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青岚城高大的城墙在身后缩成一道模糊的黑影,墨辰像一只受惊的野兔,一头扎进了城外莽莽的黑暗山林之中。他不敢走官道,只能在崎岖陡峭、荆棘密布的山野间深一脚浅一脚地奔逃。冰冷的夜露打湿了他单薄的衣衫,刺骨的寒意混同着那晚浓郁的血腥气,似乎已浸透了他的骨髓。
青岚城高大的城墙在身后缩成一道模糊的黑影,墨辰像一只受惊的野兔,一头扎进了城外莽莽的黑暗山林之中。他不敢走官道,只能在崎岖陡峭、荆棘密布的山野间深一脚浅一脚地奔逃。冰冷的夜露打湿了他单薄的衣衫,刺骨的寒意混同着那晚浓郁的血腥气,似乎已浸透了他的骨髓。
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喊杀与哀嚎,眼前不断闪过父母倒在血泊中的惨状。恐惧、悲痛、仇恨,种种情绪如同毒蛇,噬咬着他年仅十二岁的心灵。他紧紧攥着怀中那枚父亲遗留的、沾着血污的精钢刻刀,这是墨家如今留给他唯一的实物念想,也是支撑他不敢倒下的唯一信物。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该去向何方。双腿如同灌了铅,肺叶火辣辣地疼,脚底早已被尖锐的碎石和断枝划破,每迈出一步都钻心地痛。但他不敢停,仿佛只要一停下,那些索命的黑衣鬼影就会从身后的黑暗中扑出来。
天色在亡命奔逃中渐渐由墨黑转为灰蒙,又由灰蒙透出些许惨白。黎明将至,但墨辰的世界,却依旧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就在他机械地拨开一丛茂密的、带着倒刺的灌木时,脚下猛地一空!
那是一片被浓密藤蔓巧妙遮掩的悬崖边缘!连日疲惫、精神恍惚之下,他竟丝毫没有察觉!
“啊!”
失重的感觉瞬间攫住了他,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耳边是呼啸而过的、越来越凛冽的寒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他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捞到几把冰冷的空气和断裂的藤蔓。
绝望,如同这深渊的黑暗,将他彻底吞没。爹,娘,辰儿……终究还是没能活下去……
不知坠落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噗通!”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骨骼几乎散架的剧痛,他重重地砸入了什么东西之中。并非预想中坚硬的岩石,而是一种极具韧性、带着强烈弹性的巨大物体,像是……一张无比庞大的、悬在半空的藤网?
巨大的冲击力依旧让他眼前一黑,喉头一甜,险些晕厥过去。他感觉自己在那弹性十足的“网”上剧烈颠簸、翻滚了无数次,才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浑身无处不痛,仿佛每一寸骨头都错了位。他趴在冰冷而富有弹性的“网”面上,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喘息,过了好半晌,才勉强凝聚起一丝力气,挣扎着抬起头,打量四周。
这里并非崖底,而是一处位于悬崖中段的巨大平台,或者说,是一个向外突出的、极其宽阔的天然石台。而他坠落的“网”,则是由无数粗壮异常、通体呈现出暗紫色、相互交缠连接的古藤自然编织而成,覆盖了石台入口的大半区域,仿佛一道天然的缓冲屏障。这些紫藤坚硬而充满韧性,表面光滑冰凉,隐隐流动着微弱的光泽,显然并非凡物。
石台深处,是一个幽深的洞窟入口。一股带着淡淡硫磺气息的、温热潮湿的气流,正从洞内缓缓涌出。
墨辰心中骇然,若不是这奇异的紫藤网,他此刻早已粉身碎骨。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还是……某种未知的指引?
他强忍着周身剧痛,小心翼翼地爬下藤网,踏上了坚实的石台地面。石台表面异常平整,仿佛经过人工打磨,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岁月的尘埃。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抵抗不住对生的渴望和对这奇异之地的好奇,迈步走向那幽深的洞窟。
洞内并非一片漆黑。与之前绝魂渊下的洞窟类似,岩壁上附着着一种能够自发微光的苔藓,散发出柔和的、偏向幽蓝色的光芒,将洞内映照得朦朦胧胧。空气温暖而潮湿,那股硫磺味更加明显,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金属被高温熔炼后的特殊气息。
洞窟比想象中要深邃得多,而且内部空间异常开阔。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
他仿佛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殿堂。穹顶高悬,垂落着无数如同利剑般的钟乳石。最令人震惊的是,在这“殿堂”的中央,竟然流淌着一条地下暗河!河水并非清澈见底,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熔融青铜般的暗金色,散发着惊人的热量,使得整个洞窟都温暖如春。河面之上,蒸腾着淡淡的金色雾气,那些发光的苔藓在雾气的映衬下,更显神秘。
而更让墨辰瞳孔收缩、呼吸骤停的,是暗河岸边,那具庞大的、几乎占据了他大半视野的……骨骸!
