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联25年返回舱重现天日,开启的瞬间,专家都无法解释眼前的一切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14 20:30 1

摘要:当年,英雄航天员林卫国连同“启航一号”返回舱,在大气层中化为流星,成为一个时代的绝响。可现在,这尊本该烧成灰烬的金属幽灵,竟完整无缺地躺在他脚下的荒漠深处。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二十五年来,林风只为一件事而活:找到父亲的坟墓。

当年,英雄航天员林卫国连同“启航一号”返回舱,在大气层中化为流星,成为一个时代的绝响。可现在,这尊本该烧成灰烬的金属幽灵,竟完整无缺地躺在他脚下的荒漠深处。

当舱门在刺耳的撕裂声中被强行开启,所有人都以为,将要面对的是英雄的遗骸,或是一个冰冷的铁棺。

当光线涌入的瞬间,时间仿佛断裂。舱内没有死亡的痕迹,没有时间的尘埃,只有一幅让所有顶尖科学家都认知崩溃、绝不可能存在的画面。

01

夏末的午后,北京航天城的空气粘稠得像化不开的糖稀。指挥测控中心里,中央空调嘶嘶地吹着冷气,却吹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子倦意和焦躁。墙上巨大的世界地图上,无数条代表着在轨卫星的弧线交错纵横,像一张网,罩住了整个蓝色星球。

技术员小李的哈欠打到一半,被屏幕上一个跳动的红点硬生生憋了回去。他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连续值班熬出了幻觉。那红点出现在代表罗布泊无人区的坐标上,闪烁的频率极慢,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喘着最后一口气。

他把这个异常信号从庞大的数据流中单独剥离出来,放大。一种古老、原始的脉冲波形展现在他面前,带着一股子浓浓的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电子味儿,和他平时处理的那些复杂精密的现代信号格格不入。

“嘿,哥几个快来看,罗布泊长出外星人的心跳了。”小李半开玩笑地嚷嚷了一句,试图打破这死气沉沉的氛围。

周围几个同样无精打采的同事探过头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什么古董频率?哪个废弃的气象站诈尸了?”
“看着不像,倒像个求救信标,功率弱得可怜。”

一片嘈杂中,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吵吵什么?少看点科幻电影,把本职工作干好。”

说话的是中心主任张劲松。他五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得像鹰。他端着一个泡着浓茶的大号搪瓷缸,缸身上印着“艰苦奋斗”四个红字,已经有些斑驳。他扫了一眼屏幕,眉头不自觉地锁了起来。

就在这时,办公室另一头的一个身影站了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响。那人快步走了过来,步伐很急,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冲动。

来人是林风,测控中心副主任,今年刚满四十。他个子很高,但有些清瘦,白色的工作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双眼睛里,却像是燃着一团怎么也扑不灭的火。他走到小李身后,一句话没说,视线死死地钉在那个闪烁的红点和那一串频率参数上。

“1.375吉赫兹……”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轻微,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小李感觉到身后林风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甚至能听到那轻微的颤抖。张劲松端着茶缸的手停在半空,他看着林风的侧脸,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担忧,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不悦。

“林风,”张劲松的声音放缓了一些,“一个相似的频率,说明不了什么。可能是地质活动干扰,也可能是某个早就被遗忘的勘探设备……”

林风完全没听进去。他像一头被某种气味惊醒的猎豹,猛地推开小李,双手按在了键盘上。他的手指有些发白,微微颤抖着,但敲击键盘的动作却快得惊人,一连串指令被飞速输入。他绕开了常规的数据库,直接调取了被封存在服务器最深处,拥有最高访问权限的“历史档案”。

一个名为“启航一号”的文件夹弹了出来,上面标注着鲜红的“绝密”字样。

看到这四个字,张劲松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放下茶缸,走到林风身边,低声喝道:“林风,你干什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林风依旧充耳不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屏幕上的数据和脑海深处那个尘封了二十五年的夜晚。那个夜晚,他十五岁,和母亲一起守在电视机前,等着被誉为“天之骄子”的父亲,航天员林卫国,从太空返回。

电视上,父亲英俊的笑脸,主持人激动的播报,还有窗外母亲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和泪水的咸涩,所有的一切都像潮水般涌上心头。然后,就是那句冰冷的“信号中断”,和他母亲瞬间瘫倒在地的身影。

二十五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一切都埋葬了。他努力工作,结婚生子,成为了父亲期望他成为的那种人——一个顶天立地的航天人。

可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不是在建设未来,他是在挖掘过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解开那个让他耿耿于怀的谜团。

而现在,这把钥匙,似乎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将那个来自沙漠深处的微弱信号,导入到“启航一号”失联前的最后一段信标数据模型里。电脑开始飞速运转,进度条在一格一格地前进,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敲打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指挥大厅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林风面前的屏幕。张劲松站在他身后,紧锁的眉头下,眼神变幻不定。

终于,随着“嘀”的一声轻响,比对结果弹了出来。

一行醒目的绿字出现在屏幕中央:信号源特征与“启航一号”返回舱信标“求救模式”吻合度——99.97%。

整个大厅仿佛被抽干了空气。小李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其他技术员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无法置信。一个被官方认定为在再入大气层时因意外解体、燃烧殆尽的返回舱,它的求救信标,怎么可能在失联二十五年后,从罗布泊的地下传出来?这违背了他们所学的一切物理学和航天动力学知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张劲松喃喃自语,他一把扶住桌子,才稳住身形。作为那个时代的亲历者之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启航一号”的失利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个时代的伤疤。

林风的身体晃了一下,他用手撑住控制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缓缓地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口气息里,包含了二十五年的等待、痛苦和压抑。再睁开眼时,他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张劲松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指挥官,他迅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立刻下达了一连串指令:“立刻封锁消息!今天看到的一切,谁也不准泄露半个字!小李,把坐标和信号分析报告整理出来,加密发送给我。其余人,回到自己的岗位,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的声音果断而冷静,迅速稳住了骚动的局面。然后,他转向林风,语气不容商量:“我会立刻上报,组织一支小规模的先遣勘探队去现场核实。林风,你留下。你需要冷静,你的情绪不适合去现场。”

