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文:清风明月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在云南的原始密林深处,一声诡异的狼嚎,引出了一段尘封二十年的离奇往事。
当这个行为与野兽无异、由狼群养大的女孩被人发现时,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个“狼孩”如何回归文明的漫长故事。
然而,在一次看似常规的送医体检后,经验丰富的医生却对着B超屏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困惑。
这个与世隔绝二十年、连基本人类行为都已丧失的女孩,竟然怀孕了!这怎么可能?
在那片危机四伏、与世隔绝的深山里,她究竟经历了什么?那个让她怀孕的,究竟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云南的雨季,总是来得又急又蛮横。豆大的雨点像是天上有人往下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砸在宽大的芭蕉叶上,声音又闷又响。整个高黎贡山脉的深处,都被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绿意和白茫茫的雾气里,像一口倒扣着的大蒸锅,又闷又潮。
老张,张振国,是这片山林的老护林员了。五十多岁的年纪,一张脸被山里的风和太阳刻满了深深浅浅的褶子,黑红透亮,看着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几分。
他在这片林子里转悠了快三十年,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回家的路。哪儿有野猪拱过的坑,哪儿的猴子最爱摘野果,他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可今天,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嗷呜——”
一声悠长又凄厉的嚎叫,顺着湿滑的山风,冷不丁地钻进了老张的耳朵里。
他猛地停下脚步,侧耳细听。那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悲凉和……野性。
像是狼嚎,可又比他听过的任何狼嚎都多了一丝尖锐,少了一点浑厚,听着让人心里头发毛。这片山区生态是好,可狼这种东西,已经好些年没见着踪影了。
“邪门了。”老张嘀咕了一句,把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摘下来,警惕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片他平时很少涉足的区域,地势险峻,藤蔓交错,当地人都叫它“鬼见愁”。
雨水把山路冲刷得泥泞不堪,一脚下去能陷半个小腿。老张寻思着,别是哪家不长眼的游客或者探险的驴友,不知天高地厚闯进来了,遇到了什么麻烦。这片山,看着美,实际上处处都是陷阱。
他紧了紧身上的旧雨衣,抄起手里的开山刀,决定过去看个究竟。作为护林员,守林子是他的职责,救人,那更是天经地义。
越往里走,那股子怪异的嚎叫声就越清晰。老张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他放轻了脚步,拨开身前一片比人还高的蕨类植物,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前方不远处,一道白练似的瀑布从几十米高的断崖上倾泻而下,水声轰鸣,砸在底下的深潭里,溅起一团团白色的水雾。那嚎叫声,似乎就是从瀑布后面传出来的。
老张猫着腰,借着岩石和树木的掩护,一点点地往前挪。他当过兵,侦察的底子还在。他知道,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保护好自己是第一位的。
瀑布的水帘后面,隐约有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不大,被一些垂下来的藤蔓遮挡着,不走到跟前根本发现不了。老张屏住呼吸,心想这倒是个天然的避难所。
就在他准备再靠近一点的时候,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从洞里蹿了出来。
那身影动作快得惊人,像一只灵巧的猿猴,四肢并用,几个起落就到了洞口的一块大石头上。老张下意识地把身体缩得更紧,心脏“咚咚咚”地擂着鼓。他透过望远镜的镜头,死死地盯住了那个身影。
这一看,老张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那分明是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女孩。看身形骨架,也就二十岁上下的样子。
可她的模样,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一头长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头发,乱蓬蓬地纠结在一起,上面沾满了泥土和枯叶,像一顶破烂的草帽扣在头上。
她浑身上下没穿一件衣服,皮肤上糊满了黑乎乎的泥垢,只有在雨水冲刷过的地方,才露出一小片麦色的肌肤。
她蹲在那块大石头上,手里抓着一只血淋淋的野兔,正低着头,用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撕咬着。她的牙齿异常锋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满足的低吼声,吃相和山里的野兽没什么两样。
老张在这山里三十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可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这是人?还是山里的精怪?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警惕地朝老张藏身的方向望了过来。
老张的心“咯噔”一下,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黑白分明,亮得惊人,像两颗浸在溪水里的黑曜石。可那眼神里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情感,只有纯粹的、不加掩饰的警惕、凶狠和……恐惧。那是一种属于野兽的眼神,充满了原始的、不容侵犯的野性。
她咧开嘴,露出一口白得渗人的牙齿,喉咙里发出了威胁的嘶吼声,那声音,和老张之前听到的嚎叫一模一样!
