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8岁成人礼那天,江虞晚鼓起勇气,向她心中的“小叔”黎瑾深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18岁成人礼那天,江虞晚鼓起勇气,向她心中的“小叔”黎瑾深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小叔,我……我喜欢你。”江虞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黎瑾深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那晚,他没有回应,而是选择了逃避,去了佛寺,从此与世隔绝,不再触碰爱情。
7年后,江虞晚终于等到了黎瑾深还俗的消息。她满心期待,以为这是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
“阿晚,我回来了。”黎瑾深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然而,还俗后不到一个小时,黎瑾深就和她的闺蜜孟沐宁官宣了恋情和婚期
“沐宁,我愿意娶你。”黎瑾深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击碎了江虞晚所有的幻想。
江虞晚终于放弃了,她决定皈依佛门,看破红尘。
“我决定了,我要出家。”江虞晚的声音坚定,没有回头的余地。
余生,她只为国家与人民服务,将所有的情感都深埋心底。
“我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江虞晚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
“今天上午九点,黎氏集团总裁黎瑾深宣布与VICTORIA集团正式达成合作意向。他声称此次合作的成功,要归功于他的幸运女神孟沐宁小姐……”
新闻女主持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在寂静无声的清鸣寺内突兀清晰。
江虞晚关掉手机,平静地抬眼望向坐在她对面的尼姑:“开始吧,无忧师太。”
“阿晚,你真的想好了?”无忧师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
江虞晚目光坚毅,“嗯,我想好了。我也已经递交申请,半个月后就回江城警局就职,并重启继承父亲的警号。”
“带发修行,能让我更好地心无旁骛,做一个像父亲那样为国家和人民服务的好警察。”江虞晚的声音里充满了决心。
江母又叹了一口气:“我当初把你托付给黎家,就是希望你不要走你父亲的这条路。”
“但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佛祖也会支持你……”江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仪式开始,江虞晚捧着莲叶金钵跪下,江母用菩提叶在她头顶洒下露水。
“入了佛门开始修行,你就不能再参与人世间的爱恨情仇。”无忧师太的声音庄严而肃穆。
江虞晚虔诚地闭上了眼:“我愿意。”
那个她爱了七年的人,她放弃了。
很快仪式结束。
江虞晚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爬上姻缘树,找出自己曾经跪了三千台阶才求来的姻缘木牌,用力拽下。
上面刻着她和黎瑾深的名字。
不该有的感情,就该趁早斩断。
江虞晚攥了攥手,再不犹豫,将木牌丢进了香炉的火中。
而后在木牌烧裂的声音中,她转身离开。
回到四合院时已经晚上九点。
自黎瑾深宣布婚期之后,江虞晚有三天没有回来了。
而她的心境在这短短三天里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所以此刻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一屋子贴了满墙的表白标签,她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恍惚感。
十岁那年她父亲因公殉职,母亲伤心出家。
江家和黎家是世交,在她最彷徨又害怕的时候,是黎瑾深主动提出照顾她。
“阿晚不要怕,以后我是你小叔,这里就是你的家。”黎瑾深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后来他带她去草原上骑马、去游乐园疯玩、去海边捡贝壳、去春城看漫山遍野的花……
只要是能让她放松心情的事,黎瑾深带着她做了个遍。
他用细腻柔软的情感安慰她,用宽阔沉稳的肩膀托住她,一点点陪她熬过那段疼痛又难捱的日子,江虞晚才得以从冗长而沉闷的丧父之痛中缓过来。
所以她喜欢上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可十八岁的表白,让他们的关系坠到冰点。
当时黎瑾深什么也没说,没有训斥她,也没有愤怒。
他只是去了佛寺,皈依佛门,用行动告诉她,他们不可能。
江虞晚一张一张撕下满屋的表白贴,七年,有些表白贴已经泛黄。
撕完后,墙壁上留下了一道道斑驳的胶印——像极了伤痕,时间越久,越触目惊心。
但伤痕之下,血肉总会愈合,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江虞晚敛起心思,抱着箱子走出了房间。
下一秒却在拐角撞到人,箱子摔落,表白贴掉落一地。
熟悉的檀香传来,江虞晚怔愣抬头,只见高大的男人逆光而站,眼眸深幽无波,俊美的脸禁欲十足。
江虞晚有些局促,因为从七年前开始,黎瑾深回来的次数就屈指可数了。
他们也很久没说话了。
“小叔,我……”江虞晚张了张嘴,刚想喊一声“小叔”。
黎瑾深却先开了口,他看着散落一地的表白贴深深皱起眉:“江虞晚,我已经要结婚了,你又想干什么?”
“难不成,你连自己好朋友的未婚夫都要抢吗?”黎瑾深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
江虞晚狠狠一顿,明白他是误会了。
可那句“好朋友的未婚夫”,刺得她说不出解释的话。
黎瑾深的未婚妻孟沐宁,是她的好闺蜜。
她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何时认识的,黎瑾深一还俗,就官宣了两人的恋爱。
江虞晚用力咽下苦涩,摇头:“不是的……”
黎瑾深却听也不听,直接离开。
江虞晚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她才蹲下身将表白贴一张张捡起。
然后走到院子里,一张张烧掉。
最后,她摘下手腕上十五年前黎瑾深亲自去为她求的佛珠,一同扔进了火里。
第2章
十二岁那年,江虞晚突然高烧不退。黎瑾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找来了最好的医生,用尽了最好的药物,但江虞晚的体温就是降不下来。
他四处寻找办法,听说求佛有用,他便不顾自己的身份地位,跪了999层台阶,为她求来了佛珠保平安。
从那以后,江虞晚真的没再生过什么大病。
“你知道吗,那佛珠真的很神奇。”江虞晚回忆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后来,江虞晚也跪了三千层台阶,求了一块姻缘牌,希望与黎瑾深结缘。
但佛祖似乎没有听到她的愿望,一场大火将一切烧成了灰烬,在黑夜的冷风中慢慢熄灭。
江虞晚回到客厅,发现黎瑾深竟然还没走,他换了身柔软的家居服,平日里的疏离感似乎淡了一些。
“你今天怎么没出去?”江虞晚有些意外。
黎瑾深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在意她刚才去了哪里。“管家,找个会做上海菜的厨子来。”他吩咐道。
江虞晚愣了愣,她和黎瑾深都是北京口味,对上海菜并不感兴趣。
“为什么要找做上海菜的厨子?”她忍不住问。
“沐宁过几天会住进来,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我希望你明天知道该怎么称呼她。”黎瑾深转头对江虞晚说。
江虞晚心里一沉,她知道孟沐宁是上海人。电视里突然传来主持人的声音:“让我们恭喜第23届金百合最佳女主奖的得主——孟沐宁!恭喜!”
