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偷走我的参赛作品,反咬我抄袭,我默默指出家族隐藏签名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11 21:20 1

摘要:我不想辩解,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评委,指向那件作品上只有我家族才能理解的隐藏签名。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妹妹竟然盗走了我的参赛作品,还反咬我抄袭。

我不想辩解,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评委,指向那件作品上只有我家族才能理解的隐藏签名。

聚光灯洒在我妹妹李春晓的脸庞上,她的眼泪流淌如雨,哭得像梨花般娇弱,指着我的鼻子,声音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是她抄袭我!评委老师,这件《雏凤》是我耗费三个月心血所创作的,她她是我姐姐,怎么能对我如此残忍?”

台下的观众嘈杂不已,仿佛是一群被惊扰的蜜蜂。

我不看她,也不理会那些或同情、或蔑视、或审视的目光。

我的目光越过她,落在那件木雕作品上。

那只雏凤栖息在一段瘦弱的梅枝上,尽管羽翼尚未丰盈,但眼神中却透着倔强,渴望着远方。

每一刀每一刀的刻划,都镌刻在我的心里,无论是羽毛的方向,还是梅花的脉络。

我平静地迎上主评委那双探究的眼睛,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略显嘈杂的会场:“老师,请您旋转一下此作品,查看雏凤右侧第三根覆羽的末端。”

我叫李春燕,今年三十一岁。

我的父亲是一位老木匠,终生坚守在城南那间古老的铺子,日复一日地与木头打交道。

他总是说,木头是有灵魂的,唯有用心对待,才能使它复活。

我就是在那浓郁的刨花香中长大的。

从小,妹妹春晓在外面嬉戏时,我则喜爱搬来小板凳,坐在父亲身边,看着他将一块普通的木头,变幻成桌椅板凳,变作栩栩如生的小鸟与小兽。

木屑飞扬,轻轻落在我的发间,如同冬日纷飞的雪花。

我父亲的手粗糙,布满老茧,指关节因常年的劳作而略显扭曲,但那双手握住刻刀的瞬间,却比任何绣花姑娘的手更为稳重与灵巧。

春晓则截然不同。

她嫌铺子里肮脏,厌恶父亲身上的汗水与木头的气息。

她钟情于新衣服,迷恋亮晶晶的发卡,热衷于所有时髦与美丽的事物。

母亲常说,春晓如同一只翱翔的凤凰,将来定会成就大业。

而我,只不过是一只守护老窝的笨燕子罢了。

我从未觉得这项技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我喜欢木头那种温润的触感,喜欢听到刻刀在木材上划过时发出的“簌簌”

声,这声音里蕴含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父亲的手艺,却是只传给男孩,不传给女孩,这是一种古老的家规。

然而我们家里只有我和春晓两个女儿。

尽管父亲嘴上不说,但我能感觉到,他心中对于这个规则的无奈和遗憾。

他常常独自一人待在铺子里,抚摸着那些传承下来的老工具,一个人就可以坐上半宿。

在我十八岁那年,我由于未能考上大学,便正式跟随父亲学习这门技艺。

他对我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表现出太高兴,只是给我递来一把小刻刀,把一块废料扔给我,说:“想学就好好学吧,别伤到手。”

从那一刻起,整个世界在我眼中就只剩下那小小的木料。

起初是练习线条,横平竖直的练习整整持续了大半年。

我的手上磨出了一个又一个血泡,破了又结痂,结痂再破,直到老茧覆盖了新肉。

父亲从不夸赞我,只是偶尔经过时用耳边轻轻地说一句:“手要稳,心要静。”

而春晓那个时候已经进入大学,回家时总显得像个城里人。

她穿着我叫不上名字的时尚品牌衣物,给我讲述外面世界的种种精彩。

她说:“姐,你别一辈子窝在这堆木头里,实在是没出息。

如今谁还看得上这个?出去找个工作,哪怕是在厂子里做缝纫工,也比这强多了。”

我只能微微一笑,继续专心致志地雕刻。

我明白,她并不懂。

这种当一块木头在我手中逐渐焕发生命的喜悦,任何事物都无法替代。

对于我的选择,父亲的态度也从起初的默许渐渐转为默认。

他开始教我辨别木材,教我从最普通的松木、杨木,到珍贵的紫檀、黄花梨。

他传授我运用不同刀法来展现不同木纹的技巧。

父亲的话依旧寥寥无几,但我知道,他的目光中流露出的是与往日不同的光芒。

尤其是当他教我李家“藏针”

的手法时,那更是我们家传承技艺中最为神秘的核心秘技。

与其说这是一种手法,倒不如说是一种印记,象征着个人独特的签名。

在作品最不起眼的地方,用极其精细的刀工,雕刻出一个微小如麦穗的图案。

那图案上每一粒“麦芒”

的走向和长度,仿佛都契合着一套只有我们李家人才能懂得的秘密口诀。

当父亲把那张泛黄的口诀图纸递给我时,他的手竟在微微颤动。

他说道:“春燕,这是我们家族的根基。

技艺可以随时间变迁,但这个东西绝对不能遗失。

若你懂得它,你便是李家的匠人;若不懂,你再怎么刻技艺精湛,也终究是个外人。”

我把那口诀,犹如刻木头一般,一笔一划地铭刻在了心底。

春晓大学毕业后,留在了省城,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还谈了一位男朋友,日子过得十分光鲜亮丽。

她很少回家,偶尔回来也是匆匆忙忙。

每次回家,她总会向母亲诉苦,工作多么繁忙,赚钱多么艰难,话里话外总是离不开金钱的话题。

母亲见她心情沉重,总是偷偷塞给她一些钱。

父亲看在眼里,虽然嘴上不说,但那根抽得更凶的旱烟无不暴露出了他的心思。

我们的日子像那铺子里老座钟的摆锤一样,悠悠荡荡地向前走。

我的技艺在日复一日的打磨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我开始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小玩意儿,渴望创造一件真正属于自己的作品。

就在这个时候,市里举办了一场“匠心杯”

青年手工艺大赛,获冠的奖金高达十万元。

这个消息正是春晓带回来的。春晓如同晴天霹雳般回到家中,拖着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脸上洋溢着外面世界的精致妆容,但眉梢眼角的疲惫却无处遁形。

她一进门,便将行李箱重重扔在地上,扑入母亲的怀抱,声音中透着哭腔:“妈,我真的不想再在外面拼搏了,太累了。”

