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一年,他三十五岁,事业有成,是众人眼中成熟稳重的商业精英;而我,二十一岁还未满,正站在大四的十字路口,对未来一片茫然。是按部就班地成为他的全职太太,还是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我游豫不定,迟迟没有答案。
我和陆景舟的婚姻走到了第三个年头。
那一年,他三十五岁,事业有成,是众人眼中成熟稳重的商业精英;而我,二十一岁还未满,正站在大四的十字路口,对未来一片茫然。是按部就班地成为他的全职太太,还是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我游豫不定,迟迟没有答案。
直到那天,我无意间撞破了他和他那帮所谓的圈内大佬,在吞云吐雾间的一场真心话。
“说真的,玥玥除了年轻这个优点,简直一无是处。跟白蓉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知性优雅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酒后的慵懒,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直直扎进我的心脏。
“我现在真有点后悔了,当初包个小姑娘才几个钱?现在倒好,离婚的话,我的损失可就太他妈大了。”
那一瞬间,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心脏被重锤狠狠砸下的闷响,剧痛沿着四肢百骸疯狂蔓延。
我没有冲进去歇斯底里,只是默默转身,回到房间。第二天,一份签好我名字的离婚协议,被我平静地放在了他的书桌上。
他看到白纸黑字上“净身出户”那四个大字时,眼底深处那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几乎要溢出来。他清了清嗓子,还想在我面前扮演一个大度的前夫:“毕竟夫妻一场,我会打两千万给你,就当是补偿。”
我望着他虚伪的嘴脸,嘴角勾起一抹他从未见过的、夹杂着嘲讽与冰冷的微笑,从容地摇了摇头:“不必了,陆总。我还年轻,输得起,也玩得起。”
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个被他视作“一无是处”的我,有个被称为“京圈太子爷”的亲哥哥。他这几年能在资本圈里平步青云,背后站着的,恰恰是我哥动用人脉为他铺就的康庄大道。
和我离婚,他所以为的“及时止损”,不过是他巨大损失的刚刚开始。
时间拉回到几个月前,大四实习季,我满脑子都是那个帅气逼人的老公。为了能在工作时间也多看他几眼,我怀揣着这份近乎痴迷的眷恋,毫不犹豫地将简历投进了陆景舟的公司,成了一名最底层的实习生。
我低调得像一粒尘埃,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自己所有的光芒,生怕自己的存在会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麻烦。以至于,我入职一个月,陆景舟这个大老板,压根就没发现自己的小妻子就在眼皮子底下。
偶尔,茶水间里同期的实习生们会叽叽喳喳地讨论她们眼中神明一般的陆景舟,我总是端着水杯,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嘴角噙着一丝无人察觉的甜蜜,却从不插话。
“陆总真的帅炸了!35岁,简直是男人的黄金年龄,那种成熟的魅力太顶了!”
“可惜英年早婚啊,听说老婆还是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小姑娘呢,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唉,我怎么就没这个命,要是能嫁给陆总,我做梦都能笑醒……”
每当这时,我都会想起十八岁那年,陆景舟为了向我证明他不是玩玩而已,追求我的第一天,就用一枚璀璨的婚戒许下了相守一生的承诺。那份炽热与坚定,让我深信不疑,一头扎进了他编织的爱情童话里。
恋爱一年,我们火速领证,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上头的冲动和不顾一切的甜蜜。他给予我的爱,像一场霸道而迅猛的洪流,将我彻底淹没,让我在这场梦幻般的爱情里晕头转向,甚至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如果不是这次实习,或许我将永远被蒙在鼓里,永远不会知道他那些藏在深海之下的秘密。
白蓉,是陆景舟的首席秘书。她性感、漂亮,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熟女性的致命吸引力。她不仅是陆景舟工作上的左膀右臂,频繁地陪他出差、应酬,更是公司里人尽皆知的“二号老板”。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她处理得井井有条,对公司的了解程度,甚至比陆景舟本人还要透彻。
因此,在陆景舟已婚的消息传出前,公司上下所有人都默认,白蓉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老板娘。
在公司食堂吃饭时,我不止一次听到那些跟着陆景舟一起打江山的老员工们,压低了声音替白蓉鸣不平。
“陆总这眼光真是不行,白蓉这么一个内外兼修的大美女放在身边,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就是啊,想当初白蓉可是放弃了上市公司高管的职位,屈尊降贵来给陆总当秘书的。”
“等着瞧吧,等陆总对那个小姑娘的新鲜劲儿一过,早晚得离婚,到时候还不是得回过头来找我们白秘书。”
公司里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如同潮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我从未真正放在心上。因为每晚,我和陆景舟之间的激情与亲密都让我坚信,我们的爱情固若金汤。
直到那次团建应酬,白蓉喝多了。
她当着所有核心员工的面,借着酒劲向陆景舟发起了“总攻”。那与其说是表白,不如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逼宫。
白蓉双眼迷离,却精准地锁定着陆景舟,一字一句地问:“陆景舟,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陆景舟的脸隐在昏暗的灯光下,沉默了许久,久到空气都开始变得粘稠。
白蓉见状,步步紧逼,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的哭腔:“你心里要是没我,为什么攥着我的离职信不批!”
陆景舟的面色凝重如铁,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有。”
紧接着,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深情地凝望着白蓉,缓缓说道:“我心里有你,我不能没有你,所以我没办法批你的离职,这样可以吗?”
