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短篇小说)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13 07:31 2

摘要:此时罗英正逐个整理沙发歪扭的靠垫,似是无意志与丈夫丁松说及此事,不过,她的语气里多少掺着街坊邻里聊闲天似的唏嘘,还裹着一层与己无关的淡漠同情。说完那句话后,她直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补了句:“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就阿梅自己蒙在鼓里。”

“阿梅的老公李侃有了外遇。”

妻子罗英说这话时虽然有点轻描淡写,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丁松心里漾开一圈圈复杂的涟漪。

此时罗英正逐个整理沙发歪扭的靠垫,似是无意志与丈夫丁松说及此事,不过,她的语气里多少掺着街坊邻里聊闲天似的唏嘘,还裹着一层与己无关的淡漠同情。说完那句话后,她直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补了句:“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就阿梅自己蒙在鼓里。”

丁松正在刷手机,听了罗英的话,不可察地顿了顿。

阿梅,这两个字精准打开了他心底那只上了锁的木匣子,里边装着的不是什么贵重物件,是他大学时的篮球场,是图书馆三楼靠窗的座位,是每次远远望见阿梅时加速的心跳。

阿梅是丁松青春里最炽热的梦,是他在日记本里写了又划、划了又写的名字。他在爱情版图上用红笔圈了无数次,却始终没能踏上那片土地。

三年了,丁松早已娶了罗英,搬进了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是当年能和阿梅有一次不期而遇的浪漫,哪怕只是并肩走一段路,说几句话,是不是就能填补那份空缺,让那个做了太久的梦有个像样的结尾?

“想当初她要是嫁了你,哪能落得这地步。”罗英的声音又飘过来,平铺直叙的语气听不出喜恶,像在念天气预报里的温度。

丁松的脑子还陷在“阿梅老公有外遇”这个消息带来的震动里,震动里还藏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微妙情绪,就像是看到当年拒绝自己的人,过得不算好时,心里掠过的一丝隐秘的、不合时宜的“印证感”。

丁松没多想,顺着罗英的话头随口应了句:“那是。”

轻飘飘的两个字,带着一点事后诸葛亮的笃定,甚至掺了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胜利者”姿态。

丁松满脑子都是阿梅温婉的脸,想着她现在该多难过,又忍不住对比起自己和李侃的境遇,全然没注意到身边罗英的肩膀瞬间绷紧了,原本平和的侧脸线条一下子变得锋利起来,刚才那点唏嘘同情全没了,她猛地转过身,虎着脸。用一种被点燃的怒意,炸雷似的吼道:“你去跟她好啊!”

丁松彻底懵了,嘴巴下意识地张开,大脑像是突然断了电,屏幕一片漆黑,完全处理不了这急转直下的剧情。他想解释,可连自己都不知道罗英的火气从哪儿来,刚说出一个“我”字,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罗英一阵旋风似的冲进卧室狠狠甩上了门。

那声响震得丁松耳膜发嗡,也震碎了这个家中平日由罗英小心维持的、那种不咸不淡却也算平和的氛围。

几秒钟的死寂后,丁松才从错愕里缓过神来。

他慌慌张张地冲到卧室门口,拍打了两下门,急慌慌的恳求:“老婆,我不是那意思,真不是!我心里早没她了,她怎么能跟你比呢!快开门好不好?”他把“没她了”三个字说得格外重,又急着把阿梅和罗英做对比,想把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压下去。

可门里一片死寂,像没人在似的。

那天晚上,丁松从拍门变成软语相求,从保证“以后再也不提她”到指天誓日说“心里只有你”,可那扇门始终冷冰冰地紧闭着。最后,他只好抱着被子蔫蔫地窝进了书房那张窄小的沙发里。

黑暗里,丁松睁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

罗英的愤怒让他觉得委屈,又有点摸不着头脑——不就是一句话吗?至于发这么大脾气?

