我,一边还要想着美化自己的社交门面。
再然后,是李静的消息。
时间是早上六点,想必是她开“重要的会”之前,抽空发来的。
“怎么样了?”
依旧是言简意赅,连个主语都没有。
仿佛多打几个字,就会耽误她几百万的生意。
我看着这三条迟来的“关心”,突然觉得很可笑。
她们就像是约好了似的,在天亮之后,在我已经度过了最艰难、最无助的时刻之后,才纷纷粉墨登场,开始扮演她们“好姐妹”的角色。
她们的关心,来得那么迟,那么廉价,那么虚伪。
我一个字都不想回。
我默默地看着她们的头像,在我的聊天列表里,一一点过去。
李静,王芳,赵琳,张倩。
这四个我曾经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这一夜之间,都变成了一个个冰冷的名字。
我终于明白,微信上这样回复你的人,其实就是看不起你。
永远简单回复你的人,是在用最简洁的方式告诉你:你,不重要。
永远在忙的人,是在用最委婉的方式告诉你:我的时间,比你宝贵。
选择性回复你的人,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你:你,没有利用价值。
而永远没空回复你的人,是在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你:你,已经被我从我的世界里删除了。
这些真相,我用了五十年才明白。
代价,是丈夫的一场重病,和我一夜之间的心碎。
第七章
天亮了。
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照在老周苍白的脸上。
他醒了过来,虽然还很虚弱,但眼神已经清明。
“雪梅……”他艰难地开口。
“我在,我在这儿。”我连忙握住他的手,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别哭……我没事……”他费力地抬起另一只手,想要帮我擦眼泪。
儿子去买早餐了,病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昨晚……吓坏了吧?”老周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都过来了。”我说。
老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你给她们打电话了?”
他口中的“她们”,我自然知道是谁。
我没有隐瞒,把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包括李静的冷漠,王芳的推诿,赵琳的失联,和张倩的无视。
老周听完,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些人都靠不住,你总是不信。”
“我信了。”我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坚定,“现在,我彻底信了。”
老周拍了拍我的手背:“信了就好。以后,咱不跟那些人来往了。有我和儿子在,就够了。”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啊,我还有我最亲的家人。
我为什么要去奢求那些虚无缥Pia_o的友情和亲情呢?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赵琳打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雪梅姐!你总算接电话了!急死我了!周大哥到底怎么样啊?”电话那头,赵琳的声音听起来十万火急。
“脱离危险了,在住院。”我的声音很平淡。
“那就好,那就好!菩萨保佑!”她夸张地松了口气,然后话锋一转,“哎呀,都怪我妈,非要我陪着她,我昨晚手机又没电自动关机了,不然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冲过去了!”
手机静音,现在又变成没电关机了。
她的借口,还真是层出不穷。
我不想再跟她虚与委蛇。
“赵琳,我有点累了,先不说了。”
“哎,别呀雪梅姐,你今天生日,就算周大哥住院了,生日也得过啊!你等着,我中午就过去看你们,顺便给你把生日礼物带过去!”
生日。
如果不是她提起,我几乎已经忘了,今天是我五十岁的生日。
这个我曾经无比期待的日子,如今却显得如此讽刺。
“不用了。”我淡淡地说,“礼物你留着吧,心意我领了。以后,也不用再联系了。”
说完,不等她反应,我便挂掉了电话。
然后,我点开微信,找到了那个“岁月姐妹淘”的群。
我没有说一句话,直接点击了右上角的“删除并退出”。
几十年的情谊,就这样在我指尖的轻轻一点之下,画上了句号。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前所未有的轻松。
接下来,王芳和李静也陆续打来了电话。
我一个都没有接。
她们发来的微信,我也一概不回。
我学着她们的样子,用沉默来回应她们的虚情假意。
中午,儿子买来了生日蛋糕。
很小的一个,就我们三个人吃。
没有隆重的宴会,没有喧闹的朋友,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围在老周的病床前。
儿子为我点上蜡烛,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老周也跟着虚弱地哼唱着。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眼眶湿润了。
这或许是我这辈子过得最简单,却也最幸福的一个生日。
我吹灭蜡Gha烛,许下了一个愿望。
我希望,我的后半生,能为自己而活。
下午,病房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是张倩。
她提着昂贵的水果篮和补品,穿着香奈儿的套装,画着精致的妆容,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姐,姐夫。”她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歉意,“我刚出差回来,一下飞机就听说姐夫住院了,赶紧就过来了。姐夫你没事吧?”