孟沐宁穿着一身黑色抹胸礼服,优雅地走上台领奖。江虞晚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她太了解黎瑾深了,当他在意一个人时,总是那么高调。
“小叔放心,我都知道。”江虞晚努力调整情绪,露出一个顺从的微笑。
黎瑾深收回目光,似乎觉得今天的江虞晚有些异常。“你是真的懂事了,还是……”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电视的声音打断。
“明日沐宁的庆功宴,你也一起去吧。”黎瑾深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江虞晚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苦涩地笑了笑,也离开了。她心里默数着,还剩14天。
第二天晚上,江虞晚时隔七年再次坐上了黎瑾深的车。加长版的林肯,车牌5个8,在京圈谁见了都会让步。
“这车还是这么霸气。”江虞晚感叹道。
上车后,江虞晚被车里的檀香包围,这味道让她想起了曾经坐在黎瑾深怀里的日子。
她放缓呼吸,故意和黎瑾深之间隔了一个位置,紧贴着车门坐下,然后将车窗打开一条缝呼吸外面的空气,一路沉默。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黎瑾深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江虞晚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点闷。”
黎瑾深突然问:“你的佛珠呢?”
江虞晚顿了一下,她以为他不会注意到。“收起来了。”她撒谎道。
黎瑾深皱起眉:“那东西是保你平安的,要一直带着,别用这种方式来获得我的关注。”
江虞晚喉间哽了一下,艰涩出声:“不会的,小叔。”
很快抵达宴会厅。一进门,孟沐宁就亲切地拉过江虞晚到一旁坐下,笑盈盈地分享她和黎瑾深之间的事。
“阿晚,你小叔看着傲然,但其实好体贴好温柔哦。这几个月他总是变着花样送我礼物,还带我去佛寺祈福,陪我去放风筝看花灯。”孟沐宁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
“所有人都说他很爱我,可我却始终少了一份安全感……你说,他是真的喜欢我吗?”孟沐宁问。
江虞晚静静地看着这个自己曾经的好朋友。就在几天前黎瑾深官宣恋情之前,孟沐宁还和她一起出去逛街。
聊起黎瑾深,孟沐宁还劝她、安慰她:“你喜欢他那么多年,他都没有动心,不如还是放弃吧。”
“而且你喜欢你小叔这件事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好。”那时,江虞晚还以为她是为自己好。
后来看到黎瑾深和孟沐宁在一起,江虞晚只觉自己被深深地背叛、背刺了。
她想象过无数次,见到孟沐宁的时候,要怎么质问,怎么发泄。可眼下,她什么都不想问了。因为不重要了。
江虞晚淡淡一笑:“我从没见过小叔对谁这么在意过,你也知道他从没谈过恋爱,又在佛寺待了七年不是吗?你是他的初恋。”
孟沐宁神色僵了一瞬,但紧接着就恢复如常,面颊还涌上一缕绯红。“有你作保,那我也就放心嫁给他了。”
这时黎瑾深走过来,手自然地落在了孟沐宁的肩上,语气也温柔:“在聊什么?”
孟沐宁保持得体的微笑:“在聊我们的婚事。”
“对了阿晚,其实今天我最想得到的就是你的祝福,不知道你能不能……”
不等她说完,江虞晚就拿起一杯香槟冲两人举了举:“小叔,小婶,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道完,一饮而尽。
第3章
江虞晚喝酒的速度太快,酒液刚滑入喉咙,她的皮肤就迅速泛起了红晕。
黎瑾深皱了皱眉,眼神深邃。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在他心底一闪而过。
但他没能抓住那感觉,语气稍显严厉:“江虞晚,注意你的仪态。”
江虞晚没吃晚饭,尽管香槟的酒精度不高,但她的胃还是开始隐隐作痛。
她把杯子递还给侍应生,轻声说:“我先失陪一下。”
然后捂着胸口,急匆匆地去了卫生间。
等那种灼烧感消退后,江虞晚没有回到宴会大厅,而是独自走到二楼的阳台上吹风。
夜空中星星点点,江虞晚看着它们,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天。
那时她还小,突然失去了父亲,又被母亲遗弃,她常常一个人躲起来哭泣。
黎瑾深每次都能找到她,把她抱在怀里安慰。
有一次,她终于鼓起勇气问他:“小叔,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
黎瑾深认真地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
他指着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对她说:“阿晚的爸爸是英雄,所以老天爷奖励他去天上漫游宇宙了,你看那颗,就是阿晚的爸爸。”
“至于阿晚的妈妈,她很想念阿晚的爸爸,相思之苦最难熬,所以只能去静心。”
“阿晚是希望妈妈无忧无虑,还是活在痛苦中呢?”