那绝非人类,也非他所知的任何猛兽的骨骼!其形如巨猿,却又带着几分龙类的特征,骨骼粗壮得骇人,通体呈现出一种历经万古而不朽的暗金色光泽,即便早已失去生命不知多少岁月,依旧散发着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磅礴威压!在这具巨大骸骨的胸腹位置,插着三根如同房梁般粗细、颜色漆黑、表面布满奇异螺旋纹路的金属长矛,长矛穿透了它的躯体,将其死死地钉在河岸的岩壁之上!
这景象,充满了远古、蛮荒与惨烈的气息,让墨辰心神巨震,几乎要跪伏下去。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心脏狂跳。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这巨兽又是什么?是被谁斩杀于此?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扫向骸骨的其他地方。在巨兽那只足以轻易拍碎山峰的、如同精钢铸就的利爪旁,他似乎看到了一点与众不同的异样光泽。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小心翼翼地绕过那散发着恐怖威压的骸骨,靠近那只利爪。
在那利爪的指缝间,他看到了——半截刀!
之所以说是半截,是因为它只有刀身的前半部分,大约一尺余长,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更可怕的力量生生崩断。这半截刀身颜色暗沉,近乎漆黑,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造型也极其古朴,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就像是一块未经仔细打磨的铁片。
然而,就是这看似不起眼的半截残刀,却吸引了墨辰全部的目光。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与这巨兽骸骨、与这暗金河流、与这整个洞窟融为一体,亘古如此。刀身之上,隐隐流动着一层极其内敛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幽光,当墨辰凝视它时,他怀中的那枚精钢刻刀,竟微微发热起来!
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从这半截残刀上传来,呼唤着他。
墨辰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它。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接触到那冰冷刀身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猛地自那半截残刀中响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他的灵魂深处!
与此同时,那暗沉的刀身之上,幽光骤然一闪,一道细若发丝、却凌厉无匹的意念,如同闪电般,顺着他的指尖,瞬间刺入他的脑海!
“轰!”
墨辰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无数混乱、破碎、充斥着蛮荒厮杀与不屈战意的画面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他的意识!他仿佛看到这半截刀,在无尽岁月之前,伴随着它的主人,与那暗金巨兽进行着何等惨烈惊天的大战!刀光闪烁,撕裂苍穹;兽吼震天,撼动大地!
那并非是完整的传承或记忆,更像是一股烙印在刀身本源中的、不屈的“精神”与“意志”!
这股意志太过庞大、太过暴烈,以墨辰如今脆弱的精神和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这股外来意志碾碎、同化!
“不!我不能死!”
强烈的求生欲,以及对墨家血仇的执念,让他爆发出惊人的毅力。他紧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拼命抵抗着那股意志的冲击。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七窍之中,甚至开始渗出细细的血丝!
就在他即将彻底崩溃的瞬间,他怀中的那枚精钢刻刀,突然变得滚烫!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带着墨子洵毕生浸淫机关之道所凝聚的“匠心”意念,如同涓涓细流,护住了他的心脉与核心意识。
仿佛是感受到了这股同属“器”道的微弱共鸣,又或许是墨辰那坚韧不屈的求生意志,打动了刀中那沉寂万古的残念。
那狂暴涌入的意志洪流,骤然变得温和了一些。虽然依旧庞大,却不再是以毁灭的姿态冲击,而是化作无数细微的光点,如同星辰,缓缓沉淀入他意识的深处,暂时蛰伏起来。
墨辰猛地瘫软在地,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充满了后怕与茫然。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切地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那半截暗沉残刀,已然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掌心。触手一片冰凉,重量却远超同等体积的精铁。刀身之上,那内敛的幽光缓缓流转,似乎与他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联系。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力(他甚至还未正式开始修炼),注入残刀之中。
“锵——”
一声微不可闻、却清越悠扬、仿佛能荡涤灵魂的轻鸣,自刀身响起。那暗沉的刀锋边缘,似乎有微光极其短暂地一闪而逝。
墨辰心中震撼莫名。这绝非凡铁!甚至可能……是超越了凡人想象的“神兵”残骸!尽管它已残缺,尽管他无法动用其万分之一的威能,但仅仅是与它建立联系,方才承受那股意志冲击而不死,便已是天大的机缘!
他紧紧握住这半截残刀,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重量与冰凉的触感,如同握住了黑暗中唯一的光。
灭门之痛,坠崖之险,深渊之遇……这一切,仿佛是一张无形的大手,在推着他,走向一条完全未知的道路。
他将残刀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与那枚父亲的刻刀放在一起。然后,他挣扎着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具巨大的暗金骸骨与奔腾的暗金河流,将这幅景象深深烙印在脑海。
他不知道这残刀原名为何,也不知道它曾属于谁。但从今日起,它将是他的刀!是他复仇之路上的伙伴!
他为其取名——“继”!
继承过往,继承遗志,亦将……继承未来!
少年握紧了拳,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与冷冽。他转身,沿着来路,向着洞外那未知的世界,迈出了坚定的步伐。
深渊奇遇,并未结束,这仅仅是他命运转折的开始。神秘“继”刀的真正秘密,以及它与墨家“鬼斧神工”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正等待着他在未来的血与火中,一步步揭开。
来源:快乐哥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