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程父滚下楼梯，最后一级台阶上，他艰难地抬头：“小川，你为什么推我？”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接上文：

他狠狠推了一把。

“啊——！”

程父滚下楼梯，最后一级台阶上，他艰难地抬头：“小川，你为什么推我？”

“老东西，你真以为我想伺候你？”林川慢悠悠走下来，“现在顾烨怀走了，知瑶姐身边只需要一个男人。”

程父的眼睛瞪大，似是不相信那个一向温柔懂事的阿川会对自己下此狠手。

他看见林川掏出手机，在自己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挤出两滴眼泪：“知瑶姐！叔叔摔下楼了！都怪我没扶住。”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程父最后看到的，是林川藏在阴影里得逞的微笑。

他的眼睛慢慢无神，恍惚间他好像看见顾烨怀蹲在病床边，轻声问：“爸，要喝水吗？”

第14章

程知瑶急匆匆来到医院，护士推着担架床匆匆而过，上面躺着满头是血的程父。

“怎么回事？”她一把抓住林川的手腕，眉头紧皱，“我爸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林川眼眶瞬间红了，眼泪一颗颗滚落下来：“知瑶姐，都是我不好，叔叔说要练习下楼梯，我扶着他，可是他突然脚滑。”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硬是憋出两滴眼泪。

刚才在救护车上，医生告诉他，程父脑部受创，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个老不死的终于……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程知瑶盯着他通红的眼睛，突然注意到他嘴角有一丝来不及收起的弧度。

“你，很高兴？”她眯起眼睛。

林川心里猛地一颤，小心翼翼地抬眼：“怎么会！我是，我是太害怕了。”

他抽泣着靠向她肩膀，“知瑶姐，你不会怪我吧？”

程知瑶没推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坐在急救室外面，她想起刚才开车满城找顾烨怀，朋友家没人应，常去的咖啡厅店员说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他真的走的无影无踪。

要是烨怀在……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扎得她心口发疼。

烨怀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父亲不舒服，会提前在楼梯铺防滑垫，会……

“程先生！”医生急匆匆走过来，“您父亲情况不太好，需要立即手术。”

林川在一旁小声啜泣，程知瑶却突然想起什么。

家里装了监控。

顾烨怀上个月跟她提过，说怕程父复健时出事，特意在楼梯转角装了摄像头。

当时她还嫌他多事，她想起刚刚林川那抹笑，觉得肯定事出有因。

“我去打个电话。”她松开林川，走到走廊拐角。

林川看着她的背影，悄悄擦了擦眼泪，嘴角又忍不住上扬。

这下好了，老东西昏迷不醒，顾烨怀滚蛋了，程家男主人终于是自己了。

“查一下楼梯间的监控。”程知瑶压低声音对助理说，“要今天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的。”

挂掉电话，她靠在墙上，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刚才找顾烨怀时，花店老板说看见他拖着行李箱上了一辆车，怀里还抱着个纸盒。

“看那款式好像是西装吧？”老板回忆道，“真不明白，都破成那样了怎么还当宝贝似的抱着……”

程知瑶怔怔地站在原地，是那件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一件设计，被林川不小心撕烂的那件。

“知瑶姐，”林川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怯生生地拽她袖子，“手术同意书，要你签字。”

她低头看着这张楚楚可怜的脸，突然觉得陌生。

这个在她面前永远温柔小意的男孩，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笑容违和无比。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她接过手术同意书，签了字后，她轻声安慰林川。

“没事，不怪你。”

林川哽咽的开口，“下午找到烨怀哥了吗？”

程知瑶刚要开口，手术室的医生出来，说送得及时已无生命危险，还需要好好照顾。

程知瑶点点头，刚要掏出手机让助理找个护工，一旁的林川打断她。

“知瑶姐，让我将功赎罪吧，我一定能照顾好叔叔。”

程知瑶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男孩，心想或许是自己搞错了。

阿川一向贴心，她点了头，转身回家拿程父的换洗衣服。

第15章

程知瑶的车在医院停车场急刹停下，她甩上车门，大步走向住院部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闭，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林川半小时前发来消息说程父睡下了，让她不用急着回来。

可她还是开得很快，不想呆在那个空荡荡的家里。

程知瑶放轻脚步走近病房，手刚搭上门把，就听见里面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像是手掌拍在肉体上的声音。

“老不死的，”林川的声音压得极低，“怎么还不死？”

程知瑶愣在原地。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看见林川背对着门站在病床前，原本乖巧的模样被凶狠取代。

他又一次扬起手，狠狠打在程父露在被子外的腿上。

“从那么高摔下来还活着？”林川揪住被角猛地一按，程父毫无反应，“让我照顾你？以为我会像那个贱人一样伺候你，做梦去吧。”

程知瑶的手指在门把上收紧。

这个歇斯底里的男人和她记忆中温柔体贴的林川判若两人。

他每说一个字，自己心里就颤抖一下。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面孔。

“你知道每天给你擦身有多恶心吗？”林川突然掐住程父的脸，“等你死了，就没人再来打扰我和知瑶姐了。”

程知瑶刚要推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她退回到门外的长椅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

助理发来的监控视频正在播放，画面里，林川扶着程父走下楼梯，程父踉跄了一下，林川犹豫了一下，那双本该拉住程父的手，狠狠推了一把。

“砰！”

程父的身体滚下台阶。

而林川站在高处，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才故作惊慌地尖叫起来。

程知瑶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她不敢相信这个在她面前永远温柔体贴的男孩，背地里竟能做出这种事。

她忽然想起顾烨怀出车祸那次。

当时程父一口咬定是顾烨怀推了他，而林川作证说亲眼所见。

顾烨怀躺在病床上，右臂打着石膏，脸色惨白地解释：“不是我。”