白蓉的嘴角缓缓上扬,勾起一抹凄美的苦笑。她端起桌上的一盅白酒一饮而尽,抓起手提包,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空气凝固了两秒,陆景舟便立刻起身,焦急地追了出去。
那场聚会,我没有资格参加。但跟我关系最好的实习生“胖胖”,一个热衷于八卦的小姑娘,偷偷用手机录下了这堪称年度大戏的一幕,并第一时间分享给了我。
胖胖兴奋地发来消息:【你说,陆总和白秘书今天晚上,会不会发生点什么故事?】
我捏着手机,指尖冰凉,迟疑地回复:【应该……不会吧。】
【成年男女,干柴烈火,认识这么多年感情又这么深,还喝了酒,表了白,这要是什么都不发生,也太不符合剧情发展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打下一行字:【陆总结婚了,应该有分寸。何况白秘书那么骄傲的人,没必要去当小三!】
【你说得也对,不过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咱们明天看一眼就知道了。】
我当时还不明白,胖胖口中的“明天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就在我退出聊天框的那一刻,答案就自己送上门了。
陆景舟发来微信,言简意赅:晚上有应酬,不回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藤蔓般迅速缠绕上来。我立刻给他拨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陆景舟才慢悠悠地接起。
“宝宝,手机开静音了,没听见,怎么了?”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慵懒和沙哑。
我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老公,晚上真的不回来了吗?”
“嗯,临时有个局,大家都在,走不开,宝宝乖,理解一下。”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我咬紧牙关,继续试探:“你们的聚会有女的吗?”
他停顿了片刻,随即轻笑一声:“没有,怎么我的宝宝也开始查岗了?要不要开个视频,让我自证一下清白?”
就在他说话的间隙,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阵窸窣的声响——那是一种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高档衬衫布料与酒店床单剧烈摩擦后发出的独特声响。
过去,在我们爱得最疯狂热烈的时候,这种声音总是在我耳畔交织回响。
“哼……” 紧接着,一声压抑而沉闷的鼻音从陆景舟的喉咙里溢出。
我心中所有的纠结、怀疑、侥幸,在这一瞬间,彻底烟消云散。和他在一起三年,那些亲密无间的画面早已刻入骨髓,我太明白这一声短促的“哼”意味着什么了——那是他在极致的享受后,身体本能的情绪释放。
这个微乎其微的细节,恐怕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过。
真好,我甚至都不用去费心阻止他出轨了。因为这个轨,他已经实实在在地,出得明明白白了。
我发出一声极轻的苦笑,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视频就不用了……你慢慢玩,我先睡了。”
心如死灰,我正准备挂断电话,那头的陆景舟却又开了口,嗓音沙哑低沉得可怕。
“宝宝,今晚刚敲定一个大项目,明天开始大家都要连轴转了。我接下来可能会经常加班到很晚,你不用等我吃饭了。”
是加班加点地“干活”,还是加班加点地陪白蓉,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电话挂断,我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我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来到公司。
我的大脑还处于一片空白的宕机状态,胖胖就兴高采烈地凑了过来,继续着昨夜的八卦。
“我敢肯定,昨晚陆总和白秘书之间绝对发生什么了!”她一脸笃定地说。
我眉心微蹙,只听她压低声音,像个侦探一样分析道:“今天早上陆总来的时候,衬衫上全是褶子,而且……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这不就说明,他昨晚压根就没回家吗!”
我扯了扯嘴角,有气无力地附和了一句:“你观察得真仔细。”
她更兴奋了:“还有还有!白秘书今早也破天荒地迟到了!而且你没发现吗?她今天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我被勾起了一丝好奇:“怎么个脱胎换骨法?”
她努力组织着措辞:“就是……更明媚、更性感、更……娇滴滴了!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被爱情滋润过的味道!不信你自己看!”
我顺着她的目光抬眼望去,只见白蓉正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包臀裙,摇曳生姿地从外面走进来。
那条裙子,我化成灰都认得。
上个月我和陆景舟逛街时,我一眼就看中了它,但当时店里没有我的尺码。我当即付了全款预订,还特意嘱咐店员,货到了直接寄到陆景舟的公司。
现在看来,货是到了,只是签收这份礼物的女主人,却换成了白蓉。
白蓉的心情显然极好,一进办公室就笑意盈盈地宣布,她请全部门喝下午茶。
同事们一片欢呼雀跃,而我蜷缩在角落的工位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各种情绪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勒得我几乎窒息。
浑浑噩噩地熬到中午,我正坐在工位上,机械地咀嚼着毫无味道的外卖。
而白蓉,则提着几个打包精致的高档餐盒,扭着纤细的腰肢,径直走进了陆景舟的办公室。
这一进去,就是整整一个下午。
直到临近下班,办公室的门才再次打开。
身旁的胖胖发出了“啧啧”两声意味深长的感慨:“真是世风日下啊,白秘书眼光也太差了,非得看上一个已婚男人。你都不知道,离总裁办公室近的小张说,白秘书一进去就直接扑到陆总怀里了,那腻歪劲儿,差点把办公室当成酒店!”
说完,胖胖还把小张冒死偷拍的照片,偷偷发给了我。
照片虽然模糊,但依然清晰可见——白蓉亲昵地跨坐在陆景舟的大腿上,正满脸堆笑地用筷子夹着菜,喂到陆景舟嘴边。那姿态,那神情,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真不知道陆总那个正牌老婆要是看到了这一幕,得有多伤心。”胖胖发出一声悲天悯人的轻叹。
坐在我们对面的部门经理王经理突然皱起了眉头,不悦地呵斥道:“人家郎情妾意,关你们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胖胖没听出王经理的弦外之音,还傻乎乎地开玩笑补了一句:“那倒是,确实是‘妾’!”
