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失忆后男友爱上别人,于是我滚了。可当我放弃,他却什么都记起来了
失忆后男友爱上别人,于是我滚了。可当我放弃,他却什么都记起来了
他失忆前有多爱我,现在就有多厌恶我,爱上了别人,让我滚,我终于死心,不再挽回,可后来他什么都想起来了,跪在我面前求我回去
男朋友车祸失忆后,性情大变。
从前,他有多爱我。
现在,就有多厌恶我。
那天,去给他送饭,撞见一个女人穿着他的衬衫、露着两条大长腿,从卧房里走出。
那衬衫,还是今年情人节时,我送他的礼物。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闷痛不已。
方夏笑容得意,挖苦道:“哟,又来当保姆啦?
“程淇都说了八百遍不再爱你了,你能不能有点自尊啊?”
我很想反驳,却毫无底气。
失忆前的程淇,待我极好。
他温柔体贴、细致入微,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都摘来送我。
而失忆这半年来,程淇对我说的最多的话是——
“徐金金,你能不能别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缠着我?”
“你死乞白赖扒着我也没用,老子不喜欢主动送上门的!”
“你真的很烦!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
“给老子滚远点!我看见你就恶心!”
……
这些话,就像是一根根毒刺,戳得我整个躯体都千疮百孔。
每一天,四肢百骸都仿佛在痛,痛得我彻夜难眠。
闺蜜也劝我,要不然就算了吧,程淇如今恨不得将我一脚踢开,我又何苦这么执着。
我舍不得。
三年的感情,我是真舍不得。
跟程淇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早已深深的刻在脑海里,我忘不掉。
更何况,程淇现在如此易怒,也并非他所愿。
是因为车祸造成的淤血,压迫了他的脑部神经。
尽管后来淤血已通过手术清除,他依然没办法很好地控制情绪。
所以,哪怕他对我的痴缠已经反感至极,我仍然选择摒弃自尊,守在他身旁。
我总想着,日子还那么长,他总会好起来的吧。
可世事难料。
我没等到他恢复记忆,却等到别的女人爬上了——曾经属于我和他的床。
而且,这个女人偏偏还是方夏。
我咽了咽疼痛的喉咙,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为什么非得是方夏?你知不知道她从前是怎么欺负我的?”
读书时,方夏曾经带头霸凌过我,她们污蔑我是小偷,散播我私生活不检点的谣言……
方夏脸色变了变,扑进程淇的怀中,娇滴滴地说:“淇,徐金金污蔑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程淇温柔地揉了揉方夏的头发,再看向我时目光却变得冰冷,“夏夏说她没做过。”
我只觉得心痛难耐,“你信她?”
程淇嗤笑,“她是我的女人,我不信她,难道信你这个外人?”
我是外人?
酸涩与悲痛交织在心头,我已无力再争执,颤抖着手,把餐盒放下,“记得趁热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程淇面无表情地打开餐盒,把菜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里,紧接着连餐盒一起扔了进去。
他声音冷凝,“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
方夏捂着嘴偷笑,挑衅地望着脸色煞白的我。
而程淇呢,他看向我的目光中有厌恶、有鄙夷、有嫌弃……
唯独没有爱意。
我忽然觉得心灰意冷,心脏仿佛被凿出一个洞,冷风呼啦啦灌进来,浑身的血液都是冰冷的。
或许,我是真的应该放弃了。
鼻尖酸涩,我死死地攥着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徐金金,你不能哭,你最坚强了。
不能哭。
绝对不可以哭。
最后,我强忍着心痛,甚至冲他笑了笑,“程淇,我以后不会缠着你了。”
程淇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措,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冰冷刺骨,“那还不赶紧给老子滚啊!”
你放心。
我会滚得远远的。
以后,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程淇,这一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我缩在闺蜜家里,如行尸走肉般过了半个月。
闺蜜叹气,“怎么也没想到你和程淇会走到这一步。
“当初他对你多好啊,捧在手心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你化了。”
是啊。
为什么老天爷要夺走程淇对我的爱呢?
这世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失忆的是程淇?