可没人信他。

自己甚至亲自把他送进了电击室，逼他“认错”。

“把，把那次车祸的监控调出来。”她的声音沙哑。

半小时后，另一段视频传了过来。

程知瑶死死盯着屏幕，画面里，程父好端端地站着，林川伸手推了一下顾烨怀，顾烨怀不受控制的跌向前方，撞到了程父。

程知瑶抿着嘴角，原来，真的不是他。

“轰！”

刺耳的刹车声中，顾烨怀像片落叶般被撞飞出去。

而林川则快步拉过程父，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两人窃窃私语然后冷眼看着他倒在血泊里。

程知瑶的心里突然酸涩无比。

她想起那天顾烨怀被送进医院时，右臂骨折，额头上全是血。

而她呢？

她站在病床边，第一句话是：“你为什么要推我爸？”

手机“啪”地掉在地上。程知瑶弯腰去捡，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她想到这半年来，顾烨怀日渐消瘦的身体，想起他半夜偷偷哭时压抑的抽泣声，想起他被程父诋毁后默默流泪的双眼。

“程总，”助理小心翼翼地发来信息，“要报警吗？”

程知瑶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把这两段视频拷下来。”

她反复观看顾烨怀被推出去的那一瞬间。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里面盛满了震惊和绝望。

而在车祸视频里，他被撞飞前最后一秒，还在徒劳地伸手想去拉住程父。

“烨怀。”

她捂住眼睛，滚烫的液体从指缝间渗出来。

病房里突然传来仪器的警报声，医生护士冲了进去。

程知瑶机械地站起身，看见林川匆匆跑来，脸上还挂着泪：“知瑶姐！叔叔好像又……”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在他脸上。

林川踉跄着撞在墙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程知瑶把手机砸在他身上，监控视频正好停在林川推人的那一帧：“解释。”

林川看着铁证如山的画面，腿一软跪在地上：“我，我真的是不小心的，叔叔突然滑倒我当时太慌张就……”

“闭嘴！”程知瑶掐住他脖子。

护士们惊恐地看着这个一向温婉可人的女人像头暴怒的狮子，直到保安赶来拉开她，林川才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程知瑶面无表情地甩下一句“你最好祈祷我爸没事。”

第16章

程知瑶把林川推进医院空置的检查室，反手锁上门。

林川踉跄着站稳，“知瑶姐。”他伸手想拉她的衣袖。

程知瑶退后一步躲开：“等我爸醒了，你亲口跟他解释。”

林川的眼泪立刻涌出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

“闭嘴。”程知瑶转身离开，听见程父病床方向传来动静。

程父醒了。

医生匆忙赶去检查。程知瑶站在病床前，看着父亲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是林川推的我，蛇蝎心肠。”

“我知道。”程知瑶递过水杯，“监控拍到了。”

程父突然抓住她的手：“烨怀那孩子真的走了吗？”他的眼神浑浊，声音嘶哑，“没想到，烨怀照顾我才是最舒服的时候。”

程知瑶愣在原地。

她从未想过，父亲会在这时候提起顾烨怀。

张医生犹豫地开口：“程小姐，关于之前顾先生的治疗……”

“什么治疗？”

“就是电击治疗。”张医生压低声音，“林先生说是您授意要加量的。”

程知瑶猛地站起来：“我从来没下过这种指示！”

张医生赶紧递上平板电脑。

画面里，顾烨怀被绑在治疗床上，脸色惨白。

林川的声音从镜头外传来：“再加一次，程总要让他记住教训。”

“这不是我，”程知瑶的喉咙发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您送他来治疗后的第二天。”张医生擦了擦汗，“林先生说那两天要特别关照。”

程知瑶怔住了。

她想起那天来接顾烨怀时，他蜷缩在墙角发抖的样子。

程知瑶的愤怒地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知瑶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川在走廊上尖叫。

程知瑶大步走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你让人给他电击？”她的声音在发抖。

林川拼命摇头：“是叔叔让这么干的，你相信我。”

“我爸让你拍视频了吗？”程知瑶把他拖到治疗室门口，“让你撒谎说是我指使的吗？”

护士们惊恐地让开路。

程知瑶把林川按在治疗床上，对医生只说了一个字：“做。”

程知瑶面无表情地看着里面被固定在治疗床上的林川。

他的衣衫凌乱地被按在白色床单上，“准备开始。”张医生低声说。

林川剧烈地挣扎起来，束缚带深深勒进他的手腕：“知瑶姐！我知道错了！求你——”

电流声响起，他的身体猛地弓起，尖叫声被口中的护具堵住，变成沉闷的呜咽。

他的手指痉挛地抓着床单，身上的裙子被汗水浸透。

程知瑶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躺在那里的是顾烨怀。

他也是这样被绑着，也是这样痛苦地挣扎。

但那时候，没有人来救他。

“加大强度。”程知瑶说。

林川的眼睛惊恐地睁大，他疯狂摇头，当更强的电流通过时，他的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抽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程知瑶想起那天来接顾烨怀时，他就那样安静地坐在墙角，脸色苍白，看到她时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那时候她怎么就没发现异常？怎么就没看出他经历了什么？

“停。”程知瑶突然说。

林川瘫在床上，喘着粗气，他的目光涣散，哪里还有平时优雅得体的样子？

“程小姐，要继续吗？”张医生问。

程知瑶点头：“关他两天。”她顿了顿，“就像他对烨怀做的那样。”

走出医院大门，她抬头看了看，暗暗下定决心：等处理完这些事，一定要把顾烨怀找回来。

哪怕他恨她，哪怕他不原谅她，她也要亲口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消息：“查到顾先生可能去了南方的一个小镇。”