王经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拿起一本厚厚的核对册,“啪”地一声重重丢在胖胖桌上:“我看你就是太闲了!把这个做完,今晚不准下班!”
胖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去。
我悄悄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飞速发给了她:【别再说了,王经理是白蓉的老人,他们才是一个战壕的。你这话传到白蓉耳朵里,没你好果子吃。】
胖胖回了一个泪流满面的表情包。
我于心不忍,安抚她道:【别怕,那个册子我帮你一起做。赶紧弄完下班,我请你吃小龙虾。】
她立刻又多云转晴,欢欣雀跃起来。
晚上,我和胖胖终于在疲惫中完成了额外的加班任务。正当我们准备奔赴小龙虾的怀抱时,王经理又阴魂不散地喊住了我们。
“加班辛苦了,走,一起去吃个宵夜。”王经理用一种不容反驳的口吻说道,随即就带着我们一群实习生,浩浩荡荡地杀向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饭店。
饭后,我们又被强行拉去了KTV。
我和胖胖内心一万个不愿意,但作为人微言轻的实习生,除了服从,别无选择。
我们俩缩在包厢最黑暗的角落里,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开始组队打王者荣耀。
游戏的世界太过引人入胜,以至于我们都没有留意到,包厢里的人来了又走,换了一波又一波。
直到,那道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响起,我才猛然抬头,看到陆景舟正被一群圈内大佬簇拥着,坐在了主位的沙发上。
起初,这群人还在高谈阔论着商业项目和市场前景。渐渐地,在酒精的催化下,话题开始转向了更加私密的领域。
有关孩子、老婆、家庭琐事的,当然,也少不了那些心照不宣的情人话题。
只听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笑着调侃道:“景舟,我可看到白蓉发朋友圈了,说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怎么着,你小子终于开窍了,把我们这位大美人给拿下了?”
我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呼吸都屏住了,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陆景舟的脸上。
陆景舟端着酒杯,神色淡淡地开口:“那天的情况你们不懂,我也是被逼无奈。白蓉在拿离职逼我,如果我不要她,她就真的会走。你们也知道,她在公司这么多年,公司离不开她,当然……也可以说,我离不开她。”
“那你就能让白蓉心甘情愿地当个情人?景舟,你可别玩脱了,小心后院起火。”
“就是啊,当初你费了多大劲才把那个小姑娘娶回家的,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先不说外面的彩旗能不能一直飘,就怕你家里的红旗要是知道了,那还不得跟你闹翻天?”
立刻有人反驳:“这话说得,人家白蓉都不介意,那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介意!”
“没错!被景舟这么娇养了三年,让她重新回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她能受得了?就算知道了外面的事,她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只要‘陆太太’这个头衔还在,她就能继续衣食无忧,当她的人上人。”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彩的辩论赛。而我的心,也随着他们的话语,一点一点地沉入无底的深渊。我曾经视若珍宝的爱情,在这一刻,被他们轻描淡写地撕了个粉碎。
最终,这群“好兄弟”为陆景舟总结出了最优方案:只要稳住白蓉不闹事,家里的那个小妻子,就绝对翻不了天。
他们甚至举杯向陆景舟道贺,恭喜他达成了“左拥右抱”的“光辉成就”。
胖胖在一旁听得脸都皱成了一团,她实在忍不住,凑到我耳边用气音吐槽了一句:“真恶臭!”
接着她又补充道:“虽然陆总这么做真的很渣,但他们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那个小姑娘还没毕业吧?没家世、没背景、没能力,真要是闹起来,对她自己确实没什么好处。你觉得呢……”
我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闹是不会闹的。毕竟现在这个社会,大家都是体面人。”
任何事,都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
离婚,也是。
就在这时,陆景舟放下了酒杯,开了口。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轰然炸响。
“是啊,玥玥除了年轻,真的一无是处。跟白蓉比起来,她那点天真幼稚,根本上不了台面。”
“不过白蓉那脾气,也不知道能忍多久。我现在真的开始后悔结婚了,你说包个小姑娘能花几个钱?现在要是离婚,我的损失可太大了。”
原来,他真正在意的,从来不是我的心会不会痛,而是他的钱袋子会损失多少。
也是,我和他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
离婚,意味着要分割他一半的婚后财产。
那就如他所愿吧。
我可以净身出户。
但是,我净身出户之后,他需要付出的代价,他也必须一一承受。
夜深,人散。
白蓉扶着一身酒气的陆景舟,从包厢里走了出来。
我站在远处的阴影里,冷眼看着两人在大厅里旁若无人地拥抱、亲吻。
大概是压抑了太久,两人刚一上车,那辆黑色的宾利便开始有节奏地上下起伏。
我面无表情地举起手机,将眼前这活色生香的一幕,清晰地拍摄了下来。
随后,我拨通了我哥的电话。
“小妮子,干嘛呢?这么晚了,怎么有空给哥打电话?”哥哥爽朗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瞬间击中了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啪嗒”一声,蓄了整晚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电话那头的哥哥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丫头,怎么了?你在哭?”
我哽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哥哥的语气立刻变得焦急,他连声追问我在哪里。
我含糊不清地报上了一个地址。
不到半小时,一辆熟悉的跑车就一个急刹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正蜷缩在街边的台阶上,冷得瑟瑟发抖。
哥哥脱下自己的外套,严严实实地披在我身上,然后什么也没问,就那么安静地坐在我身边。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里压着滔天的怒火:“陆景舟人呢?”