我吸了吸鼻子,仰面将眼泪逼回去。
闺蜜拍了拍我的肩膀,“金金,总会过去的,以后一定会有更爱你的人出现。”
嗯。
一切都会过去的。
休息好以后,回去上班。
同事神秘兮兮说,公司被北京来的大佬收购了,大老板等会儿还会来视察工作。
她一脸的花痴,“听说大老板帅得让人合不拢腿!”
我嘴角一抽,“你也太夸张了吧!”
她激动地不行,“绝对没有夸大事实!”
顿了顿,又轻叹一声,“只可惜,听说大老板脸有多帅、人就有多高冷!他一记冷眼扫过去,整个办公室的气温都要低上八度!”
我噗嗤乐了,“合着咱新老板是制冷机啊?”
但我万万没想到,同事口中的大佬,竟然是陆星洲。
陆星洲穿着剪裁得体的手工定制西服,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办公室,如众星拱月一般。
他是那种棱角分明的脸,鼻梁英挺、眼神锐利、下颚线清晰,气场极为强大。
陆星洲也注意到了我,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朝我点了点头。
经理叫我泡咖啡给陆星洲。
也不知怎么就被绊了一跤,我整个人向前扑去。
眼见我人就要摔趴在地面,陆星洲及时接住了我。
他的手掌很大、很暖,握住我的腰时,我没忍住轻颤了一下。
他促狭地凝了我一眼,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我略慌乱地后退两步,窘得一张脸通红。
咖啡泼了陆星洲一身,他也不甚在意,倒是把经理吓得不轻。
经理抹着额头的冷汗,替我求情,“陆总您别生气,小徐她不是故意的!你可千万别开除她啊!”
我瞧着经理瑟瑟发抖的样子,暗自腹诽,陆星洲有这么可怕吗?
经理扯着我的袖子,让我向陆星洲道歉。
陆星洲的视线落在经理揪着我袖口的手上。
他眼睛微眯,沉声道:“陈经理,你对下属都这么亲近?”
他语气很冷,经理吓得身子抖了抖,立即松开了我,“陆总您别动怒,我只是担心小徐冲撞了您!”
陆星洲淡淡开口,“她没有冲撞我。”
毕竟事情是因我而起,我稳了稳心神,说:“抱歉陆总,是我不小心。
“您先把外套脱下来给我,我送去清洗干净,再还给您,可以吗?”
陆星洲转眸看我时,目光柔和了几分。
他点头应允,经理适才松了口气。
下班后,我打车去了大学常去的烤肉店。
十分钟后,陆星洲推门而入。
他给我沏茶,“我直接载你来,不是更方便?”
我笑了笑,“万一被同事看到,又不知要闹出什么八卦,不好。”
陆星洲微挑眉,语气还挺委屈,“怎么,你嫌弃我?”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失笑,“学长,我这不是怕对你造成困扰吗!
“你现在可是商界大佬,我一小虾米,哪里高攀得起啊!”
陆星洲屈指弹我的额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不管我什么身份,永远都是会护着你的学长。”
我吐了吐舌尖,“知道啦!”
陆星洲比我高两届,大学时就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
追他的女生能绕着学校操场排三圈,他愣是一个没看上。
那时我还吐槽过他,“学长,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他失笑,屈指轻磕我的脑门,“你这小脑袋瓜整天想什么呢!”
一毕业,他就被父母催着回北京继承家业了。
他刚回去时,我们俩还经常线上聊天。
后来,我跟程淇恋爱时,程淇还吃过陆星洲的飞醋。
渐渐地,我跟陆星洲联系就少了。
倒是没想过,他会成我的老板。
虽说许久未见,但聊起天,我跟他的共同话题依然不少。
三个小时,相谈甚欢。
他开车送我回家。
远远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我家楼下抽烟。
我心里咯噔一下。
陆星洲十分绅士地询问:“需要我帮你处理吗?”
我摇了摇头,“不用,他不会怎么样的。”
程淇拧着眉,看着我从陆星洲的车上下来。
他目光阴冷,质问我:“你是因为跟他在一起,才不接我的电话?”