程知瑶握紧手机，第一次感到了一丝希望。

第17章

早上，顾烨怀难得睡到自然醒。

他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里不是程家那个冰冷的卧室。

没有需要六点准时起床准备的早餐，没有等着伺候的程父，也没有程知瑶。

他摇了摇头，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推开窗户，潮湿的海风夹杂着咸咸的味道扑面而来。

楼下早点摊的老板娘正在炸油条，“滋滋”的声响伴随着香气飘上来。

“醒得正好。”黎煜从厨房探出头，手里端着刚买回来的豆浆，“油条马上出锅，你先去洗漱。”

顾烨怀坐在餐桌前，小口喝着热豆浆。

“今天有什么打算？”黎煜一边刷手机一边问，“要不要去海边走走？”

“我想去趟布料市场。”顾烨怀放下豆浆杯，“爸爸留给我的那件西装，我想试着修补一下。”

布料市场在城东的老街区，坐公交车要四十分钟。

顾烨怀站在拥挤的车厢里，透过窗户看着陌生的街景。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脸上，暖融融的，他意识到，这就是自由的感觉。

市场里人声鼎沸。

顾烨怀蹲在一家老店前，仔细挑选。

老板是个慈祥的老人，戴着老花镜帮他比对颜色。

“这款澳洲羊毛面料很适合修补西装，”老人推了推眼镜。

顾烨怀的刚要接过，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烨怀哥！”

他回头，看见黎栀抱着一摞书跑来，她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你要的时装设计资料，我托朋友带来的。”

顾烨怀接过书，是最新一期的《国际时装设计》和几本专业工具书。

他翻开封面，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精美的图案，心里有了个决定。

“这太贵重了。”他抬头看向黎栀。

“没事，”黎栀擦了擦额头的汗，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我哥说你以前学设计还拿过大奖，这算什么。”

回程的车上，黎栀开着车，顾烨怀突然发现，这个记忆中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一个轮廓分明的青年。

饭后，黎煜一边洗碗一边突然说：“我妹是不是天天往这儿跑？”

顾烨怀正在整理今天买的布料，闻言手上一顿：“她就是来送些资料。”

“得了吧，”黎煜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促狭地笑了，“那丫头从初中就暗恋你。记得那年暑假你来我家住吗？她天天躲在房门缝后面偷看。”

门铃突然响起。

黎栀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两杯奶茶：“路过看到新品上市。”

她的目光扫到烨怀哥揶揄的笑容，耳根立刻红了起来。

“进来吧。”顾烨怀接过奶茶，没有在接话。

顾烨怀坐在临时搭建的工作台前，小心地展开那件被损坏的西装。

他穿好针线，一针一线地开始修补。

缝到一半时，针尖突然扎进了手指。

他看着渗出的血珠出了神。

“需要帮忙吗？”

黎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手里拿着创可贴，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

“没事不用。”

黎栀放下创可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顾烨怀把最后一根线头剪断，西装上的裂口终于修补平整。

“修好了？”黎煜推门进来。

“嗯。”顾烨怀把西装挂回衣架，接过茶杯，“比想象中容易，就是有几处线的颜色不太配。”

黎煜凑近看了看，“谁看得出来？放店里卖都没问题。”

“不卖。”顾烨怀摇头，“这是我爸留下的。”

黎煜没再多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晚上想吃什么？黎栀今天买了条鱼，说要做酸菜鱼。”

“她还会做饭？”顾烨怀有些意外。

“装模作样呗，教程看了三遍，鱼鳞都没刮干净。”黎煜撇嘴，“待会儿你去厨房看一眼，别让她把厨房炸了。”

顾烨怀笑了笑，跟着他往楼下走。

厨房里，黎栀正手忙脚乱地按住滑溜溜的鱼，菜刀在砧板上磕得咚咚响。

见他们进来，她抬头，“马上好！再给我五分钟！”

“鱼都快被你剁成泥了。”黎煜嫌弃地拎起一片切得歪歪扭扭的姜，“你这刀工，狗看了都摇头。”

黎栀不服气，“第一次做，总得练练吧？”

顾烨怀挽起袖子，“我来吧。”

黎栀赶紧让开位置，但又没完全走开，就站在他旁边递调料、拿盘子，时不时问一句：“盐够吗？”“火要不要调小点？”

酸菜鱼的香味渐渐飘满厨房。

黎煜靠在门框上，忽然说：“对了，程知瑶找过我。”

顾烨怀的手顿了一下，但没停，继续往锅里撒了把葱花，“找你干什么？”

“问你在哪儿。”黎煜哼了一声，“我说不知道，她还不信，非要我传话，说她后悔了，想见你。”

黎栀皱眉，“哥，你理她干什么？”

“我没理啊，就是转述一下。”黎煜耸耸肩，“反正烨怀又不会回去。”

顾烨怀把火关掉，声音很平静，“嗯，不会。”

黎栀递过来一个碗，故意岔开话题，“尝尝汤咸不咸？”

他接过，低头喝了一口，“刚好。”

黎煜嚷嚷着饿死了，黎栀手忙脚乱地盛饭，顾烨怀把鱼装进大碗里。

没人再提程知瑶。

第18章

程知瑶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正在接受检查的父亲。

他的脸色比前几天好了许多，已经能靠着枕头坐起来。

“程先生，您父亲恢复得比预期好。”主治医生走过来，翻着病历本，“脑部淤血已经吸收了大半，语言和运动功能都在逐步恢复。”

“谢谢医生。”程知瑶点点头，目光却仍停留在父亲身上。

护工小张从病房里出来，手里端着水盆，“程小姐，您父亲刚才说要见您。”