江虞晚吸了吸鼻子:“我希望妈妈快乐。”
黎瑾深点点头,又说:“而我们阿晚呢,可以不用做一个乖孩子,小叔希望你平安快乐,不用顾虑任何人,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温柔的语气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江虞晚轻轻颤抖了一下,眼前被泪水模糊了。
她擦掉泪水,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黎瑾深难过了。
那些美好的记忆,就当作一场梦吧。
晚上十点,宴会结束了。
江虞晚又坐黎瑾深的车回到了四合院,但刚躺下没多久,她就发烧了。
迷迷糊糊间,她下意识地去找黎瑾深给她求的那串佛珠。
找了好久,她才猛地想起,佛珠已经被她烧了。
她睁开眼发了会儿怔,心想那佛珠还真是能保她的平安。
但她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就不该再依赖黎瑾深,包括他的佛珠。
她咬牙撑着起身,找管家要了两片退烧药吃下,然后回了屋。
倒计时,13天。
一夜沉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江虞晚的烧已经退了。
回想起昨夜那浑身灼热的感觉,倒像是一场梦了。
或许,老天爷也是想这样告诉她,从此以后,她可以靠自己。
扯回思绪,江虞晚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
她穿好衣服走出去,却见孟沐宁站在院子里,正指挥着佣人将院子里原本种的粉色勿忘我花朵全部连根拔起。
江虞晚愣在了原地。
粉色勿忘我的话语是永远的爱,她18岁那年让人种下,就是为了告诉黎瑾深她会一直爱他,她也可以等一辈子,等他爱她。
此时满院子的花已经被除了大半。
种了七年的花根扯出来时将土都翻起,触目所及一片狼藉。
像极了江虞晚这些年纠缠黎瑾深,最后却被踩落的情意。
“阿晚。”孟沐宁轻柔地喊了她一声,笑着走来,“我从今天就正式搬进来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还要你多多关照啊。”
江虞晚喉间涩了一瞬:“这些花是怎么回事?”
“啊,这些花啊。”孟沐宁露出娇羞的神情,“你小叔说白玫瑰衬我,所以以后院子改种白玫瑰……哎呀,这些花该不会是你种的吧?我不知道……你千万别生气!”
闻言,江虞晚很轻地扯了下嘴角,想问她:你不知道吗?
从高中到现在,她们做了十年的朋友。
她喜欢黎瑾深、为黎瑾深做的每一件事,她全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孟沐宁。
现在她却说不知道?
江虞晚低头在心里自嘲一笑,她是真的不知道这段友谊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蛀虫啃食的。
“我没生气。”收敛心思,她回答,“这些花我原本也打算毁了的。”
第4章
江虞晚原本打算在离开的前一天才销毁那些东西,以免黎瑾深察觉她的心思。但现在孟沐宁已经动手,将代表江虞晚的粉色勿忘我换成了代表自己的白玫瑰,这似乎象征着一种更替。
江虞晚轻轻笑了笑,这个笑容却被黎瑾深捕捉到了。
“你笑什么?” 黎瑾深皱眉问道,他觉得江虞晚的笑容有些奇怪,似乎透露出一种释然。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花园变化挺大的。” 江虞晚轻描淡写地回答。
黎瑾深正要追问,孟沐宁却拉住了他的手臂:“瑾深,你来了。” 黎瑾深的注意力被转移,也就没再追问。
“秋风凉,你还咳嗽,进屋休息吧,我叫了家庭医生过来。” 黎瑾深关心地说,然后转向江虞晚,“管家说你昨晚发烧了,你也顺便让医生看看吧。”
江虞晚顿了顿,微笑着摇了摇头:“谢谢小叔,不用了,我有事要办,就不打扰你们了。”
“你有什么事要办?等会儿我和沐宁也要出门,送你吧。” 黎瑾深主动提出。
江虞晚微微一愣,这一幕已经好几年没有发生过了。她记得,他们之间还没有因为表白而生出隔阂的时候,他也曾这样关心她。
“一点小事而已,小叔好好陪小婶吧,我先走了。” 江虞晚说完,不等黎瑾深再开口,就快步离开了。
洗漱完换了衣服,江虞晚独自出了门。二十分钟后,她到了区公安局。高考后,江虞晚就想继承父亲的意志,成为一名警察。黎瑾深不同意,觉得太危险。后来因为成人礼的表白,黎瑾深好一段时间没回家,江虞晚就独自填报了警察学院的志愿。在警察学院吃了四年苦,毕业后江虞晚想去当一名特警。黎瑾深却动用关系,把她送去区公安局当了个挂职的小警察。这次要离开了,她还是得回来办理辞职。
公安局里的同事连江虞晚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和她自然不熟络。所以辞职流程办得很快,只有局长对她说了一句:“听说你要回江城重启继承你父亲的警号?好好干,你父亲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江虞晚朝局长敬了个礼,走出公安局,她看着手机上父亲的照片,在心里自问:“爸,你会为我感到骄傲吗?”
这么多年,她一直追逐一个永远没可能的人,还因为他没有坚持自己的警察梦想。她的父亲在天上看着,会不会对她很失望?
江虞晚在阳光下站了片刻,转身又去了清鸣寺。只有身处在这佛音潺潺的地方,她的心才能感觉到片刻的安宁。
石桌对面,江母为她斟了一杯茶。
“怎么又来了?” 江母问。
江虞晚盯着茶杯里被浮尘触动的波澜,抿了抿唇,声音发涩:“妈,你……爱我吗?”
闻言,江母手上动作一顿。但紧接着她便如常地继续倒茶,没有回答。
江虞晚感觉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死死忍住,压着语气里的颤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感觉我好像做了很多错事,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对不对?”
