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妈，你对自己可真舍得啊，拿到奖金就大手大脚花钱，有没有想过这个家？”
刚拿到浴场的季度奖金，我高兴地给自己买了一双羊皮皮鞋。
女儿见状大喊。
“妈，你对自己可真舍得啊，拿到奖金就大手大脚花钱，有没有想过这个家？”
儿子也涨红了脸。
“有时间逛街，没时间回家做饭。你看看，爸都饿坏了。”
我皱眉不解，哪里来的“爸”？
我丈夫不是二十年前就跟着情妇跑了么？
突然，我瞪眼看向了沙发。
一头白发的林轩回来了，他的手里捏着一份《癌症诊断书》。
“媳妇，我回来了，以后就辛苦你照顾了。”
1.
时隔多年，丈夫虽然身材削瘦，但是依然一身得体。
反观我，头发干枯，脸色蜡黄，比他老了至少十岁不止。
我气得颤抖地指着他。
“谁允许你回来的？你给我滚！”
林轩脸上挤出一丝委屈，慢条斯理地开口。
“淑芬，你这话说的……这是我的家啊，我自然要回来的。”
“你的家？”
我气得声音都变了调。
“你病了就想起家了？怎么不让你的情妇照顾你？还回来干嘛！你当这里是什么？收破烂的吗！”
林轩嘴角抽搐，叹了口气。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阿诗……她跟着孩子出国了。我这一个人，实在是想念孩子们，也想念你，才回来看看。”
“我呸！”
我啐了一口，胸口剧烈起伏着。
“你要是有钱有精力，你八辈子也想不起这个门朝哪开！林轩，你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你回来就是想拖累我们的！滚，立刻给我滚出去！”
突然，女儿冲过来，一把挽住林轩的胳膊，对着我大声嚷道。
“妈！爸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张口闭口就是滚，你什么意思呢？”
她低声揶揄地说道。
“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个泼妇有什么区别？难怪当初爸不要你！”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女儿，她居然向着她爸？
还没等我缓过气，儿子也站到了林轩那边，眼神嫌弃地瞪着我。
“妈，你看看你一身的澡堂子味，又腥又潮！爸爸是画家，是体面人！他现在不嫌弃你，愿意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看着眼前这一双儿女，内心顿感悲凉。
他们穿着光鲜，打扮体面，那是我用这双终年潮湿发皱的手，在浴场帮人搓澡和打扫卫生，一把屎一把尿养出来的。
可现在，他们却嫌弃我，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二十年前，林轩那时年轻俊朗，嘴里永远挂着“灵感”、“自由”，却对家里的柴米油盐不闻不问。
他风流成性，身边的莺莺燕燕从来没断过。
结婚第八年，他迷上了一个年轻的寡妇，竟卷走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跟着那个女人一去不回头。
整整二十年，音讯全无。
我一个人，面对着才7岁的女儿和5岁的儿子。
这么多年来，我的腰弯了，手泡烂了，落了一身的关节病，夜里疼得睡不着也不敢歇一天工。
如今，这个男人生病了，被情妇抛弃了，像狗一样回来了。
这两个孩子却一点也不共情我……
女儿见我不说话，语气更加咄咄逼人。
“爸是体面人，你当年能嫁给他，那是你的福气。别不知足了！”
儿子也附和说道。
“要不是妈你太专横太俗气，一点都不理解爸爸的艺术追求，他怎么会走？我们怎么会从小就没有父爱？”
他们把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了。
那个真正做错了事的人，成了被同情的对象。
荒谬。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
突然，林轩剧烈咳嗽起来，手掌摊开，吐出了一口鲜血。
“爸！”
女儿尖叫一声，冲去倒水。
儿子也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在随身行李里翻找药物。
林轩吃药后缓了一口气，终于好点了。
女儿盯着我，理直气壮地指责。
“妈！你看你都把爸气成什么样了！他都病成这样了，你就体谅一下他吗？”
林轩虚弱地靠在沙发背上，“真诚”地望向我，气若游丝。
“淑芬，以前是我不对，都是我年轻时不懂事……现在才知道，到底还是你好……”
