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50年6月10号，台北的马场町刑场，空气里那股子潮湿的杀气，让人喘不过气，当时的国民党“国防部参谋次长”吴石，就这么一步步走向自己生命的尽头，他身上军服穿得整整齐齐，脸上看不出啥表情，就是右眼已经瞎了，那是牢里头被严刑拷打留下来的疤，黑洞洞的枪口就对着他，
1950年6月10号，台北的马场町刑场，空气里那股子潮湿的杀气，让人喘不过气，当时的国民党“国防部参谋次长”吴石，就这么一步步走向自己生命的尽头，他身上军服穿得整整齐齐，脸上看不出啥表情，就是右眼已经瞎了，那是牢里头被严刑拷打留下来的疤，黑洞洞的枪口就对着他，他一点没怕，最后一张照片上，嘴角还挂着一丝丝笑，七颗子弹打穿了身体，他连头都没低一下。
这个被老蒋亲自下令枪毙的“共谍”，在大陆这边，后来被追认成了革命烈士，几十年过去，在台湾那边，居然也悄悄给他平了反，家里人还拿到了赔偿，他倒下去的那个地方，立了块石碑，上面刻着“国家暴力，永不再现”，这背后拧巴的历史，可比“叛徒”这两个字复杂多了，他不是个简单的叛徒，他更像是一个被自己一直效忠的政权，一步步给推到对立面去的悲剧人物，想看懂他，就得回到那个乱糟糟的年代。
吴石，字虞薰，福建闽侯人，他这辈子前半段，简直就是国民党“模范军人”的样板，保定军官学校成绩顶呱呱，后来又公费去了日本炮兵学校和陆军大学，在国民党军队里头，算得上是少有的又懂战略战术，又不贪不占的高级将领，他不好女色，不爱钱财，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看书，收点古籍字画，在那个贪腐成风的国民党官场里，他这种人，简直就是一股清流，同事们都尊敬地喊他“吴博士”。
白崇禧都夸他“是国民党军队中少有的人才”，就连那个一向看谁都不顺眼的何应钦，也对他另眼相看，抗战那会儿，他是第四战区参谋长，桂柳会战这些仗打下来，出了不少好主意，为抗日战争立下了大功，他的人生本来应该是功成名就，青史留名的，可1945年抗战一胜利，国民党内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让他心里头那座叫“信仰”的大楼，开始一寸一寸地塌了。
抗战胜利的开心劲儿没持续多久，国民党那些接收大员们搞的“五子登科”，就是金子、房子、票子、车子、女子那一套，让好多有良心的人都心寒了，吴石亲眼看着，那些拿命换回来的土地，转眼就成了那些当官的捞钱的乐园，物价涨得飞快，老百姓活不下去，前线的兵在流血，后头的大官在舞厅里抱着舞女跳通宵，他好几次跟上头提意见，说要整顿军纪，惩治腐败，结果都跟石头扔进大海里一样，没半点回音。
1948年，淮海战役开打前，吴石当时是国防部史政局局长，靠着这个职位，他能看到大量国民党军队的绝密作战计划，他看来看去，看到的都是一盘死棋，是无数士兵马上要被当成炮灰的命，也就在这个时候，通过老朋友吴仲禧的牵线，他跟中共华东局联系上了，他做的这个选择，不是为了自己以后能当大官发大财，而是一个旧时代的军人，对国家前途最深的担忧，和对那个烂透了的政权的彻底绝望。
他跟吴仲禧说过一句话，“国民党不亡，是无天理”，这句话，就是他心里头最真实的想法，他开始偷偷地把国民党军队的长江防线部署图、京沪杭地区兵力配置图这些核心军事情报，通过秘密渠道送给解放军，这些情报，对后来的渡江战役能那么顺利，起了没法估量的作用，他就好像一个在黑夜里独自行走的英雄，用自己的法子，想给这个苦难的国家，找一条通向光明的路。
1949年，国民党败得跟山倒一样，老蒋准备退到台湾去，这个时候，吴石本来可以留在大陆，当个功臣，迎接新中国，但他却接到了一个更危险的任务，跟着国民党残兵败将去台湾，继续潜伏，这是个九死一生的决定，老蒋任命他当“国防部参谋次长”，这个位置能接触到台湾防务的最高机密，吴石心里清楚这次去有多危险，但他还是头也不回地上了去台湾的船。
到了台湾，吴石就利用自己的身份，把大量的绝密军事情报，包括《台湾战区战略防御图》、舟山群岛和大小金门的兵力部署图这些，交给了中共华东局派来的秘密交通员朱枫，这些情报要是能顺顺利利送到大陆，对未来的统一大业，那作用可就太大了，可命运的绳索，正在悄悄收紧，一个人的叛变，让整个潜伏网络全完了。
这个叛徒叫蔡孝乾，是当时中共台湾省工作委员会的书记，他被抓了以后，没扛住那些酷刑，选择了投降，把他知道的所有地下党员名单全给供了出来，一下子，整个台湾岛都紧张起来，到处抓人，吴石一听到消息，马上就意识到危险了，他没想着自己跑，而是第一时间搞到了一张军用运输机的通行证，想让交通员朱枫赶紧撤走。