“出轨了。”我轻声说。
哥哥一愣,随即牙关紧咬,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他在哪儿?老子现在就去弄死他!”
我拉住哥哥暴起的手臂,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哥,用不着,那样只会脏了你的手。”
哥哥气得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却仍不解气。
他猩红着眼问我:“离不离婚?”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会不会是误会?”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解锁手机,将里面存放的视频和照片,一张张翻给他看。
哥哥的脸色,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他一言不发地收回目光,随即拿出手机,接连拨出了几个电话。
第一个,是打给他相熟的顶尖律师,让他连夜为我起草一份最有利的离婚协议。
第二个开始,是打给那些与陆景舟公司有深度合作的供应商。他下达的指令清晰而冷酷:所有刚谈成但还没正式签约的合同,全部作废;所有即将到期的合同,一律不再续约;所有还没到期的合同,即刻收回所有折扣,全部按照市场最高价进行交易。
几通电话打完,一场针对陆景舟的商业围剿,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哥哥牵起我的手,声音温柔了下来:“走,哥带你回家。”
我摇了摇头,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回家之前,我想先去搬家。”
哥哥二话不说,载着我驶向了那栋我和陆景舟的婚房。
这栋别墅是陆景舟买的,我对它没什么留恋。只是在这里住了三年,从未想过会以如此狼狈的方式离开。
“这房子你要是想要,哥给你请最好的律师,保证帮你拿下来。”
“不用了哥,”我吸了吸鼻子,语气决绝,“但凡是沾了陆景舟的东西,我现在都觉得脏。”
搬出别墅后,我原以为陆景舟很快就会发现我的不告而别。
但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他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条多余的微信。
每天雷打不动地,只会给我发来一条格式化的消息:【今天要加班,不用等我了。】
而实际上呢?我每天都能在公司,亲眼目睹他和白蓉如何出双入对,如胶似漆。
自从胖胖那句无心的“妾”传出去后,她就被王经理处处针对,手上的工作量翻了好几倍。
我不忍心看她一个人硬扛,便主动留下来陪她一起加班。
每当深夜,万籁俱寂之时,我们总能隐约听到从顶层总裁办公室里,传出来的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靡靡之音。
胖胖忍不住吐槽:“陆总也太抠了,连开个酒店的钱都舍不得。”
我无奈地苦笑:“可能在办公室里,更有氛围感吧。”
只是偶尔路过时,我还是会忍不住,用手机录下几段尺度颇大的音频视频。
直觉告诉我,这些东西,日后总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就这样,在陪着胖胖兢兢业业地加班中,我们的实习期终于走到了尾声。
胖胖告诉我,她想留下来转正。
“没办法呀,现在外面工作太难找了。虽然我真的很讨厌陆总,但人总得为五斗米折腰。”
我真诚地祝愿她心想事成。
她反问我想不想留下来。
我告诉她,我只想顺利拿到实习证明,然后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却没料到,在最后关头,我被自己唯一的朋友,从背后狠狠捅了一刀。
我成了整个实习团队里,唯一一个实习考核“不达标”的人。
我不服,冲到部门主管办公室讨要说法。
主管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冷冷地丢下一句:这是白秘书的决定。
我原以为,是白蓉终于知道了我的身份,开始故意针对我。
却没想到,胖て胖主动找到了我,声泪俱下地向我坦白了一切。
“那天……那天我说白秘书是‘妾’的话,不知道被谁听到了,后来话就传开了。这些天我们之所以天天加班,根本不是王经理的意思,是白秘书在故意整我们!我本来是死定了的,但是因为你一直陪着我加班,我……我……”
胖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真的太需要这份工作了,我家境不好,我没有你那么好看,也没有你聪明……所以,我就去找了白秘书,把那天说她是‘妾’这件事,全都推到了你的身上。”
“我以为……我以为她最多就是不让你转正,没想到她居然连实习证明都不给你开!玥玥,是我害了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笑了,彻彻底底地被气笑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生气于好友的背叛。
但更多的,是愤怒于白蓉这种只手遮天、公报私仇的嚣张跋扈。
“好了,我原谅你,你别哭了。”我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段时间,也谢谢你陪我。以后,祝你前途似锦。”
说完,我拿起桌上那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转身就要走。
胖胖一把拉住了我,满眼都是乞求:“那……那白秘书那边的事……”
我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放心,这个黑锅,我背了。”
接着,我猛地抬起头,朝着整个开放式办公区,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
“没错!她白蓉就是个妾!怎么,当了还不让人说了吗!”
刹那间,整个办公室里敲击键盘的声音、讨论工作的声音,全都戛然而生。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齐刷刷地朝我投来震惊的目光。
而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拿着那份写着“不符合标准”的实习报告,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女战士,义无反顾地冲进了会议室。
此时此刻,公司所有的高层和主管,正在召开每周的例行早会。
我的突然闯入,无疑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千层浪。
会议室里的高管们纷纷皱起了眉头,看向我这个不懂规矩的黄毛丫头时,眼神里充满了嫌恶与不屑。
是啊,多么可笑。
和陆景舟结婚三年,他公司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真正的“陆太太”长什么样子。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白蓉。
全场,只有陆景舟在看到我出现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但他没有开口。
率先发难的,是今天会议的主持人,白蓉。
她微微仰着下巴,那张精致的熟女脸上,写满了不屑与不耐:“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非得现在闯进来?”
我没有丝毫的客气,单刀直入地质问:“白秘书,请问是不是因为我说了您是陆总的‘妾’,所以您就公报私仇,故意卡着我的实习证明不给?”
