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77年6月,兰州。任甘肃省委第一书记、革委会主任、兰州军区第一政委兼党委第一书记的冼恒汉,被宣布免职,军地工作其后分别由萧华、宋平接替。
1977年6月,兰州。任甘肃省委第一书记、革委会主任、兰州军区第一政委兼党委第一书记的冼恒汉,被宣布免职,军地工作其后分别由萧华、宋平接替。
此前二十七年,他把家安在兰州。自1950年来甘,历任西北军区政治部主任、兰州军区政委,转而兼任地方职务,主持全省工作已逾十年。
那会儿的甘肃,工业底子薄,私营企业屈指可数,产值常年靠后。黄土高原上的风沙与长途交通,让工厂设备和原料都来得慢。
据当时档案记述,国家随后拨款建厂,围绕钢铁、冶金、机械、军工布局资源型项目,盯住矿产吃饭。这是现实之选,副作用是结构偏重、见效渐进。
到1970年前后,工业有了抬头。发电能力上来,几座冶炼厂点火,汽车修造厂扩了工段,工人夜里还在调车床。
一台电视机成了话题。甘肃电视机厂投产电子管机,机壳笨重,耗电也大,却是当地电子工业的里程碑。有人把它搬回家,当作“本地制造”的纪念。
反过来他更在意的是田里的收成。甘肃干旱少雨,靠天吃饭,解放后多年要从外省调大批粮食接济,这是摆在案头的第一道难题。
“有水就有粮。”他常这样。更确切地是先要把水留住,再设法把水送到坡地与沟畔。
据省里年报,治理思路明确修梯田,打坝填沟,固沟保坎,强化水土保持,并把易涝易旱的小片区分片整治,以免一雨成灾、一旱全荒。
为了治水,他多次跑国家计委争取资金。拉来三千多万投资,用在机井和骨干水利上,这是彼时甘肃能拿到的“硬本钱”。
几年的突击,全省共打机井六万多眼。八十多万亩旱地变成水浇田,抽水机昼夜轰鸣,许多村社第一次把播种和浇灌排上了日程表。
黄河自东向西北折入甘肃,他盯着这条母亲河。刘家峡、八盘峡、文县碧口等水电站相继建设,既发电,也为灌溉蓄势。
他还提过“引大入秦”的设想,希望把大通河之水引至陇东南,再续灌北塬。因资金与技术等限制,这一方案当时未能落地。
粮食曲线出现了拐点。1969年前,全省产量徘徊在五十亿斤左右;到1975年,据官方统计已超过百亿大关,外出讨饭的人数明显减少。
对照此前“靠外援”的局面,这是一种实在的变化。较稳妥的判断是,水利与基本农田建设构成了关键增产因子,气候和良种推广也是推手。
他在干部会上低声说过一句“办法粗糙,但得见吃的。”这句话未必精确,却能解释那几年边干边改的治水节奏。
彼时,工业仍有短板。能耗高、配套弱、外向度低,轻工虽上了台阶,市场反馈却不温不火。结构之难,不是一两项指标能掩住的。
转年,城市扩张需要更多运量。铁路成了瓶颈。条块分割之下,兰州铁路局隶属铁道部,地方与部属的边界,在具体执行上常常打结。
他曾自述,铁路局“内外矛盾比较多,牵扯上下关系也比较复杂”,主要领导希望他出面协调,而权责并不在他这端,久拖难解,使他“左右为难”。
据相关会议记录,调运、人员与派性遗留交织,车皮分配与安全生产反复告警。地方希望优先保障煤与化肥,系统则按全路计划统筹,冲突由此加深。
问题没有有效化解。铁路事故与秩序整顿的争议叠加到政治评价,末了演变为对领导责任的追究。1977年6月,免职决定落定。
其后,宋平接过省委第一书记兼革委会主任、省军区第一政委、兰州军区政委等职务;萧华出任兰州军区第一政委,全面主持军区工作。
从过程这是一次多因素叠加的组织调整。既有条块关系的制度性难题,也有个人处置的局限,二者互相放大,造成被动。
把镜头拉长,冼恒汉在甘肃的二十七年,既押注重工业、重水利的路径,也承受资源省份的长期约束,这是一种常见而艰难的选择。
更有说服力的是农业曲线的回升。机井、梯田、水电枢纽连成链条,带来可度量的产出;而工业的绩效,则被结构与市场拖拽,进展并不齐整。
对外界评价,他少有辩解。有人赞他“能扛事”,也有人批评其“抓条不抓块”,两种声音并存。材料显示,他在治水上的执拗更为一以贯之。
制度史的角度条块分割与权责错位,是当时不少省份都头疼的通病。兰州铁路系统的风波,只是把矛盾集中展现出来。
据此再看那台笨重的电视机,它提醒人们一条产业线的扬起,需要时间、技术与市场的共同支撑,单靠行政推动,很难一步到位。
到了晚年,他提及黄河时仍会停顿片刻。或许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水。从坡地到渠首,从井口到田垄,这条线他很早就画在纸上。
历史不会给人理想化的句号。免职是节点,不是删去键。那些机井的轰鸣、坝体的灰浆、统计表上一格格数字,构成了他在甘肃留下的可见痕迹。
等到我们再回望这段历程,较稳妥的评价是有推进,有代价,有成有失。水利与农业的进步,尺量清晰;铁路与工业的困境,亦非一朝一夕。
末了,黄河水照旧东去。它绕过刘家峡和八盘峡,继续奔向更辽阔的平原。人事更迭之后,渠首仍需守望,田里仍要等水。
来源:小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