江母还是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波动,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江虞晚的心一沉到底。
沉默许久,她深吸了口气,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就要起身离开。
“抱歉,打扰您了。” 江虞晚说。
可就在这时,江母却叫住了她:“阿晚。”
江虞晚转头看去,只见江母起身走近,然后伸出手,将一串檀木佛珠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保重身体,平安回来。”
第5章
江虞晚走出清鸣寺时,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紧紧握着那串佛珠,终于明白,爱也可以是无声的。
回到四合院,黎瑾深和孟沐宁都不在。江虞晚没在意,径直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打开最大的柜子,里面摆满了黎瑾深曾经送给她的礼物,从价值连城的珠宝到手工制作的陶瓷玩偶,都是他用来讨她欢心的。
“那些年,黎瑾深把我宠成了京圈人尽皆知的小公主。”江虞晚自言自语,声音带着一丝苦涩。
大家都说,就算是她想要黎瑾深的命,他也一定毫不犹豫挖了心奉上。大概就是因为这种话听多了,她曾经才会以为自己真的能和黎瑾深永远在一起。
“所以,我固执地一年又一年高调表白,强调自己对他的爱不是亲情。”江虞晚叹了口气,继续收拾。
但最终换来的,却是他越来越远的疏离……
江虞晚将这些盛满回忆的东西一件件装好,打包放进纸箱子。“将整个箱子都丢掉之后,她找到管家:‘麻烦您把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换成黑白灰风的。’”
管家顿了顿:“您这是要向先生看齐?”黎瑾深所有的东西都是黑白灰三个颜色的,整个四合院只有江虞晚的卧室是粉色的公主风。
江虞晚想着,自己就要离开了,这间客房也应该和整体风格保持一致。“显然,管家是误会了。”但她没有解释,只点了点头:“就算是吧,辛苦您了。”
管家只好应下。这时,江虞晚的手机响起,来电是江城的号码。
她走到一旁接起,便听对面传来个低沉的男声:“阿晚吗?我是你董叔,听说你要回江城继承你爸的警号,是真的吗?”
对面的男人是江父生前最好的朋友,江虞晚小时候他还来过北京看她。“是真的,董叔。”江虞晚声音里带了几分真诚的笑意,“到时候,还要请您多照顾。”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黎瑾深冷冽的声音随即响起:“你在和谁打电话?”
江虞晚愣了下,先是面不改色地和董叔道别。然后才挂断电话转身回答黎瑾深:“董叔,你认识的。”
“过段时间就是我爸的忌日,我拜托他替我上柱香,请他多照顾。”黎瑾深皱了皱眉,似乎将她父亲忌日这回事忘得一干二净。
沉默了会儿才说:“你父亲忌日,你不回去看看?”“当然是回去的,这不过只是她编的谎话。”但想起往年都是黎瑾深陪她回去祭拜的,江虞晚鬼使神差地开口:“小叔陪我回去吗?”
黎瑾深没有任何犹豫:“今年不行,我要准备婚礼。”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明年,我带沐宁陪你一起回去。”
果然是这样。怎么就多问了这一嘴呢?江虞晚摇摇头,正想说不用了。
孟沐宁走上前拉过她:“阿晚,明天我要去试婚纱,可我一个人拿不定主意,你陪我去挑好不好?”江虞晚没有拒绝的机会,因为孟沐宁刚说完,黎瑾深警告冷冽的眼神就投了过来。
她只能点头说好。第二天,倒计时12天。
到达婚纱店后,孟沐宁一连试穿了好几套法国设计师定制的婚纱。每一件都很美,让江虞晚想起,自己也曾想象过自己穿着婚纱嫁给黎瑾深的模样。
她想象过婚礼该用的花朵、给宾客的红酒该挑选什么口感、甚至想好了结婚誓词——“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我没能长久地拥有父爱与母爱,没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我总觉得自己缺少了什么。”
“然而现在,我站在这里,我知道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所想要的一切。你就是我的家人。”江虞晚在心里默念完这段话,却狠狠地怔在了原地——因为同一时刻,孟沐宁站在试衣台上对黎瑾深说出了这段话。准确无误,一字不差!
第6章
江虞晚愣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自己曾经对孟沐宁说过这些话。那时候,她满心期待,只是想和朋友分享自己的心情。可她万万没想到,一直微笑着默默倾听的朋友,竟然是个小偷。
她紧握双手,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有那么一刻,她真想冲过去质问孟沐宁,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使她已经放弃了这段感情,但她过去的经历是无法抹去的记忆。孟沐宁怎么能连她对人生的感受都偷走呢?!