此话一出,在场其他人的脸色都变得微妙起来,目光在我和白蓉之间来回逡巡。
白蓉的面色一僵,大概是没想到一个区区实习生,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当众质问她。
她眯了眯眼,语气强硬地说道:“既然你心里都清楚,还进来问什么。”
她这算是变相承认了。
毕竟公司里风言风语那么多,她必须杀鸡儆猴,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而我,在她看来,就是那只最适合用来祭旗的鸡。
我迎上她的目光,故意提高了音量:“我错了,白秘书!对不起,我不该说您是陆总的妾!”
白蓉的脸色稍稍缓和,但依旧双手抱胸,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现在知道道歉了?晚了!”
我转头,看向了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陆景舟。
他的脸色黑沉得能滴出水来,显然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
可他有什么资格不悦呢?
这场闹剧,难道不是他自己亲手导演的吗?
我扯出一抹冰冷的笑容:“不晚,一点都不晚!我现在就给白秘书您正名!”
我猛地将身后的会议室大门彻底拉开,声音拔高了八度,确保外面办公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白秘书当然不是陆总的妾!因为在古代,想当妾,那也得先进门,得先三跪九叩地拜我这个原配正妻!一个连名分都没有、连陆家宗祠都进不去的女人,充其量,也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而已!”
我这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让白蓉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变得青一阵白一阵。
而在座的所有人,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的真实身份。
白蓉亦然。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了陆景舟的身上。
陆景舟的怒火,终于在此刻被彻底点燃。恋爱一年,结婚三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的样子。
他猛地一拍桌子,对我怒吼道:“苏念!你闹够了没有!”
够?
怎么可能够呢。
我也想体体面面地转身离开啊。
是你们,一步步地把我逼到了绝路,不给我留一丝体面!
“我没什么别的要求,”我举起手中的实习报告,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给我盖章,给我实习证明!”
陆景舟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但他还是强压着火气,下意识地想要维护白蓉:“实习是否合格,是由你的部门主管根据综合评分决定的。这件事,你不该来找白蓉,你应该去找你的直属上司。”
已经摇摇欲坠的白蓉,听到陆景舟还在帮她说话,立刻又硬气了两分,连忙附和道:“是、是啊……我只是陆总的秘书,实习生的去留,不归我管。”
真是两只惺惺作态的狐狸。
一个比一个虚伪。
这家公司都是他陆景舟的,开不开一张小小的实习证明,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在他心里,我的面子、我的委屈、我的前途,都远远没有维护白蓉在公司员工面前的形象来得重要。
在他开口为白蓉辩解的那一刻,我就彻底明白了。
陆景舟,自始至终,就从未想过要站在我这一边……
也罢,挺好。
我对上陆景舟的眼,没有任何犹豫道:“如果我用离婚协议书交换呢?”
我拿出了离婚协议书摆放在桌面上。
补充说:“我用净身出户,换一张实习证明,你们、不亏!”
陆景舟身价没有百亿也有十亿。
我净身出户,无疑是放弃了很多钱。
别说白蓉和陆景舟的眼神都变了。
就是会议室里坐着的一帮董事,眼睛也跟着亮了。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先离开了会议室,其余人等也一个跟着一个出去。
这帮人跟白蓉和陆景舟的关系深厚。
自然不会因为我一个外来人对他们有什么看法……
反而会因为我要主动弃权而欣喜。
毕竟。
没了我瓜分陆景舟的钱财,陆景舟的地位才能更稳。
白蓉才能更全身心地投入到陆景舟和公司上。
“阿执,我先出去了,你们谈。”
陆景舟则是拉住了白蓉的手:“不用,留下吧,我们光明正大。”
好一个光明正大。
恶心不恶心。
原本我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来的。
但看到他们旁若无人地手牵手,终究是刺到了我的心。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崩掉。
我将已经签好字的协议推到了二人面前。
陆景舟没看,直接给了白蓉:“你看下,能签吗?”
白蓉点头接过文件,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好一会儿,白蓉看完了协议,对陆景舟说道:“确实是净身出户,这份协议能签。”
说着,白蓉已经给陆景舟递了笔。
陆景舟没接。
而是望向了我。
“你确定要离婚?”
“不然呢,我又不是垃圾桶。”专门回收垃圾。
“我劝你再考虑下,二婚女人不太好找高质量男性,白蓉她……没有那么容不下你。”
这话陆景舟也能说出来。
真就挺可笑的。
我看向了面色也不太对的白蓉:“容得下我的人,连一张实习证明也不给我开。”
白蓉轻轻扯动嘴角,还想狡辩什么。
我没给她这个机会。
“好了,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就当我是坏人吧,就当我是夹在你们之间的第三者好了,我无所谓,我现在,只想要一张实习证明,这是我辛辛苦苦三个月应该得到的结果。”
至于,这两个人。
最好死远些。
这辈子也别再见面。
在白蓉几近掉眼泪的关头,陆景舟还是签了字。
离婚协议书一式两份。
我和他协定过了三个月冷静期后,就去领离婚证。
同时,属于我的那份实习证明也在他亲自盖章后给了我。
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转身要离开。
陆景舟却又喊住我:“苏玥,今天的事你冲动了,我会给你打两千万,算是对你的补偿。”
我道:“谢了,不过这两千万就当是提前恭贺你们新婚的礼金吧,别嫌少。”
白蓉眼见我和陆景舟要离婚,话语也硬气了许多。
“苏玥,两千万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了,别矫情。”
“我如果只想衣食无忧,我还离什么婚啊……不过照你的说法,这婚我是不是不该离!”