可翻来覆去间,脑子里除了罗英瞪圆的眼睛,偏偏全是阿梅的影子。

丁松想起大学时阿梅坐在图书馆里看书的样子,她翻书的动作轻轻的,透着温婉,她笑的时候带着点腼腆……

在丁松心里阿梅就像一首清丽的五言诗,字句简洁却有余韵,和罗英完全不一样,罗英是直白的,像市井里流传的通俗小说,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吵起架来嗓门大,疼人的时候又实打实的热乎。

这种对比,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丁松的思绪不知不觉飘回三年前。

那时候他刚升上单位最年轻的副科长,领导很器重他,多次对他说“前途无量”,办公室里的同事见了他也都客客气气的。

而李侃呢?不过是个刚进单位的普通科员,每天抱着文件夹跑前跑后,连个独立的办公桌都没有。

丁松那时候追阿梅追得很认真,送早餐,帮她改材料,甚至在她生日那天攒了两个月工资买了条项链给她。

可阿梅最后选了李侃,并当着几个朋友的面说:“李侃是只优质绩优股,迟早会有出息的。”

当时多少人暗地里笑她眼光怪,丁松自己也不服气,论职位、论家境,他哪点比不上李侃?

结果三年过去,李侃一路顺风顺水,去年刚提了科长,开会时坐在重要位置,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而他丁松还在副科长的位置上原地踏步。那次竞争科长名额,又因为自己一个小的失误落了选。事业上的失意像一面镜子,把丁松当年没能追到阿梅的遗憾照得更清楚了。

好在那时候罗英主动靠近了他。

罗英是单位里出了名的漂亮姑娘,性格爽朗,追她的人也不少,她却偏偏对他好,每天给她带自己做的便当,在他加班时陪他一起吃泡面。

能娶到罗英,丁松曾经挺得意的,至少在外人眼里他没输得太难看,也算弥补了点心里的失落。

可爱情和婚姻这回事,就像手里的沙子,你越想攥紧越不知道它会从哪个指缝里漏出去。就像现在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罗英怎么就因为一句无心的话就闹到要分房睡的地步?

第二天早上丁松醒的时候,见书房门开着一条缝,外面传来厨房的动静。

丁松以为罗英消气了,赶紧爬起来,刚走到客厅,就看见罗英把一碗粥放在餐桌上,语气冷冰冰的:“我们分居一段时间吧。”

丁松刚涌到嘴边的“老婆”又咽了回去,愣了愣,说:“你还在生气?我都跟你道歉了……”

“不是生气。”罗英打断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自己的包,眼神里有种丁松从没见过的认真,甚至带着点决绝:“我想理一理我们的感情,我不希望以后像阿梅那样,过浑浑噩噩的日子。”

丁松想再说点什么,可是看到罗英紧绷的面孔,他知道她这会儿听不进劝。罗英的脾气他是清楚的,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丁松只好点点头,看着罗英换鞋出门并轻轻关上了门。整个屋子瞬间冷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像结了冰。丁松和罗英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很少说话。

罗英每天早上做好早餐放在桌上就去上班,晚上回来要么在客厅看电视,要么回卧室关着门,丁松想找话题,她也只是嗯啊地应着,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丁松心里堵得慌,既觉得委屈又有点隐隐的不安,他从没见过罗英这样,像变了个人似的。

一周后,单位安排丁松去泉城出差。

办理公事的时候,丁松还想着家里的冷战,想着罗英那句“不希望像阿梅那样”,心里乱糟糟的。

事情办完的那天下午,离返程的火车还有几个小时,丁松想着大明湖就在附近,便信步走了过去。

他想散散心。

初夏的风带着湖水的湿润,吹在脸上凉凉的。湖边的垂柳垂着绿丝绦,偶尔有游船划过湖面,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景色明明很宜人,可是丁松心里的阴霾却散不去,他总想着罗英的脸,又忍不住琢磨阿梅的事,她现在知道李侃的事了吗?知道了会怎么样?