江虞晚愤怒得手都在发抖。而那边,黎瑾深听到孟沐宁的话后,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柔情:“沐宁,你也是我想拥有的一切。”
江虞晚再也待不下去了,这里的空气仿佛都在挤压她。她大步走进卫生间,靠在门板上,用力地深呼吸。“冷静,冷静……这些爱恨情仇,我都不该再在意了……”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想要让自己完全平静下来。但最终,眼眶还是不断地泛出酸意。她顺着门板滑落,蹲下,身体蜷成一团,用力挤压心脏,似乎只有这样,那痛与酸的心脏才能得到片刻的缓解。
过了许久,江虞晚才整理好心情,重新走了出去。回到试衣间,却发现黎瑾深和孟沐宁已经不见了。她问店员,店员愣了一下:“黎先生和孟小姐半个小时前就走了。”
江虞晚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致谢,然后离开了婚纱店。从小时候开始,她就一直被丢下。她也早就明白,黎瑾深的收留只是暂时的,迟早都要离开。所以,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就算全世界都抛弃她,她也还有自己。更何况,她还有那么多爱她的人:父亲、母亲、董叔……
突然,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周围的人都急匆匆地寻找遮蔽,只有江虞晚一个人走在雨中,与所有人逆行。不知走了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还没抬头,对方就训斥道:“江虞晚,你这是在给谁看?没带你一起走,你就不会自己打车回来吗!”江虞晚愣了愣,抬头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走回了四合院。黎瑾深举着伞站在她面前,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愤怒还是紧张担心。
他把她拉进客厅,叫管家拿毛巾来,又打电话给家庭医生。“赶紧去洗热水澡!别告诉我澡也要别人给你洗!”江虞晚摇摇头,披着毛巾进了浴室。
洗完热水澡,她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但脑子越来越沉。一走出浴室,她整个人就往前一倒,重重摔在地上。“阿晚!”在意识彻底消失前,江虞晚听到了黎瑾深慌乱的声音。
……
再醒来时,江虞晚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间的装潢还没有完全改变,但窗帘已经换成了灰色。意外的是,黎瑾深竟然守在她的床边。见她醒了,他递来一杯水:“醒了,先润润嗓子。”
江虞晚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又听他说:“你就感谢这佛珠吧,它真是保了你的平安。你昏迷的时候一直攥着,高烧才会那么快退下去。”江虞晚怔了怔,垂眸看去。自己的确握着佛珠,不过,是她母亲给她的那条。这次,是她的母亲在守护她。
但黎瑾深没有发现这不是他求来的那串佛珠,也没有发现,她房间里的窗帘换了颜色。她是该庆幸,还是该自嘲?江虞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又躺了回去。黎瑾深也放下水杯,一副不愿和她多待的模样:“你再有什么事就喊管家吧,我还要策划婚礼事宜。”说完,就起身离开。
江虞晚看着他将房间的门关上,拿起手机想看一眼时间。不想她这一烧,迷迷糊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竟然过去了两天。离她离开,只有10天了。她顿了顿,打开微博想找些八卦新闻来转换心情。却没想到一点进去,热搜榜第一名红色的大字就直直闯进视线——
【狗仔拍到新晋小花孟沐宁地下车库与人热吻,采访当事人未婚夫黎瑾深,对方却称该女子非孟沐宁本人,而是寄住在他家的“侄女”江虞晚!】
第7章
江虞晚站在那儿,脑子一片空白。她心想,自己是不是烧糊涂了?怎么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就看不懂了呢?
她点开照片,昏暗的车厢里,只能看见一个女人和男人热吻的背影。那背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孟沐宁。她们俩身形相似,以前同学们也经常认错。
但她和黎瑾深都清楚,她烧了两天,不可能是她!
难道就因为她这两天没出门,没留下行踪,所以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江虞晚赤着脚走到书房,脸色比那天淋雨回来还要苍白。
“小叔……”她轻声叫道。
黎瑾深抬头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又和孟沐宁说了两句,才挂断视频通话,看向江虞晚:“我不是说了,有事去找管家?”
江虞晚僵硬地举起手机:“关于这个,小叔没什么要说的吗?”
黎瑾深脸上没有一丝心虚和愧疚,只有淡淡的一句:“哦,你看到了。”
“沐宁现在事业上升期,不能有丑闻,你就替她挡一次,你也没什么吃亏的。”他边说边拨弄佛珠。
江虞晚脸色更白,差点问出:这些年,他修的究竟是佛,还是针对她的无情道?
她惨然一笑:“那我的名声就不重要了吗?”
“小叔轻飘飘一句话,就叫我永远背负污名?”
黎瑾深手指一顿,目光幽深地凝视着她。沉默了几秒,他像是耐心用光了般捏了捏眉心,语气也颇为无奈:“你17岁那年不是一直想要薰衣草园吗,我把它转到你名下,算是补偿。”
江虞晚没忍住,讥讽一笑。
17岁那年,黎瑾深买下一处荒园,原本是打算做房地产的。因为她一句想要把普罗旺斯搬到北京来,他便派人买了无数薰衣草的种子在园中种下,说等到花开,就把薰衣草园送给她。
后来他们闹翻了。物是人非,初心尽负。
江虞晚红着眼,彻底失望:“小叔,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姑娘了。”
“不会因为一点甜头,就可以忘记所有难过和伤心。”
说完,她没有去看黎瑾深骤然冷沉的神色,直接转身离开。
其实来找他之前,她就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他能说出那样的话,就是不会顾及她的感受。更何况一个是未婚妻,一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侄女。亲疏有别,换谁都会这样选。
回到房间,江虞晚靠着门板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说好了,不再为他难过,就不会再为他流泪。
这天后,江虞晚便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她不想见到黎瑾深,也不想看见孟沐宁,更不想知道外界是如何骂她私生活混乱的。
黎瑾深并没有管她,倒是管家准时给她送来一日三餐,让她不要和先生闹脾气,就算闹脾气也不该伤害自己的身体。
江虞晚没有想折磨自己,管家送来的饭她都好好地吃掉了。
过了三天,黎瑾深带孟沐宁出去旅游了。朋友圈里晒满了他们在全世界各地的甜蜜合照。这些照片很快被传到了网上,引起评论区一片羡慕。
【黎总真的好爱孟沐宁,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一个这样完美的男人?】
【为爱还俗,此生唯爱你一人……这不就是小说里的情节?】
【神啊,如果我遇不到这样一个爱我的人,就让我一夜暴富,成为亿万富翁吧!】
看到这些评论的时候,江虞晚正在让管家把自己房间里的粉色装饰都清出去。床单换成黑色,枕套是白色,桌子换成实木的,台灯也是最简单的款式。
她放下手机,转头望向管家忽然问:“小叔的婚礼是哪天?”
管家顿了一下:“先生和孟小姐的婚礼定在半个月后。”
江虞晚淡淡笑了下:“我送他什么新婚礼物好呢?”