白蓉一噎。
估计是怕我真的不离,干脆闭嘴了。
陆景舟深吸了一口气,一脸语重心长:“苏玥,你太年轻……这些年是我太娇惯你了。”
我淡然道:“就是因为我年轻,所以才玩得起。”
离婚算什么大事。
来来回回一遭。
我才 21 岁。
未来的路还长着。
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回了家。
哥哥忙没空陪我,嫂子就带着我出去旅游散心,四处买买买。
我的心情慢慢得到了平复。
如果陆景舟没有来我家的话,我险些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我在楼上看到了门外带着礼物来的陆景舟。
心头些许悸痛还在。
“自从你哥断了手下的供货商和陆景舟的合作,那个叫白蓉的就经常来找你哥,想谈一谈折扣和利润,不过白蓉有分寸,知道自己是个女的从不到家里来,只是在公司去拦你哥,你哥一般也都没有给她见到人的机会,现在大概是陆景舟的公司出问题了,陆景舟不得已亲自跑来了这一趟,你看……要让他进来吗?”
嫂子大概是看出了我眼中异样的情感。
所以特意问了一句。
我摇头:“别了,哥不是一个激进的人,如果陆景舟能给他带来超乎其他人能带来的利益,哥肯定会选陆景舟,否则,哥何必选择他。”
嫂子点了点头。
还特别道:“你哥还不是担心你放不下。”
“没什么放不下的,签离婚协议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他一个电话也不曾给我,其实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他心里没我,那我何必再去想他?嫂子,我没事,哥想怎么做都行。”
“你能看开就好。”
嫂子将陆景舟打发走了。
但隔天,陆景舟又来了。
这次来,带的是不同于昨天的礼物。
陆景舟很有心,会考虑诸多的小细节,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暖心又靠谱的人。
连续一周,陆景舟日日来,见不到我哥,还会在门口等待。
有时一等就是一整天。
说真的。
如果他是来找我复合的。
我说不定,真的会不忍心不让他进来。
可惜。
他只是为了生意。
嫂子还是给我哥去了电话,让我哥稍稍处理一下陆景舟的事,免得我总看到陆景舟心烦。
哥哥很上道。
当下就将这件事情处理了。
倒不是揭露我和我哥之间的关系,而是让人去了陆景舟公司,告诉陆景舟他们现在不是我哥最优选择的理由。
陆景舟心服口服。
那之后,陆景舟便没再来我家门口等我哥出现了。
只是冤家路窄。
我还是碰见了不想碰见的人。
我哥公司新品发布会,邀请了商界诸多大佬前来。
我闲来无事,也凑了个热闹。
嫂子劝我穿得明媚一些,我不想麻烦,就穿着日常的休闲装。
打算吃个饭就回家。
正吃着呢,一只手在我后面推了把,让我手上的可乐洒到了一个贵妇身上。
我忙着给人道歉。
罪魁祸首开了口:“刘太太的这条裙子很贵吧,要很多钱赔吧。”
听着耳熟的声音, 我转眼看过去, 便看到了一身红裙的白蓉。
一段时间没见。
还真的是越发令人厌恶了。
“抱歉,刘太太,裙子多少钱?我赔给您。”
刘太太忙着擦拭,正要回我话,就被白蓉打断。
“刘太太这条裙子可是高定限量款,一条要十几万块,你赔得起吗?”
刘太太皱了皱眉头,下一把就将我拉到了身后,做保护状。
“白小姐,我眼睛没瞎,刚才可是你推了人家一把,人家手上的可乐才泼到我身上的,我都没有说要苏玥赔,你管得挺宽啊……”
刘太太的声音不小。
周边的人都看了过来。
白蓉一愣,没想到给自己挖了坑。
我站在一旁冷笑,白蓉只当我是无权无势的小白妞,但刘太太可是我嫂子的好友,见了我不知道多少次的人。
别说我哥我姐的面子,就是看我从小长大的情分上,刘太太也不可能帮着白蓉说话。
白蓉咽了咽喉咙:“我刚才只是和这位小姐打招呼,没推她……”
刘太太冷哼一声:“你推没推我心知肚明,当然了,我也没打算让你赔我这条裙子,我也知道你现在无名无分地跟着一个公司快破产的男人,手里头也拮据着呢。”
白蓉咬了咬牙,被刘太太说两句,眼眶都红了。
许是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
我哥也走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
不等我说,刘太太就简明扼要地做了说明。
我哥眯着眼,望着白蓉,口吻几近命令。
“道歉。”
白蓉有求于我哥的事,人尽皆知。
这一刻,她根本没办法顾及自己的脸面。
她咬牙,将“对不起”三个字狠狠龇了出来。
但她可能还是不服气。
又想到我哥已经彻底拒绝了她的合作。
所以,她又紧接着道:“苏总,您身边的这位可是个二手货,也不知道苏夫人知不知道您在外面玩得这么花……”
我哥一声冷笑:“有本事,你就跟我老婆说去,看我老婆什么反应。”
周遭的人也纷纷冷哼了一声,各自就散了。
接下来,我就一直坐在我哥的身边好吃好喝着。
让那些没眼力见的人,再也没办法近我的身。
而白蓉,在我哥这儿吃瘪后,又主动接洽其他生意伙伴,但大家像是约好了一样,根本不给她一丝谈话的机会。
就连她递出去的名片,也都被随意丢弃在地上。
这大概是白蓉职场生涯中最最狼狈的一次……
直至陆景舟过来。
她红着眼眶跟陆景舟诉苦。
陆景舟好一阵将她安抚。
随后,他就向我这边走了来。
我哥蹙眉,问我要不要赶陆景舟出去。
我摇头:“不用,我想看他先说些什么,哥,你先忙吧,我有事叫你。”
我哥懂事儿。
立马从我身边撤走。
陆景舟此刻也坐在了我的对面。
他眉目星光,一如从前那般熠熠。
只是神情上有藏不住的疲惫感。
看来,这段时间他的公司没少出事。
“苏玥,好久不见。”
“嗯。”其实陆景舟不知道,早在上周,我还见过他在我家门口死乞白赖。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我一愣:“什么选择?”