林风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张劲松。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是命令。”张劲松的眼神没有丝毫退让,“你的专业能力我信得过,但你的情绪……你和‘启航一号’的关系太深了。我不能让个人情感影响一次可能极其重要的行动。”

林风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悲凉和决绝。“老张,你知道的,我这半辈子,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他上前一步,几乎是贴着张劲呈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下面,可能是我爸。我去定了。”

两个同样执拗的男人在空旷的大厅里对峙着,一个代表着不容撼动的程序和理智,一个代表着无法割舍的情感和执念。他们之间的空气,仿佛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变得扭曲起来。

02

最终,张劲松还是退让了。他不是被林风的威胁吓倒,而是被他眼神里那种近乎毁灭性的执着所触动。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学生了,如果不让他去,他可能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他给林风安了个“随队技术顾问”的头衔,算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

前往罗布泊的直升机在低沉的轰鸣声中,撕开北京灰蒙蒙的天空。林风坐在舷窗边,看着下面越来越小的城市,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他的童年,是被父爱和星空填满的。父亲林卫国,是中国第一批航天员里最耀眼的一个。他不只是报纸和电视上那个穿着航天服、向全国人民挥手的英雄,更是家里那个会把他高高举过头顶,让他“摸到月亮”的超人。

他记得,父亲身上的味道总是很好闻,混合着汗水、阳光和一种特殊的机舱内的金属气味。父亲的手掌宽大而温暖,上面布满了训练留下的老茧。就是这双手,教会了他骑自行车,教会了他组装模型火箭,也曾无数次在深夜指着夜空,告诉他哪一颗是牛郎星,哪一片是仙女座。

“小风,你看,宇宙那么大,咱们地球就是里面的一粒沙子。”父亲的声音总是那么沉稳有力,“爸爸要去的地方,就是那片星星的海洋。等爸爸回来,给你带一颗星星当弹珠玩。”

年幼的林风信以为真,每天都盼着父亲能从天上给他带回一颗亮晶晶的弹珠。他会偷偷穿上父亲那件巨大的航天训练服,对着镜子,笨拙地模仿着父亲敬礼的样子,梦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飞向那片星海。

那个夏天,15岁的林风等来的,却不是父亲带回的星星弹珠。

“启航一号”失联的那天,家里的气氛从清晨就开始沸腾。母亲陈淑云起了个大早,包了父亲最爱吃的茴香馅饺子,嘴里一直念叨着:“等你爸回来,肯定饿坏了,得让他吃口热乎的。”林风则一遍遍地擦拭着电视屏幕,生怕一丁点灰尘影响了他见证父亲凯旋的时刻。

新闻直播开始了。他和母亲并排坐在沙发上,紧紧握着手。当看到电视里解说员的语调从激昂变得迟疑,最后凝重地说出“飞船在再入大气层黑障区,信号……信号中断”时,林风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他扭过头,看到母亲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身体一软,就从沙发上滑了下去。

他没有哭。那个15岁的少年,用一种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冷静,扶起昏厥的母亲,然后,重新坐回电视机前。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已经变成一片雪花的屏幕,固执地相信,父亲一定会像所有故事里的英雄一样,驾驶着失控的飞船,冲破一切艰难险阻,奇迹般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他等了一夜。从黄昏等到黎明,直到第一缕晨光照进客厅,电视屏幕依旧是一片冰冷的雪花。

从那天起,林风的世界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充满阳光、欢笑和星空梦想的童年;另一半,则是笼罩在无尽等待和追寻之中的漫长岁月。

官方的结论很快下来了:返回舱在穿越大气层时遭遇突发故障,空中解体,航天员林卫国壮烈牺牲。

追悼会、荣誉称号、媒体上铺天盖地的惋惜和赞颂……所有的一切,在林风看来都像是一场荒诞的戏剧。他不相信他的父亲,那个无所不能的超人,会就这么轻易地消失在一团火焰里。

母亲一夜白头。那个曾经爱笑、爱唱越剧的江南女子,变得沉默寡言。她不再看电视里的新闻,却总是在黄昏时分,搬一把椅子坐在阳台上,呆呆地望着西北方向的天空,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林风将所有的悲伤、愤怒和不甘,都压进了心底最深处。他烧掉了自己所有的文学书籍和诗稿,在填报高考志愿时,毅然决然地在所有栏里都填上了“航天工程”。他的老师和同学都无法理解,一个有着极高文学天赋的少年,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要去创造什么,他是要去寻找一个答案。

大学四年,他像个苦行僧,把所有时间都泡在图书馆和实验室里。当室友们在谈恋爱、打游戏、畅想未来时,他正在疯狂地学习轨道力学、材料科学、热能工程和信号传输。他研究了人类历史上所有航天事故的案例,尤其是关于返回舱再入失败的部分。他不是在学习,他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破案”。

他坚信,父亲没有死。他只是迷路了,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等待着自己去找到他。这个念头,成了支撑他走过这二十五年漫长岁月的唯一支柱。

……

“林副主任,到了!”驾驶员的声音将林风从深不见底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朝窗外看去,直升机正在一片望不到边的黄色沙海之上盘旋。下面,几辆越野车和一顶孤零零的帐篷,在广袤的沙漠里像几只小甲虫。

直升机卷起漫天黄沙,稳稳地降落在临时营地旁。舱门一开,一股滚烫干燥的热浪扑面而来,带着沙土特有的腥味。

林风第一个跳下飞机,脚踩在松软的沙地上,发出“噗”的一声轻响。先期抵达的勘探二队队长王工,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汉子,快步迎了上来。

“林副主任,张主任!”王工的嗓子有些沙哑,脸上混杂着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找到了!就在那边,地下大概十五米深!”

张劲松紧随其后下了飞机,他用手挡住头顶毒辣的太阳,眯着眼看了看王工手指的方向,沉声问:“具体情况怎么样?是碎片吗?”

