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牙痛吗?是不是很痛?”清洁工阿姨问我。我麻木地点点头。其实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哪里也不痛,可是我宁愿真的牙痛。我回想爸爸说的话——“你自己也不拿镜子照照,你算个什么东西……”
1
和妈妈通电话,听到爸爸的声音。
“我们家不需要你,你最好别回来,我们断绝关系!”
脑袋里有火山喷发的声音。我居然没哭,很麻木地抓住手机,直到对面没有声音。
我在办公室里坐成化石。
“你牙痛吗?是不是很痛?”清洁工阿姨问我。
我麻木地点点头。其实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哪里也不痛,可是我宁愿真的牙痛。
我回想爸爸说的话——“你自己也不拿镜子照照,你算个什么东西……”
妈妈在那头抢着电话说:“你这样害我们,我们也不想管你的事,以后你死也好活也好,我们都不管了!”
我想提前回家,一刻也不想呆在深圳了,我向老板娘请假:“我奶奶快死了,我得提前回家。”
其实奶奶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再说她死一次没关系,外婆纵是病重,到底还是不敢往死里说的。
爸爸对我是绝望了的,前段时间妈妈说爸爸也生病了,我让他们去看医生,妈妈说,因为有我这样的女儿,心情不好,不想治病。我来来回回说了几句,也不耐烦了就说:“你们一定要死,那我也不管了!”
结果爸爸就在旁边。
血浓于水的亲情,也是血淋淋的报复。
这个年,注定是不在亲情里投降,就是在撕心裂肺里逃亡了。
现在,我之所以要记下这些,是要留给以后自己看的,看自己是怎样一路走来,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假如以后我也做了妈妈,在忍不住要去管孩子的一些事情上,再回头来看看自己当年的模样,希望自己能够设身置地去对待TA。
早晨起来,第一件事是冲去照镜子,昨晚噩梦加失眠,我可能已经一夜白头了,有种油尽灯枯的疲累,让我心悸头晕。这两天都在泡洋参茶喝,如果来得及,上车前再去吊个葡萄糖水,担心自己撑不到家。
近乡情劫,如同大难临头,又要拼命找理由说服自己,最后找到“虎毒不食子”这几个字来安慰自己,可是这样来形容自己的父母,也是不应该的。大概是我恐慌过了头吧。
2
我现在年后又回到深圳了。
我在家沉默得跟个石头一样,我的身体总是发抖,我一直在抵抗身体的发抖,我不说话,一是没说话的余地,只有不躲不闪地承受着责骂;二是我牙齿总是乱颤,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容易哽咽,会流泪,会决堤,沉默是我最好的装备。
一个本家的爷爷辈,来替我父母来骂我这个三十岁不嫁人的不孝女,因为他觉得父母还是对我太心软,有些话说得不到位,他说着说着竟替我妈心酸,自己哭了起来。
年底最后一次赶集那天,二叔带我去街上相了一次亲。
我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跟着二叔来到街外河边一户人家,见了D先生。
一路上,二叔告诉我,对方是老师,因为他父母都是老师,村里缺老师,他便做了老师。
恕我刻薄,D先生有种天生短命之相,面部太瘦削了,衣服在空中飘荡。我忍不住恶毒地想:倘若嫁给他,他过不了几年死了的话,我可能要背一个克夫的名声。
当然,我什么也没说。
D先生看到我似乎特别满意,却又辞不达意,抓头挠耳在那里找话题,我静静地看着他,我劝自己善良、耐心。
二叔适时地退出屋去,我们不知道说什么好,借的是街边做生意的人家,他家榨猪油卖,进进出出的客人,奇怪地打量着我们,偏生还有认识我的人,向我打招呼,我笑得很艰难。
没多久,一个肥胖的老妇女风风火火地进来,二叔跟在后面。
她说:“这就是你侄女啊?”
二叔笑着说:“是啊,我侄女。”
她笑笑,不置可否,扯了扯D先生的衣服,将他带出去了。
二叔说他们肯定商量去了。让我等等,我低声地拒绝,说要回家,二叔很通情达理,说:“也行,我们回去吧,他们商量好了,会附信给你二婶。”
原来是二婶娘家那边的人。
后来大概的意思是,D先生的妈妈没看上我,觉得我单薄,又听说我以前的事,觉得我不配她儿子。我根本无所谓。可是D先生托人要了我家的电话,拼命给我打电话。
很有必要说明一下,我家的电话是装在大厅与厨房的过廊里,前后都有房间,每一处随时都有人在,电话机本身也有问题,要用力喊对方才能听得到,但是外面马路上的人也能听得到。而且怕侄女去玩,装在很高的墙壁上。冬天刺骨的穿堂风,我趴在墙壁上踮着脚尖,努力地喊电话,在那窒息的环境下。
D先生偏要不停地打来,不停地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和他谈恋爱!
我多想他妈妈出来管管他!!
3
过年给外婆拜年,她还算好,躺在床上,虽不能动,看到儿孙满堂,一直笑着。
回家给我最大的欣喜是我的小侄女楚楚。两年零七个月的她给我好多的意料不到。
我刚回到家里,她就从里面奔了出来,不怯不生地看向我。
“姑姑——”声音生脆清晰,小男孩一样的发型,一张粉脸白里透红。
楚楚现在是家里的活宝,全家人都爱她。
这次回来,我带了小堂妹珍珍一起。
来源:情感的倾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