两个小时前,程淇给我打了通电话。
被我挂断后,他给我发了好几条微信。
“鱼缸需要换水了。”
“阳台上你养的水仙花快死了。”
“我好久没吃到你做的糖醋排骨了。”
他似乎忘记了,最后一次见面时,是他亲手扔了我做的糖醋排骨。
也是他说再也不想看见我,颐指气使地让我滚。
现在我滚远了,他又贪图我对他的好,想让我回头伺候他。
我早该明白,他早已不是我的程淇了。
深爱着我的程淇,绝不会这样肆意伤害我。
我深吸一口气,“我跟谁在一起,都不关你的事。”
程淇蓦地擒住我的手腕,“一个月前你还爱我爱的要死要活,现在说不关我的事?
“徐金金,你怎么这么善变!”
我善变?
我像个牛皮糖似的追着他跑了半年。
无论他如何欺辱我,都未曾反驳一句。
是他带别的女人回家,伤透了我的心。
现在,竟然跑来责怪我善变?
何其荒谬!
他太用力,攥得我手腕疼,我试图挣脱,无果。
原本在车上等我的陆星洲,见状,立即推开车门,疾步走来。
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厉,“松手。”
程淇不肯,挑衅地回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命令我?”
陆星洲眯了眯眼睛。
我知道,这是他动怒的表现。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便抬脚,踹向程淇。
程淇没个防备,被踹得后退好几步。
陆星洲拉起我的手腕。
见我手腕泛着红,他眸色微沉,轻声问道:“疼吗?”
3
我摇了摇头,“还好。”
见陆星洲轻托着我的手腕,程淇面色更沉。
他咬牙切齿地呵斥:“你他妈的给我松开金金!”
陆星洲微挑眉,语气嘲弄:“既然已经分手了,金金的事还跟你有关系吗?”
程淇神色一滞,随后转眸看向我。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朝我伸出手,“金金,过来。”
哪怕是在半个月前,程淇向我伸手,我都会选择忘记这半年来所有的不愉快,激动地、开心地扑进他怀里,给他一个最温暖的拥抱。
可现在不一样了。
曾经属于我们俩的温馨小窝,已经被第三者染指。
纵然我再不舍,纵然是剜心般的痛,我也决心要把程淇从我的心口剜除。
我会忘记的。
我总会忘记的。
一个月不行,就两个月。
两个月不行,就六个月。
以后的日子那么长,我总会忘记他。
我不能让程淇看出我的脆弱。
所以尽管内心酸涩难耐至极,还是极力挤出一个微笑。
“程淇,我说过了,我再也不会去烦你了。
“鱼缸的水以后就由你自己去换。
“阳台上的水仙如果你不想养,可以扔掉。
“至于糖醋排骨,如果你想吃,应该去找方夏,而不是找我。”
我定定地望着他,自嘲地笑着,“就算是当保姆,也有腻的一天。”
程淇面色铁青,阴鸷的目光在我和陆星洲之间逡巡。
半晌,他竟然说:“徐金金,你是因为他,才决定要放弃我,是不是?”
一句话把陆星洲给逗笑了。
陆星洲讥笑道:“程先生,今儿我也算见识到什么叫黑白颠倒了。
“你自己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怎么还要倒打一耙,责怪金金呢?”
程淇双唇紧抿,漆黑的眸子里布满愠怒。
下一刻,他扬起拳头,朝陆星洲挥去。
“够了——”我伸开双臂,挡在陆星洲面前,怒斥道:“程淇,你闹够了没有?”
程淇硬生生收回拳,愤怒地质问我:“你竟然护着他?才认识他多久,你就护着他?”
陆星洲将我往后扯了一步,同时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算起来,我认识金金,要比你早上两年。她护着我,有什么奇怪的?”
我现在只想让程淇离开,并不想再节外生枝。
于是凑近陆星洲,压低声音道:“学长,你别再火上加油了。”
陆星洲耸了耸肩,“听你的。”
不曾想,我们这低声密语的模样,落在程淇眼中,更是扎眼。
程淇阴恻恻地对我说:“金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过来!”
他还以为,我是那个会任他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傻子呢。
我往后退了一步,用行动表示了拒绝。
程淇咬牙切齿道:“徐金金,你真以为我离了你不行吗?