母亲心疼地搂住她,轻声安慰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家里养得起你。”

而父亲坐在老藤椅上,吧嗒着旱烟,烟雾弥漫中隐约看见他微微一瞥,神情竟是一片淡然,片刻不语。

我从里屋走出,手上沾着木屑,轻轻拍了拍手:“春晓,欢迎回来。”

听闻声响,春晓才从母亲的怀抱中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扫过我。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姐。”

那天晚上,饭桌上的气氛冷寂无比。

春晓不停地诉说着她在省城遇到的种种不如意,工作上的压力如山,同事之间的关系扑朔迷离,男朋友更因她买不起房子而选择了分手。

说到动情之处,她的眼眶瞬间泛红。

妈妈坐在一旁,温柔地安慰着,不断给她夹菜,关心地询问她的近况。

爸爸则始终沉默,直到春晓提到“没钱寸步难行”

时,他才在桌腿上轻轻磕了磕烟锅,开口道:“没钱,就回家。

家里有饭吃。”

春晓的眼泪瞬间收敛,她抬起头,直视父亲,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屈和挑战:“回来干什么?像姐姐一样,一辈子守着这些破木头吗?爸,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您这手艺,除了咱们自己觉得好,谁还会认可啊?”

“啪!”

爸爸的手重重拍在桌子上,碗筷随着震动纷纷跳动。

父亲怒视着春晓,嘴唇颤抖,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妈妈赶忙想要打圆场:“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和你爸说话呢?你爸也是为了你着想。”

“为了我好?”

春晓冷冷一笑,“为我好就意味着让我一辈子待在这个小地方,过着毫无出息的生活吗?”

我放下筷子,轻声插了句:“春晓,别这么说。

爸的手艺,绝对是好东西。”

“好东西能当饭吃吗?”

春晓把矛头指向我,冷声说道,“姐,你真傻。

你看看你,三十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整天和木头打交道,手上全是茧。

你觉得这样,有哪个男人会喜欢?”

这句话如同利刃,刺痛了我的心。

我低头一看,那双满是老茧和细小伤疤的手,心中五味杂陈,却也明白,这双手是能让木头开花结果的工具。

“春晓!”

妈妈也觉得她的话太重,急忙呵斥了一声。

春晓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过了,声音柔和了些,但意味依旧:“我不是那个意思姐,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这样。

我们得想办法赚钱,赚更多的钱。

只有有了钱,才能活得有尊严。”

然后,她开始谈起那个“匠心杯”

大赛。

“我听说了,市里办的,一等奖十万元呢!”

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种热切的期待,让我仿佛看见了小时候她对心爱的玩具的渴望,“爸,姐,咱们家这手艺,去参加比赛,肯定能拿奖!”

爸爸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瞎说什么。”

“你觉得祖辈传下来的技艺,是让你来争名逐利的吗?”

“爸,这不是争名夺利,而是弘扬与发展!”

春晓急切地凑到父亲身边,语气中充满期待,“您想想,若是拿了奖,咱家的店铺不就声名远扬了吗?到时候订单肯定会源源不断。

十万块奖金,能让我在城里付个首付!”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父亲不再搭理她,转身回了里屋。

春晓一脸委屈地望向母亲,母亲叹了口气说道:“你爸就是这臭脾气,你别太在意。”

“妈,您得说服说服爸啊。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春晓抓着母亲的手摇晃,像小时候撒娇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春晓像换了个人。

她不再抱怨,而是每天都呆在铺子里。

她不动工具,只是搬个小凳子坐在一旁观察。

她嘴特别甜,时不时夸赞父亲的刀法高超,一会儿又称赞我的设计独具匠心。

她甚至开始上网查阅资料,打印出一大堆关于现代木雕艺术的图片和相关文章,拿给我和父亲看,兴奋地说:“爸,姐,您看看,现在大家都爱这种简约风格,我们也得与时俱进!”

父亲依旧冷淡,但我能感受到他的态度在悄然变化。

毕竟,哪个父亲不想看到自己的技艺被更多人认可和赞赏呢?

而我,也被那十万块奖金深深吸引。

这不是为了我个人,而是为了这个家。

铺子里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父亲的身体也日渐虚弱,每当天气变化,那双握刀一辈子的手就会痛得厉害。

母亲为了节省开支,能把一件衣服穿好几年。

如果能够赢得奖金,至少可以让父母的生活舒适些。

我对春晓说:“比赛的事情,我想尝试一下。”

春晓的眼睛瞬间闪烁起了光芒:“姐,你终于想明白了!我一直相信你最了不起!”

她比我还要激动,拉着我讨论作品的构思。

她说,如果要做,就得做一个有深意的作品,足以打动评委的心。

我思考了良久,想起了我的父亲,想到了这门手艺的传承,以及我自己的处境。

最终,我决定雕刻一只雏凤。

一只栖息在梅枝上的雏凤。

梅,象征坚韧;凤,象征重生。

我想表达的,是传统技艺在逆境中的坚守与对未来的希望。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春晓。

她听完,兴奋地拍手赞同:“姐,这个创意太棒了!就叫《雏凤》吧!听着就气势恢宏!”

自那以后,我将自己封锁在了工作坊里。

我选择了一块优质的金丝楠木,那是父亲珍藏多年的材料,他常说,好的材料要配以好的技艺,时机到了,自然会使用。

现在,我感觉时机已经来临。

我画了无数张草图,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反复推敲。

雏凤的眼神,要表现出倔强,却不能显得凶狠;翅膀要显得稚嫩,但要透出力量;梅枝要显得枯瘦,却要有铮铮铁骨的感觉。

春晓成了我最热心的“助手”。

她每天给我端茶送水,帮助我查阅资料,并不时提出一些“建议”。

她说:“姐,这翅膀的角度能不能再高一些,更显气势呢?”

又或者提议:“这梅花的花瓣,要不要雕刻得更加华丽一些?”