恶心。
他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被他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得团团转的傻女人吗？
我不稀罕！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父子三人这出“感人至深”的戏码，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我好不好，都不需要你来评价。”
我看向女儿和儿子。
“他生病，是他的报应。与我无关，送他走！”
“我不允许！”
儿子猛地跳起来，情绪激动。
“爸，你就住下来，不用管妈，她就是脑子浑了，想不清楚。”
我还没来不及反驳，女儿和儿子已经一左一右搀扶林轩，不由分说地就要把他往我的卧室里扶。
“站住！”
我挡在卧室门口，张开双臂。
“谁允许他进我房间的？让他走！这是我的房子！”
这房子，是结婚时我爸妈给我留的。
当时的林轩，只是一个连颜料都买不起的穷画家。
我没有嫌弃他身无分文，他却反过来嫌弃我不懂他的风情和浪漫，多么讽刺。
女儿被我的强硬态度激怒了，她跺着脚，振振有词。
“妈！你苦了一辈子，不就是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吗？现在爸爸回来了，这个家需要完整！”
儿子也在一旁帮腔，语气软了下来。
“妈，我们不想再没有爸爸了。你就当是为了我们，接受爸爸吧。你看他……多可怜啊。”
可怜他？
那谁来可怜我？
我看着他们坚决护着林轩的样子，知道此刻硬扛无用。
“好，你们要留下他，要尽孝，那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
“我白天在浴池干活，晚上还要去值夜班，别指望我会帮忙。”
“你们自己想清楚了，他是癌症。后续化疗，不仅要花大把的钱，还需要人贴身伺候。我丑话说在前头，别指望我！”
女儿立刻皱起了眉头，满脸不耐烦。
“我哪里有时间照顾他？我自己开店，白天晚上连轴转，回来肯定要休息的。哪有精力？”
儿子也连忙摆手。
“我刚入职，还是个新人，表现还来不及，怎么能请那么多假？”
我冷哼一声。
果然，他们就会嘴上尽孝，实际上什么都不做。
如今他们肯跟我说这么多，不就是要道德绑架我，让我替他们尽孝。
女儿不满地盯着我，带着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
“以后你别加班了，就上白班，晚上回来照顾爸爸，你们是夫妻，这是你应该做的事。”
好一句“应该”，我倒是要跟他们理论一番了。
“我养育你们长大成人，我的责任就已经尽到了。我没有义务替你们去尽这份孝心！”
“妈，你养育我们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儿子粗暴地打断我的话。
“但你逼走爸爸，欠我们一个完整的童年，现在就是你赎罪的时候！”
我彻底僵在原地，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原来如此。
原来我受苦受累的这二十年，在他们眼里，一切竟然都是我活该？
凉意从脚底窜遍全身。
我彻底明白了，这两个我掏心掏肺养大的孩子，骨子里流的竟是他们父亲那般自私凉薄的血。
他们永远不会，也根本不想站在我的角度，感受我这二十年的苦楚。
我这些年所有的付出，不过是喂养了两头白眼狼。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
“林轩失踪后毫无音讯，我早就向法院申请解除婚姻关系。法律上，我和他现在没有半点关系。情感上，我更加不会照顾一个伤害我的人。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们，让他立刻离开我的房子！或者，你们跟着他一起走！”
女儿和儿子没料到我会如此强硬，他们愣了一下，随即紧密地簇拥住林轩。
女儿声音刻意放得又柔又亮，分明是说给我听的。
“爸，你别怕，你放心住下！这是你的家，没人敢赶你走！”
她瞪向我，眼神充满了挑衅。
儿子也立刻挺起胸膛，挡在林轩面前。
“就是！有我们保护你，看谁敢动你！”
真是无赖啊。
还营造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恶心画面。
我没有犹豫，快速地收拾了几件行李，离开了家。