王工摇了摇头,用力地咽了口唾沫:“不是……不是碎片。我们的地质雷达反复扫描了十几遍,下面的……下面的东西,结构非常完整,轮廓和‘启航一号’返回舱的图纸,几乎一模一样!”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人耳边炸响。张劲松的瞳孔猛地一缩,连他这样沉稳的人,呼吸都漏了一拍。

林风的心脏狂跳起来,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拨开人群就朝那个方向冲去。沙地松软,他跑得踉踉跄跄,好几次差点摔倒,可他毫不在意,眼里只有前方那片被圈起来的区域。

那是一片微微下陷的沙地,几名队员正用工兵铲小心翼翼地向下挖掘。看到林风冲过来,他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挖!继续挖!”林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张劲松赶了过来,本想制止他,但看到林风那副样子,叹了口气,对王工点了点头。挖掘工作重新开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现场除了风声和铁铲挖沙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声响。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林风跪在沙坑边,死死地盯着坑底,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什么。

终于,一个队员的铲子碰到了什么硬物,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啷”声。

“碰到了!”他喊道。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他们丢掉铁铲,换上更柔软的刷子,像考古学家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沙土。

渐渐地,一个覆盖着暗褐色灼烧痕迹的金属圆角,暴露在众人眼前。那是一种极其特殊的耐高温合金,林风只在教科书和绝密资料里见过。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个圆角,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一个年轻的队员,用一把小刷子,继续向旁边清理。很快,一片稍微平整的区域露了出来。在厚厚的尘土和烧蚀层之下,一个图案的轮廓若隐若现。

队员用沾了水的软布,轻轻地擦拭着。

先是一抹模糊的红色。
然后,是一颗清晰的五角星。

在那颗已经褪色、却依旧庄严的红星标志下方,几个模糊的白色喷漆字母,顽强地显现出来。

“启—航—一—号”

尽管字迹已经残破不堪,但每一个笔画,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林风的瞳孔里。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沙地上,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就是它。

它没有解体,它没有燃烧殆尽。它像一口来自二十五年前的巨大金属棺椁,完整无缺地,静静地躺在这片被世界遗忘的沙漠深处,等待着被开启。

可是,为什么?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像一个巨大的幽灵,笼罩在现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03

发现完整返回舱的消息,如同一场八级地震,瞬间撼动了航天城的最高层。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罗布泊深处的这片无名沙地,被迅速划定为最高级别的军事禁区。一架又一架大型运输机呼啸而来,运来了更多的专家、更精密的设备,以及荷枪实弹的警卫部队。

一个以返回舱为中心,半径五公里的临时营地被迅速建立起来,白色的帐篷和各种工程车辆,让这片死寂的沙漠突然变得“热闹”非凡。

张劲松被任命为现场总指挥。他那张一向严肃的脸上,此刻更是写满了山雨欲来的凝重。他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预案,正在给核心专家组开会。

“同志们,情况的严重性,我想不用我再多说。”他的声音在临时的指挥帐篷里回荡,“一个本该不存在的东西,现在就躺在我们脚下。在没有弄清楚它为什么会在这里,舱内是什么情况之前,任何人都不得轻举妄动。”

他指着屏幕上的三维模型图,继续说道:“我的命令是,严格按照A级预案执行。第一步,对返回舱周边五十米范围内的土壤、空气进行放射性物质和未知微生物采样分析。第二步,使用高精度无损探伤仪,对舱体结构进行全面扫描,评估其稳定性。第三步……”

张劲松一条条地布置着任务,每一条都细致入微,严谨得像一本教科书。按照他的计划,光是前期准备工作,就至少需要三天,甚至可能长达一周。

这个方案,在其他专家看来,是唯一正确且负责任的选择。一个在地下埋藏了二十五年的密闭金属罐子,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可能是高压气体,可能是剧毒物质,甚至可能是超乎他们想象的东西。安全,是压倒一切的前提。

可这些话,在林风听来,却不啻于一种最残忍的凌迟。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指挥帐篷外来回踱步,脚下的沙地被他踩出了一条浅浅的沟壑。阳光火辣辣地烤着他的后背,可他感觉到的,却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三天?一周?他一天都等不了,一分钟都嫌长!

他的父亲,那个给了他生命的男人,可能……可能就在那层薄薄的金属壳后面。不管是英雄的遗骸,还是一堆冰冷的白骨,他都必须立刻、马上看到!二十五年了,他要带他回家,让他在母亲身边,入土为安。

他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掀开帐篷帘子,闯了进去。

“我反对!”他对着满屋子的专家吼道,眼睛因为布满了血丝而显得有些骇人。

会议被打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张劲松的脸色瞬间铁青。他压着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林风,出去。我们正在开会。”

“开会?还要开多久的会?”林风走到张劲松面前,双手撑着会议桌,身体前倾,死死地盯着他,“那里面是我爸!他已经在那个铁罐子里被关了二十五年了!你们还要让他再等多久?三天?一周?你们有没有人性!”

“住口!”张劲松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林风,你给我搞清楚你的身份!你现在不是林卫国的儿子,你是国家航天测控中心的副主任!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你的家事,是国家绝密!万一里面有未知的生物病毒,万一开启瞬间发生爆炸,万一……有任何一个万一,你负得起这个责吗?我负得起吗?!”

两人的激烈争吵,让帐篷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周围的专家们低着头,不敢作声。这是最纯粹的理智与最炽热的情感的正面碰撞,没有人能当这个裁判。

“我不管什么责任!”林风的声音也提到了最高,“我只知道,他是我爸!老张,算我求你了……”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上了一丝哀求,“就让我……让我亲手接他回家吧。这么多年,我妈……她快撑不住了。”

听到“我妈”两个字,张劲松的眼神闪过一丝不忍。他和林卫国是同一批的战友,也算是看着林风长大的。陈淑云这些年的苦,他都看在眼里。可是……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钢铁般的坚定。“不行。这是原则问题。警卫,把他带出去,让他冷静一下。”

两个警卫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架住了林风。林风没有挣扎,只是用一种近乎怨恨的眼神看着张劲松。那一刻,他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他曾经尊敬的老师和上级,是如此的冷酷和陌生。

夜,像一块巨大的黑丝绒,笼罩了整个沙漠。营地里灯火通明,各种仪器的嗡嗡声和人们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诡异。

林风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帐篷里,他掏出卫星电话,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母亲陈淑云那熟悉又虚弱的声音传来:“喂?是小风吗?”