大多数时间我只是倾听,并不是特别采纳她的建议。

她不明白,木雕的美,体现在内敛而非张扬。

气势,并非依靠翅膀的角度,而是在眼神中蕴含的那股力量。

华丽也不如每一刀每一划中沉淀下来的韵味来得重要。

她有些不悦,觉得我没有听从她的意见。

但我并没有深思,只是将她视为外行看热闹。

爸爸偶尔也会来看看,他一言不发,只是在一旁默默注视着我挥刀的样子。

待我停下来休息时,他会拿起我的半成品,细细端详,然后指着某个地方,认真说道:“这条线条,力度不够,有些虚了。”

“或者说:“这个转折,太生硬了,要柔和一些。”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我都铭刻在心中。

那段时光,是我和父亲关系最为和谐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交流并不算多,但通过那块木头,我仿佛能够听见他内心深处的声音。

我明白,他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一件作品上。

母亲也非常支持我,日日变换着花样为我准备美食。

她说:“春燕,你尽情去雕刻,家务琐事不用你担心。

如果真的能得个奖,那也算是完成了你父亲的一个心愿。”

只有春晓,她的热情似乎正在慢慢消退。

她来到店里的频率越来越低,即便来了,也只是随便坐一会儿就离开,手里始终握着手机,不知道是在和谁聊天。

我全身心投入到创作中,未曾察觉这细微的变化。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雏凤》终于完成。

当最后一刀落下,我轻轻吹去木屑,眼前那只看似随时能展翅翱翔的雏凤,让我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它的成品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专门定制的盒子里,准备第二天就去报名。

那晚,我激动得几乎整夜难眠。

然而,第二天早晨,当我走进店里,准备拿走我的《雏凤》时,却赫然发现那个盒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心猛然一沉,仿佛坠入了深渊。

店里显得格外空旷,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

那个我亲手打磨和擦拭了无数次的红木盒子,以及里边承载着我全部心血的《雏凤》,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被盗了。

我冲出店外,慌声喊道:“爸!妈!出事了!”

爸妈听到声音从屋里赶出,看到我面色苍白,顿时吓了一跳。

“怎么了春燕?慢慢说。”

妈紧紧扶住我微微颤抖的胳膊。

“《雏凤》我的木雕,不见了!”

我的声音颤抖着。

爸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迅速走入店内,四处打量了一番,门窗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被撬开的迹象。

“难道你记错地方了吗?”

妈妈仍怀着一丝希望地询问。

我摇摇头,泪水止不住地滑落:“没有,我昨晚亲手放进盒子里的,就在那张工作台上。”

爸爸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地上的木屑与尘埃,眉头紧锁,仿佛在努力解开眼前的谜题。

他起身走到门口,目光落在门锁上,沉默了许久。

那是把古老的挂锁,只有三把钥匙,我有一把,爸爸有一把,还有一把挂在堂屋的墙壁上,作为备用。

爸爸的目光缓缓移向堂屋的方向。

我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春晓呢?”

我沙哑着嗓音询问。

妈妈愣了一下,回答:“春晓她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市里找同学。”

“她几点出门的?”

爸爸的声音低沉得令人不安。

“天还没亮就走了吧,我迷迷糊糊中听见她拖箱子的声音。”

妈妈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父亲未发一言,转身朝春晓的房间走去。

我紧紧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厚厚的棉花上。

春晓的房间收拾得无比整洁,叠得整齐的被子里没有一点杂乱,而她那瓶极为珍爱的香水也不翼而飞。

一切迹象表明,她并非是临时出门,而是早有预谋地准备了一场离别。

爸爸打开衣柜,发现里面的衣物少了一大半。

此刻,妈妈也慌了,拿出手机,手有些颤抖地拨打春晓的电话。

电话终于接通了,但铃声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

再次拨打,已经是关机状态。

那一刻,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三个人沉默无言,但内心深处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我不愿意相信,绝对不愿意。

她是我的亲生妹妹,怎么会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天昏地暗的事情?

妈妈无力地坐在床边,捂住脸,哽咽着抽泣,柔弱而痛苦,像只受了伤的小兽。

父亲的背在这一刹那间,似乎又微微弯曲了几分。

他倚靠在门框之上,手中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烟灰轻轻飘落在布鞋上,他却浑然不觉。

我站在屋子的中央,感到手脚冰冷,脑海中一片昏沉。

那件《雏凤》,不仅仅是比赛作品,更不仅仅是为了那十万元的奖金。

它是我与父亲之间无声的交流,是我对这门手艺深沉的敬畏与热爱,是我三十一年来,第一次渴望为自己争取些什么。

可是如今,它却被我最亲近的人,以最残酷的方式,从我手中夺走了。

为什么?

我无法理解。

难道仅仅是为了那十万元吗?为了在城里买房子的首付?为了她口中所谓的“尊严”

在那三个月里,她每天对我的关心问候,她热心的“建议”,以及脸上关切的微笑,难道全都是虚情假意吗?她从一开始就算计我、觊觎我的心血吗?

一阵尖锐的痛苦从心底蔓延而来,仿佛无数根针在扎着我。

“报警吧。”

我听到自己冷静得有些可怕的声音。

母亲猛然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恳求道:“春燕,不能报警!她是妹妹啊!报警的话,她这辈子就毁了!”

“她在偷走我东西的那一刻,有没有想过我是她姐妹?”

我红着眼睛反驳。

“她她肯定是一时糊涂!等她想明白了,她会把东西还回来的!”

母亲依旧为春晓辩解。

父亲将烟头重重地摁在窗台上,哑着嗓子说道:“还回来?她连夜逃走,手机都关了,她会还回来吗?”

他转过身,目光深邃中流露出无尽的痛苦和自责,“春燕,是爸爸对不起你,是我没教好她。”

看到父亲一夜间苍老了十岁的面容,我心中的怨恨瞬间减淡,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凉。

这并不是他的错。

“爸,我不怪你。”

我轻轻摇头。

“请不要报警春燕,我求你了。”

妈妈走过来,紧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冰凉而颤抖,“这传出去,我们的脸面往哪里搁?妹妹以后怎么做人?”