“他什么都不缺,我也没什么可送的,这些年他厌烦我的纠缠,不如就用我的彻底离开,当作他的新婚礼物吧。”
第8章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管家一脸惊讶地看着江虞晚:“江小姐,您刚才说什么?您要离开?去哪儿啊?”
江虞晚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
她想逃离黎瑾深的视线,但她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黎瑾深到不了的地方。
她只能尽量走得远一些。
看到管家还在疑惑地看着自己,江虞晚勉强笑了笑:“我开玩笑的。”
但从那天起,她开始为离开做准备。
倒计时7天,江虞晚把从小到大黎瑾深给她拍的照片都烧了。
“这些照片,就让它成为过去吧。”她轻声说道。
倒计时6天,江虞晚清空了朋友圈里那些仅自己可见的,因为黎瑾深而写下的少女心事。
“这些心事,就让它随风而去。”她自言自语。
倒计时5天,江虞晚把黎瑾深送给她的衣服都捐给了山区的孩子。
“这些衣服,希望能给需要的人带去温暖。”她默默地想。
倒计时4天,江虞晚买了三天后深夜飞往江城的机票。
“这次,我真的要离开了。”她对着机票轻声说。
倒计时3天,江虞晚去清鸣寺与母亲作了离开前的最后一次告别。
“妈妈,我要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她哽咽着说。
倒计时2天,江虞晚清空了房间里最后一丝属于自己的痕迹。
“这里,再也没有我的痕迹了。”她有些失落。
倒计时1天,黎瑾深和孟沐宁回来了。
孟沐宁一进门,就拿出一条红裙在江虞晚面前比了比:“阿晚,你穿红色一定很好看。这件裙子特别衬你。”
“到时候我和你小叔结婚那天,你就穿这条红裙好不好?”孟沐宁兴奋地说。
江虞晚身体一僵,手不自觉地捏紧了。
那红色并非大红,而是一种无限接近于血干涸了的暗红色——就像七岁那年,她看见父亲被血染红了的那件衬衫。
“我告诉过你,我讨厌红色……”江虞晚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明明说过,她害怕看见这种红色!
江虞晚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在她发作之前,黎瑾深眸色一沉,上前一把夺过了那件红裙:“你不是说这是给自己买的吗?”
孟沐宁一脸无辜:“我看阿晚还穿着前几年的裙子,所以才想给她……”
黎瑾深看了一眼江虞晚,见她脸色已然有些苍白。
但他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说,也没有训斥孟沐宁,只拉着孟沐宁去了房间。
“你们……”江虞晚的话还没说完,两人已经离开了。
直到两人离开,江虞晚才像是溺水的人浮出水面,撑坐在沙发上捂着胸口大口呼吸。
看来她这短短的前二十五年人生,不仅做了爱上黎瑾深这一个错误的决定,还有和孟沐宁交朋友这个错误。
她曾经最依赖的两个人,如今却是捅她最深最疼的两个人。
江虞晚闭了闭眼,用力压下心中的起伏。
但还是觉得心口涩滞,于是起身走去院子里想吹吹风。
不想下一秒,她下意识望向了那个她曾经无数个夜晚悄悄注视的卧室。
只见屋内灯光昏暗,一对人影紧贴着落地窗,映在窗帘上的身影交缠深吻。
江虞晚手指一颤,被席卷而来的秋风凉得打了个颤。
江虞晚收回目光,扯了扯嘴角,挪步回了房间。
“我一点也不想和他们告别了!”她低声说。
房间里除了她收拾好的那个包,完全就和其他客房一模一样。
就连江虞晚自己,都不由得有些恍惚。
距离她的航班起飞只有三个小时,她拿起包走出十五年的走廊,走过嬉笑过十五年的院子,走向了那一扇沉重的大门。
就在她的手刚碰到门环时,身后管家忽然叫住她:“江小姐,天都黑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江虞眠回眸一笑,这次,她的笑容里不掺杂任何情绪。
“我出去看看。”
因为,她不需要再跟谁再见了,这里面的人,自己谁都不会再见。
“砰——”大门关上。
江虞晚一步步走进黑夜,但黑夜的尽头是黎明,她知道自己在走向光。
“爸,妈,你们会为我感到骄傲的,对吧?”
夜空中的某颗星星亮了下,像是在回答她——
是的阿晚,往前走吧,不要回头。
第9章
房间里,黎瑾深紧紧地掐着孟沐宁的脖子,将她抵在窗台上,他的眉头紧锁,眼中流露出罕见的愤怒和厌恶。
“谁让你用那条裙子去刺激她的?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自作主张吗?”
孟沐宁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逐渐变得通红,她挣扎着,声音微弱地求饶:“我错了……黎先生,我不会再这样做了。”
黎瑾深用力将她推开:“你最好真的明白自己的错误,不要再有下一次!”
“我不需要自以为是的演员。”
说完,他没有再看孟沐宁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黎瑾深心里想着,刚才江虞晚的脸色那么苍白,一定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他走到客厅,四处寻找江虞晚的身影,却没有找到。
“王叔,你看到阿晚了吗?”
管家放下手中的工作,回答道:“小姐刚才出去了。”
黎瑾深皱了皱眉:“这么晚了,她能去哪儿?”