“你真以为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吗?”
“我没这么想。”他一再赶我走,怎么可能离了我就活不下去?
他今天之所以来找我,大约只是不习惯一个“保姆”突然消失。
我苦涩地笑,“程淇,别再来找我了,我们到此结束吧。”
程淇沉默地盯了我片刻,忽而冷笑道:“行,行,徐金金,你别后悔!别哭着回来求我原谅你!”
说罢话,他便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回去?
程淇,不会再有那么一天了。
已经被伤透的心,再也没有复原的可能性。
已经伤痕累累的我,不可能再给你机会伤害我。
陆星洲双手抄在口袋里,问道:“他失忆后都这么胡搅蛮缠?”
我抿了抿唇,低低地“嗯”了一声。
陆星洲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怜惜,“委屈你了。”
我强颜欢笑,“都过去啦。”
他深深地凝了我一眼,“回家洗个热水澡,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嗯。”
“快上楼吧,等你房间灯亮了我再走。”
“嗯。”
等我回到房间,打开灯,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向下望去。
陆星洲恰好抬眸望向这边,视线交汇时,他褐色的眸子亮了一下。
随后,低下头,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敲出一行字:“好好休息,别多想,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我24小时开机。”
我:“谢谢老板关照!”
陆星洲:“……私下还是叫我学长吧。”
我:“遵命。”
陆星洲:“晚安。”
我:“嗯,晚安。”
然而,这一夜,我睡的并不安稳。
梦里,我回到了半年前。
尚未失忆的程淇牵着我的手,陪我走过这城市的大街小巷。
下雨时他会帮我撑伞,天黑时他会接我回家。
他会夸我做的菜好吃,会心疼地说:“金金,真是辛苦你了。”
每天清晨,他都会给我一个早安吻。
每晚睡前,他都会亲着我的额头说他爱我,这辈子只会爱我。
画面切换,我的世界忽然变得一片漆黑。
温柔的程淇瞬时消失不见。
眼前的程淇眸光阴沉地盯着我,仿佛在看仇人一般。
他声音冷硬地说:“徐金金,你真的很惹人厌,赶紧给我滚啊!”
然后,我看见方夏从不远处走来。
她亲昵地靠在程淇的肩上。
紧接着,两个人在我面前忘情地接吻。
我刹那间惊醒,额角冷汗涔涔。
起床洗漱,镜子里的我面色疲惫,眼睑下方还有淡淡的黑眼圈。
我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脸颊,给自己打气,“徐金金,打起精神,你一定可以忘记程淇!一定可以!你要加油!”
嗯。
我一定可以。
4
这天上班,同事突然开心地喊:“陆总请大家喝奶茶啦!”
同事递了杯黑糖珍珠鲜奶给我:“唔,陆总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冷血无情嘛!居然还会请我们喝奶茶!
“不过,他为什么只点了黑糖珍珠鲜奶?”
我记得大学时,每次见面,陆星洲都会请我喝奶茶。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我打开,陆星洲的信息跳出来,“我记得你最喜欢喝这家店的黑糖珍珠鲜奶。”
我握着奶茶杯的手狠狠抖了抖。
同事斜眼看过来,“金金,你得帕金森啦,手抖成这样!”
我慌张地熄灭手机。
同事立刻露出八卦的眼神,“啧啧,这么紧张?谁的信息啊?”
我把她凑过来的脑袋推开,“快去办公,小心下个月又被扣绩效!”
同事嗷呜一声,“谁来救救我!”
可还是回到了座位。
我捧着奶茶,心里泛起一点点异样的情绪。
时隔几年,陆星洲竟然还记得我的喜好,这实在太令我诧异。
周末,陆星洲说想回学校看看,我闲来无事就陪他一起回去了。
望着校园里成双成对的小年轻,我忍不住感慨,“年轻可真好。”
陆星洲挑眉,“你才25岁,怎么说得自己像七老八十一样?”
我轻叹一声,“大概是这半年过得太辛苦了吧。
“有一天我睡醒了,突然发现自己长了5根白头发。
“你不知道,我当时那叫一个崩溃。”
陆星洲顿住脚步,侧眸凝向我:“你当时一定拼命咬着牙,不断地告诉自己,「徐金金,你很坚强,不要哭」,对不对?”