“妈,是我。”林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我这几天在外面出差,信号不太好,可能没法天天给您打电话了。”

“哦,好,好。”电话那头的母亲顿了顿,关切地问,“工作别太累了,你这孩子,就是不知道心疼自己。记得按时吃饭,晚上盖好被子。”

“嗯,我知道的,妈。”

“那就好……那就挂了吧,长途电话贵。”

挂掉电话,林风把脸埋在手掌里,肩膀无声地耸动着。眼泪,终于决堤。他觉得自己是个骗子,一个卑鄙的骗子。他即将找到父亲的消息,是母亲等了半辈子的甘霖,可他却不敢告诉她,他怕给了她希望,最后等来的却是更深的绝望。

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是妻子苏晴打来的。

“林风,你到底在哪儿?”苏晴是一名医生,她的声音里带着职业性的敏锐和担忧,“你骗得了妈,可骗不了我。你今天给妈打电话的语气,跟你每次有大事瞒着我们的时候,一模一样。出什么事了?”

“没事,晴晴,真的没事。”林风的声音有些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苏晴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林风,我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答应我一件事,好吗?保护好你自己。别忘了,你也是有家的人,你还有一个儿子在家里等你回来给他讲睡前故事。”

妻子的这句话,像一根最细最软的针,却精准地刺进了林风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年一路狂奔,追逐着父亲的影子,却几乎忘了,自己也早已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他的执念,不仅是他一个人的十字架,也成了压在整个家庭身上的重担。

挂了电话,林风在黑暗的帐篷里坐了很久很久。沙漠的夜晚很冷,寒意透过帐篷的帆布渗进来。他的情绪,也从最初的激动和愤怒,慢慢冷却,沉淀,转为一种更加深沉和压抑的平静。

他明白了,光靠吼,靠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张劲松有张劲松的规矩,他必须用规矩,来打破规矩。

他猛地站起来,打开了手提电脑。他不再是一个儿子,他变回了那个航天工程师林风。他调出勘探队白天传回的所有初步数据——土壤成分分析、大气环境参数、返回舱外部的金属疲劳度检测报告……

他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一行行冰冷的数据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个生动的线索。

他发现,返回舱周围的土壤没有任何异常的放射性元素,说明没有核动力泄漏。空气样本也和普通的沙漠空气无异,排除了生化物质泄露的可能。

最关键的是,那份金属结构报告显示,返回舱的整体结构强度远超预期,甚至表面的石英防热瓦的烧蚀程度,也比理论计算中成功返回地球的正常烧蚀度要轻得多。

这说明,它经历的可能不是一次惨烈的、失控的再入,而是一次相对“温和”的着陆!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林风脑海中形成。他手指翻飞,开始飞快地撰写一份技术报告。他从另一个角度切入,论证张劲松的“长时间静置观察方案”可能存在的风险——如果舱内存在某种未知的、不稳定的平衡状态,时间的推移,反而可能导致这种平衡被打破,引发不可预测的内部环境变化。

他写了整整一夜。当东方现出鱼肚白时,一份长达数十页,附带着大量数据模型和理论推演的《关于“启航一号”异常体即刻进行有限接触式开启的紧急技术建议》完成了。

他没有把报告交给张劲松。他找到通信员,用最高级别的加密通道,将这份报告直接发往了北京总部的总设计师办公室。

他打完了他手里的最后一张牌。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04

林风的“兵行险招”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报告发出去不到三个小时,北京总部的红色加密电话就直接打到了张劲松的指挥帐篷里。没人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只知道张劲松出来的时候,脸色比罗布泊的夜空还要黑。

他把林风叫到一边,看着他的眼神像要喷出火来:“你小子,长本事了啊!学会越级上报了!你把我的脸,把整个现场指挥部的脸,都打到北京去了!”

林风低着头,没有说话。

张劲松骂了足足有五分钟,最后,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颓然地摆了摆手:“行了,上面同意了。同意你的‘有限破舱’方案。但是,由我全权负责执行!你,林风,作为技术顾问,在五十米外的指挥车里,通过屏幕给我老老实实地看着!这是命令,也是上面给我的最后权限!”

说完,他转身就走,再也没看林风一眼。他知道,他和这个他最器重的学生之间,已经裂开了一道难以弥合的缝隙。

尽管过程充满了博弈和冲突,但目标总算是达成了。整个营地的节奏瞬间加快,像一架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隆隆运转。

开启前的准备工作,进行得紧张而有序。几辆重型工程吊车缓缓驶到沙坑边,巨大的机械臂像史前巨兽的爪子,悬停在返回舱的正上方。几十名穿着全套白色正压防护服、戴着呼吸面罩的工作人员,在返回舱周围忙碌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仿佛在拆解一枚炸弹。

方案的第一步,是在舱门边缘进行激光精密切割。巨大的激光切割设备被架设起来,一道纤细而炽热的红色光束,精准地射向舱门和舱体连接的焊缝。

“滋——”

一声轻微但极其刺耳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沙漠里响起。红色的激光束缓缓移动,在厚重的合金舱门上,留下了一道整齐的、冒着白烟的切口。没有火花,没有剧烈的震动,这是目前人类能做到的,最“温柔”的暴力。

林风被“请”进了五十米外的一辆移动指挥车里。车里挤满了各种监控设备,十几块屏幕上,从不同角度实时直播着切割现场的画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电子设备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他的心跳,仿佛和那激光切割机的频率同步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主屏幕上那个放大的特写镜头,看着那道红光,一点一点地,切开分隔了他和父亲二十五年的最后一道屏障。

屏幕上,是冰冷的机械,是精准的操作,是科学的严谨。

可是在林风的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一幕幕充满了温度的画面。

他想起,小时候发高烧,父亲连夜背着他去医院,那宽阔的后背,比世界上任何一张床都更让他安心。他想起,父亲第一次穿着航天服出现在电视上,他激动地指着屏幕对小伙伴们炫耀:“看!那是我爸爸!”他也想起,母亲在阳台上日复一日的眺望,那瘦弱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被拉得好长好长……

希望和恐惧,像两条毒蛇,在他的心里疯狂地撕咬。他既渴望舱门打开的那一刻,能给自己,给母亲一个最终的交代;又深深地恐惧着,门后可能是一副他根本无法承受的残酷景象。

他下意识地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了一张被摩挲得边角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年轻的林卫国穿着飞行夹克,意气风发,他怀里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那个男孩笑得没心没肺,露出了两颗小虎牙。那是他和父亲的合影。