家丑不可外扬。

我明白。

看着母亲泪流满面的双眼,目睹着父亲无奈的背影,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天上午,家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声音和生气。

母亲在房间里断断续续地抽泣,父亲则在院子里忙着劈柴,斧头一下一下地落下,砍得又狠又重,似乎要将心中所有的愤怒和失望都倾泻而出。

而我,回到了那个空旷的工作室,坐在我雕刻《雏凤》的那张工作台前。

台面上还散落着几片金丝楠木的碎屑,空气中仍然弥漫着它那特有的淡淡香气。

我伸手轻轻拂过那些碎屑,闭上眼睛,仿佛能够重新感受到刻刀划过木头表面的细腻触感。

我的《雏凤》,是我倾注心血的结晶,是我的梦想。

就这样消逝了。

我心中充满不甘。

我猛地站起,开始在工作室内翻找。

我必须找到证据,能证明那件作品归我所有的凭据。

可这一切又有何用呢?作品已不再我手中。

即便我有再多的草图,春晓也可以声称这是我模仿她的成果。

绝望像潮水般缓缓逼近,吞噬着我。

就在此时,我的手触碰到了一样坚硬的物体。

从一堆废料中,我将其捡了出来。

那是一块练习用的废料,上面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尚未完成的麦穗图案。

这是我当初在练习李家“藏针”

手法时不小心破坏的作品。

那一刹那,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破了我心中的黑暗。

我冲到工作台前,从抽屉中拿出放大镜,借助光线仔细回忆着。

对了,我记起来了。

在完成《雏凤》的最后,我出于匠人近乎本能的习惯,同时为了珍视这件作品,我在上面刻下了这个图案。

在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在雏凤右侧第三根羽毛的尾端,那个几乎与木质纹理融为一体的细微处,我运用了李家祖辈相传的“藏针”

技艺,悄然刻下了那个独特的麦穗印记。

这个印记,春晓并不知晓。

她甚至不知道我家还有这样的传承。

这一切,父亲只教给了我。

我的心,开始重新剧烈地跳动。

“匠心杯”决赛的现场设在市里最大的展览中心。

当我走进会场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央的展台,那里的灯光璀璨,琳琅满目的精致手工艺品被陈列在玻璃罩下,吸引着人们的赞叹。

我的目光,第一时间便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的《雏凤》,静静地伫立在展台正中央,编号007。

在射灯的照耀下,金丝楠木的纹理熠熠生辉,那只雏凤的眼神,依然是那样倔强而明亮。

它的旁边,李春晓身着得体的套装,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带着自信与谦和的微笑,正在向围观的人群和评委介绍她的“作品”。

“我的创作灵感,源自我们家传承的木雕技艺,这只雏凤象征着年轻一代,虽然羽翼尚未丰满,但依然心怀梦想,渴望如凤凰般涅槃重生”

她的话语优美动人,引来一阵阵点头与赞誉。

我的心情如同浸泡于冰水中,既冷又硬。

她不仅盗走了我的创作,甚至连我曾与她分享的灵感也一字不差地抄袭了。

我拨开人群,一步步向她走去。

春晓也注意到了我。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镇定取代。

她甚至主动向我招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姐,你来了!快来看,我的作品入围决赛了!”

她的声音恰到好处,恰好能够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在这一刹那,所有的目光从展品上纷纷转向了我们姐妹俩的身影。

“这是你姐姐?”

一位充满好奇的评委问道。

“是的,”

春晓亲昵地挽住我的手臂,露出无辜的笑容,“我姐姐从小就做木雕,我是在看着她和爸爸一起工作中,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所以我才爱上这门手艺。”

她这番话行云流水,既展现了深厚的姐妹情,也暗含了自己“创作”

的家族背景,合乎情理。

我默默打量着她,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上流露出的陌生神情,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该怎么回应?在这么多人面前去揭穿她是个小偷吗?又或者说这件作品其实是我的?

谁会相信我的话?

她是个从省城归来的、言谈举止得体的大学生,而我不过是一个常年生活在偏僻小镇、身上沾满木屑的手艺人。

一个光鲜亮丽,一个满面尘土,毫无疑问,人们会倾向于相信哪一方。

我只能沉默地看着她的精湛表演。

“春燕,对吧?”

主评委,一位白发苍苍、佩戴眼镜的老先生,慈祥地望着我,“你.妹妹的作品很棒,灵气四溢。

看来你们家的手艺,真是后继有人啊。”

我的喉咙犹如被什么东西堵住,完全发不出声音。

春晓却笑得愈发灿烂:“谢谢您夸奖!事实上,我姐姐的技艺更好,只是她性格较内向,不太喜欢参加这样的活动。

这次来,是想为我们老李家的手艺争光。”

她故作谦恭地降低姿态,言辞恳切,吸引了周围人更多的赞许和善意。

看着她,我心中忽然感到一阵荒唐。

就在此时,一个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平静:“这件作品,真的是你做的吗?”

说话的正是一位年轻的参赛选手,他面露不屑,指着《雏凤》说道,“我听说这件作品是在最后一天才提交的,作者信息填写得也很草率。

李春晓小姐,你敢不敢在大家面前谈谈自己的创作过程?比方说,这只凤凰的眼睛,你是用什么刀法雕刻出来的?”

这个问题既专业又犀利,冲击力十足。

凤的眼睛如同点睛之笔,展现出极高的技艺和功力。

春晓的脸上色彩顿时变得苍白。

她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使用的是圆刀搭配角刀,逐步修整出来的。”

她的确说对了,但只说了一半。

这虽然是教科书里的标准答案,却并不是我真实的做法。

为了让眼神更具层次感,我甚至用了极细的钢针,在瞳孔最深处做了特别的挑刺处理。

这种高明的手法,外行人根本无法见识到。

那位年轻的男选手显然也是个行家,他冷笑一声:“就这么简单?我看并不像。”

瞬间,现场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春晓额头上渗出的细汗,表露出她的不安。

她求助似地望向我,眼神中透漏出一丝哀求和警惕。

我很清楚,她希望我能出手相助。

只要我轻轻点头,说一句“我妹妹说得没错”,这场风波就能轻松化解。

然而,我又怎会愿意帮助一个盗取我心血的贼呢?就在我准备发声的时候,春晓却出人意料地抢先了。

她显然下定了决心,猛然转身,指着我,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这时,大家瞧见了开头的一幕。

“是她抄袭我的!评委老师,这件《雏凤》是我用了三个月的心血所成,她她是我姐姐,怎么能够如此对待我?”

她的哭声刺耳,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冤屈。

所有观众都被这一突如其来的逆转震惊了,目光如探照灯一般,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那些目光中充满了震惊、怀疑、轻蔑,仿佛要将我撕裂。

我瞬间成了那个剽窃妹妹劳动成果、毫无廉耻的姐姐。

年轻的比赛选手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事态会发展至此。

春晓的表演没有停息:“这件作品的草图,我画了上百张,我的房间还留着呢。

在创作过程中,我姐姐经常在旁边旁观,给我建议。

我以为她真的是在帮我,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会藏着这样的心思,企图将我的辛苦成果占为己有!”

