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继父老王的声音在客厅里炸开。我攥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户口迁移申请表,指尖微微发白。
你就不能为你妈想想?她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容易吗?"
继父老王的声音在客厅里炸开。我攥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户口迁移申请表,指尖微微发白。
"儿子跟着我这些年也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家,让他过来有什么不对?"
母亲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眼神在我和老王之间游移不定。茶几上的水杯冒着热气,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
"妈,您自己决定。"我放下手机,起身往房间走。
"诶,你这孩子……"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慌乱。
我关上房门,隔绝了客厅里压抑的气氛。窗外的别墅区灯火通明,这套380万的房子,是父亲用命换来的。
第二天早上,母亲把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我面前。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改变了。
01
父亲去世那年,我24岁,刚从大学毕业三个月。
那是个闷热的夏天,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道混着汗味,让人作呕。父亲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窝深陷,黄疸让他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蜡黄色。
"小李,过来。"他用尽力气抬起手。
我握住那只干枯的手,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别墅……留给你妈……你要……看着点。"他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好几口气,"别让……外人……占便宜……"
"爸,您别说话了。"
"听我说……"他突然用力握紧我的手,指甲掐进我的手心,"你妈……一个人……会孤单……但房子……房子是你的……记住……"
那是父亲最后一次跟我说话。三天后,他走了。
肝癌晚期,从确诊到离世,73天。
这套280平的别墅是他打拼二十年的成果,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浸透了他的汗水。装修的时候他亲自监工,地板要进口的,墙漆要环保的,就连门把手都是他一个个挑选的。
"这房子以后是要传给儿子的,不能马虎。"这是他的口头禅。
房产证登记在母亲名下,父亲说这样她有安全感。但他临终前的叮嘱,让我明白他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葬礼那天下着小雨,母亲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披着父亲最喜欢的那条围巾,一言不发地站在墓碑前。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后,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晚上九点坐到天亮。
我在门口看着她,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有些痛,只能自己扛。
02
父亲走后的日子,母亲像变了个人。
她开始失眠,半夜经常听到她在客厅走来走去的脚步声。我几次起来想陪她,她都说没事,让我去睡。
白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父亲的照片发呆。三层楼的别墅,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空荡得吓人。
"妈,要不我辞职回来陪您?"我提议过很多次。
"不用,你在外面好好工作。"她总是这样回答,然后转身进厨房,不让我看到她的表情。
我在省城一家公司做销售,每个月回来两三次。每次回来,都能感觉到她更瘦了一些,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一些。
一年,两年,三年……
时间在慢慢往前走,伤痛好像也在愈合。母亲开始走出房门,加入小区的老年活动中心,学跳广场舞,偶尔和邻居打打麻将。
我以为她终于走出来了。
第四年春节,我照例回家过年。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客厅的茶几上摆着鲜花,是百合,母亲最喜欢的。
"谁送的?"我问。
母亲正在厨房忙活,听到我的声音,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小区里认识的朋友。"
"朋友?"
"嗯,一起跳舞认识的。"她背对着我,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然。
我走进厨房,发现她穿了件新衣服,浅蓝色的羊绒衫,化了淡妆,口红的颜色是温柔的豆沙色。
"妈,您是不是……"
"等会儿想带你见个人。"她打断我,语速很快,"挺好的一个人,你见见。"
那天晚上,母亲带我去了小区会所的茶楼。
老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穿着熨得笔挺的藏青色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锃亮。看到我们进来,他立刻站起来,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
"小李来了,快坐快坐。"他亲自拉开椅子。
"这位是……"我看向母亲。
"王大哥,我在活动中心认识的。"母亲的脸有些红。
"叫王叔就行。"老王给我倒茶,动作很自然,"你妈经常提起你,说你在省城工作,很有出息。"
我礼貌地点点头,打量着这个男人。五十多岁,身材保持得不错,说话客气,看起来确实挺和善。
"小李啊,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跟你见个面。"老王放下茶壶,表情变得认真,"我和你妈认识一年多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觉得合适,就想往一起过过日子。"
母亲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餐巾纸。
"您的情况……"我开口。
"我离婚十年了。"老王很坦诚,"前妻带着儿子,孩子现在28了,在外地打工。我在国企退休,每个月退休金七千多,有医保社保,身体还算硬朗。"
他顿了顿,继续说:"房子一套,在老城区,70平,给儿子留着的。存款不多,三十来万。条件一般,但人品你妈可以作证。"
"王大哥这人确实不错。"母亲小声说。
我看着母亲脸上久违的笑容,想起这些年她一个人的孤单,终究没有反对。
"那就,祝福你们。"
老王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谢谢你理解。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没什么别的心思,就是想好好照顾你妈。她一个人这些年不容易,以后有我在,不会让她受委屈。"
那天散场时,老王坚持要送我们回去。在别墅门口,他抬头看了看这栋三层小楼,眼里闪过一丝什么,但很快就消失了。
"房子真气派。"他笑着说,"你爸真有本事。"
"是我爸拼了命挣来的。"我淡淡地说。
老王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那是那是,都不容易。"
目送他离开后,我问母亲:"您真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她看着我,眼神很坚定,"生活总要往前走。你爸走了这么多年,我一个人真的撑不下去了。"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人总是害怕孤独的,何况是独自守着空荡荡的别墅五年的母亲。
03
接下来的半年,老王和母亲的关系稳步发展。
每次我打电话回去,都能听到老王在背景里说话的声音。他会带母亲去公园散步,陪她买菜做饭,周末一起去郊外爬山。母亲的声音越来越有活力,笑声也多了起来。
"妈,您开心就好。"我是真心这样想的。
六月的一个周末,母亲打来电话:"我们打算领证了。"
"这么快?"