“给人当小三。”
原来,他误会我和我哥之间的关系了。
我挑了挑眉头:“嗯哼。”
他勾了勾唇,眼中嘲弄:“好好的陆太太不当,非要给人当情人,有意思吗?”
我顺着他的话说:“也还行,不算没意思。”
他语气加重了起来:“别闹了,那份离婚协议书我就当没看到过,你回到我身边, 还是陆太太。”
我突然笑了,甚至于不理解。
“你在说什么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想报复我,我理解,但别那么幼稚,用年轻的身体去换一个男人一时间的宠爱,没有任何的意义,你什么都不会得到。顾源他不合适你,他绝不可能离婚了娶你,别白费心思了。”
顾源是我哥的名字。
我静静地等着陆景舟接下来的话语。
“你离开我这段时间,我没有联系你,只是想让你尝尝苦头,但没想到你会走上极端。
“这件事是我的错,但白蓉为公司呕心沥血,承载了太多的压力,公司百分之九十的项目都是白蓉签下来的,我需要她,你应该理解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在顾源身边,对我打击报复,太小人了。”
几句话。
陆景舟看似认错了。
但并不打算修正左拥右抱的结果。
我勾了勾唇,报以微笑道:“有几件事,你可能弄错了。”
“什么事?”
我拨弄起面前的水果盘。
拿着水果叉漫不经心地玩。
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白蓉签下的那些项目,多数来源于顾氏集团,而顾氏集团的执行人顾源是我哥。”
陆景舟凝结起眉宇:“怎么可能?你们姓氏都不同。”
“我们家平权,我哥跟我爸姓,我跟我妈姓,不信的话,要不要让我哥和我嫂子过来给我做证明?”
陆景舟一顿:“所以,从前白蓉签下的项目,其实是你……”
我轻笑:“是啊,我哥看在我的面子上,有意扶持他的妹夫,现在他的妹妹离婚了,也就不存在什么帮扶妹夫的事儿了,说真的……这几年你赚得盆满钵满,但给我哥带去了不少苦恼呢。”
他面色沉了下去。
我继续道:“盲目扩张,不顾产品质量,拿着顾氏集团给的折扣不断向顾氏集团索求更高的利润,如果不是这次离婚……讲真的,我还不知道要让我哥旗下的员工受了多少委屈!”
话说到这里。
陆景舟也抿起了唇畔:“对接的事,我都交给白蓉了,我没想到她……”
我不太想听陆景舟的解释。
转而打开了一段视频,给陆景舟看。
视频里面白蓉挽着一个五十岁肥头大耳的男人一步步走进了情侣酒店。
两人有说有笑,男人的手极其不安分地在白蓉身上游走。
陆尘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
我劝慰道:“视频里面的男人你应该认识,是南通集团的供应商……白蓉是真的爱你,反正……我应该做不到她这个地步,好好珍惜她吧,我祝你们幸福。”
离开宴会厅。
我还没到家,我哥就给我来了电话。
“你走之后,陆景舟也走了,白蓉一直在他身后追着他,两人争执,陆景舟将白蓉推倒在地,丁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也没有。
“陆景舟这个人,挺绝情的,还好你看得透。”
我淡声问道:“哥,你说陆景舟的公司还能撑多久?”
我哥清算了下:“可能一两个月,也可能一两年,看陆景舟还有没有这个机遇吧,他自身能力不错, 但是看人的眼光不太好,除了那个白蓉,他公司里面那批老员工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只是说比起白蓉,那帮人可是会食人骨血的。”
是啊。
想到陆景舟公司里的那帮人。
是非不分,阿谀奉承。
到底是要拖累陆景舟了的。
毕业典礼。
胖胖小姑娘也回到了学校拿毕业证书。
我和她碰了面,她憔悴了不少。
看来,是在陆景舟的公司待得并不好过。
她看见了我跟我打招呼,我没理会她。
她倒是不依不饶,拦在我面前,还在跟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当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很无奈:“我接受你的道歉,也接受你的对不起,但是让我们跟之前一样那么要好,是不是太难了呢。”
胖胖小姑娘红了眼眶,也理解我的意思。
但她还是跟我说了陆景舟公司里的情况。
“陆总的公司已经宣告破产了,那些董事会将所有的欠债都扣到了陆总身上,董事会的那帮人早之前就将公司的机密给了对手公司,当跳槽过去的筹码。现在陆总大概是要走投无路了的,还有那个白秘书……染上了桃色绯闻,有几个老总的原配夫人合起伙去公司将她打了一顿。”
我一惊,倒是有了兴致。
胖胖小姑娘就跟我多讲了几句。
白蓉被打断了骨头,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白蓉气不过,想逼陆景舟结婚堵住外面的悠悠之口。
但是被陆景舟拒绝了。
甚至于,陆景舟亲自在网络上公开了白蓉和老男人去酒店的视频。
白蓉要疯了,声称自己这样都是为了挽救陆景舟的公司
陆景舟根本不领情,两人对骂。
骂着骂着,白蓉动了手。
陆景舟反击,下手极重,连办公桌都打烂了。
那之后白蓉就离开了公司。
陆景舟接手了白蓉手上的业务,开始四处奔走,但效果可想而知……
“我暂时只听到了这些八卦, 后面我就被裁员了,公司连赔付都给不到,我现在还是得重新找工作。”
我给了胖胖小姑娘一个名片。
让她去找名片上的人,就会给她安排一个工作。