程知瑶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程父靠在床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爸，您感觉怎么样？”她在床边坐下，拿起床头柜上的橘子开始剥。

程父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盯着女儿手上的动作，突然说：“你要走了？”

程知瑶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父亲会这么直接，“嗯，我请了小张照顾您，他很专业。”

“去找他？”程父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程知瑶把剥好的橘子放在父亲手边，“对，我要去找烨怀。”

她直视父亲的眼睛，“我已经错过太久了。”

程父慢慢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我不拦你。”

三小时后，程知瑶坐在飞往南方的航班上。

机舱里灯光调暗，大多数乘客已经入睡。

她盯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思绪万千。

助理发来的消息显示，顾烨怀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南方一个小镇。

她想象着见到他时的场景，他会不会还在生气？会不会根本不愿见她？

飞机遇到气流轻微颠簸，程知瑶抓紧扶手。

“我们会和以前一样的。”她低声对自己说。

飞机开始下降，取行李、打车、入住酒店，所有动作都像是按了快进键。

第二天一早，她就按地址找到了那栋临河的老房子。

敲门无人应答。

程知瑶皱眉，又敲了敲，“烨怀？”

隔壁的门开了，一位老太太探头出来，“找小顾啊？他搬走啦。”

程知瑶愣住，“搬去哪了？”

“这我可不知道。”老太太摇摇头，“好像是跟那个常来的小姑娘一起走的，白白净净的，人挺和气。”

程知瑶的胸口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拳。

小姑娘？

难道是……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阿姨，您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或者，烨怀有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

老太太想了想，“小顾经常去那家服装店，可以去问问。”

程知瑶道谢后立刻赶往服装店。

柜台后的老板娘抬头看她，“看什么类型？”

“我找顾烨怀，听说他在这里工作过。”

老板娘的眼神立刻变得警惕，“你是谁？”

“我是他，”程知瑶顿了顿，“他妻子。”

“哦——”老板娘拖长音调，上下打量她。

老板娘转身整理布料，“他跟小林去市里了，说要开什么工作室。具体地址我可不知道。”

程知瑶正要再问，店门又被推开，风铃清脆地响起来。

“王姨，上次那批扣子。”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程知瑶猛地转身，正对上黎栀惊讶的目光。

两人对视一秒，黎栀先恢复了常态，“程小姐，真巧啊。”

她晃了晃手里的布料样品，“来订做衣服？”

程知瑶喉咙发紧，“烨怀在哪？”

黎栀把样布放在柜台上，动作从容，“他很好，不用担心。”

“我要见他。”

“恐怕不方便。”黎栀笑了笑，“他现在很忙，新工作室刚起步，又要准备参赛作品。”

“参赛？”程知瑶打断她。

“全国时装设计大赛，他没告诉你吗？”黎栀故作惊讶，“哦对，你们已经离婚了。”

程知瑶的拳头在身侧握紧又松开，“带我去见他。”

黎栀摇摇头，“这得问他愿不愿意见你。”

程知瑶上前一步，“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替他决定？”

“凭他现在选择不见你，”黎栀平静地说，眼神却毫不退让，“凭他最需要人的时候，是我和我哥陪在他身边，而不是你。”

风铃声又响了，程知瑶听到了熟悉的男声。

“黎栀，还没好吗？”

第19章

顾烨怀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卷设计图纸，几缕碎发随意垂在耳边。

他抬头正要说话，目光却猛地钉在了站在柜台前的女人身上。

程知瑶。

她瘦了些，眼睛里烧着他熟悉的那种执拗的光。

“烨怀。”程知瑶向前迈了一步。

顾烨怀转身就往外走，一把抓住黎栀的手腕，“我们走。”

“烨怀！”程知瑶大步追出来，拦住他们。

她伸手去抓顾烨怀的手臂，却在碰到他之前被黎栀一把隔开。

“别碰他。”黎栀侧身挡在两人之间。

程知瑶的目光越过黎栀的肩膀，死死盯着顾烨怀，“我很想你，烨怀。”

街上行人好奇地看过来。

顾烨怀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黎栀的后背，“没事，你去车里等我。”

黎栀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他确认。

这个自然而亲密的互动让程知瑶咬紧了后槽牙。

等黎栀走远，顾烨怀才正视程知瑶。

阳光照得他眯起眼，“说吧。”

“我知道是林川做的。”程知瑶声音发紧，“推我爸下楼的是他，之前那些事也都是他设计的。监控录像我看了，他自己也承认了。”

顾烨怀点点头，“哦。”

就一个“哦”。

程知瑶准备好的所有解释都堵在喉咙里。

她以为他会愤怒，会哭，至少该有点反应。

可他只是站在那里，神色平静。

“我爸也不反对了。”她急切地补充，“他现在在复健，我请了最好的护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就像以前结婚前一样。”

“程知瑶。”顾烨怀打断她，“不用道歉。”顾烨怀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我该谢谢你。要不是你那一出，我现在还在给你们程家当免费保姆。”

裁缝店老板娘探出头来，“小顾，你的扣子！”

顾烨怀应了一声，转头要走。

程知瑶一把拽住他，“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跪下来求你可以吗？当众道歉？我把公司股份转给你？”

顾烨怀甩开她的手，“程知瑶，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他声音很轻，“我不要你的钱，不要你道歉，我只要——”他指了指自己心口，“这里不再为你疼了。”

马路对面，黎栀按了下车喇叭。

顾烨怀头也不回地走过去，程知瑶站在原地，看着他熟练地拉开副驾驶门，看着黎栀倾身帮他系安全带，看着那辆白色SUV驶离她的视线。

老板娘靠在门框上咂嘴，“啧啧，早干嘛去了。”