"都这个年纪了,还等什么。"母亲的声音很轻快,"你要不要回来?"
我看了看工作日程,那周刚好有个重要项目要谈:"妈,我实在走不开。您们自己去吧,我等忙完这阵子再回去。"
"行,那就不等你了。"
"妈。"我顿了顿,"您真的确定了?"
"确定。"她的回答很干脆。
挂了电话,我莫名感到一阵不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又抓不住头绪。
领证那天是个周四,我在外地出差。晚上视频通话时,母亲拿着红本本对着摄像头笑,脸上的幸福是藏不住的。老王在旁边探头进来,也是一脸喜气。
"小李,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老王说。
"嗯,照顾好我妈。"
"那是肯定的。"
挂了视频,我盯着手机发呆。窗外是陌生城市的夜景,霓虹灯闪烁,车流如织。我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心里那股不安更浓了。
但我很快说服自己,是我多虑了。老王看起来确实不错,母亲也真的需要一个伴。
我没想到,仅仅三天后,事情就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04
周日下午,我接到母亲的电话。
"小李,这周末回来一趟。"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事要跟你说说。"
"什么事?电话里说不行吗?"
"还是见面说吧。"母亲坚持。
她越是这样说,我越觉得有问题。挂了电话,我立刻订了周六的高铁票。
周六下午两点,我开车到了别墅门口。还没进门,就看到阳台上晾着男人的衣服——是老王的,几件格子衬衫和运动裤。
他已经搬进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客厅的布置变了,茶几上多了个紫砂茶壶,电视柜上摆着一张老王的全家福——照片里有个年轻男人,应该是他儿子。沙发上放着老王的拖鞋,烟灰缸里有几个烟头。
"回来了。"母亲从厨房出来,围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正好,晚饭快好了。"
"妈。"我叫了一声。
她看起来气色不错,脸上还有笑容,但我总觉得那笑容有些勉强。
"老王上楼了,说等会儿下来跟你聊聊。"母亲回到厨房继续忙活。
我在客厅坐下,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十分钟后,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老王从二楼下来,手里拿着手机,脸上挂着笑容。
"小李来了,路上辛苦了吧?"他在我对面坐下,"喝茶。"
"谢谢。"我接过茶杯,没喝。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钟,气氛有些微妙。
老王清了清嗓子:"正好你回来了,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
"是这样。"他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户口迁移的政策页面,"我儿子在外地打工这些年,一直想回本市发展。现在我和你妈成家了,我寻思着把他户口迁过来,方便他以后在这边落脚。"
客厅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我听到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母亲在刷锅。
"户口迁到哪里?"我问,声音很平静。
"当然是这个地址。"老王理所当然地说,拿起手机划了两下,"你看,现在政策允许父母投靠子女,我和你妈结婚了,她住这儿,我也住这儿,儿子户口迁过来再正常不过了。"
我的手指慢慢收紧,指节发白。
"你妈也同意的。"老王补充道,看了眼厨房的方向,"是吧?"