我愣了下,旋即勾了勾唇,“你怎么知道?”
他蓦地伸手,轻轻拍了两下我的头顶,“你这丫头,最会逞强。
“难过的时候也强颜欢笑,痛极了也只会咬牙坚持。”
他目光灼灼,声音温柔,“金金,有时我真觉得你坚强的让人心疼。
“如果你觉得辛苦,想发泄的话,我随时可以把肩膀借给你。
“在我面前,你可以卸下防备,我永远会坚定地站在你身边。”
我这人从小就要强,从不轻易落泪。
这半年来,哪怕程淇对我再横眉冷目、尖酸刻薄、颐指气使,我也一次次地告诉自己——不能哭,要坚强。
可此刻,那些被掩藏在心底的委屈和伤痛,悉数上涌,我再也无法克制,于是咬着唇,垂下眼睫,任眼泪落下。
我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陆星洲伸出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温声道:“金金,以后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了,一切都会好的。”
是啊,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渐渐地,我不会再经常想起程淇。
就算偶尔他的影子浮现在脑海,我的心情也已经没有任何波澜。
我真的做到了,一点一点地将他从我的心头彻底剜除。
又隔了半个月。
某天晚上,意外接到程淇发小杨遂的电话。
“金金,淇哥喝醉了,我弄不住他,求你来看看他吧。
“他一直念叨你的名字,哎,我看着都难受。”
我有些讶异,“程淇难道没告诉你,他跟方夏在一起了吗?”
杨遂愣了下,“操,什么时候的事?”
我如实回答,“两个月前,他带方夏回家办事,被我撞上了。”
杨遂一连骂了好几句国粹,“得了,他活该,你别理他了!”
我“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还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
可两天后,杨遂又联系我了。
“金金,淇哥出车祸了。
“他喝多了,非要跑去骑机车,结果撞上了护栏,磕到了头。”
我怔了一秒,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儿,“你想说什么?
杨遂略迟疑地开口,“淇哥他……恢复记忆了。”
我攥着手机的手指倏地收紧。
杨遂叹了口气,“以前的事他都想起来了,所以现在很痛苦。
“一想起失忆时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他的情绪就非常不稳定。
“金金,你来看看他吧。
“我知道,走到这步你们俩已经不能挽回了。
“可这也是造化弄人,不是吗?
“你就念在他失忆前,对你好了三年的份上,来劝劝他。
“他现在不肯吃药,不肯输液,连饭都不肯吃。
“又不是铁人,这么下去,身体哪受得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曾经我那么迫切地希望程淇能够想起一切。
可此刻,我又觉得,或许遗忘过往,于他而言才是最好的。
我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去了医院。
不是想要挽回我们已经逝去的感情。
只是因为杨遂的那句“造化弄人”。
程淇失忆时伤害过我是真,失忆前对我宠爱有加亦是真。
就算要结束,我也应该亲口告诉清醒时的他。
我到医院时,方夏竟然在病房外。
她已经没了往日的盛气凌人,酸里酸气地说:“恭喜你啊,徐金金,你赢了。程淇不要我了,他让我滚远点,最好永远别再出现。”
我不明白,我赢了什么?
难道她以为我来,是为了跟程淇复合?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却懒得跟她搭腔。
病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杨遂一见到我,像是见到救星一般,“金金,你可算来了,我这都快担心死了!”
视线落在我身后的方夏身上,杨遂拧了拧眉,“我说大姐,你怎么还没走?脸皮这么厚呢?”
方夏红着眼睛,恨恨地瞪他一眼,最后还是失落地离开了。
5
程淇面容憔悴,病恹恹地倚靠在病床上。
看到我,他黯淡的眸子才终于有了一丝光。
我在他的病床旁坐下。
“程淇。”
“嗯。”
“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你出过车祸,不比常人,好好照顾自己。”
他贪婪地望着我,仿佛害怕下一秒我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似的。
他跟我说:“对不起。”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不知该作何反应,于是呆愣愣地坐在那里,没有吭声。
程淇一遍又一遍地向我说对不起,卑微地祈求我原谅他,恳求我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弥补我。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眼眶变得红彤彤的。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程淇,太迟了。”
真的太迟了。
滚烫的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整个人看起来极其痛苦和哀伤。
他悔恨地用双手砸着自己的脑袋,“我是个混蛋!我怎么能那么伤害你呢?我怎么可以让你那么难过!我怎么可以!”