胖胖小姑娘对我感激涕零。
与她告别,我竟是觉得感叹。
大概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
三个月时间过去。
我和陆景舟约定领证离婚。
民政局前面。
他一身笔挺,出现在我面前手捧着鲜花。
他含着泪光,跟我道歉认错。
想让我给他一次机会。
我根本没有理会。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好好珍惜。
我离开了,又搞这出死样。
“苏玥,是我识人不清,如果不是白蓉主动引诱,我不会做这种傻事,我爱你,只爱你啊。”
他的深情,充斥着一股廉价感。
从离婚到现在,他哪怕有一次主动联系过我,我可能还会惦念一下过去的情谊。
可是,这么长时间。
他硬是一次没有联系过我。
他高傲,他硬气。
他觉得我离不开他。
所以一直端着。
甚至于,他可能想让我接纳他的一切过错,以及未来可能会犯下的错,所以这么吊着我。
可以这么说。
如果他和白蓉在一起,过得很好,他一定不会后悔当初和我离婚。
这样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光是想想都挺恶心的。
我望着他,拿出了一张名片给他。
“这是我好闺蜜的联系方式,她爸爸是省中厅的,负责建筑采购,应该对你有很多帮助,她今年刚 18 岁,一直挺想找个体贴的男朋友,我觉得你挺符合她的标准,要不你试试。”
陆景舟拿着名片,眼中微微闪光。
“那你觉得她会不会嫌弃我老……”
这话一出。
我笑了。
陆景舟脸沉了。
看,一个小小的试探而已。
他都扛不过去。
他竟然还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
假得要死。
他立马反应过来,否认了刚才的问话,明确展现出自己今日求复合的目的。
“不是,我是问你还嫌弃不嫌弃我,我想和好,我们不离婚好不好?苏玥……”
“我嫌弃。”
我坦荡地拒绝,让他一时间没办法演绎接下来的深情。
我劝他:“看开点吧,先离婚,你哄着我高兴了,我说不定还会给你介绍我更多的圈内好闺蜜, 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毕竟活儿还行, 长得也不错, 捯饬捯饬能端得上台面。”
他面色微红了起来。
也不知道害羞个什么劲儿。
但总归, 他应该明白, 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了。
领完离婚证。
陆景舟还追着我问刚才那张名片上的女孩儿的诸多喜好。
我胡编乱造了一个。
又骗他自己赶时间, 让他自己联系。
等上了车。
我就接到了陆景舟打来的电话。
他一股子怒气:“苏玥, 你给我的是什么名片, 电话打过去竟然问我是要半包还是全包,什么叫做三百块一次, 八百块一晚?”
我一愣:“哦,原来是这种东西啊,也不知道谁放在我车窗上的,我随手拿下来就给你了, 哎呀, 和你开个玩笑, 别生气, 生气会变老呢, 咱们富婆圈喜欢成熟有魅力的, 但是不喜欢长得老的呢……”
陆景舟声声怒骂。
我则是挂断了电话, 将陆景舟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
毕业后。
在接手家族生意和出国留学深造的选择上,我深思熟虑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天天玩多开心呀。
商场上的那些尔虞我诈,还是留给我哥哥嫂子吧。
只是没想到在机场候机的时候, 遇到了熟人。
是白蓉。
她戴着面罩, 挽着一个七十岁的老爷爷喊宝贝。
她看到我,厚着脸皮上来跟我说话。
她问我知不知道陆景舟怎么样了。
我回了话。
她笑了笑:“哦,也不知道谁跟那个狗东西支招, 还真的混进富婆圈里去了,我让他跟我结婚好好过日子, 肯定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但是这个玩意儿嫌弃我穷!非要去巴结富婆。”
她重新戴上墨镜:“说到底,你真该感谢我,要不是我,这种渣滓还不知道会拖累你到几时。”
说完, 白蓉离开。
我挑了挑眉头, 手机里还播放着陆景舟在我那群小姐妹面前跳脱衣舞的视频。
啧啧。
真狗。
转手我发了一句话到姐妹群里。
【一千块一杯酒,麻烦帮我玩死他。】
在国外留学几年。
我过得轻松愉快,已然忘了国内发生的一切。
倒是一次偶然。
朋友带我去酒吧玩。
我看到了在舞台上跳钢管舞的陆景舟。
那一瞬间,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
因为是旧熟人。
在喝酒的时候都忍不住多关注他两眼。
我看到他被年轻女孩儿撒钱灌酒。
也看到他恬不知耻地向有钱的年轻女孩儿索要钱财。
我毅然决然去了陆景舟的公司。
“【许”从前的自己是真的瞎。
结过账。
我和朋友回家。
陆景舟在门口吆喝喊客被人泼了酒,他卑微到尘埃里向客人赔罪。
抬头之际无意间瞥到了我。
“苏玥……”
他出声。
我勾了勾唇,将包里的零钱拿出来给了他。
他身形一僵。
我已经上了车。
后视镜里。
他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那一双没了光亮的眼睛里都在思考些什么。
但总归。
许多事后悔是没有用的。
来源:深夜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