他的手指在照片上父亲年轻的笑脸上来回摩挲着,指尖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

同一时间,数千公里外的北京。

陈淑云正在给窗台上的那盆君子兰浇水。这是林卫舍出征前,亲手给她买的。二十五年过去了,这盆君子兰被她照料得极好,叶片肥厚,油光锃亮,每年都会开出橘红色的花。

今天,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心脏的位置隐隐作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她放下水壶,像过去无数个日夜一样,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阳台上。

她习惯性地望向西北方向的天空。那里,除了高楼的轮廓和灰色的天空,什么都没有。可她就是这么望着,仿佛她的目光能穿透时空的阻隔,看到那片埋葬了她所有牵挂的沙漠。

她的等待,和儿子在沙漠里的开启,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里,形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强烈共鸣。她不知道,她漫长等待的终点,即将在几分钟后,以一种她完全无法想象的方式,悍然降临。

……

罗布泊,现场。

“报告总指挥,舱门预定切割轨迹已全部完成!”

对讲机里传来激光组组长的声音。

张劲松站在指挥车外,举着望远镜,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对讲机,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有些沙哑: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准备进行舱门强制分离!液压组准备!”

巨大的机械臂调整了角度,两个强有力的液压钳,精准地夹住了被切割开的舱门边缘。

“所有非必要人员,撤离到一百米安全线外!”

现场的工作人员潮水般向后退去。

张劲松最后看了一眼指挥车里的林风,然后对着对讲机,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倒计时开始!”

“十!”
“九!”
“八!”
……

指挥车里,林风死死地攥着那张照片,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他的呼吸,连同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所有人的目光,所有的高清摄像头,都聚焦在那个被切割开一道细细缝隙的舱门上。

“三!”
“二!”
“一!”

“执行!”

05

随着张劲松一声令下,巨大的液压臂猛然发力。

一阵令人牙酸的、尖锐的金属撕裂声,划破了沙漠的死寂。那扇被激光切割过的厚重舱门,像是被人硬生生撕开的罐头盖子,在一阵剧烈的颤抖中,被缓缓地向外拉开了一道缝隙。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爆炸,没有高压气体喷涌而出的啸叫,甚至连一丝烟尘都没有。只有一股仿佛被封存了很久很久的、陈旧但并不腐败的空气,从缝隙中溢出,带着一丝凉意。

现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心又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液压臂继续发力,缝隙被一点点拉大。几束高强度的探照灯光束,第一时间就穿过缝隙,照进了返回舱的内部。

指挥车里,主监控屏幕上的画面清晰地传来。

当看清舱内景象的那一刻,车内所有人都愣住了,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车外的张劲松,透过高倍望远镜看到那一幕,也僵在了原地,如遭雷击。

舱内……异常整洁。

所有的仪器设备都处在关闭状态,整齐地排列在各自的位置上,没有丝毫颠簸或撞击的痕迹。各种仪表的指示灯都已熄灭,只有几个最关键的备用电源指示灯,还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几乎不可见的红光,像垂死野兽最后的呼吸。

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驾驶舱里,既没有想象中惨不忍睹的尸骨,也没有任何血迹或挣扎的痕迹。

只有一个穿着臃肿的银白色航天服的人,端正地坐在唯一的驾驶位上。

他静静地靠着座椅,头微微偏向一侧,金色的头盔面罩完全闭合着,看不清脸。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姿势标准得像个教科书里的模型。他不像是在经历一场生死浩劫,倒更像是在一次漫长的旅途中,疲惫地睡着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真的静止了。眼前这副宁静到诡异的画面,和所有人脑海中预设的任何一种可能性,都完全对不上号。

“生命……生命迹象检测……”张劲松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早已待命的医疗组立刻行动。一架带有摄像头的多功能机器人探臂,从工程车上伸出,像一条灵活的蛇,小心翼翼地探进了舱门缝隙。

指挥车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跟随着机器人探臂的第一视角镜头。

探臂缓缓地、极为轻柔地,靠近了那个静坐不动的身影。屏幕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航天服胸口的国旗标志,以及“林卫国”三个字的铭牌。

探臂前端的生命探测仪,对准了航天服的胸口位置,开始扫描。屏幕一侧的数据框里,心率、血压、体温……所有的数据,都显示为“0”。

林风的心,沉到了谷底。

果然……还是……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一具保存完好的遗体时,张劲松下达了新的指令:“尝试……物理接触。”

机器人探臂前端的机械手,伸出了一根金属探针,朝着航天员的头盔,轻轻地、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

“哒。”

一声轻微的碰撞声,通过探臂上的拾音器,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机里。

就在这一瞬间,异变陡生!

那个静坐不动的身影,他的身体……微微地,动了一下。

那动作幅度极小,就像是睡着的人被惊扰后,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姿势。

但这个动作,却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天灵盖!

“动了!他动了!”指挥车里有人失声尖叫起来。

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是潮水般的惊呼和骚动。

“安静!都给我安静!”张劲松用尽全力嘶吼着,才勉强控制住局面。

还没等人们从这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航天服的头盔内部,似乎因为刚才的震动,触发了某个休眠的设备。一个微弱的、充满了静电干扰的“滋滋”声,从所有人的耳机里响起。

紧接着,一个模糊不清,仿佛穿越了无数个时空隧道,带着浓重回音的男人声音,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呼叫……呼叫地面中心……这里是启航一号……我已……脱离黑障区……请求……请求回收……”

声音沙哑、疲惫,充满了杂音。

“……重复……这里是启航一号……”

那声音,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只是一个陌生的信号,但对于林风来说,却不啻于天启的神谕!

二十五年来,他无数次在梦里听过这个声音。那是他父亲的声音!那是林卫国的声音!