“你别这样。”我抿了抿唇,“都结束了,我已经走出来了。”
他停下动作,整个人却看起来更加颓败。
他颓然道:“金金,你已经不爱我了,是吗?是我亲手把你推开了,是吗?”
我点了点头,“是,我不爱你了。”
我知道这个回答,对恢复记忆的程淇来说,很残忍。
可事实即是如此,我已经……不再爱他了。
他甚至不敢触碰我的皮肤,只是卑微地拽着我的衣袖,祈求我,“金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你,别离开我。没有你,我真的没办法活下去。”
我垂下眼睫,“从你带方夏回家那刻起,我们就没有可能了。”
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忍受,跟别的女人分享我的爱人。
他如遭雷击,愣在那里半晌,忽而扬起手,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脸颊。
清脆又响亮的巴掌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
他下了狠手,脸颊很快又红又肿。
他这又是……何苦呢?
片刻后,程淇终于停下来,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他眸色哀伤地望着我,声音颤抖得不像话,“金金,我是那么的爱你,我是那么的想要给你幸福。
“你知道的,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跟你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可是到最后,伤你最深的竟然也是我。
“我怎么可以让你哭?我又……怎么舍得让你哭?
“如果可以,我宁愿在那场车祸中死去。
“哪怕是死,我也不想让你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
我知道。
我知道拥有所有记忆的程淇,会事事以我为先,会将我捧在手心呵护。
可事已至此,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终究是有缘无分了。
我叹了声气,缓缓道:“程淇,以后你要好好的。
“生病了记得吃药,饿了就按时吃饭,累了就去休息。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他眼眸中仅剩的那点微弱的光,瞬时熄灭了。
我不忍再看他的满目悲伤,转身就要离开。
程淇慌张地想要下床拦我,因为没有力气,重重地跌倒在地。
他拖着沉重的躯体,一点点爬过来,卑微地扯住我的裤脚,声音里满是悲怆,“金金,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已经恢复记忆了,我不会再做混蛋的事了……”
我狠下心,将裤脚从他的手指中,一点点抽出。
“再见了,程淇。”
我甚至没再多看他一眼,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他痛苦的哀嚎声。
可这已经与我无关了。
程淇,往后的路,你要一个人走啦。
这一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后来,听杨遂说,程淇虽然心情忧郁,却有在配合医生治疗,过了一段时间,就康复出院了。
他再也没理会过方夏。
每每跟朋友小聚,喝多了后,就会抱着沙发,喃喃地喊我的名字。
杨遂叹气,“要是当初没那次意外就好了。”
我笑了笑,“哪有那么多如果?我们都要向前看。
“你也不必太担心,时间久了,他总会走出去的。”
杨遂挑眉看我,“你就真的没一点不舍了?”
我点点头,“没有。”
时间会冲淡一切。
好的。
坏的。
都会被遗忘。
6
两个月后,陆星洲回北京过春节。
大年三十那晚,我正陪父母看春晚时,接到他的电话。
“金金,春节快乐。”
“同乐同乐。”
“礼物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但是你会不会太夸张?我们家都快放不下了!”
一连几天,快递小哥送来很多营养品、保健品、还有按摩椅之类的,我妈简直怀疑我去打劫了,“你哪来那么多闲钱买这些?”
我扶额,“这是我们公司老板买的,可能……是公司福利吧。”
我妈狐疑地望着门口一大捧嫣红玫瑰,“你们老板还给员工送玫瑰花呢?你真当你妈傻啊?”
我嘴角抽了抽,“谁知道他抽什么疯啊!”
我妈抱着双臂,下了结论,“我看你们老板是想追你吧!”
追我?
不能够吧。
我想了想,还是跟陆星洲说:“学长,你可别再给我送玫瑰花了,我妈都误会了!”
