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75年冬,南京东郊夜色沉沉,灯光打在中山陵8号楼的窗棂上,守卫轻声提醒:“首长,该休息了。”屋里,许世友却正拍着茶几,回忆起川北山道那场败仗,他抬头丢下一句:“这帐,总得有人担。”
1975年冬,南京东郊夜色沉沉,灯光打在中山陵8号楼的窗棂上,守卫轻声提醒:“首长,该休息了。”屋里,许世友却正拍着茶几,回忆起川北山道那场败仗,他抬头丢下一句:“这帐,总得有人担。”
从那年起,他就琢磨把几十年的枪声写下来。北京文件袋一批批送到南京,他翻完一摞,忽然说:“我写回忆录,写好兄弟,也写失误,但少抹粉。”1982年秋,他正式卸下中央军委常委、政治局委员的光环,去了顾问委员会当“副主任”,可他自嘲“既不顾也不问”,真正目标是那部回忆录。
退居南京后,聂凤智常来探望,两人谈到旧部。许世友肯定叶挺、赞徐向前,唯独提到陈昌浩就摇头:“理念飘、指挥散,害了兄弟。”这一评语后来原封写进书稿,南京军区出版组看得心惊,却不敢改。
陈昌浩1910年生于汉阳永安堡,少年被叫“神童”。1924年考入武昌大学时,洋书、报刊满桌,他写日记自省:“有志救国,却未定方向。”1927年冬,党组织送他去莫斯科中山大学深造,他带着一只皮箱登车,父亲叮嘱:“勿忘故土。”这段留学经历让他在理论上领先多数同龄人。
1931年春,中央分局在鄂豫皖成立,张国焘、陈昌浩到职。那年陈年不过25岁,却握红四方面军政委印章。徐向前赞他“写檄文一流”,却担心“打仗火候差点”。事实很快验证。
1935年,红四方面军与红一方面军会师后,张国焘拒北上。陈昌浩站在张一边,宣布队伍南返。许世友当时任31军92师师长,划沙布阵,劝多配兵力守峡口。陈昌浩断言:“薛岳稳,不敢猛攻,一个团足矣。”三日后,峡口被七个师撕开缺口,许部死伤惨重。战后检讨会上,他沉默不语,许世友拂袖而去。
不久,南下彻底受阻,部队再度北返。1936年末,党中央令组建西路军,徐向前、陈昌浩率部西征。河西走廊气温骤降,补给紧张,三面受敌。徐向前谋划跳出合围,陈昌浩却主张“就地取粮”,两种意见拉锯,终让战机溜走。西路军溃散后,徐向前带残部千里奔袭陕北,陈昌浩则改换便装,经川甘回汉口,直至半年后才返延安。
延安整风时,他承认“思想动摇、自我中心严重”,调去中宣部做理论工作,又在陕北公学、抗大授课。久坐案牍,积劳成疾,1939年送苏联医治,十余年后才归国。回到北京,他见旧部就叹气:“世事几番变,我已非当年少年。”新中国成立,他被安排在外事口做翻译、研究,未再握兵符。
许世友记忆里却挥不去峡口那口闷气。“我历来能赢,败在自己人手里。”短短一句,给陈昌浩定了“指挥拉胯”的调子。回忆录编写过程中,有人劝删减尖锐字句,许世友不允:“错就是错,不能因人情模糊。”
1984年,《许世友将军回忆录》在南京内部印行。书里赞扬徐向前“胸有全局”,佩服叶挺“刚直不阿”,谈及陈昌浩,只两段:一段述峡口作战失当,一段评其信念反复。出版当晚,老兵围坐兵营灯下,有人翻到那页,低声议论:“陈政委要是还在,会怎么想?”无人应答,夜风将纸页吹得哗哗作响。
1967年7月30日,陈昌浩病逝于北京,年仅61岁。追悼会上,徐向前、李先念、王震等送花圈,挽联写“才学斐然志未偿”。官方评价认定他“在长期革命实践中作出贡献,亦有严重错误”。措辞冷静,却难掩复杂。
许世友直到去世前仍坚持自己的判断。晚年的一次闲谈,他淡淡说:“用兵之道,一念之差,千军易葬;信念之事,一时犹豫,半生落空。”话音落地,院中梧桐叶纷纷。世事评说,终留余响。
来源:历史也疯狂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