程知瑶慢慢蹲下来，捂住脸没说话。

车里，黎栀从后视镜看了眼顾烨怀，“还好吗？”

顾烨怀盯着窗外飞驰的景色，“空调开大点，冷。”

黎栀伸手调高温度，“设计大赛的样衣明天到，要去看吗？”

“嗯。”顾烨怀点点头，只是还有些愣神，似乎还没缓过来。

红灯亮起，车停下。黎栀突然说：“烨怀哥，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顾烨怀转头看她，“你知道我拆我爸那件西装时想什么吗？”

他眼睛低垂着，“我在想，有些东西破了就是破了，就算缝起来，针脚也永远在那里。”

黎栀识趣地点点头，绿灯亮起时踩下油门。

第20章

程知瑶的黑色轿车不远不近地跟着那辆白色SUV，雨水模糊了视线，但她死死盯着前方那辆车，指节在方向盘上泛白。

白色SUV拐进一个小区，停在一栋六层居民楼下。

她看见顾烨怀下车，黎栀撑开伞绕到他那侧。

伞面自然地朝他倾斜，仿佛已经这样做过无数次。

更让她愤怒的是，顾烨怀接过钥匙，熟门熟路地打开了单元门。

她们住在一起？

程知瑶甩上车门冲过去，雨水瞬间浇透了她的衣服。

“顾烨怀！”

正要上楼的两人同时回头。

顾烨怀回头看到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你们同居了？”程知瑶的声音带着怒意，“才分开多久？你就和她同居？”

黎栀上前一步，“程小姐，请你冷静。”

“滚开！”程知瑶一巴掌挥过去，正中黎栀脸颊。

伞掉在地上，溅起水花。

“程知瑶！”顾烨怀愤怒推开她，蹲下去扶黎栀，“你没事吧？”

黎栀捂着发红的脸颊，摇摇头。

雨水顺着程知瑶的头发往下滴，她站在楼道口，看着顾烨怀扶起黎栀。

“你疯够了没有？”顾烨怀挡在黎栀前面，“你还要无理取闹多久？”

程知瑶喘着粗气，“你们住一起？”

“关你什么事？”顾烨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看清楚，这是黎煜的房子。我暂住客房，黎栀住她哥家，有问题吗？”

黎栀拉了拉顾烨怀的袖子，“算了，上楼吧。”

程知瑶抓住楼梯扶手，“烨怀，我们谈谈。”

“谈什么？”顾烨怀转过身，“谈你怎么骗我签离婚协议？谈你爸折磨我两年？还是谈你说着和林川没什么转眼就和他上了床？”

“我知道错了！”程知瑶声音发抖，“我从来没想过真离婚，我是要去撤销离婚申请的。”

顾烨怀突然笑出声，“那为什么没去撤销呢?”

程知瑶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顾烨怀一步步走下台阶，“因为你当时觉得听你爸的话更重要。因为你觉得反正我跑不掉。因为——”

他停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你根本没那么在乎。”

黎栀在楼上咳嗽了一声，“烨怀，要关楼道门了。”

顾烨怀抬头应了声：“马上。”

他看向程知瑶，“你走吧，别再来找我。”

程知瑶抓住他的手腕，“我不能没有你。”

“松手。”顾烨怀声音很冷。

“不松！”

黎栀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来，“他让你松手！”

程知瑶一巴掌打过去，这次黎栀躲开了。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住手！”顾烨怀使劲拉开她们，“程知瑶你够了！”

程知瑶喘着粗气，“你就向着她？我们七年的感情比不上认识几个月的狐狸精吗？”

“七年？”顾烨怀冷笑，“最后两年，你爸故意把热水洒我手上，你说忍忍就过去了。我每天睡四小时照顾他，你说这是应该的。”

他声音开始发抖，“现在跟我说感情？”

楼上有人推开窗户：“大半夜的吵什么吵！”

黎栀拉了拉顾烨怀，“走吧。”

顾烨怀甩开程知瑶的手，“我累了，真的。这两年已经把我对你的感情耗光了。”

他转身上楼，“别再来了。”

程知瑶站在原地，看着楼道灯一层层亮起来，最后在三楼熄灭。

雨声越来越大，她浑身湿透地站在楼下，抬头看着那扇黑漆漆的窗户。

过了很久，她慢慢走回车里。

第21章

顾烨怀关上门，把湿漉漉的伞靠在墙边。

黎栀坐在沙发上，从冰箱拿出冰袋冷敷，皮肤还是泛着红肿。

“我去拿药箱。”他转身去翻柜子。

黎栀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突然开口：“烨怀哥。”

“嗯？”他头也没回，继续翻找。

“我喜欢你。”

顾烨怀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翻出碘伏和棉签，走回沙发旁，“别乱动，我给你消毒。”

他动作很轻，棉签沾着碘伏擦过她的伤口，黎栀微微皱眉，但没躲。

“我不是一时冲动。”黎栀看着他，“从高中开始，我就喜欢你。”

顾烨怀放下棉签，平静地说：“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我知道。”黎栀笑了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可以等。”

顾烨怀把药箱合上，“黎栀，我刚结束一段七年的感情，现在只想好好比赛，拿奖，重新开始我的事业。”

“我明白。”黎栀点头。

顾烨怀没说话，转身去厨房倒水。

他的手机在茶几上亮了一下，黎栀瞥了一眼，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

她没多看，只是把手机往他那边推了推。

顾烨怀回来时，顺手拿起手机点开。

视频里，林川被绑在电击椅上，脸色惨白，浑身发抖，镜头外是程知瑶冰冷的声音：“够了吗？”