管家摇了摇头:“小姐没有说。”
实际上,管家刚才还觉得江虞晚的状态很不对劲,但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黎瑾深。
黎瑾深揉了揉发痛的眉心:“让司机把孟沐宁送回去。”
然后,他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江虞晚的归来。
今天的事情,他确实有些过分了,应该好好哄哄她。
然而,黎瑾深从晚上一直等到天色渐亮,江虞晚都没有回来。
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昨天是不是真的把她刺激得太狠了,江虞晚竟然一夜未归,也没有发消息报平安。
黎瑾深看了一眼手机壁纸上江虞晚那皎洁的笑容,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着照片上的人。
“真是翅膀硬了。”
他犹豫了一下,给江虞晚打了个电话。
电话没有打通。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黎瑾深皱了皱眉,又打了过去,一分钟,两分钟……半小时过去了,始终没有人接通。
他转而给她的微信发消息,却没想到,聊天框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黎瑾深猛地站了起来,心里的恐慌在这一刻彻底放大。
他快步走向江虞晚的房间,一把推开了门——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走进了家里的客房,房间内黑白灰的装饰和普通房间一模一样,看不出半点江虞晚存在的痕迹,整个房间空得令人心慌。
床、柜子、沙发、桌子……那些他亲手为江虞晚布置的家具全都不见了。
江虞晚的东西,也都不见了。
黎瑾深强压下急促的呼吸,叫来了管家。
“小姐的房间是怎么回事?”
管家一愣,猛然间想到了之前江虞晚说的话,他小声道:“小姐说……她要离开,作为您的新婚礼物。”
黎瑾深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缓缓转头看向管家,“为什么不早说?”
“我以为她在开玩笑,没相信。”
谁会相信江虞晚会离开呢,黎瑾深自己都不信。
他迅速给秘书打电话,“放下手里的所有事情,用尽一切资源去找小姐。”
秘书恭敬地回应他:“是,我知道了,马上去找。”
然而,三天过去了。
所有的车站、机场都盘查了一遍,始终没有江虞晚的任何消息,这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黎瑾深像一只失去了自己领地的焦躁的狮子。
他这些年修习佛法,养出的平和心境只要一碰到江虞晚有关的事情总能瞬间失衡。
之前哪怕他身在寺庙也从来不会这么久都没有她的消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黎瑾深从未如此真切地感觉到心里珍重的一块地方,随着江虞晚的离开,彻底地塌陷了。
心脏隐隐的抽痛提醒着他,视若珍宝的那个人,真的走了。
黎瑾深想找人打听消息,却发现江虞晚这么多年竟然只有孟沐宁一个朋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深交。
而孟沐宁,早就和他一起,背叛了江虞晚。
黎瑾深后知后觉地感到后悔,就算他要找人演戏让江虞晚死心,也不该找上孟沐宁。
他早就知道孟沐宁心思不纯,接近江虞晚也是怀着目的。
黎瑾深既想把她从江虞晚身边清理走,又不想让江虞晚觉得他干预她的交友。
黎瑾深很清楚自己不会接受江虞晚的感情,不论他怎么做,她都会受伤,那干脆将孟沐宁拉进来一起解决掉。
所以在孟沐宁找上门来要配合他一起绝了江虞晚对他的恋慕之情后,黎瑾深答应了。
孟沐宁提出的要求是帮她登上娱乐圈女星第一人的位置,这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只等江虞晚放下对他的感情,他会补偿她的,届时他会给她一切想要的,他们会再度回到曾经亲近单纯的长晚辈关系。
至于孟沐宁,他和江虞晚和好如初之时,就是她演完戏退场的时候。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黎瑾深看向进门的秘书,眼里带着希冀。
“找到阿晚了?”
秘书尴尬地摇了摇头,“是孟小姐来了。”
黎瑾深脸色一沉,“让她走。”
秘书点头就准备出去,被身后的人叫住。
“等一下,让她进来。”
第10章
孟沐宁这几天都没见到黎瑾深,心里有些不安。她知道江虞晚离开后,自己应该高兴,但黎瑾深这几天连个电话都没给她,让她有些慌了。她最近有个大导演的电影制作,还指望黎瑾深帮忙拿下呢。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信满满,“黎瑾深没理由不喜欢我,他只是还没发现我的好。”
秘书走了出来,看了孟沐宁一眼,“孟小姐,先生在里面等你。”
孟沐宁心里一喜,她就知道黎瑾深不会真的不理她。她收起镜子,拿起包,优雅地走进了办公室。
“黎先生,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走到黎瑾深面前,试图撒娇。
“我们的婚礼马上就要到了,你什么时候陪我去场地看看?”她娇嗔着。
但黎瑾深的表情让她意识到气氛不对。他正满脸默然地看着她,那审视的态度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
“孟沐宁,你又妒又恨,凭什么什么好都让江虞晚占了。”她心里暗自发誓要将人抢过来。
现在,她终于以黎瑾深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那一刻的虚荣心和满足感,让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孟沐宁蹲下来,抬头看着黎瑾深,眼眸湿润,“黎先生,我们只是演戏,你换个男主角吧。”
黎瑾深的样子让她惊讶,然后变成恐惧。他俯视着她,眼里是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产生的红血丝,下巴上的胡茬也没有打理,整个人显露出一股颓靡的气息。
“协议到此为止,你的那些丑事我不会再替你遮掩。”黎瑾深冷漠地说。
孟沐宁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她的那些黑料要是曝出去,她就会沦为人人喊打的老鼠。
“不,不行。”她哀求地看着黎瑾深,企图勾起他的一点怜悯。
“你不是还要我帮你断了阿晚对你的喜欢吗?你还用得上我。”她试图说服他。
黎瑾深幽幽开口:“帮我?我不记得我有让你拔了她的花,还有那条红裙子……”
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目标,所以江虞晚受的委屈和难过他都强逼着自己视而不见。他只要忍到江虞晚放弃就好了,只要她乖乖回到自己的位置,安安分分的当他的侄女,他会给她想要的一切。
原本想着等江虞晚和他重归于好之后,他再为她种下一片花园,只是不能是勿忘我了,不合适。
可这一切的代价如果是江虞晚离开他,那还有什么意义。
黎瑾深一把掐住孟沐宁的脖子,“你怎么敢在我的眼皮底下耍花招?”