出差?
我看着她,想起了她朋友圈里那张在酒吧的照片。
我的心里,只剩下冷笑。
“你怎么来了?”我的语气很冷。
张倩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态度。
“姐,我……我来看看姐夫啊。”
“不用了,我们这里挺好的,不劳你大驾。”我直接下了逐客令。
老周也别过脸去,不想看她。
张倩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很是难堪。
“姐,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昨晚真的在飞机上,手机关机了,没看到你的消息,不然我肯定……”
“够了,张倩。”我打断了她,“你的飞机,是从城南的酒吧飞到城北的医院吗?如果是,那你这航线还真是挺特别的。”
我的话,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戳破了她的谎言。
张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没想到,我竟然会看到她的朋友圈。
“姐,你……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当初给你的那十万块钱,就当我喂了狗了。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们了。”
说完,我拉开病房的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倩的眼圈红了,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我决绝的眼神,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狼狈地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没有一丝不舍,只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我终于,亲手斩断了这些寄生在我生命里的虚假关系。
第八章
老周在医院住了一个月。
那一个月,李静、王芳和赵琳想尽了办法联系我。
打电话,发微信,甚至还跑到了我家楼下。
我一概不理。
我换了手机号,也告诉儿子,不要把新号码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她们的“关心”,不是因为她们真的在乎我,而是因为她们无法接受被我这样一个她们眼中的“老好人”单方面断绝关系。
这让她们感到失了面子。
她们或许还在背地里议论我,说我丁雪梅五十岁了,脾气还这么古怪,不知好歹。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们怎么想,怎么说,都再也无法影响到我分毫。
老周出院后,身体恢复得很好。
经此一劫,他也像是变了个人,不再整天忙于工作和应酬,而是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家庭。
我们会一起去公园散步,一起研究菜谱,一起追一部电视剧。
日子过得平淡,却无比温馨。
我的五十岁生日宴,最终还是补办了。
地点就在家里。
没有邀请任何外人,只有我和老周,还有特意从学校赶回来的儿子。
我亲手做了一大桌子菜。
我们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吃着,聊着,笑着。
那天的阳光很好,透过窗户洒在我们的饭桌上,暖洋洋的。
我看着身边谈笑风生的丈夫和儿子,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宁。
我删除了手机里上百个“好友”。
那些常年不联系的,那些只在朋友圈里点赞的,那些只会向我索取却从不付出的。
我的微信列表,一下子变得清爽了许多。
我开始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
我报了一个国画班,每周去上两节课。
在画室里,我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新朋友。
她们大多和我年纪相仿,我们一起画画,一起喝茶,一起聊着各自的生活。
我们从不刻意维系关系,相处起来却格外舒服。
有一次,我画的一幅梅花图,被老师当众表扬。
我拍了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很快,就收到了新朋友们的点赞和鼓励。
“雪梅姐画得真好,有风骨!”
“这梅花,看着就傲雪凌霜,跟你人一样!”
看着这些真诚的赞美,我发自内心地笑了。
这比收到一百个“嗯”,一千个“在忙”,一万个虚伪的表情包,都让我感到快乐。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朋友,不在于多,而在于精。
真正的关系,不是靠你卑微地去维系,而是靠彼此真诚地去吸引。
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现在的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很快乐。
我不再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那些不值得的人身上。
我只关心我的家人,我的健康,我的画,和我身边那些真正温暖的人。
五十岁,对我来说,不是衰老的开始,而是一场新生的开端。
我用半生的教训,换来了后半生的清醒与自由。

五十岁那年,我删掉了很多人的微信,也退出了很多喧闹的群。
那一刻我才明白,人生下半场,最该做的,就是给自己的社交圈做减法。
告别那些看不起你的人,远离那些消耗你的人,才能腾出空间,去拥抱真正值得珍惜的情谊。
真正的朋友,不是你微信列表里的一个数字,而是你人生道路上的一束光。
来源:城市套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