顾烨怀的手指猛地收紧，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想起自己曾经也被这样对待过。

被送进所谓的“治疗室”，被电击，被强迫认错。

而现在，程知瑶用同样的方式报复林川，还发视频来问他消气了吗？

他冷笑一声，直接回复：“始作俑者发这种视频，是想让我夸你大义灭亲？”

发完，他直接拉黑了这个号码。

黎栀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顾烨怀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讨论参赛作品吧。”

黎栀没多问，只是点点头，从包里拿出设计稿，“面料我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可以去看看实物。”

接下来的几天，程知瑶没再出现。

顾烨怀和黎栀每天泡在工作室里，修改设计，调整细节。

她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黎栀总能精准地理解他的想法，甚至提前准备好他需要的材料。

“你以前学过设计？”顾烨怀有些意外。

黎栀摇头，“看过很多你的作品。”

“我的作品？”

“嗯。”黎栀笑了笑，“高中时，你不是经常在美术课上画时装吗？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将来一定会成为很棒的设计师。”

顾烨怀愣了一下，他完全不记得自己高中时画过什么。

“你可能不记得了。”黎栀低头整理布料，“那时候我胖，总被人欺负，是你站出来骂了她们，虽然可能是因为我哥。”

顾烨怀努力回想，隐约记得是有这回事。

“所以，你要相信，”黎栀抬头看他，眼神认真，“你真的很好，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

顾烨怀怔了怔，心脏像是被轻轻捏了一下。

他低头继续缝制样衣，声音很轻：“谢谢。”

晚上回到家，顾烨怀洗完澡出来，发现黎栀在厨房煮面。

“饿了吧？”她头也没回，“马上好。”

顾烨怀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熟练地打鸡蛋，撒葱花，突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松动了一点。

第22章

顾烨怀正在工作室里调整样衣的腰线，门铃突然响了。

黎栀去开门，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程知瑶站在门口，淡妆素雅，手里捧着一大束白玫瑰，

身后停着一辆货车，几个工人正在往下搬东西。

“烨怀在吗？”程知瑶的声音有些哑。

黎栀挡在门口，“他不想见你。”

程知瑶没理会她，直接朝里面喊：“烨怀！”

顾烨怀放下针线，走出来看到程知瑶，眉头一皱，“有事？”

程知瑶的眼睛亮了一下，快步上前，却被黎栀拦住。

“我买了全城最好的服装材料，”程知瑶急切地说，“进口蕾丝、真丝缎面、手工刺绣……都在车上，你想要什么都有。”

顾烨怀扫了一眼货车，面无表情，“不需要。”

“还有，”程知瑶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市中心那家黄金铺面，我买下来了，可以给你开工作室。”

顾烨怀冷笑一声，“程知瑶，你觉得我缺这些？”

“不是，”程知瑶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只是想弥补你。”

“弥补？”顾烨怀冷笑，“用钱？”

程知瑶的呼吸有些急促，“我知道错了，烨怀，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的眼眶发红，声音颤抖，“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原谅我。”

顾烨怀转身要走，程知瑶突然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黎栀立刻上前推开她，“松手！”

程知瑶踉跄了一下，突然从手提包里掏出一把小刀。

黎栀瞳孔一缩，下意识护在顾烨怀前面。

可程知瑶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手臂。

“烨怀，”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如果我受伤了，你会心疼吗？”

顾烨怀冷冷地看着她，“程知瑶，你疯够了没有？”

程知瑶的手在发抖，刀尖已经划破了皮肤，血珠渗出来，“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看看我有多后悔。”

顾烨怀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你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程知瑶的脸色瞬间惨白，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滚。”顾烨怀转身走进工作室，“把你的东西都带走。”

程知瑶站在原地，眼眶通红看着顾烨怀。

黎栀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关上了门。

门外，程知瑶缓缓蹲下身，捡起那把刀，血顺着她的手臂滴在地上。

工人小心翼翼地问：“程总，这些材料……”

“扔了。”程知瑶的声音沙哑，“全都扔了。”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向车子，背影颓然。

工作室里，顾烨怀继续缝制样衣，针线穿梭，动作利落。

黎栀给他倒了杯温水，“没事吧？”

顾烨怀接过水杯，摇摇头，“她能找到这里，说明已经查过我参赛的信息了。”

“要换地方吗？”

“不用。”顾烨怀冷笑，“她爱怎么疯怎么疯，跟我没关系。”

黎栀看着他，欲言又止。

顾烨怀抬头，“怎么了？”

“你真的不心疼？”

顾烨怀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继续缝制，“不心疼。”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第23章

程知瑶坐在酒吧角落，面前的威士忌空了三瓶。

“再来一杯。”她敲了敲吧台，声音沙哑。

酒保犹豫了一下，“小姐，您已经喝了很多了。”

“我说，再来一杯！”程知瑶猛地提高音量，引得周围人侧目。

酒保叹了口气，给她倒了半杯，“最后一杯了。”

程知瑶没说话，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灼烧着喉咙，胃里翻江倒海，可她只是麻木地坐着，眼神涣散。

“烨怀。”她低声呢喃。

胃部突然一阵绞痛，她弯下腰，冷汗瞬间浸透衬衫。

酒保慌了，“小姐！您没事吧？”

程知瑶摆摆手，摇摇晃晃站起来，却在迈步的瞬间跪倒在地，“呕——”

鲜血混着酒精吐在地上，周围一片惊呼。

“叫救护车！快！”

程知瑶被人扶起来，视线模糊间，她似乎看到顾烨怀站在门口，皱着眉看她。

“烨怀。”她伸出手，却抓了个空。

幻觉。

她自嘲地笑了，任由自己被抬上救护车。

三天后，程知瑶出院。

医生警告她再喝酒会要了她的命，可她只是沉默地穿上外套，径直去了市中心最高档的西装店。

“把你们店里最贵的西装都拿出来。”她甩出黑卡，“让模特一件件试。”