就在丁松走到鹊华桥上时,脚步却突然顿住了。

他看到在桥的另一端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走着,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单薄的身影在湖光山色里带着点说不出的落寞。

是阿梅。

丁松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意外、惊喜,还有点命运弄人的恍惚感瞬间裹住了他,他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去,抑制不住激动地喊了一声:“阿梅?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梅抬起头,看到他时,眼里掠过一丝惊讶,随即笑了笑。

那是一种淡淡的、带着疲惫的笑容:“单位有点事过来处理一下。顺便出来走走。”

经过了岁月的打磨,阿梅的声音比以前低了些,也少了点当年的轻快。

两人站在桥上一时无话可说,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丁松看着阿梅,她比记忆中清减了许多,眼角的细纹隐约可见,但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丁松提议道:“既然遇上了,不如一起逛逛?”

阿梅点点头,没反对。

他们沿着湖畔慢慢走,走过曲曲折折的回廊,走过爬满藤蔓的亭台,像回到了多年前在大学校园里散步的时光。

丁松刻意避开那些敏感的话题,只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比如说泉城的天气比家乡湿润,说湖边的荷花快开了,说大学时一起上过的某门课,老师总是拖堂……

阿梅偶尔应几句,但大多时候只是听着,眼神在湖面上游弋,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好几次丁松看着阿梅沉静的面容,话涌到了嘴边想问:“你知道李侃的事吗?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可每次话到舌尖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丁松不忍心打破这难得的宁静,更怕自己问出口会看到阿梅难过的样子,他心里那点残存的保护欲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不知不觉逛了一下午,夕阳把湖面染成了金红色。

两人都有点累了,丁松提议找个地方吃饭,阿梅没拒绝。他们选了一家临湖的饭店,靠窗的位置能看到湖面的落日,环境很清雅。

菜上桌后,阿梅拿起筷子安安静静地吃着,胃口似乎还不错。

丁松看着她,灯光下,阿梅的脸颊泛着柔和的光泽,眉眼间却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

丁松心里忽然一阵发酸,一股强烈的怜惜涌上心头。如果当初阿梅嫁的是他,他肯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会把她捧在手心里,每天都让她开开心心的,绝不像李侃那样让她承受这样的背叛。

正想着,阿梅突然抬起头看着他问:“我是不是老了?”

“哪里老了?”丁松几乎是脱口而出,认真地盯着她说:“你现在是最有韵味的时候,真的。”

这话不是恭维。

在丁松眼里,三十出头的阿梅褪去了少女的青涩,经历了婚姻和生育,身上多了种温润的气质,像一块被岁月打磨过的玉,沉静又有光泽,是年轻时的她没有的。

阿梅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像有很多话想说,又在犹豫。

过了好一会儿,阿梅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其实,我已经很多天想找你谈谈了。既然老天爷让我们在鹊桥上遇见,”她顿了顿,特意强调了“鹊桥”两个字,淡淡地笑了一下:“那我就直说了。”

丁松的心跳莫名加速。他猜,阿梅大概是要跟他说李侃的事,想找个人倾诉,或者,她终于要提起当年他追她的事了?他一直知道阿梅清楚他喜欢她,只是两人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现在,在这样一个有落日、有湖水的傍晚,或许他们终于要把当年的事说开了。

“天窗总有被捅破的时候,你说对不对?”阿梅的声音很冷静,像在说别人的事。

丁松重重地点头,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知道,那个他一直回避的话题终于要来了。

阿梅深吸一口气,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老公有外遇了。”

丁松立刻调动起全身的情绪装出极度震惊的样子,有点结巴地说:“这、这怎么可能?李侃他,他看着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丁松努力让自己的反应看起来真实,甚至特意皱起眉头表现出难以置信。

阿梅看着他夸张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嘲讽,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在笑自己的处境。然后,她用一种更慢,却更清晰的语调说出了让丁松彻底懵掉的话:“那个女的,是你老婆。”

“什、什么?”