液压臂完成了最后的使命,随着“哐当”一声巨响,整个舱门被彻底拉开,重重地摔在沙地上。

正午刺眼的阳光,瞬间涌进了黑暗的驾驶舱。

强光刺激下,驾驶位上的人影,身体又是一阵颤动。他似乎非常不适应这光线,费力地、缓缓地抬起了戴着手套的手,摸索着去碰头盔上的面罩开关。

“咔哒。”

金色的面罩,缓缓地向上弹开。

在无数道震惊、恐惧、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在十几台高清摄像头的聚焦下,一张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那是一张年轻、英俊,但略带疲惫和茫然的脸。他的眉毛又黑又浓,鼻梁高挺,嘴唇因为缺水而有些干裂。他的眼神,在适应了强光后,带着一种刚刚睡醒的迷蒙和困惑。

那张脸……

和二十五年前,各大报纸头版头条上,那位被鲜花和掌声簇拥的航天英雄林卫国的脸,一模一样!

没有一丝皱纹,没有一根白发,没有丝毫苍老的痕迹!

他看上去,就是三十五岁。

指挥车里,林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膝盖撞到了控制台,但他毫无知觉。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张既熟悉到骨髓里,又陌生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的脸。

那张脸,是他整个童年的仰望,是他十五岁之后所有梦魇的源头。那张脸,永远地,停留在了他记忆中父亲三十五岁的样子。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世界的声响仿佛都在这一瞬间离他而去,他陷入了一种绝对的、无声的真空。

屏幕上,那个叫林卫国的男人,似乎也通过机器人探臂的摄像头,看到了指挥车里模糊的人影。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对自己所处环境的巨大困惑。

这一刻,不光是林风,在场所有的科学家、工程师、专家,包括一向以唯物主义者自居的张劲松,都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撕得粉碎。

失联了二十五年。
为什么返回舱完好无损地埋在沙漠里?
为什么林卫国还活着?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二十五年的光阴,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时间,在他身上,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而对其他人来说,这个暂停键,刚刚被解除。

06

现场的混乱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被张劲松用近乎咆哮的方式强行压制了下去。紧接着,一支早已待命、由军方人员组成的最高级别反应小组,以雷霆万钧之势接管了整个区域。

发现“活着的林卫国”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了航天事故的范T围,它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核弹,瞬间引爆了从航天领域到基础物理学界,再到国家最高安全委员会的所有神经。

消息被以最严苛的方式层层封锁。

所有参与现场开启的非核心人员,包括勘探队的队员和工程兵,都被要求在第一时间签署了一份他们从未见过的、条款严厉到近乎苛刻的终生保密协议,随后被迅速转移隔离。这片沙漠,彻底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

林卫国被小心翼翼地从返回舱中转移了出来。他似乎还处在一种极度虚弱和迷茫的状态中,对于周围这些穿着白色防护服、如临大敌的人们,眼中充满了不解和戒备。他被立刻送入了一个临时搭建的、拥有P4级别防护能力的移动医疗隔离舱。

一支由国内最顶尖的脑科、心血管科、细胞生物学、遗传学专家组成的医疗团队,彻夜不眠地对他进行了全面而细致的身体检查。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份检查报告放在临时指挥部的会议桌上时,帐篷里的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报告的结果,比发现他还活着这件事本身,更加令人匪夷所思。

“病人的各项生命体征平稳,心率每分钟68次,血压125/80,血氧饱和度99%……”医疗组的组长,一位头发花白的院士,扶了扶眼镜,声音干涩地念着,“我们对他进行了包括端粒长度测试、细胞线粒体活性分析、骨密度扫描在内的一系列生理年龄检测……结果……”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宣布一个神谕。

“所有的检测结果都指向同一个结论:他的生理年龄,就是35岁左右。他的身体机能,他的细胞活性,他的一切,都停留在了他出发前往太空时的状态。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过去的这二十五年,对他而言,仿佛只过了一瞬间。”

“这不可能!”一位物理学家忍不住失声说道,“这违背了热力学第二定律!熵增是不可逆的!时间对任何宏观物质的作用都是绝对的!”

“但事实就摆在我们眼前。”院士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我们还检查了他的大脑。他的记忆,也完全停留在二十五年前。他的认知里,自己刚刚驾驶飞船经历了惊心动魄的黑障区,马上就要着陆了。对于我们说的2023年、智能手机、互联网……他完全无法理解,认为我们在进行某种荒唐的骗局。”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科学家们面对着一个活生生的“时间胶囊”,束手无策。他们穷尽毕生所学建立起来的科学大厦,在这个叫林卫国的男人面前,脆弱得像一座沙堡。

与此同时,林风正在经历着他人生中最漫长、也最煎熬的一次申请和等待。他要求见自己的父亲,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却又无比棘手。组织上担心他过激的情绪会刺激到刚刚“醒来”、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的林卫国。

经过反复的心理评估和沙盘推演后,上级最终批准了这次会面。

林风换上了厚厚的隔离服,走过一条长长的、不断喷洒着消毒液的通道,最终来到了一间隔离病房的玻璃窗前。

玻璃的另一边,就是他的父亲。

林卫国已经换上了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他正背对着窗户,看着外面单调的黄色沙漠,一动不动,背影显得有些孤单。他看上去……真的好年轻。年轻得让林风觉得陌生。

林风拿起玻璃窗边的通话器,他的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把话筒送到嘴边。

“爸……”

一个字,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听到这个声音,林卫国缓缓地转过身来。他看到了玻璃窗外那个穿着隔离服、看不清面貌,但露出的双眼却布满血丝,鬓角已经有些许斑白的男人。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警惕。

“你是谁?”他拿起他那边的通话器,声音虽然虚弱,但依然清晰而有力,“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是哪里?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一连串的问题,像冰雹一样砸向林风。

林风的心,像被一把重锤狠狠地击中了,瞬间碎裂成无数片。他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或悲伤,或喜悦,或激动,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我是谁?我是你儿子啊!是你那个你一回家就会抱起来,用你硬硬的胡茬扎得我咯咯笑的儿子啊!

可这句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看着父亲那张年轻、困惑、甚至带着敌意的脸,再想想镜子里自己眼角的皱纹和两鬓的华发,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悲凉感,将他瞬间吞噬。

他该如何向一个活在二十五年前的父亲,解释这错位的二十五年?