她的话,真假掺杂,最容易引人信服。

我常常坐在她身边,目光却只是在她浏览的那些虚华的图片上游荡。

她也曾向我提出过“建议”,可是那些建议统统未能引起我的关注和采纳。

可这样的事情,谁会相信我说出来呢?

“你你证据在哪儿?”

主评委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他的目光里流露出失望。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心中翻涌的羞辱与愤怒。

我并未瞧向春晓那张满是泪水的脸,也没有去理会周围那些低声议论的观众。

我的视线越过众人,定格在那件闪耀着光辉的《雏凤》上。

那是我唯一的盟友,也是我最为坚实的证据。

我平静地迎上主评委探究的目光,慢慢地开口,声音虽小,却在有些喧闹的会场中清楚可闻:“老师,我没有草图,更没有证人。

我只想提出一个请求。”

“请您将作品转过来,仔细看看雏凤右翼第三根覆羽的末端。”

我这句话,瞬间让整个会场变得寂静无声。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困惑与疑虑,集中在我的身上。

春晓的哭声瞬间消失,她满脸困惑地看着我,似乎不解我究竟有什么把戏要耍。

她下意识地望向那只雏凤的翅膀,眼中满是困惑。

主评委微微皱眉,但依然示意工作人员:“把作品拿过来,注意小心。”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戴上白手套,恭敬地打开玻璃罩,将《雏凤》捧了出来。

主评委接过作品,戴上老花镜,按照我的指示将目光投向雏凤的右翼。

那只翅膀上,覆羽层叠,雕刻技艺无比精湛,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

他找了片刻,才发现了我提到的第三根覆羽。

那根覆羽细小,位置隐蔽,几乎被上层羽毛遮挡得密不透风。

“末端?”

他自言自语着,眯起眼睛,凑得更近了一些。

会场中,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伸长脖子,想要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异变。

春晓的脸色愈发苍白,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中,令她倍感不适。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藤蔓般纠缠住她的心房。

“这这究竟是什么?”

主评委突然惊疑不定地发问。

他抬头扫视了我一眼,又低头仔细端详。

似乎还没看够,他对旁边的人说道:“快,拿个放大镜过来。”

不久,一个高倍放大镜便递到了他手中。

他举起放大镜,专注地对准了那个地方。

这次,他目光停留得更久、更细致,从最初的疑惑逐渐转为惊讶,最后化作近乎震撼的激动。

“天哪”

他忍不住低声赞叹,“这这刀工简直是神技,实在是绝无仅有!”

他抬起头,眼中燃起炙热的光芒,已经没有了一丝怀疑,取而代之的是发现珍宝般的激动:“小姑娘,你来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

我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展台前。

我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春晓,清晰而坚定地问道:“妹妹,你说这件作品是你创作的。

那你能告诉我,这个位置,有什么特别之处?”

春晓的嘴唇微微颤动,根本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怎能知道?她得到作品后,恐怕只是大致欣赏了一下,并未注意到如此细致、隐秘的地方。

我不再看她,转而面对所有的评委和观众,声音响亮而有力:“各位老师,这个地方,实际上藏着我们李家匠人世代相传的印记。”

“我们称之为‘藏针’。其意是在作品最不起眼的角落,隐藏一个只有我们自己才能领悟的符号。

这个符号,乃是一个麦穗的图案。”

我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声音坚定地说道:“这个麦穗可不是随意雕刻的。

它是由七粒麦芒构成的,每一粒的长短、粗细以及朝向,都严格遵循我们祖辈流传下来的口诀。

这套口诀就像是我们家族的秘密,代代相传,从未外传分毫。”

“我父亲,李家技艺的继承者,只将这一套口诀传授给我一人。”

我的话语顿时犹如巨石投入宁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波澜。

台下的观众瞬间喧嚣起来。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家族印记?听起来像是武侠小说!。”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妹妹”

春晓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显得十分慌乱。

她急切地摇头,结结巴巴地辩解:“不不是真的,她在胡说!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藏针’!一定是她后来偷偷刻上去,陷害我的!”

此刻,她的辩解显得如此无力和苍白。

主评委瞥了她一眼,冷冷地举起手中的《雏凤》,对其他评委说道:“你们过来看看。

这个印记细如发丝,巧妙地藏匿于羽毛的天然纹理之中,刀法流畅圆满,一气呵成,根本不可能是后来添加的。

这必须是在雕刻这一作品整体时,就已在心中构思好,并同步完成的。

这种技艺,毫无疑问,至少需要十年的潜心修炼,方能达成。”

他将作品递给旁边的评委们。

几位评委依次用放大镜仔细观察,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与我父亲教导时同样的赞叹和敬畏神情。

“没错,这刀法老练,沉稳,掌握火候的技巧极其到位。”

“浑然天成,真的是浑然天成。

要不是特别指出,一百次也未必能发现。”

“这不仅是技术,更是艺术,是传承的象征。”

每一句评委的评价都如同重锤,狠狠地敲打在李春晓的内心深处,令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她无力地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嘴里不断呢喃:“不是的不是我”

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主评委走下评委席,走到我的面前。

他郑重其事地将《雏凤》递到我的手中,那双略显颤抖的老手透着一丝敬意。

“孩子,”

他凝视着我,眼中流露出欣赏与歉意,“是我们之前误解了你。

这个作品,是你的。

你名叫李春燕,是吗?”

我点头,接过那件我的《雏凤》。

木雕的触感温润如玉,我用指腹轻柔地抚摸着它冰冷的羽翼。

那几个月所承受的委屈、愤怒和不甘,在这一瞬间,化为热泪夺眶而出。

我赢了。

我通过自己的方式,凭借父亲教给我的手艺与原则,光明正大地夺回了所有属于我的一切。

主评委轻拍我的肩膀,感慨道:“好好努力,把你家的手艺传承下去。

这才是真正的‘匠心’。”

周围响起了掌声,起初稀疏,但逐渐变得热烈起来。

曾经对我满怀鄙夷和怀疑的人,此刻却都用敬佩和欣赏的眼神注视着我。

我怀抱着《雏凤》,对评委和观众们深深一鞠躬。

当我起身时,目光扫到了被工作人员扶起的李春晓。

她神情恍惚地望着我,眼中流露出嫉妒、悔恨,更多的却是我难以理解的怨愤。

她并没有向我道歉。

她只是死死盯着我,仿佛我是那个摧毁她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的心,伴随着这一刻再度沉重下去。