可这张本来是救命的通行证，却成了要命的符，因为当时台湾已经全面戒严，所有航班都停了，朱枫没法从民用机场走，她拿着这张特殊的通行证去机场，反而让保密局的特务起了疑心，特务们顺着这条线一查，很快就查到了签发通行证的人，就是“国防部参谋次长”吴石，1950年3月1号，吴石被抓了。
吴石被抓以后，老蒋气得不得了，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么看重，被当成“军人楷模”的吴石，居然是藏在自己身边的“共谍”，他下令成立专案组，让蒋经国、毛人凤这些人亲自审，一定要把所有内幕都挖出来，审讯的过程太残酷了，吴石受了不是人受的折磨，他那只右眼，就是在审讯的时候被特务用硬东西打瞎的。
虽然身体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但吴石嘴巴一直很紧，一个同志都没出卖，他把所有责任都自己扛了，咬死了说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他知道，多说一个字，就得多一个人被牵连，在法庭上，他说话铿锵有力，痛骂国民党政权的腐败无能，说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和民族能有新生，他那番话，与其说是辩护，不如说是一篇声讨国民党腐败统治的檄文。
这事最讽刺的地方，在老蒋自己的日记里，很多年以后，蒋介石的日记公开了，里头白纸黑字写着他对吴石案的批示，“不问有无证据，一概以匪谍案办理，可即行枪决”，更吓人的是，日记里还明明白白写着“严刑逼供”四个字，这四个字，把所谓“公正审判”那层虚伪的皮彻底撕了下来，也说出了吴石他们悲剧的根源，一个政权，当它需要靠严刑逼供来对付自己曾经的高级将领时，它就已经失去所有人心了。
1950年6月10号，吴石跟他的交通员朱枫、部下聂曦、联勤总部第四兵站总监陈宝仓这些人，一起被押到马场町刑场，临死前，吴石很从容，还写了首诗，“天意茫茫未可窥，悠悠世事更难知，平生殚力唯忠善，如此收场亦太悲，五十七年一梦中，声名志业总成空，凭将一掬丹心在，泉下嗟堪对我翁”，诗里头充满了对时局的无奈和对自己命运的感叹，但更多的是一种“丹心”不改的坦然。
吴石被枪毙后，尸体被草草地埋了，在大陆这边，因为保密工作的关系，他的事迹很长一段时间没人知道，一直到1973年，在周恩来总理亲自过问下，吴石才被追认为革命烈士，他的故事，才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而在海峡对岸的台湾，随着时代变化，政治环境也开放了，“白色恐怖”时期好多冤案错案开始被重新拿出来看。
到了21世纪，台湾的“戒严时期不当叛乱暨匪谍审判案件补偿基金会”重新调查后，认定吴石案存在“审判程序瑕疵”，把吴石、朱枫这些人都列为政治受难者，还给他们在大陆的家属发了赔偿金，从“匪谍”到“政治受难者”，这个称呼的改变，虽然晚了半个多世纪，但总算是对历史真相的一种回归，这不光是给吴石一个人平反，更是对那个靠恐惧和暴力维持统治的时代的一种否定。
现在，台北的马场町纪念公园里，立着一块纪念碑，上面刻了好多在白色恐怖时期被枪毙的人的名字，吴石的名字也在里头，碑文上写着，“戒严时期，国家机器以莫须有罪名，剥夺无数宝贵生命……记取国家暴力历史教训，共同追求社会正义，人权保障，祈愿台湾永为民主、自由、人权之乐土”，这块冰冷的石头，记着七十多年前那场血腥的杀戮，也提醒着后来的人，任何靠暴力和恐惧来维持的政权，最后都会被人民扔进垃圾堆。
七十多年过去了，历史的风早就吹散了当年的血迹，但吴石的故事，还是值得我们记住，他不是一个简单的“叛徒”或者“英雄”，他是一个在时代的洪流里，凭着自己的良心和判断，做出了艰难选择的爱国者，他用自己的命，说出了一个很深的道理，当你对自己人都下死手，用暴力和谎言来维持统治时，你凭什么要求别人为你卖命，靠恐惧建立起来的权威，最后连自己的名字都留不住，只会在历史上留下一笔洗不掉的血债。
参考文献：
1、何康，《“密使一号”吴石案真相》，《炎黄春秋》，2014年第10期。
2、台湾“国史馆”档案，《蒋中正总统文物》，关于“吴石案”的电报与手谕档案。
来源：心素如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