丁松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瞬间一片空白。他木然地盯着阿梅,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丁松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是阿梅因为太难过产生了幻觉?

阿梅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眼神没移开,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字字如锥扎进他的耳朵:“就是你家罗英。”

丁松终于听清楚了。

不是幻听,不是误解。

阿梅说李侃的外遇对象是罗英,是他丁松的妻子!那个每天给她做早餐、会因为他一句话生气的罗英!

荒谬!太荒谬了!

一股冰冷的感觉从心头升起,他感觉自己四肢发麻,大脑发懵。

丁松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椅子绊倒在地,刺耳的声响引得周围几桌客人都看了过来。丁松却顾不上尴尬,语无伦次地说:“我、我去下卫生间。”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头低得很深,不敢再看阿梅一眼,快步冲向洗手间的方向。

丁松不相信,他不能相信!他必须立刻问清楚!

躲进卫生间隔间后,丁松反手锁上门给罗英打电话,好几次他按错了号码,完全凭着本能拨通了罗英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他以为罗英不会接。

听筒里终于传来了罗英的声音,她的语气异常平静,甚至带着点冷漠,像隔着一层冰。

“阿梅说的是不是真的?”丁松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变了调:“李侃的那个女人,是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没有犹豫也没有辩解,只有罗英清晰而冷静的声音:“是,没错。”

丁松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那里,似乎连呼吸都忘了。

罗英的声音继续传来,像一把冰冷的刀子一寸寸剖开他试图掩盖的一切:“你以为我为什么生气?你梦里叫的是阿梅,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嘴里喊的也是阿梅,还要我说得更具体些吗?”罗英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对了,是我让阿梅去找你的,特意给你创造机会,圆你这么多年的美梦,现在,感觉怎么样?”

“轰”的一声,丁松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嗡嗡作响。罗英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他完全听不见了。手机无力地从手指间滑落在地上,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他却浑然不觉。

怎么会这样?罗英说的是真的吗?自己真的在梦里、在那些私密的时刻喊着阿梅的名字?

丁松一直以为自己把对阿梅的心思藏得很好,以为自己早就接受了现实,可原来那些执念从未消失,只是被他埋在了心底,还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身边最亲近的人。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撕裂的痛楚淹没了丁松。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地撕扯着头发。他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迷恋着那个求而不得的阿梅幻影,却从未留意过罗英的委屈和痛苦,直到她用这样极端、毁灭性的方式,给了他最沉重的报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松才从地上爬起来,神情有些恍惚地走出洗手间,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却发现阿梅已经离开了。桌面上,用杯垫压着一张纸条。

丁松颤抖着手拿起来,上面是阿梅清秀的字迹:

“罗英很爱你,如同我爱李侃一样。回家去好好爱罗英,把以前的都当做一场梦吧。”

字句简短,却像重锤敲在他的心上。

爱?用出轨来证明爱?这算哪门子的爱?而他,又何尝不是被自己执念的“爱”蒙蔽了双眼,伤害了身边最亲近的人?

那晚,丁松流泪了。为这荒诞的真相,为被自己忽略和伤害的罗英,也为那个彻底破碎的、关于阿梅的梦。

泪水流得满面都是,咸涩而痛苦。

那晚他喝醉了,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在这家可以望见大明湖灯火的饭店里,他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最后直接趴倒在房间冰凉的地板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丁松在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的干渴中醒来,他挣扎着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阿梅关切的脸。她不知何时来了,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

丁松猛地抓住阿梅的手迫不及待地追问:“你说的不是真的?啊?罗英没有跟你老公,啊,那都是假的,是罗英气我的,对不对?”他多么希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是罗英和阿梅联手开的一个恶劣的玩笑。

阿梅看着他狼狈而充满希冀的样子,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意味:“我老公跟罗英的事,都是罗英编造出来的。”

阿梅平静地说,“这也是罗英让我这样说的。”

丁松彻底愣住了,他呆在那里,大脑再次陷入混沌。

编造的?一切都是假的?李侃没有外遇?罗英也没有出轨?那这算什么?一场精心策划的戏?