虽然赢回了作品,也恢复了清白,但我似乎失去了更重要的东西。

我没有接受那十万块的奖金。

当评委会宣布我为本次大赛的特别金奖获得者时,我拒绝了。

我对主评委说道:“老师,我参加比赛,并不是为了钱。

我只想证明,我父亲所传授的手艺,值得被尊重。

现在,我的目标已经实现。”

我只渴望回到我的《雏凤》,还有那份来之不易的清白。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我怀抱着我的作品,静静地离开了那喧嚣的会场。

我没有回家,而是向城市边缘的一条河流走去。

我找了个地方坐下,凝视着缓缓流淌的河水,整整一个下午。

脑海里一片混乱。

我回想着小时候,春晓总是跟在我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姐姐,姐姐”

地不停叫唤。

有美味的食物,她总会分我一半。

当我遭遇欺负时,她总是第一个冲上来,勇敢地用她那娇小的身躯保护我。

究竟是什么时候,我们变得如此陌生?是钱的缘故吗?看似如此,但似乎又不仅仅如此。

我想起她指责我的那一刻,眼中满是怨恨。

她对我的恨意,仿佛不仅仅是因为我揭露了她的谎言。

她到底在恨什么呢?天色渐暗之时,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她的声音带着疲惫与苍老:“春燕,你在哪里?回家吧。”

我回到了家。

家中的氛围,比我离开时更加压抑。

父亲坐在院子里,一言不发。

母亲在厨房忙碌,却没开灯。

春晓的房门紧闭不愿出来。

我将《雏孕》放回到工作台上,它又回到了它诞生的地方。

晚饭时,春晓依旧没有出现。

母亲去敲她的门,她却不回应。

饭桌上,只有我和父母三人,谁也不愿动筷。

“她比赛那边说了些什么?”

母亲最终忍不住,尝试小心翼翼地问。

“取消资格,以后再也不能参加市里的比赛。”

我平静地回答。

母亲的泪水再次涌出:“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今后该如何面对生活”

我默默看着她,心中一阵难受:“妈,犯错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可是她是你的妹妹!”

母亲的声音骤然提高,“你就不能稍微让着她吗?非要当着那么多人面,让她失去面子吗?你真的这么恨她吗?”

我的心,被她的话刺得鲜血淋漓。

我恨她吗?我不知道。

我只清楚,在那一刻,我别无选择。

“妈,”

我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被偷去心血的人是我,被当众指责抄袭的人是我,差点声名狼藉的人也是我。

您现在竟然反过来怪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母亲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哭腔,“我只是真的心疼你们好姐妹,怎么会变成这样”

父亲一直保持沉默,此时他重重地把筷子拍向桌面,怒吼道:“够了!难道还不够丢人吗?”

他站起身,指着母亲,又指向春晓紧闭的房门,浑身颤抖:“就是你!从小就宠溺她!要什么给什么!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不懂事理!现在出事了,你还替她辩护!你让她去偷!去偷啊!把我的脸,老李家的脸,全部丢尽了!”

父亲从未如此愤怒。

妈被他吼得愣住了,随即泪水夺眶而出。

“我惯着她?李建国,你这话要说清楚!我哪里舍不得对她好?她是我的女儿,我心疼她又有错吗?可你呢!从小到大,你眼里只看到你那个心爱的徒弟,你那堆破木头!你曾关心过春晓吗?你问过她想要什么吗?她心里承受的苦,你又知晓多少?”

妈将多年来的委屈,一口气全都倾诉出来。

“她苦?她有什么好苦的?吃穿的都好,大学也让她上了,她还想要什么?”

爸气得面色铁青。

“她想要你的认可!她希望你像对春燕一样看待她!可你呢?你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她!她为我拼尽全力地学习,留在省城,就是想证明给你看,想让你知道,她并不比姐姐差!可是,回来后她受到委屈,你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你心里想的,只有你的手艺和传承!”

这番话就像一记重锤,重重敲击在我的心上,也同样击中了爸的心。

爸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从小到大,爸的目光确实更多地聚焦在我身上。

不是出于偏爱,而是因为我继承了他的手艺。

我们之间有共同的语言。

而春晓,她始终无法融入我们的世界。

她就像一个局外人,静静注视着我和爸在那个木头的世界中交流,而她却被彻底隔绝在外。

我一直以为她对这一切不屑一顾,是嫌弃,却从未想到,那可能是一种渴望而不得的嫉妒与不甘。

她偷走我的作品,或许不仅仅是为了钱,更是为了通过一种极端的方式,向爸证明,她同样可以。

她也能做出让爸感到骄傲的作品,哪怕是通过不光彩的手段。

当这个念头瞬间浮现时,我对她的怨恨顷刻间土崩瓦解,只剩下一种深入至骨髓的悲哀。

我们这一家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从未真正理解过彼此。

就在这时,春晓的房门“砰”

的一声被猛然推开。

她站在门口,眼圈泛红,宛如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怒视着我们。

“说够了吗?”

她嗓音嘶哑,冷冷一笑,“你们一个个,都在演好人戏吗?爸,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你丢脸了?妈,你是不是认为我毁了这个家?还有你,李春燕!”

她猛然指向我,眼中的仇恨几乎要将我淹没。

“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你赢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踩在脚下!你毁了我的前途,毁了我的一切!你满不满意?”

面对春晓的指责,我却意外地冷静。

看着她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我轻声询问:“春晓,毁掉你的人,是我吗?”

“不是你是谁?”

她尖声大叫,“如果不是你非要揭穿那个所谓的破印记,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我会被取消资格吗?我会身败名裂吗?你明明可以帮助我的!只要你轻轻一点,什么事情都没有!可你没有!你就是想看我死!”

“帮助你?”

我自嘲地笑了笑,“帮助你撒谎,帮助你把我的东西,说成是你的吗?”

“那又如何?”

她理直气壮地吼道,“我们是姐妹!你的不就是我的!那十万块钱,我拿到了,难道不会自己花吗?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让爸妈过上好日子!为了让你以后也能有个依靠!我有什么错?”

她的这番强盗逻辑,让我感到既荒唐又悲哀。

“春晓,”

我凝视着她,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怜悯,“你所追求的,真的只是金钱吗?”

这个问题,让她当场愣住。

我继续说道:“你心中真正渴望的,是父亲的认可,对吗?你始终觉得,只要赢得了奖项,赚到了钱,父亲就会像看我一样看待你,他就会意识到你比我这个守着木料的姐姐更有成就,对吗?”