店长不敢怠慢，立刻安排。

程知瑶坐在VIP室，看着一个个身材挺拔的模特穿着各式各样的西装走出来，眼神却越来越阴郁。

“换一件。”

“再换。”

“不是这种风格！”

终于，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掀翻茶几，“都不是他！你们没有一件像他的！”

店员吓得后退，店长战战兢兢地问：“小姐，您说的是？”

“顾烨怀！”程知瑶红着眼眶，“他设计的西装才有灵魂，你们这些都是垃圾！”

她踉跄着往外走，却在推门的一瞬间，僵在原地。

街对面，顾烨怀和黎栀并肩走着，手里拿着咖啡，有说有笑。

程知瑶的血液瞬间凝固。

“烨怀！”她冲过马路，不顾飞驰的车流。

顾烨怀听到声音回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程知瑶？”

程知瑶站在他面前，呼吸急促，“我，我看到你设计的时装了，真的很棒。”

顾烨怀冷淡地移开视线，“谢谢，让一让。”

程知瑶拦住他，“那场婚礼真的不是我想要的！是林川和我爸设计的，我从来没想过嫁给他！”

“与我无关。”顾烨怀拉着黎栀要走。

程知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她的声音哽咽，发丝凌乱，哪还有半点从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顾烨怀甩开她的手，眼中满是厌恶，“你变成这样，是你自己的选择。”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程知瑶心脏。

她呆立在原地，看着顾烨怀转身离开。

红灯亮起，顾烨怀和黎栀走向马路对面。

程知瑶望着他的背影，突然笑了，“是啊，都是我活该。”

就在这时，一辆闯红灯的跑车疾驰而来，直冲顾烨怀而去！

“烨怀！！”

程知瑶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用尽全力将他推开。

“砰！”

刺耳的刹车声中，程知瑶的身体被撞飞数米，重重摔在地上。

顾烨怀跌坐在地，震惊地看着血泊中的程知瑶。

她艰难地抬头，对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你没事就好。”

然后，彻底昏死过去。

顾烨怀站在医院走廊，双手沾着程知瑶的血，微微发抖。

黎栀递给他一杯热水，“医生在抢救了。”

顾烨怀没接，只是盯着手术室的门，声音沙哑，“为什么，为什么？”

黎栀沉默了，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烨怀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他恨她，恨她的欺骗，恨她的懦弱。

可当她满身是血倒在他面前时，他的心脏还是狠狠揪了一下。

手术灯熄灭，医生走出来，“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但需要观察。”

顾烨怀点头，目光落在病床上。

第24章

程知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没有那通电话，没有父亲的瘫痪，没有离婚协议，更没有林川。

梦里，她和顾烨怀依然住在那个阳光充足的公寓里。

她梦见自己下班回家，顾烨怀正坐在阳台上画设计稿，见她回来，抬头一笑，“今天怎么这么早？”

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想你了。”

顾烨怀笑着推她，“少来，洗手吃饭。”

餐桌上摆着她最爱吃的红烧排骨，顾烨怀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爸今天打电话了，”顾烨怀给她盛汤，“说周末让我们回去吃饭。”

程知瑶点点头，“好，我陪你一起去。”

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的声音将程知瑶拉回现实。

她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她下意识皱眉，全身的疼痛提醒着她，这才是现实。

病房里空荡荡的，没有那个温暖的家，没有那个爱她的顾烨怀。

程知瑶眨了眨眼，把眼角的泪憋了回去。

门被轻轻推开，顾烨怀走了进来。

程知瑶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烨怀！你，你是原谅我了吗？对不对？”

顾烨怀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神色平静，“不是。”

程知瑶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很感谢你救了我，”顾烨怀说，“所以我会照顾你到出院。”

程知瑶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一丝动摇，可那双曾经满是爱意的眼睛，如今只剩下疏离。

“不用了。”程知瑶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这是我欠你的。”

顾烨怀没说话，只是倒了杯水递给她。

程知瑶没接，而是轻声问：“如果当初我没有骗你签离婚协议，如果……”

“没有如果。”顾烨怀打断她，“程知瑶，婚礼那晚你在林川床上说的后悔两个字，已经彻底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程知瑶的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

“好好休息吧。”顾烨怀转身离开，“既然不用我来照顾，那就，再也不见。”

门关上，程知瑶终于崩溃。

她抓起枕头狠狠砸向墙壁，又扯掉手背上的针头，鲜血顺着手腕流下，可她感觉不到痛。

“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回荡在病房里。

她恨自己，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的懦弱，更恨自己亲手推开了最爱的人。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还能看到顾烨怀睡在她身边。

可现实是，她再也触碰不到他了。

就像她梦里那个温暖的拥抱，终究只是虚幻。

第25章

顾烨怀站在领奖台上，聚光灯打在他身上，手中的奖杯沉甸甸的。

台下掌声雷动，黎栀坐在第一排，笑得比他还开心。

“这个奖，要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他的目光落在黎栀身上，“尤其是那个，一直相信我能行的人。”

镜头立刻切到黎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眼里却满是骄傲。

庆功宴上，“所以，”顾烨怀抿了一口酒，看向黎煜，“你觉得我和黎栀，合适吗？”

黎煜翻了个白眼，“你俩腻歪三个月了才来问我？”

顾烨怀脸一红，“我是认真的。”

“废话！”黎煜一把搂住他，“我妹暗恋你多少年了，现在终于修成正果，我高兴还来不及！”

黎栀正好走过来，听见这话，耳朵尖都红了，“姐！”