陆星洲的声音里带了点笑,“误会什么了?”
这让我怎么说?
我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他直切要害,“误会我在追你?
“金金,难道你就没想过,阿姨没有误会,我是真的在追你?”
他极有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怔了几秒。
同时,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见我默不吭声,陆星洲又唤了我一声,“金金?”
双颊升起一团燥热,我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在听。”
他说:“其实大学时,我就对你有好感。
“但当时我并不确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
“你知道的,我没谈过恋爱,在感情方面,甚至可以说是迟钝。
“直到我回北京后,发现自己每天都在想你。
“时间越久,那些想念越强烈。
“可当我想要跟你告白时,你却很开心地告诉我,你交了男朋友。
“这几年,我总是在懊恼自责。
“如果我能早点认清楚自己的感情,那我们之间会不会不一样呢?”
其实我也挺迟钝的,我从来没想过陆星洲会喜欢我。
在我眼中,他一直是很要好的学长。
我从未将他跟男朋友三个字联系到一起。
陆星洲轻笑:“那你就从今天开始,把我放在男朋友的位置上考察。
“我五官端正、家世清白、情绪稳定、工作积极,应该会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我一时之间转不过来弯,仓促地挂断电话,从阳台回到客厅。
我妈嗑着瓜子,瞟了我一眼,“金金,你脸怎么那么红?”
我爸附和道:“就是,怎么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不会吧?”我用手背碰了碰脸颊,救命啊,怎么这么烫!
我掩饰地打着哈哈,“我穿太厚了,很热呀!”
然后,忙不迭跑回卧室,把门反锁,扑在床上。
我怎么会脸红呢?
难道不知不觉中,我对陆星洲也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仔细想想,他真的很好。
他记得我喜欢吃香菜、最讨厌吃洋葱。
他记得我喜欢喝鲜奶茶,不喜欢碳酸饮料。
他总是很照顾我的情绪。
开心时,他会陪我笑;我难过时,他把肩膀借给我依靠。
他会陪我玩幼稚的游戏,会陪我看无聊的电影,并且,没有一句怨言。
他真的,很好,很好。
大年初五,我半梦半醒时,被我妈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别睡了,你朋友来家里做客了,快点收拾一下出去见人。”
我穿着幼稚到极点的小熊睡衣,揉着迷糊的眼睛,走到客厅。
看到沙发上端坐着的陆星洲时,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蹭地一下钻回房间,反手关上门。
又迅速地从衣柜里扒拉出两件衣服,换上。
紧接着,把头发梳好。
等弄好一切后,望着镜中光鲜亮丽的自己,我愣住了。
我干嘛这么紧张呢?
不就是陆星洲来趟家里吗,我这么兴师动众干嘛呢?
一种异样的情绪萦绕在心间,我忽然觉得心慌,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我妈又来敲门,“你这丫头,躲房间里修仙呢?还不快出来。”
“来了来了!”我捂着胸口,深呼吸几次,打开门,走出去。
陆星洲眉目含笑,定定地凝着我。
我不自在地转了转眼珠子,干嘛一直盯着我啊!真是的!
平日里,陆星洲在公司,那叫一个高冷,可跟我爸妈聊起天,一点都不含糊,把我爸妈哄得合不拢嘴。
等我爸妈去厨房忙活时,我才得空问他:“你怎么初五就回来了?”
“想趁着过年,来看看叔叔阿姨。”
“我爸妈被你哄得一愣一愣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会哄人开心?”
“没什么机会施展。”
我噗嗤笑出声。
等吃完午饭,我送陆星洲出门。
没想到会在小区门口看到程淇。
许久未见,他清瘦许多,指间夹着一支烟,慢悠悠地抽着,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落寞。
见我和陆星洲并肩走来,程淇眼中的寂寥更多一分,开口时声音干涩无比,“你们在一起了?”
陆星洲勾了勾唇,“还没有,但我确实在追金金。”
程淇点了点头,语气难掩失落:“挺好的,金金是个好姑娘,请你务必要好好珍惜她。”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觉得……程淇这又是何必呢?
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呢?