……

这个秘密,对于一个人来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长久隐瞒的。那就是林风的母亲,陈淑云。

她那颗脆弱的心脏,经不起任何形式的“惊喜”。在张劲松和组织的周密安排下,林风带着妻子苏晴,回到了北京的家。

家里的陈设一如往昔,时光仿佛在这里也流逝得特别慢。但母亲那佝偻的背影和满头的银发,却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无情。

林风坐在母亲身边,握着她那双干枯的手,挣扎了很久,才用一种最委婉、最迂回的方式,开始讲述那个发生在沙漠里的“奇迹”。

陈淑云静静地听着,脸上一开始是茫然,然后是不可置信,最后,当她终于明白儿子在说什么——她的丈夫,她等了二十五年的林卫国,还活着,并且被找到了——她并没有像林风担心的那样,因为过度激动而昏厥。

她没有狂喜,也没有流泪。她只是陷入了一种长久的、空洞的呆滞。她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林风以为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她缓缓地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问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包括一向理性的苏晴——都瞬间泪目的话。

她问:“那……他回来了……还……还认识我这个老太婆吗?”

一句话,道尽了二十五年等待的辛酸,也戳破了那个看似美好的“奇迹”背后,最残酷的现实。

是的,英雄归来了。可他归来的,还是二十五年前的世界吗?他要面对的,还是他记忆中那个巧笑嫣然的爱人吗?

这个奇迹,对这个已经白发苍苍的女人来说,或许,是比死亡更加残忍的惩罚。

07

为了让林卫国接受这个匪夷所思的现实,一个由心理学家、社会学家和林风、张劲松等人组成的“真相灌输小组”成立了。

这是一个异常艰难且痛苦的过程。

他们从最基础的事实开始。他们给他拿来了2023年的报纸,告诉他中国已经举办了奥运会,已经建成了自己的空间站。林卫国起初嗤之以鼻,认为这是某种制作精良的道具,是敌对势力为了套取他脑中航天机密的阴谋。他的反应激烈而愤怒,他砸碎了病房里的水杯,高喊着要见自己的领导和战友。

他记忆里的领导,早已退休多年;他记忆里的战友,有的牺牲在了新的岗位上,有的也已两鬓斑白,成了航天界德高望重的前辈。

当小组安排了一位他当年最亲密的战友,如今已是满脸皱纹的张总设计师,通过视频和他通话时,林卫国彻底呆住了。他看着屏幕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苍老面孔,听着对方一声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讲述着他们当年的往事,他的眼神从愤怒,慢慢变成了迷茫,然后是深深的恐惧。

“不……你不是老马……老马才三十出头,你……你是谁?”他惊恐地向后退缩,像是看见了鬼魂。

压垮他精神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关于他家人的录像。

小组给他看了他父母的墓碑。照片上,两位老人笑得慈祥。林卫国看着墓碑上那个冰冷的日期,双手捂住了脸,发出了野兽般的呜咽。在他出发前,他的父母身体还很硬朗,还说要等他回来,看他抱孙子。

然后,屏幕上出现了陈淑云的画面。那是苏晴在家中为她录制的。视频里,六十八岁的陈淑云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阳光照在她满头的银发上,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卫国……你回来了,就好……”

看到这个画面的瞬间,林卫国那根紧绷了多日的神经,彻底断了。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白发苍苍、眼角堆满皱纹的“老太太”,脑海里却全是他记忆中那个扎着马尾辫、笑起来有两个甜甜酒窝的年轻妻子。

巨大的时空错位感和现实冲击力,像一个黑洞,瞬间将他的理智和情感全部吞噬。他抱着头,蜷缩在病床的角落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精神彻底崩溃了。

他信了。但这种相信,比不信,要痛苦一万倍。

在林卫国慢慢接受现实的过程中,林风开始尝试着和他建立一种新的、属于当下的父子关系。但这过程,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尴尬和心酸。

他坐在病床边,给父亲讲自己这二十五年的经历。讲他如何考上大学,如何进入航天中心工作,如何认识苏晴,如何结婚,如何有了自己的儿子,林卫国的孙子。

林卫国像一个学生一样,认真地听着。他听着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小”五岁的“儿子”,讲述着一段他完全没有参与过的人生。那种感觉,不像是在听儿子的成长故事,倒更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个人传记。

“你……你儿子,叫什么名字?”林卫国沙哑地问。

“叫林念国。思念的念,国家的国。”林风轻声说。

林卫国身体一震,沉默了很久,点了点头。“好名字。”

父与子的身份,在心理层面,发生了一种诡异的倒错。林风常常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父亲,而是一个需要自己引导和保护的、来自过去的“同龄人”。而林卫国,看着这个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甚至在很多专业领域比自己懂得还多的儿子,也完全找不到一丝一毫做父亲的感觉。

他找回了那个叫林卫国的男人,却永远地,失去了那个可以让他依靠、让他撒娇、让他仰望的“父亲”。

在林卫国的精神状态稍微稳定一些后,组织安排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重逢”。

经过层层消毒,陈淑云被允许进入隔离病房。

当病房门打开,陈淑云在家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进来时,林卫国挣扎着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着那个向他走来的、步履蹒跚的白发老人,眼圈瞬间就红了。

陈淑云也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停留在二十五年前的、英俊无匹的脸。她的眼神里,有激动,有欣慰,有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凉。

她走到病床前,伸出那只布满了老年斑和皱纹的手,想要去触摸一下丈夫的脸颊,那张她在梦里抚摸过千百遍的脸。可是,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微微颤抖着,迟迟没有落下。

她怕自己的苍老,会玷污了这份失而复得的“完美”。

林卫国再也忍不住,他一把抓住妻子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手里,泪水决堤而下。“淑云……我对不起你……”

陈淑云反手握住他,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平静的、释然的微笑。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沧桑和通透。

“傻话。”她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温柔地,帮他擦去眼泪,就像二十五年前一样。“不哭。你回来了,就好。”

这次见面,仿佛耗尽了陈淑云身体里最后的一丝精气神。她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唯一信念——等待丈夫归来——已经以一种她无法拥抱的方式实现了。从那之后,她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迅速地衰弱下去。

与此同时,对返回舱和航行日志的研究,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科学家们在返回舱内部的空气循环系统中,发现了一种地球上不存在的、极其微观的惰性粒子残留。它们不与任何物质发生反应,却又真实地存在着。