“既然做了,就得付出代价。”他冷冷地说。
“你是,我也是。”
他的报应已经到了,最希望留在身边的人用离开来惩罚他。孟沐宁的报应,他会好好准备。
第11章
黎瑾深摆了摆手,示意让孟沐宁离开,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直到门被轻轻关上。
“带她出去。”他对着电话那头的内线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随后,他转身走进了休息室,这个房间,是唯一一个还能让他感受到江虞晚气息的地方。
江虞晚离开得太突然,黎瑾深翻遍了她的房间,却找不到任何她留下的痕迹。
“这里,还有这里的东西。”他自言自语,手指轻轻拂过休息室里的每一样物品。
回忆起当年,他刚接手黎氏集团,工作繁忙,连周末都很少有时间陪伴江虞晚。
“那时候,你总是那么懂事。”他轻声说道,仿佛江虞晚就在他身边。
江虞晚总是默默地跟着他,他在办公室忙碌,她就在休息室里看书、画画,写作业、堆积木,总能自己找到事情做。
“这些,都是你留下的回忆。”黎瑾深走到柜子前,拿起一幅画,那是江虞晚画的他工作的样子。
他又拿起一个积木,那是他送给江虞晚的礼物,她用了三天时间拼好,然后送给了他。
“小叔,我拼好了,送给你!”他模仿着江虞晚的声音,眼眶不禁湿润。
黎瑾深轻轻抚摸着这些物品,还有那些被她随手涂鸦的漫画书、课本上画了小胡子的人物……
“你一开始并不爱笑,像个小苦瓜。”他回忆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是我,让你变得活泼起来。”
他不禁自问,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她开怀大笑了?
“七年前,一切都变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懊悔。
黎瑾深从未如此后悔,他的初衷是想留住江虞晚无忧无虑的笑容,却没想到最后是自己让她的笑容消失。
他缓缓瘫坐在地毯上,将自己埋进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中,这些都是江虞晚留给他的宝贝。
“阿晚,阿晚……”他呢喃着,喊着一个没有音讯,不知道归期的人。
“你会回来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
江虞晚曾经说过,她永远都要陪在他的身边,怎么能食言呢?
“我想见你,想和你解释。”黎瑾深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我和孟沐宁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只是想让你以为我讨厌你,让你死心。”
“我怎么会讨厌阿晚,我永远不会讨厌你。”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在酒精和疲惫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后,他感到身上发热,浑身无力,这几天他几乎没有好好休息,加上酒精和不规律的饮食,他病倒了。
秘书叫来医生的时候,黎瑾深嘴里还在念叨着:“阿晚,上次你发烧也是这么难过吗?现在好了,我也发烧了。”
“我照顾你了,你也要来照顾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秘书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黎瑾深身体底子好,不到一天病就好了大半。
他振作起来,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面缺了一角,只有江虞晚补得上的一角。
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的发出去,找人的,处理公事的,还有……
处理孟沐宁的。
第12章
第二天,各大网络平台都在首页推荐了一个直播。
“震惊!当红女星孟沐宁爆出惊天丑闻!”
网友们纷纷好奇地点击进去,想要一探究竟。
直播中,孟沐宁坐在直播间,脸色苍白,她的经纪人和助理分别站在她身边,像是在阻止她逃离这个噩梦。
对面坐着的是黎氏集团法务部的首席律师,他正在逐一宣读孟沐宁的罪状。
“她欺压新人,对前辈不敬,甚至在节目中将对手推入泳池,差点导致对方溺水身亡,还在同行女演员的化妆品中下药……”
这些罪状让孟沐宁的形象一落千丈,再也无法翻身。
黎氏集团官方账号也宣布解除了与孟沐宁的婚约。
黎瑾深更是不顾企业形象,将他们之间的协议公之于众。
网上一片哗然,而黎瑾深却独自一人来到了清鸣寺。
他在接待厅等待了很久,终于见到了想见的人。
无忧师太,也就是江母,站在门口,凝视了黎瑾深一会儿,才缓缓走进门。
“这位施主,我说过我不想见你,你不该在这里逗留。”无忧师太说道。
黎瑾深站起身,“嫂子……无忧师太,好久不见。”
江母坐到他对面,“这么多年没见,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黎瑾深偏开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您知道阿晚的消息吗?”黎瑾深问道。
“知道。”江母回答。
黎瑾深正要继续问,江母却打断了他。
“但我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黎瑾深追问。
江母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向窗外的大树。
“知道那是什么吗?”她问。
黎瑾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挂满红丝带的树。
“姻缘树。”江母点头,“那你知道清鸣寺中要想心愿实现,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她轻声说:“是从山下磕头,一直到山上的三千层台阶。有个傻姑娘相信了,诚诚恳恳地从天亮跪到天黑,才求来一枚姻缘牌,欢喜地挂在了树上。”
“只可惜,她没能如愿。”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你又知道她求的是谁的姻缘?”
黎瑾深心中一震,喉咙仿佛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您都知道?”他艰难地问。
“当然,她的喜欢那样明显,哪怕是瞎子都能感觉到吧,何况我是她的母亲。”江母摇摇头,“你还俗的那天,她已经摘下姻缘牌烧了,前尘往事皆化为灰烬。”
“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你没能喜欢她不是你的错,但她已经看开了,你就不要纠缠了,只会是徒增苦果。”
江母走后很久,黎瑾深才迈着僵硬的步子离开。
他在姻缘树下站了好一会儿,缓缓走过去,拿起一枚姻缘牌。
电话响起。
“先生,找到江小姐的下落了。”
黎瑾深急切地问道:“她在哪里?”
“江小姐去了江城,重启了她父亲的警号,现在已经是一名刑警。”
来源:城市套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