我倒是要看看，那两个平时连酱油瓶倒了都不扶的“孝子贤孙”，他们的“孝心”能坚持几天。
我找到了浴场的老板，简单说明了家里的情况，没有过多渲染，只说暂时没有地方住。
老板大概知道我家的情况，给我安排了员工宿舍，让我安心工作。
果然，才过了两天，女儿就联系我了。
“妈，你赶紧回来吧！我受不了了！我白天开店累死累活，晚上回来还要做饭洗衣服！爸半夜总咳嗽，一晚上起夜六七次，我根本睡不了觉！我真的吃不消了！”
她情绪激动，声音带着哭腔。
我发出一声冷笑。
“你不是孝女吗？不辛苦一点，怎么体现你的孝顺？”
“你找你弟商量啊，他不是口口声声说会照顾父亲。”
女儿一听，随即更加气急败坏。
“他就第一天晚上起来了一次，之后就锁上门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不应！我腰都快断了，实在干不动了！”
女儿顿了一顿，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不一样，你一直都是干体力活的，身体好，耐熬，你回来照顾爸爸！”
我耻笑一声，语气带着讥讽。
“我的体力，是用来挣钱养活我自己，不是留着回去伺候那个白眼狼的！”
“你们自己选的路，自己走！别来沾边！”
说完，我不再给她任何纠缠的机会，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下班时，女儿和儿子竟然一起找上了门。
儿子率先开口，语气理直气壮。
“妈，你不出力照顾爸爸，那总该出钱吧！我们给他请个护工！”
我看着他们理所当然的嘴脸，气极反笑。
“出钱？凭什么？”
女儿上前一步，振振有词。
“凭什么？就凭一夜夫妻百日恩！爸再怎么不对，也跟你做了那么多年夫妻，你怎么能这么绝情，见死不救？”
“再说了，你的钱，迟早不都是我们的？我们现在提前拿来照顾爸爸，有什么不对？这钱又没花在别人身上！”
我的钱……迟早是他们的……
原来他们早就把我的财产视作了囊中之物，连提前支取都如此理直气壮。
我脸上的笑容更冷了。
“你们拿着我的钱去尽孝……你们对我，可真孝顺啊。”
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女儿尖声反驳。
“你又没病没灾，在这儿阴阳怪气什么！你看你，发了点奖金就给自己买羊皮皮鞋，只知道自己享受。这也就算了，现在爸爸救命你也不肯出钱，你别怪我们以后狠心，等你老了病了，看谁管你！”
我看着他们此刻狰狞的的嘴脸，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现在身体健康，能挣钱，他们尚且如此对我。
若我真有躺倒不能动的那一天，下场只怕比现在的林轩不如千百倍。
“我的钱，我会自己留着养老。”
“你们要给你们爸爸尽孝，自己想办法。我，一分钱都不会出。”
女儿急得直跺脚。
“那……那家里的买菜钱你总得出吧！以前都是你负责家里开销的，爸爸现在需要营养，吃的都贵，这两天都是我垫钱买的菜！”
我盯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讥笑。
“我又没吃，我凭什么出？”
“你们早就工作了，钱呢？以前让你们每个月交伙食费，你们就推三阻四，现在才当了两天家，就知道肉疼了？”
“我早就说过，林轩是走投无路才回来的。你们非要当这个孝子贤孙，把他当个宝接回来，那就别想着把‘孝心’外包给我！”
女儿和儿子气得脸色铁青，最终，他们指着我，咬牙切齿地撂下了一句威胁。
“好！好！你等着！我们走着瞧！看你老了病了，怎么跪下来求我们！”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解脱后的舒服。
我以为搬离那个家，就能暂时获得喘息。
却没想到，儿女的无耻和丈夫的虚伪，远超我的想象。
我正在浴场里忙碌着，手机急促地响起，是同宿舍的小张。
“芬姐，你女儿儿子把你那个病恹恹的丈夫抬到我们宿舍门口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血直往头顶冲。
我冲回宿舍楼下，离得老远，就看到了一条刺眼的白底黑字横幅被高高拉起，上面用醒目的字体写着：马淑芬抛弃病夫，天理难容！
横幅下，我那对“孝顺”的儿女，正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低着头，肩膀耸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林轩，则被安置在一张临时搬来的旧靠椅上，裹着一条破旧的毯子，不住地咳嗽。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指指点点。