母亲端着洗好的菜从厨房出来,经过客厅时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说话,又回到了厨房。
"小李,你怎么看?"老王问,语气轻松,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看着他,这个三天前刚领完证的继父,现在坐在我家的沙发上,理直气壮地要把儿子的户口迁进来。
父亲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回响:"别让外人占了便宜。"
户口一旦迁进来,很多事情就说不清了。尤其是房产,一旦牵扯到户口问题,将来的麻烦难以想象。
"我儿子叫王磊,28岁,在南方打工六七年了,干的是建筑。"老王没等我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孩子不容易,这些年风吹日晒的,挣的钱也不多。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总得为他打算打算。"
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现在我和你妈是一家人了,以后他也是你弟弟,一家人住一起,有个照应,不是挺好的吗?"
"弟弟?"我重复这个词。
"对啊,一家人了嘛。"老王笑着说,"你在外地工作,你妈一个人在家,以后你弟弟回来了,还能帮衬着照顾照顾。"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王叔,这事我得考虑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老王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就迁个户口,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该不会是嫌弃你弟弟吧?"
"不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他盯着我。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你就不能为你妈想想?"老王突然提高了声音,"她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容易吗?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伴了,你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配合?"
我没有说话。
"儿子跟着我这些年也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家,让他过来有什么不对?"老王越说越激动,"我跟你妈结婚,又没要你家一分钱,也没打这房子的主意,就是想让儿子有个落脚的地方,这都不行?"
母亲从厨房出来了,脸色有些苍白。她站在厨房门口,手还握着锅铲,看着客厅里剑拔弩张的场面。
"老王,你别激动。"她小声说。
"我怎么能不激动?"老王看向母亲,"你儿子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父子?"
"不是这样的……"母亲走过来,想要缓和气氛。
我站起来:"妈,您自己决定。"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往房间走去。身后传来老王的声音:"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一点都不懂事……"
"诶,你别……"母亲的声音带着慌乱。
我走进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客厅里的争执。
靠在门上,我闭上眼睛。
窗外是傍晚的阳光,金色的光线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这个房间是父亲亲自布置的,墙上的照片、书柜里的书、床头的台灯,每一样东西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爸,我该怎么办?"我喃喃自语。
没有人回答。
05
那顿晚饭吃得异常压抑。
老王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一直在给自己倒酒。母亲不停地给我夹菜,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我。
"小李,你尝尝这个红烧肉,是按你爸的做法做的。"母亲说。
我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味道确实和父亲做的一样。突然就觉得鼻子发酸。
"我儿子王磊,真的是个好孩子。"老王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醉意,"从小就懂事,跟着我吃了不少苦。他妈走的时候,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连他的压岁钱都没留下。"
母亲碰了碰他的胳膊:"少喝点。"
"我没喝多。"老王挥开她的手,继续说,"这孩子在外面打工,每个月都给我寄钱。去年我住院,是他从工地请假赶回来照顾我的。这么孝顺的儿子,到哪儿找去?"
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挑衅:"不像有些人,在外地工作,一年回来几次?"
"老王!"母亲的声音拔高了。
"我说错了吗?"老王放下酒杯,"你儿子什么意思,我看得明白。不就是怕我们父子占他便宜吗?这房子又不是他的,急什么急?"
空气瞬间凝固。
我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老王。他的脸因为酒精和愤怒涨得通红,眼睛里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可能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房子是我妈的。"我一字一句地说。
"对,是你妈的。"老王冷笑,"但现在我是她丈夫,她的就是我的。"
"老王,你喝多了。"母亲的声音在颤抖。
"我没喝多,我清醒着呢。"老王站起来,指着我,"小李,我把话说明白了,户口我儿子必须迁过来。这是我的权利,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他转向母亲:"你说是不是?"
母亲低着头,手指绞着餐巾纸,不说话。
"我问你呢!"老王拍了一下桌子。
碗碟跳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响声。
我站起来,走到母亲身边:"妈,咱们出去走走。"
"坐下!"老王吼道,"饭还没吃完呢,去哪儿?"
"我吃饱了。"我扶着母亲的胳膊。
母亲任由我扶着站起来,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走走走,都走!"老王重新坐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个两个都不拿我当回事。行,你们等着,我儿子的户口我自己去办,用不着你们同意。"
我带着母亲走出餐厅,来到后院。
夜风凉爽,吹散了室内的压抑气氛。母亲靠在花架上,双手捂着脸,肩膀抽动着。
"妈,您别哭。"我递给她纸巾。
她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这样。"
"没关系。"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母亲急切地解释,"可能是喝多了,他平时对我挺好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陪着她站在夜色里。
半小时后,我们回到屋里。老王已经上楼了,餐桌上一片狼藉,酒瓶躺在桌上,汤汁洒了一地。
"我收拾一下。"母亲说。
"我帮您。"
我们默默地收拾着餐桌,谁都没有再提户口的事。
晚上十一点,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楼上传来老王的鼾声,粗重而刺耳。
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黑暗的房间,我翻看着父亲生前的照片。照片里的他永远是笑着的,站在这栋别墅前,满脸骄傲。
"爸,我该怎么办?"我又问了一遍。
凌晨一点,房门被轻轻敲响。
是母亲。
她披着睡袍进来,在床边坐下。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她憔悴的脸上。
"你是不是对老王有意见?"她问。
"没有。"
"那为什么不说话?"