更惊人的发现,来自那段被严重损坏的航行日志。经过顶尖数据恢复专家的不懈努力,他们从一段被强电磁脉冲覆盖的底层数据中,抢救出了一小段只有几秒钟的语音记录。

那段录音里,是林卫国惊恐万状的呼喊,背景是刺耳的警报声:

“……天哪!那是什么?!一片……一片静止的光!所有计时器……都停了!停了!窗外……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它……它包裹住我了!救命!……”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这段录音,连同那些神秘的粒子,为那个匪夷所思的“时间静止”现象,提供了一个虽然超自然,但似乎是唯一可能的解释:

“启航一号”在返回途中,可能误入了一个未知的、类似于“时间停滞区”的超自然空间。在那片“静止的光”中,返回舱和林卫国本人的时间流速,被降到了一个近乎于零的水平。而对于外界的地球来说,二十五年的光阴,已经匆匆流过。

08

几个月后,北京的秋天,落叶满地。

陈淑云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家中安详地离世了。

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林卫国被特批回家,一直守在她的床边。他不再是那个迷茫困惑的航天英雄,他学着接受现实,学着去爱眼前这个为他守候了一生的“爱人”。他给她读年轻时写的情诗,给她讲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他握着她干枯的手,就像握着自己失落的半生。

陈淑云走的时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对她而言,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她等到了他,也在他年轻的怀抱里,走完了自己苍老的一生。

妻子的离去,成为了林卫国与这个错位世界和解的真正开始,也成了他与林风父子关系的一个重要契机。

在陈淑云的葬礼上,林风和林卫国并肩而立。两个身高相仿、看上去年纪也差不多的男人,穿着同款的黑色西装,共同承担着生命中至亲离去的悲伤。那一刻,他们之间那层别扭的、倒错的身份隔阂,仿佛被泪水悄然融化了。

林风不再刻意地去扮演一个“儿子”,林卫国也不再挣扎着找回“父亲”的威严。他们看着彼此,看到了对方眼中同样的伤痛和疲惫。

葬礼后,关于林卫国“回归”的官方解释,以一种半公开、半模糊的方式,向极少数特定人群披露了:航天英雄林卫国在二十五年前的事故中,并未牺牲,而是被一种未知的外星高维文明所救,并因经历了极端环境下的“时间膨胀效应”,导致生理年龄基本没有变化,现已秘密回归。

这个听上去像是科幻小说的解释,恰恰因为它足够离奇,反而成了最容易被接受的“真相”。它既给了公众一个可以想象的空间,也为林卫国接下来的人生,提供了一个合理的起点。

他无法再以“林卫国”的身份生活下去。他的档案、他的人际关系、他的整个过去,都已经被封存在了历史里。在组织的安排下,他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林远”,一个据说是林卫国远房侄子的海外归国华侨,因其与英雄的相貌相似和对航天事业的热情,被特招进入航天博物馆,从事一份清闲的资料整理工作。

生活,以一种全新的、笨拙的方式,重新开始了。

而林风,也终于从一个追寻者,变成了一个引导者。

他成了父亲在这个陌生世界里唯一的“老师”。

他手把手地教林卫国如何使用智能手机,如何扫码支付,如何点外卖。当林卫国第一次通过视频通话,看到自己那个活泼可爱的孙子——小念国,在屏幕那头奶声奶气地喊他“远伯伯”时,这个坚毅的男人,笑得像个孩子。

林风教他开车。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父亲(现在是林远)紧张地握着方向盘,笨拙地挂挡、起步,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父亲教自己骑自行车时的样子。时光流转,角色互换,有一种奇妙而温暖的感觉,在父子俩心中悄然生长。

他们时常会一起回到那个早已搬空的航天家属大院。林卫国指着一栋栋熟悉的居民楼,给林风讲,哪家住的是王叔叔,哪家住的是李阿姨,谁家的孩子当年学习最好,谁家的孩子最调皮。

偶尔,他们会碰到一两个还住在这里的、白发苍苍的老邻居。老人们看着林远这张酷似“故人”的脸,总会愣住神,然后颤巍巍地问:“孩子,你……你是卫国家的亲戚?”

林卫国总是笑着点点头:“是啊,大妈,我是他侄子。”

每当这时,林风都能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他的世界,还在。只是,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已经老了,只有他还停在原地。

一年后。

又是秋天,又是罗布泊。

林风利用年假,带着林卫国,以“私人旅行”的名义,再次回到了这片改变了他们命运的沙漠。

他们开着一辆越野车,找到了那个曾经埋藏返回舱的沙丘。一年的风沙,已经让这里恢复了原貌,看不出丝毫人工开凿的痕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夜幕降临,沙漠的星空格外清澈,璀璨的银河像一条发光的丝带,横亘天际。父子俩并排坐在沙丘上,身边点着一堆小小的篝火,火光映着他们的脸,忽明忽暗。

“爸,”林风习惯性地叫了一声,又立刻改口,“……林远,你后悔吗?当年选择飞向太空。”

林卫国仰头看着那片他曾经征服过、又将他囚禁过的星海,沉默了很久很久。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见过了这个世界上,没人见过的风景。”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也失去了……没人能够承受的时光。”

他转过头,不再看天上的星星,而是看着身边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儿子”,实际上的人生导师。他的眼神里,不再有迷茫和痛苦,取而代之是三十五岁男人特有的、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探索欲。

他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属于林卫国本人的灿烂微笑。

“不过,小风……”他叫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昵称,又立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改口道,“不,林风。”

“现在,你得教我,”他看着儿子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怎么活下去。”

林风看着父亲眼里重新燃起的光,那是他童年记忆里,父亲每次要执行任务前,都会有的那种光芒。他笑了,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父亲的肩膀。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荒漠的风,从他们之间吹过,仿佛吹散了这二十六年来的所有执念、悲伤和隔阂。

他们不再是英雄与儿子,也不再是过去与现在。

他们只是两个在时间的长河里,偶然重逢的孤独旅人。

他们是父子,是兄弟,更是从今往后,彼此在这偌大的人世间,唯一的、也是最坚实的依靠。

他们的旅程,都才刚刚开始。

来源:清风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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