我的话,如同一把钥匙,开启了她内心深处那个封闭已久的角落。

她所有的伪装和倔强,在这一瞬间,瞬间崩溃。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无情地滚落下来。

她蹲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发出了压抑多时、撕心裂肺的哭声。

“是的我就是嫉妒你”

她痛哭失声,“从小到大,父亲眼中只有你。

他教你识木头,教你使用刻刀,把家里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予了你。

而我呢?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局外人。

我拼命学习,考上大学,以为可以开辟一条与他、与你截然不同的道路,以为我能在外面闯出名堂,让他对我刮目相看。

然而,我失败了我一无是处”

“我回到家,看到你做的那个《雏凤》,我真的简直要疯了。

它如此美丽,美得令我心生恐惧。

我知道,只要它一展示出去,你定能获奖,你必将成为父亲最大的骄傲。

而我,李春晓,注定只是个可笑的笑话,一个在外混不下去、只能回家啃老的废物。”

我不想输给你这句话在她喉间断断续续地流出,像一把迟钝的刀,深深割击着每一个在场的心灵。

母亲悄然走到她身旁,紧紧抱住她,眼泪流淌得比她还要凶烈。

父亲则默默站在一旁,浑身僵硬,面容如刻满沧桑的岩石,老泪纵横。

他凝视着春晓,嘴唇动了很久,终于以一种近乎哽咽的语调,吐出了那句耽搁了二十多年的道歉:“春晓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那一瞬间,所有的是非、所有的恩怨,忽然都显得无足轻重。

我们都是受害者,受到那份沉重而无言的爱情和同样沉重的期待的伤害。

那晚,谁也没有入睡。

爸特意拿出了那瓶珍藏多年的老酒,给我们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他首先敬了我一杯,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歉意:“春燕,对不起,让你受了委屈。”

我微微摇头,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烈酒如火灼烧,灼痛了喉咙。

然后,他又为春晓倒了一杯,轻轻递到她的面前。

春晓抬起红肿的眼睛,注视着父亲。

父亲说:“春晓,这杯酒是你该给你姐道歉的。

不过,我想告诉你,你绝对不是废物。

你的学习能力和思维方式,远胜于我和你姐。

以往是我的错误。

我总觉得手艺才是根本,忘了你有你的路要走。

我无法提供你想要的,反而总是用自己的标准来约束你。”

春晓低声说道:“是爸太自私了。”

她望着那杯酒,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接过酒杯后,她一口饮尽,随即剧烈咳嗽起来。

她走到我面前,低着头,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姐对不起。”

我注视着她,心中情感交织。

我能否原谅她?对此我毫无把握,所造成的伤害和情感的裂痕,显然不是一句“对不起”

就能够抹去的。

然而,看到她那副憔悴的面庞,以及父母逐渐苍老的容颜,我内心那块坚冰,似乎开始慢慢融化。

我轻声说道:“这一切已经过去了。”

这虽然不算真正的原谅,但至少标志着一个新的开始。

自那晚起,春晓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

三天后,她终于走出来,尽管眼睛依旧肿胀,但整个人看上去却仿佛卸下了沉重的负担。

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姐,我想跟你学木雕。”

当她说出这句话时,我以为她只是冲动之举。

父亲也有类似的想法,他瞥了她一眼,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悠然说道:“这份工作,很辛苦。

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我知道。”

春晓的态度前所未有地坚定,“我不怕辛苦。”

于是,第二天,师傅铺子里便多了一个笨拙的学徒。

春晓真的是一无所知,连刨子都掌握不好,更别提使用刻刀了。

她试图模仿我的动作,练习最基本的拉线条,然而在她手里,那些线条不是歪斜,就是断裂,根本没有一根能够画直。

没过多久,她的手上就冒出了几个鲜红的水泡。

妈妈心疼得无以复加,劝道:“春晓,算了吧,这活儿不是你该做的。

你看看你的手,都变成什么样了。”

春晓却只是咬紧牙关,用针将血泡挑破,包上布条,继续不懈地练习。

汗水渗透了布条,痛得她龇牙咧嘴,但她始终没有发出一声怨言。

我看着她,不禁想起我刚入行时的模样。

那时候,我的手和心,都布满了伤痕。

于是,我决定慢慢教她。

我教她如何挑选材料,如何磨刀,如何运气,怎样让双手、眼睛与心灵合二为一。

她的学习速度缓慢而艰难,但她全心投入。

此刻的她,已不再像从前那么浮躁,而是静下心来,一刀一刀,一遍一遍地做着那些最为单调的练习。

她的言语寥寥,我们姐妹之间,有时整整一天也无法多说几句。

铺子里,唯有木头被削的“簌簌”

声,回荡着。

起初,这种沉默让人感到有些尴尬,但渐渐地,便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

偶尔,她若刻坏了一笔,便懊恼地扔下刻刀。

我走过去,捡起她的废料,轻声告诉她:“这里,下刀太急了,力量要适度。”

她默默倾听,随后又拿起一块新的木材,重新开始。

爸的沉默依旧,但他在铺子里待的时间却愈发增多。

他会自带一个小马扎,坐在门口,抽着旱烟,目光默默注视着我们两个人。

他的眼神,已不再只专注于我一人。

他也会静静观察春晓,看着她笨拙地握着刻刀,眉头微微皱起,额头上逐渐渗出的汗珠,似乎在专注中悄然滑落。

在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温柔而又深邃的情感。

有一天,春晓兴奋地拿着经过一个月努力练习的木块向我展示,上面雕刻着她的第一个完整图案——一片简单而美丽的叶子。

那片叶子的线条虽仍显生硬,脉络也有些混乱,但明显能够看出,她倾注了多少心血。

“姐,你快来看看”

她有些羞涩,又带着期待。

我接过木块,细细端详后说道:“还不错。

比昨天进步了不少。”

她一听,眼中立刻闪烁着光芒,宛如得到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

就在此时,爸爸走过来,从我手中接过那块木头,透过光线仔细观察,直视了好一会儿。

春晓紧张地攥着衣角,连呼吸都战战兢兢。

爸爸看完,没有做出任何评价,只是低声对春晓说道:“把手伸出来。”

春晓困惑不已,但还是照做了。

爸爸握住她的手,翻过来仔细查看她手心的老茧与新伤,粗糙的指腹轻轻地在她掌心划过,随后用低沉而沉稳的声音问道:“疼吗?”