看着丁松震惊得说不出话的样子,阿梅轻声解释:“罗英找到我说了你的心结,也说了她的痛苦。她说只有用最极端的方式才能打醒你,让你看清什么才是真实的,什么才是值得珍惜的。她宁愿让你恨她,让你经历一次‘背叛’的痛,也要把你从那个执念里拉出来。”

正说着,房间外传来了敲门声。

阿梅起身开门,李侃走了进来,他很自然地揽住阿梅的肩膀对丁松点头示意,态度坦然。

丁松这才注意到,李侃看阿梅的眼神充满了爱意和信赖,根本没有丝毫出轨男人该有的心虚或闪躲。

一切都明了了。

这是一场戏,一场由他妻子罗英自编自导,拉上阿梅和他共同“出演”的关于情感救赎的戏。

阿梅和李侃准备离开。临走时,阿梅回头对依旧处于震惊和茫然中的丁松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这次,她的脸上带着真诚的、祝福般的微笑:

“罗英在鹊桥等你!”

鹊桥?丁松猛地回过神来。是了,家乡也有一座鹊华桥!那是他和罗英情定终生的地方。

丁松几乎是瞬间从地板上弹了起来,也顾不上宿醉的头痛和浑身的狼狈,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整理,然后冲向火车站,买了最早一班返回家乡的车票。

他的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切、懊悔、羞愧,还有一丝失而复得的狂喜。

丁松终于明白了罗英的良苦用心,明白了她那句“我不希望出现阿梅这样的悲剧”的真正含义。她不是在担心李侃出轨,而是在担心他们之间,因为他的执念而走向类似的、名存实亡的悲剧。她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让他亲身体验了“被背叛”的切肤之痛,也让他看清了自己内心对阿梅的所谓“深情”,在现实的残酷映照下,是多么的虚幻和不堪一击。他梦里、潜意识里呼唤的,或许并非那个真实的阿梅,而是那个求而不得的幻影,是那份对青春遗憾的执拗。而真正融入他生活血脉,与他共享喜怒哀乐,会因为他的梦话而痛苦,甚至不惜用如此极端方式来唤醒他的,是罗英。

丁松归心似箭。列车飞驰,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

当他再次站上家乡那座他们曾经恋爱时常去的、被当地人戏称为小“鹊桥”的拱桥时,天边的夕阳正把天空染成一片瑰丽。

桥的那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罗英。

罗英穿着他们第一次约会时那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在金色的夕阳中,她的身影被勾勒出一圈温暖的光晕。

罗英看着丁松,没有笑,也没有怒,清澈而平静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历经风波后的等待。

丁松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他感觉自己的脚步从未如此坚定。

丁松走到罗英面前,深情注视着她的眼睛,此刻,千言万语堵在心间,最终只化作一句:“老婆,我们回家吧。”

罗英的眼底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像是释然又像是某种坚冰的融化。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伸出手放在了丁松伸过来的、微微颤抖的手掌里。

两只手紧紧相握的瞬间,丁松知道,那个关于阿梅的梦彻底醒了,碎了,随风消散了。而他和罗英的真实生活,在经历了一场近乎荒诞的“拐点”之后,或许,才真正开始。

鹊华桥畔的“意外”,是结束,也是开始。它碾碎了一个虚幻的梦,却也可能夯实了一段摇摇欲坠的姻缘。未来的路会怎样,丁松不知道,但他此刻清晰地知道他想要紧紧握住的,是身边这个真实、鲜活、甚至有些“狠辣”地爱着他的女人——罗英。

来源:半岛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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