黎煜哈哈大笑，把顾烨怀往她怀里一推，“行了行了，不打扰你们。”

黎栀顺势牵住顾烨怀的手，“紧张吗？”

“有一点。”顾烨怀小声说，“毕竟以前我结过婚。”

“不用想以前。”黎栀亲了亲他，“我们的婚礼，只属于我们。”

婚礼当天，阳光明媚。

黎栀一身笔白色婚纱，站在花门下。

顾烨怀穿着自己设计的西装，紧张得手心冒汗。

“真漂亮。”黎父拉着顾烨怀的手，眼眶发红，“我们家栀栀有福气。”

顾父在一旁点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顾烨怀鼻子一酸。这种被珍视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音乐响起，黎栀挽着黎父的手臂，一步步走向他。

而在教堂最后一排的角落，程知瑶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看着顾烨怀脸上幸福的笑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终于懂了顾烨怀那时的痛。

当初她和林川那场荒唐的婚礼上，顾烨怀是不是也像她现在这样，站在角落里泪流满面？

台上的新人交换戒指，黎栀小心翼翼地给顾烨怀戴上，然后低头吻了他。

掌声中，程知瑶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程小姐，”电话那头是医院焦急的声音，“您父亲他想见您。”

程知瑶握紧手机，最后看了一眼台上笑靥如花的顾烨怀。

“烨怀，”她在心里轻声说，“再见。”

程知瑶推开病房门，一个玻璃杯擦着她的额头砸在门框上，碎片四溅。

“滚出去！”程父嘶哑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我说了不要你！我要烨怀！”

护工王叔叔站在墙角，手臂上有一道新鲜的抓痕，见到程知瑶如见救星，“程小姐，程老先生今天已经赶走三个护工了，非说，非说他们不如顾先生细心。”

程知瑶走到病床前，声音干涩，“烨怀不会来了。”

程父浑浊的眼睛盯着她，“都怪你！要不是你离婚。”

程知瑶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药片，突然笑了，“是啊，都怪我。”

第二天，程知瑶站在精神病院门口，手里攥着一份文件。

“程小姐，您要见他吗？”医生问道。

“不必了。”程知瑶将文件递过去，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林川歇斯底里的尖叫：“程知瑶！你不得好死！”

她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停车场。这样的诅咒，她早已听习惯了。

葬礼那天下着细雨。

程知瑶站在墓碑前，等所有人都离开，她才缓缓跪在泥水里。

父亲临终前抓着她的手说：“爸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拆散你和烨怀。”

她当时只说了一句：“晚了。”

处理完父亲的后事，程知瑶独自去了她们曾经的家。

推开门的时候，她恍惚听见顾烨怀的声音：“回来啦？饭马上好。”

可是，什么都没有。

她在这里呆坐了一整天，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落下。

第26章

顾烨怀正在阳台上浇花。

“老公，尝尝这个。”黎栀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手里举着汤勺，“新学的玉米排骨汤。”

他笑着走过去，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口，“嗯，好喝。”

黎栀得意地挑眉，“那当然，我可是照着爸给的食谱做的。”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黎煜发来的消息：【烨怀，听说程知瑶把公司卖了，去瑞士了】

顾烨怀的手指顿在屏幕上。

“怎么了？”黎栀凑过来看，随即了然地捏了捏他的肩膀。

夜里下起小雨。

顾烨怀靠在床头翻设计稿，却总是走神。

黎栀洗完澡出来，湿漉漉的脑袋蹭他颈窝，“想什么呢？”

顾烨怀没回答。

黎栀关上台灯，把他搂进怀里，“听说她走之前，把林川送进了精神病院，程家老宅也卖了。”

雨滴敲打着窗户，顾烨怀叹了口气。

顾烨怀看到黎栀担忧的目光，转而笑了笑，“只是觉得有些唏嘘。那么大的企业，说卖就卖了。”

黎栀观察着他的表情，确定他真的没有难过，才松了口气，“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给你泡杯蜂蜜水。”

“好啊。”顾烨怀点点头，看着黎栀走向茶水间的背影，目光柔和。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他想起多年前第一次去程家时，也是这样的一个午后。那时的程知瑶意气风发，牵着他的手说以后要带他环游世界。

现在，她真的去了远方，只是身边再也没有他。

“给。”黎栀端着杯子回来，温热刚好。

睡前，顾烨怀像往常一样给黎栀按揉浮肿的小腿。

突然说：“其实想想，如果没有那些事，可能也不会有现在的我。”

黎栀抬头看他。

“我是说，”顾烨怀轻抚着黎栀肚子，“可能就不会遇见你，不会有这个宝宝，也不会开这家工作室。”

黎栀握住他的手，“后悔吗？”

“怎么会。”顾烨怀微笑，“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睡吧。”黎栀亲了亲他脸颊，“明天产检要早起。”

产检结束后的医院里，顾烨怀遇见了程家的老管家。

“顾先生，”老人局促地站着，“您气色真好。”

他邀请老人一起坐，“李叔最近好吗？”

“好，好。”李叔搓着手，“就是小姐走之前，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他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

顾烨怀打开，里面是那本他找了很久的设计册。

大学时画的初稿合集。

“她说物归原主。”

顾烨怀翻开扉页，自己当年写的那句“给十年后的我们”下面，多了一行新字迹：

【对不起，没等到第十年】

钢笔的墨迹有些晕开，像是被水打湿过。

“小姐她，”李叔欲言又止，“不太好。”

顾烨怀合上册子，“李叔，我现在很幸福。”

老人红了眼眶，“是，是该幸福。”

“老公，走吧，爸说让我带你回家吃饭。”黎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顾烨怀笑着和李叔告别。

窗外，阳光正好。

【全文完】

来源：小爱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