"我在想。"
"想什么?"
"想您是不是真的想清楚了。"
母亲沉默了很久,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爸走了这么多年,我一个人真的很孤单。每天晚上一个人睡觉,一醒来就是空荡荡的房间。我害怕,我怕有一天就这么走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老王对我挺好的,真的。他会陪我散步,陪我聊天,给我讲笑话。这些年我第一次觉得,生活好像又有了点盼头。"
"那他儿子呢?"我问。
"那是他儿子,以后也是你弟弟。"母亲看着我,"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商量的?"
"妈,户口的事……"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母亲打断我,握住我的手,"你在担心房子对不对?放心,我心里有数。这房子是你爸留下的,我不会让任何人动它。"
"真的?"
"真的。"她的眼神很坚定,"我是你妈,我会保护你。"
她拍了拍我的手,站起来:"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回省城呢。"
目送她离开房间,我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如果母亲真的有数,为什么今天晚上老王那么说,她没有反驳?如果她真的会保护我,为什么要让老王搬进来,为什么要答应户口的事?
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一夜未眠。
06
第二天是周日,我原本打算中午就回省城,但临时决定多留一天。
早上七点,我就起床了。推开房门,发现母亲已经在厨房忙活,锅里煮着粥,桌上摆着她做的小菜。
"这么早?"她看到我,有些惊讶。
"睡不着。"我走到厨房,"老王呢?"
"还在睡,昨天喝多了。"母亲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们一起吃了早饭。整个过程中,母亲都心不在焉,时不时看向楼梯的方向。
"妈,昨天的事……"我开口。
"别提了。"她打断我,"老王喝多了,说的都是醉话。"
"那户口的事?"
"再说吧。"她站起来收拾碗筷,"你今天什么时候走?"
"下午。"
"那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路上带着。"
她匆匆进了厨房,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九点多,老王下楼了。他的脸色不太好,眼睛有些浮肿,显然宿醉未醒。看到我还在,他愣了一下。
"小李还没走啊?"他的语气恢复了客气。
"下午走。"
"昨天……"他挠挠头,"我喝多了,说了些胡话,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
"那个户口的事,咱们慢慢商量。"他赔着笑,"我也是太着急了,方式不对,你别介意。"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老王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我注意到,他的眼睛一直往二楼瞟,好像在等什么。
十点钟,他的手机响了。
"喂,儿子。"老王接起电话,声音立刻变得温柔,"嗯,在家呢。什么?下个月要回来?行行行,爸给你安排……"
他说着说着,突然看了我一眼,然后起身往阳台走去。
我隐约听到他在阳台上说:"放心,户口的事爸给你办……没问题,肯定没问题……对,你回来就能办……"
母亲从厨房出来,听到这些话,脸色变了变,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十一点,我实在待不下去了,提前准备回省城。
"这么急?"母亲挽留,"不吃了午饭再走?"
"公司临时有事。"我撒了个谎。
"那我给你带的菜……"
"放我车上吧。"
母亲去厨房拿了个保温袋,里面装满了她做的菜。送我到门口时,她突然拉住我的手。
"小李。"
"嗯?"
"相信妈。"她看着我的眼睛,"妈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开车离开别墅区的时候,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母亲站在门口,一直看着我的车消失在转角。
回到省城,我一直心神不宁。连着一周,我都没有给母亲打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四晚上,我正在加班,手机突然响了。
是母亲。
"妈。"
"小李,周末……"她的声音很小,"周末能回来一趟吗?"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她沉默了几秒,"就是有些事,想当面跟你说。"
"什么事?电话里说不行吗?"