老张这才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狼嚎,而是这个女孩发出来的!
一个活生生的人,行为举止和野兽无异,还会发出类似狼的嚎叫。老张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他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生怕刺激到这个行为怪异的女孩。
两人就这么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对峙着。雨还在下,瀑布的轰鸣声成了这片死寂中唯一的背景音。
女孩见老张没有动静,似乎放松了一点警惕,但眼神依旧死死地锁定着他。她慢慢地、一点点地往后退,动作依旧是四肢着地,背脊微微弓起,像一只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猎豹。
就在她后退的过程中,一缕阳光恰好穿过云层的缝隙,照在了她的胸前。一点温润的绿光,在那些污垢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老张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把望远镜的焦距调到最大,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块玉佩!
一块用红绳穿着的、形状古朴的玉佩,就挂在女孩的脖子上。虽然玉佩也被泥污覆盖了大半,但依然能看出质地不错,上面似乎还刻着模糊的字迹。
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老张混乱的思绪。
野兽是不会戴玉佩的。
这说明,这个女孩,她不是天生的野人!她曾经和人类社会有过联系!她背后,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老张心里的恐惧就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一种说不出的怜悯。一个二十岁的姑娘家,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她的家人呢?她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连串的疑问,让老张再也无法把她当成一个危险的“野兽”来看待。她是一个需要救助的人,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女孩已经退到了洞口,最后警惕地看了老张一眼,然后敏捷地钻了进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老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没有贸然跟进去,他知道,自己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这种情况。他必须找人帮忙,必须报警!
他掏出怀里用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的对讲机,试了试信号,还好,这里地势高,信号断断续续还能用。他不敢在原地多待,生怕那女孩再冲出来。他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一直退到自认为安全的距离,才靠在一棵大树上,颤抖着手按下了通话键。
“喂,喂!是……是镇上派出所吗?我是张振国!我在‘鬼见愁’这边……我……我发现了一个……一个野人!不,是一个女孩!活的!你们快派人来!快!”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变得语无伦次。但他知道,从他按下通话键的那一刻起,这个隐藏在深山里二十年的秘密,即将被揭开。而这个神秘女孩的命运,也将从此,拐向一个完全未知的方向。
02
山路难行,即便是镇派出所的警车,也只能开到山脚下的一个临时停靠点。所长李明带着三个年轻干警,跟着气喘吁吁的老张,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鬼见愁”赶。
李明四十出头,是个退伍军人转业的,皮肤黝黑,眼神锐利。他听了老张在对讲机里颠三倒四的描述,心里头也是半信半疑。
野人?这都什么年代了。可老张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在山里干了一辈子,从不说谎。这事,透着一股子邪乎。
“老张,你确定没看错?是个女的?”李明一边拨开挡路的树枝,一边大声问。
“千真万确!李所长,比真金还真!就二十来岁,光着身子,跟猴儿一样灵巧!还会学狼叫!”老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语气急切。
一行人赶到那道瀑布前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山里的傍晚,雾气更重,瀑布的轰鸣声显得格外震耳。
“就是那儿!”老张指着瀑布水帘后的那个黑洞洞的洞口,“她就躲在里头!”