程淇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别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来跟你告个别。”
我有些讶异,他笑了笑,“公司外派,我初八就要去德国了。”
我想,也许换个环境,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后来,很少再听到程淇的消息。
但每到各种节日,我总会收到从德国邮寄来的礼物。
我让杨遂转告程淇,别再做这种无谓的事了。
杨遂很是无奈,“我哪里管得住他?”
我揉了揉眉心,“那这样,他的礼物我家也放不下,以后你替他收着吧!”
听说,后来杨遂特地租了个三室一厅,专门用来放程淇寄回来的礼物。
7
跟陆星洲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每个周末,他都会来陪我爸下棋,给我妈帮厨。
我妈看陆星洲,是越看越满意,甚至说:“小陆这么优秀,怎么就看上我们家金金了呢?”
我满头黑线,妈,您可真是我亲妈!
陆星洲弯唇,“金金很好,善良可爱,积极向上,永远都朝气蓬勃,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啧,你这夸的还是我女儿吗!”我妈这么说着,可嘴巴却合不拢了,“那你打算啥时候跟我们金金定下来?”
陆星洲转眸凝着我,“这我作不了主,得看金金什么时候对我满意了。”
得,我脸又开始发烫了。
问我干嘛呀!
我扭头就跑回房间了。
身后传来我妈的笑声,“哟,还害羞了!”
我倚在窗边,抬手给自己扇着冷风。
脸真的好热,好红。
不多时,卧室门被敲了两下。
陆星洲的声音响起,“金金,我可以进来吗?”
我深呼吸几次,稳了稳心神,才道:“进来吧!”
他推开门,向我走来。
金色的阳光包裹下,他眉眼温和,唇角勾着浅笑,褐色的眸子里全都是我。
我忽然就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站定在我面前,垂眸看着我,“怎么跑了?嗯?”
那撩人的声线落在我耳畔,我连耳朵也开始发烫。
我目光闪躲,偏头看向窗外,信口胡诌道:“就突然想跑步了呗。”
陆星洲被也不戳穿我,“那我明天开始陪你去公园跑步。”
这……倒也不必那么贴心。
我怕累啊!
我努了努嘴,小声埋怨道:“还不都怪你。”
陆星洲扬眉,“怪我什么?”
他这明知故问的模样,让我又羞又气,我跺了两下脚,怒道:”还不是怪你总撩我!”
不然我能总是害羞嘛!
他很会抓重点,“你的意思是……你被我撩到了?”
!
我怎么觉得自己钻进他的圈套了呢?
“你、你、我——”
我结结巴巴地想辩解,一时却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陆星洲倏地揽住我的腰,将我拉近。
我的呼吸有一刻的暂停,慌张地抬眸,望着他。
他的目光里盛满了温柔和爱意,我的心,一刹那就软了下来。
他问我:“金金,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仿佛被蛊惑一般,我不自觉便点了头,“嗯。”
他笑时,眉眼全都舒展开来。
他抱着我,垂头,吻下来。
一个甜甜的吻,缱绻又温柔。
“金金、小陆,快出来吃西瓜了!”
我妈一边说着话,一边推开了房门。
我被吓了一跳,慌张地推开陆星洲。
我妈只怔了一秒,“哎呀,我眼睛怎么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然后,迅速地退出房间,将门带上。
啊!
太尴尬了!
我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陆星洲揉了揉我的头发,“怪我。”
我哼了一声,撒娇道:“当然怪你。”
他点了点头,“嗯,怪我刚才没反锁门。”
?
这这这……
还高岭之花呢!
我看他是色欲熏心还差不多!
结果,这人,还当真气定神闲地去反锁了门,又折回来,将我抵在角落里。
他的双手撑在我身侧,我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能抬头,承受着他炙热而绵长的吻。
直到我快喘不过来气时,他才终于舍得放开我。
我羞涩地不敢抬头,他紧紧拥着我,“金金。”
“嗯?”
“我爱你。”
“有多爱?”
“今天比昨天爱你更多一点。”
“那明天呢?”
“明天……比今天爱你再多一点。”
“那后天呢?”
“以后的每一天,都会爱你更多一点。”
嗯。
我相信。
来源:小棉花故事会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