"还是见面说吧。"她坚持,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坚定。
我的心又悬了起来:"妈,您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老王又……"
"不是。"她打断我,"你回来就知道了。妈求你,这周末一定要回来。"
她用了"求"这个字。
我的母亲,一向强势的母亲,从不轻易求人的母亲,对我说出了这个字。
"好,我周六回去。"
"嗯,妈等你。"
挂了电话,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预感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周六早上,我开车回到别墅。
才刚进小区,就看到老王的车停在门口,后备箱开着,里面堆满了行李。
我心里咯噔一下。
推开门,老王正在客厅里打电话,看到我进来,他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匆匆挂了电话。
"小李回来了。"他干笑着说。
"我妈呢?"
"在楼上。"
我径直往楼上走。母亲在主卧,正在整理床铺。看到我,她停下动作。
"妈,怎么了?老王要搬走?"
母亲摇摇头:"先下楼。"
我跟着她下楼。老王已经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
气氛异常压抑。
"小李,坐。"母亲指了指沙发。
我坐下,看着她和老王。两个人之间隔着一种奇怪的距离。
母亲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这个给你。"她把纸袋递到我手上。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我的手有些颤抖,拆开纸袋。里面是一本房产证,还有一叠文件。
翻开房产证,上面的名字不是母亲的,而是我的。
李明。
我的名字。
"这……"我抬起头,不敢相信。
"房子过户给你了。"母亲平静地说,"昨天下午办的手续。"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380万的别墅,就这样,过户给我了?
"妈,您为什么……"
"你爸说得对,房子该是你的。"母亲看着我,眼睛有些红,"我答应过你爸,要保护好这个家。"
老王"唰"地站起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盯着母亲,胸口剧烈起伏,拳头握得指节发白。
"你什么时候办的?"他的声音在颤抖。
"昨天。"母亲依然很平静。
"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老王的声音越来越高,"我们是夫妻,你转移财产居然不告诉我?"
"这是我和儿子的事。"
"你儿子的事,就不是我的事了?"老王走到母亲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把房子过户给他,那我算什么?我儿子算什么?"
母亲没有退缩,抬起头看着他。
两个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我攥着房产证,整个人都懵了。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完全反应不过来。
"好,很好。"老王突然冷笑起来,"我明白了,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我当家人。结婚就是为了有个伴,房子还是要留给你儿子,对不对?"
母亲没有说话。
"那你昨天为什么同意我儿子迁户口?"老王咬牙切齿,"为什么答应我给儿子在这边找工作?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等我儿子回来,你就把房子过户了,让我们父子什么都得不到?"
"我没有答应过。"母亲终于开口,声音很冷,"是你一直在说,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同意过。"
"你没拒绝!"
"沉默不代表同意。"
老王被气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
我站起来,走到母亲身边:"您早就知道他的打算?"
母亲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但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
她知道。从很早就知道。
"你们母子俩可真够狠的。"老王突然笑了,笑得很难看,"亏我还真心想跟你过日子,结果你把我当傻子耍。行,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喂,王律师吗?我要咨询婚内财产转移的问题……对,我老婆背着我把房产转移给她儿子……我要起诉……"
母亲的脸色终于变了。
我扶住她的胳膊,感觉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老王打完电话,用一种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我们母子:"你们等着,法院见。"
他转身往门口走,突然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母亲。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母亲的脸色更白了,手指紧紧抓着我的胳膊。
"我儿子……"老王一字一顿地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铃响了。
"咚咚咚"三声,急促而响亮。
老王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两
个人——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个中年女人。
年轻男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穿着脏兮兮的工装,满脸横肉,眼神凶狠。中年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脸刻薄相。
"爸!"年轻男人叫了一声,随即目光落在母亲身上,"她就是那个女人?"
中年女人推开老王,径直走进客厅,上下打量着母亲,嗤笑一声:"就这样啊?我还以为多漂亮呢。"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这个女人是谁?
为什么她用那种眼神看我母亲?
母亲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老王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阴森。
"忘了介绍。"他慢悠悠地说,"这位是我前妻,这位是我儿子王磊。"
"前妻?"我脱口而出,"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离了。"中年女人接过话,笑得很刻薄,"离了十年了。但是……"
她走到老王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我们复婚了,昨天刚办的手续。"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我看向母亲,她的眼睛瞪得圆大,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可能……"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你们结婚了,怎么可能……"
"哦,我和你结婚。"老王打断她,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我是跟她复婚,两本结婚证,明白了吗?"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重婚。
他重婚了。
母亲猛地后退一步,身体剧烈颤抖,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去。她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赶紧扶住她,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冰凉的汗水浸透了我的手心。
"妈!妈!"我慌了,"您怎么样?"
母亲的眼睛慢慢闭上,彻底晕了过去——
来源:乐玩风dLAV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