“马淑芬，看着挺老实一个人，怎么这么狠心？”
“老公都病成这样了，她还一个人搬出来，太不是人了！”
女儿看到我出现，立刻抬起了泪眼婆娑的脸，声音带着哭腔。
“妈！求求你跟我们回家吧，爸病得快不行了，就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啊！”
林轩适时地剧烈咳嗽，颤巍巍地伸出手伸向我。
“淑芬，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家那么多年……我现在……只想和你好好过日子……求你，别赶我走……”
周围的指责声更大了，甚至有人掏出手机拍摄，还开了现场直播。
女儿和儿子趁着我被千夫所指的时机，凑到我身边，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音量，阴恻恻地低声威胁。
“妈，看见了吗？众怒难犯！你乖乖认下爸爸，跟我们回家，好好照顾他，我们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看着他们那两张写满算计的脸，强压着翻涌的气血，声音坚定。
“你们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能拿捏住我？公道，自在人心！”
“真相就是你们……”
女儿“哇”一声大喊，用力推开了我，打断了我的话。
“真相！真相！爸都要死了，这是不是真相！”
她环顾大家，哭红了眼。
“大家评评理啊！我妈她从来只顾自己享受，我爸当年就是受不了她的冷暴力才离家出走的！好不容易我爸回来了，她还不让他进门，这是逼我们去死啊！”
儿子也红着眼睛帮腔。
“对！这才是真相！她心里根本没有这个家！她就是个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女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明真相的辱骂声像潮水般涌来。
“最毒妇人心啊，抛夫弃子，连畜生都不如。”
“这男人都快病死了，有什么仇什么怨还过不去的。”
“马淑芬，别丢人了，快点带着老公回去吧。你当了二十多年寡妇，如今家庭圆满了，别再闹了。”
林轩适时掉下了眼泪，装得一脸深情。
“你们别骂她……是我不对……是我不该回来……我对不起她……”
他越是这般“维护”，周围的人越是指责我。
“他们胡说八道，听我说……”
我气得浑身发抖，想要辩解，开口却被周围的声音给压过了，没有人愿意听我的解释。
突然，人群中挤出一个人，声音洪亮。
“你们干什么？”
黄老板大步走了过来。
他目光凌冽，定格在林轩和我的儿女身上。
“我们在做生意，你们这是在捣乱！影响了营业额，你们赔吗？”
女儿指着我，一脸的不服气。
“你们聘请这样的员工，还给了她住宿，就是在包庇她逃避责任。你应该开除她，让她回家照顾我爸！”
黄老板冷哼一声。
“马淑芬在我们这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所有的老员工都知道她的为人！”
“倒是你们，你们为了逼她回家，公然污蔑自己的母亲，你们配为人子女吗？”
女儿见老板出面维护我，恍然明白什么地尖声叫道。
“我看你就是跟她有一腿吧，不然你怎么这么护着她！”
“胡说八道！”
我气得眼前发黑，扬起手，“啪”地一声脆响，狠狠地扇了女儿一个耳光。
女儿捂着脸愣住了，随即爆发出更疯狂的叫嚣。
“你打我？你竟然为了姘头打我！我看你是恼羞成怒了吧！难怪不给我们钱，是要留着帮别人养孩子吧！不照顾爸爸，是因为早就有了新男人了！”
儿子也像疯狗一样扑上来助阵。
“对！不要脸！老不羞！”
我气得血压飙升，一阵天旋地转，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当场晕倒。
黄老板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女儿和儿子指着我，面对大家。
“看看，一点都不避嫌，当着我爸的面，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的，到底是谁对不起这个家！”
黄老板眯起了眼，眼里出现了寒意。
“真是满嘴污秽！颠倒黑白！”
“你们不是要真相吗？好！我这里有证据！”
来源：若梦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