春晓的眼圈顿时红了起来。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泪水她果然滑落。

爸爸叹了口气,掏出一个小瓷瓶,挤出一些药膏在她的手心里,轻柔地为她涂抹开。

“这是家族传下来的秘方,能够活血化瘀。”

他淡淡地说道,“从今往后,收工后每天都用一些。”

春晓再也无法压抑,趴在工作台上,泪水夺眶而出,颤抖不已。

我明白,她期待的,正是这一瞬间。

这不是赞誉,也不是赞美,仅仅是一句“疼吗”,和一瓶普通的药膏,便能够抚平她心底所有的创伤与委屈。

自那天起,家的气氛似乎真的发生了变化。

餐桌上,隐约多了笑语。

母亲不再唉声叹气,父亲也开始多说几句。

他会与春晓聊起学校的事,亦会和我讨论一些关于木雕的细腻之处。

春晓依然是那个春晓,但她不再张扬,不再把“钱”

和“未来”

挂在嘴边。

整个人都沉淀下来,仿佛领悟到了更加深邃的事物。

她逐渐明白,有些东西远比金钱更加珍贵。

比如,父亲那笨拙却真诚的爱护。

再比如,家人之间失而复得的温暖。

还有,当她亲手将一块无生命的木头雕刻出第一道意义深远的痕迹时,那种从心底涌起的丰盈喜悦。

她开始理解我,理解父亲,理解我们为何愿意一辈子守护这间老铺子。

“姐,”

一天,她突然对我说,“之前我一直觉得你傻,如今才意识到,傻的是我。”

我微微一笑,默默不语。

我深知,姐妹俩终于在同一条道路上并肩而行。

那条路,漫长而孤寂,然而在尽头,却闪烁着光辉。

关于“匠心杯”

的事情,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的发展。

主评委,那个姓张的老先生,不知从什么途径得知了我们家的地址,竟亲自找上了我们的门。

他的来访,既非颁奖,也不是慰问,而是专门来探望我父亲的。

原来,张老先生的祖父当年也是技艺高超的木匠,与我爷爷也是有些交情。

看到那个“藏针”

印记,他便猜测到几分。

两位老匠师一见如故,喝酒说笑,畅聊木料、刀法,从传统的榫卯结构谈到现代工艺,热火朝天,我爸的脸上久违的笑容显现出来。

张老先生看到我那件《雏凤》,赞不绝口,十分爱惜地把玩着。

他对我说:“春燕,你的这个作品,实在不应该只藏在家中。

我建议你去参加全国的‘神工奖’,让更多的人看到我们老手艺的新生面貌。”

“神工奖”

是国内手工艺界的最高荣誉。

我心中稍显犹豫,毕竟经历了春晓的事情,我对比赛已产生些许心理阴影。

春晓在旁鼓励我:“姐,参加吧。

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咱们李家的荣耀。”

她坚定地说道:“你必须去。”

她的眼眸中,已没有了嫉妒,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鼓励。

父亲也支持我:“去吧,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李建国的女儿,绝不逊色于任何人。”

我最终还是踏上了那条路。

我怀着《雏凤》,来到北京。

这一次,我不再是为了自己去证明什么,也不是为了那些名利。

我只是想把我心底深藏的热爱与坚持,借由这部作品传达给大家。

结果,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雏凤》一举获得了金奖。

当我站在全国最高荣誉的领奖台时,手中捧着沉甸甸的奖杯,那一刻,我的思维却并未浮现出鲜花和掌声。

我脑海中浮现出父亲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想起了铺子里飞舞的木屑,还有春晓手上新添的伤痕。

我深知,这份荣誉,不只是我一个人的。

我获奖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我的故乡。

我们的那家不显眼的小铺子,瞬间成了“网红打卡地”。

订单如雪片般纷至沓来,甚至有外地的商家高价希望买断《雏凤》。

我都一一拒绝了。

我对他们说:“《雏凤》是非卖品,但如果你们喜欢我们的手艺,我们可以为你们定制。”

春晓成为了我最得力的助手。

她聪明灵活,懂得如何与客户沟通,如何利用网络进行宣传。

她为我们的店铺申请了一个公众号,并开设了网店,将我和爸爸的作品拍成美丽的照片和视频,上传到网上。

我们的生意,从未有过的繁荣。

我们一家人分工明确,我和爸爸负责创作,而春晓则全力经营。

这段时间,铺子里的生活忙碌而充实。

春晓的手艺进步得相当迅速。

尽管她在雕刻方面天赋不如我,但她的设计思维却十分独特。

她总能将现代与时尚的元素融入我们传统作品中,使那些古老的艺术焕发出令人惊艳的新生。

她设计了一系列“小摆件”,主题围绕着“家”,包含燕子归巢、慈母手中线与父爱如山。

这些作品尽管在刀法上仍显稚嫩,却饱含真挚的情感,网店的销量非常不错。

她用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为爸妈添置了新手机,而给我购置了最精良的雕刻刀。

当她把那套刀递给我的时候,坚定地说:“姐,之前是我错了。

现在我懂得了,钱是要自己一刀一刀挣来的,才显得踏实。”

我看着她,心中不禁莞尔。

我清楚,我的妹妹,真的成长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午后,我、爸爸与春晓,终于都腾出了时间,坐在铺子里,各自拿着一块木头,静静地雕刻,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快乐。

妈端来一壶茶,微笑着为我们倒上,轻声说道:“你们三个,现在的样子可真像一家人。”

我抬起头,看到爸爸的鬓角已经增添了几缕银丝。

春晓低头专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庞上,那柔和的光晕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温暖的纱。

内心突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宁静。

我抓起旁边的一块新木料,沉思片刻,便开始动手雕刻。

春晓好奇地凑过来,问:“姐,你又要雕刻什么新作品?”

我轻轻一笑,回应道:“我想,再刻一只《雏凤》。”

“为什么呢?”

她不解地问。

“之前那只,象征着坚守与困境中的希望。”

我注视着她,也看向父亲,轻声说道,“而这一只,我希望它能代表重生,象征我们这个家。”

这一次,我打算刻一对。

一只,便是我;另一只,是春晓。

它们将栖息在同一根梅枝上,互相依偎,凝视着远方。

在它们的翅膀上,我将运用李家的“藏针”

技法,雕刻上两个紧紧相依的麦穗。

那不仅是我们家的印记,更是我们姐妹俩,血脉相连、永不分离的见证。

来源:婉姐故事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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