李明打了个手势,让大家散开,呈一个半包围的队形,慢慢向洞口靠近。他自己则打开了手电筒,一道刺眼的光柱射向洞口。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你不要害怕,我们是来帮你的!”李明扯着嗓子喊道,声音被瀑布声冲得有些模糊。
洞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一个年轻警察胆子大,想凑近点看看。刚往前迈了两步,只听“嗖”的一声,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带着风声,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砰”地一声砸在后面的岩石上,碎成了几块。
众人吓了一跳,赶紧后退。
紧接着,一个身影猛地从洞里扑了出来,依旧是四肢着地,像一头被激怒的母豹子。她弓着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亮得吓人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
“都别动!”李明低喝一声,他看出来了,这女孩的攻击性极强,硬来肯定会伤到人,甚至伤到她自己。
对峙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女孩见他们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又开始缓缓地往洞里退。
“不行,天快黑了,山里晚上危险。必须把她带出去。”李明当机立断,对身后的兽医站工作人员点了点头。这次上山,他有准备,特地带上了兽医和麻醉枪。虽然用在人身上不合规矩,但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
“剂量调小点,别伤着她!”李明嘱咐道。
“噗”的一声轻响,麻醉针准确地扎进了女孩的大腿。她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猛地回头想去咬,但身体晃了两下,眼神里的凶狠迅速被迷茫取代,最后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众人这才一拥而上,用一张厚实的毯子将她裹住,七手八脚地抬下了山。
县人民医院的急诊室里,灯火通明。内科主任王建华接到电话,匆匆从家里赶了过来。王建华五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是县里有名的“一把刀”,医术精湛,见过的疑难杂症不计其数。
可当他看到被送到急诊室的这个“病人”时,还是愣住了。
女孩躺在病床上,麻醉药效还没过,睡得很沉。身上的泥垢已经被护士们用温水初步擦拭掉了一些,露出了大片大片的皮肤。
皮肤很粗糙,像是长期暴露在风吹日晒中,上面布满了各种划伤、擦伤留下的新旧疤痕。她的指甲又长又黑,里面嵌满了泥土,手掌和脚底结着厚厚的茧子。
“李所长,这……这是什么情况?”王建华推了推眼镜,眉头紧锁。
“王主任,说来话长。我们在山里发现的,怀疑是失踪人口,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你先帮忙给她做个全面检查,看看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李明一脸凝重。
王建华点点头,立刻安排了起来。抽血、化验、拍片……一系列检查有条不紊地进行。
麻烦的是,当女孩从麻醉中醒来后,整个病房乱成了一锅粥。
她一睁眼,看到周围白色的墙壁、刺眼的灯光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瞬间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她尖叫着,手脚并用地想从病床上爬下来,把手背上扎着的输液针头一把扯掉,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两个年轻护士想按住她,却被她一口咬在胳膊上,疼得直叫。她力气大得惊人,不像是一个看起来如此瘦弱的女孩该有的力量。
最后还是李明叫来了两个男警察,才勉强将她控制住。
她被绑住了手脚,固定在病床上,嘴里不停地发出那种类似野兽的、绝望的嘶吼,眼神里的恐惧和愤怒,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里发堵。
“镇静剂,给她打一支镇静剂。”王建华叹了口气,对护士说。
初步的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王建华拿着报告单,脸上的表情愈发困惑。
从血液样本看,女孩严重营养不良,缺乏多种维生素和微量元素。可她的肌肉强度、骨骼密度和心肺功能,却异乎寻常地发达,堪比专业的运动员。她的身体,像一架为了适应严酷环境而进化到极致的机器,充满了矛盾。
“必须做个更全面的内科检查,特别是腹腔。”王建华对李明说,“长期吃生肉,喝生水,我担心她体内有严重的寄生虫感染,或者内脏有什么损伤。”
为了让检查顺利进行,他们不得不再次使用了小剂量的镇静药物。
在B超室里,王建华亲自操作着仪器。他让护士解开女孩的衣服,露出了她平坦的小腹。当冰凉的耦合剂涂抹上去时,女孩在半昏睡中依然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王建华戴上眼镜,仔细地移动着探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肝、胆、脾、肾……一个个脏器扫过去,除了有些炎症迹象,似乎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松了口气,准备结束检查。可就在探头无意中划过她的小腹下方时,屏幕上一个模糊的影像,让他的手猛地顿住了。
那是一团小小的、不规则的阴影,静静地待在子宫的位置。
“嗯?”王建华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
他以为是仪器的问题,或者是肠道里的气体干扰。他调整了一下探头的位置和角度,又重新扫了一遍。
阴影还在。
他把图像放大,仔细观察。那团阴影的轮廓,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他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几分。
“王主任,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旁边协助的年轻护士看他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王建华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关掉仪器,又打开,反复确认。
最后,他摘下眼镜,用一种自己都觉得荒谬的语气,对着护士喃喃自语:“这……似乎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
他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这个在深山里与世隔绝了不知多少年的女孩,她的身体里,藏着一个让他这个行医三十年的老医生都感到匪夷所思的秘密。
医院里的气氛,因为王建华医生的那个发现而变得有些微妙。他没有声张,只是叮嘱护士对女孩进行更严密的监护,并私下里告诉李明,需要等女孩情绪稳定后,做一次更精密的检查。
李明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看王建华那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也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眼下,他更紧迫的任务,是揭开这个女孩的身份之谜。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块从女孩脖子上取下来的玉佩。
玉佩在护士站被清洗干净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那是一块质地上乘的和田玉,触手温润,油光内敛。玉佩被雕成一片祥云的形状,正面中心,清晰地刻着一个篆体的“雨”字。
李明拿着这块玉佩,像是拿着一把开启尘封往事的钥匙。他回到派出所,立刻下令,将辖区内,乃至全市范围内,过去二十五年间所有关于失踪人口的卷宗,全部调了出来。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派出所的档案室里,几名年轻干警淹没在堆积如山的、已经泛黄发脆的旧档案里。电风扇在头顶有气无力地转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纸张发霉的味道。
“所长,范围太大了,这跟大海捞针没区别啊!”一个年轻警察抱怨道。
“再难也得捞!”李明眼睛熬得通红,声音嘶哑,“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特别是失踪人员名单里,名字带‘雨’字的,或者家属姓‘林’的,都给我重点标出来!”
他心里有个模糊的猜测,“雨”字玉佩,失踪的女孩,名字里很可能就叫“小雨”或者什么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医院那边,女孩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
她拒绝进食,除了水,任何加工过的食物她都碰也不碰。她也拒绝穿衣服,医护人员给她穿上病号服,她转眼就撕得粉碎。她大部分时间都蜷缩在病床的角落里,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用那双充满恐惧和敌意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每一个靠近她的人。
就在调查陷入僵局,所有人都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一个负责翻阅旧档案的老民警,突然“哎呀”了一声。
“所长,你快来看这个!”
李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那是一份二十年前的卷宗,编号“9507”,案情摘要写着:林氏夫妇携女进山科考失踪案。
李明的心猛地一跳,他一把抢过卷宗,迫不及待地翻开。
档案里记录着:二十年前的夏天,来自省城的植物学家林国栋和妻子,带着他们年仅三岁的女儿林小雨,进入高黎贡山地区进行植物样本采集。原计划一周后出山,却从此杳无音信。
警方当年组织了大规模的搜救,持续了一个多月,几乎把那片山区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却只找到了一些被丢弃的宿营工具和一辆被遗弃在山脚下的越野车。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关键的一条信息,出现在家属提供的失踪人员特征描述里。李明的手指,重重地落在了关于女儿林小雨的那一栏上。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林小雨,女,三岁。失踪时身穿红色连衣裙,脖子上佩戴有一块祖传的祥云状玉佩,玉佩上刻有‘雨’字。”
就是她!
李明感觉一股电流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完美地串联了起来!二十年前失踪的三岁女童,二十年后被发现的二十三岁“野人女孩”!这中间的二十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立刻按照档案上记录的家属联系方式打了过去。电话号码已经失效了。他又通过户籍系统查询,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林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并要到了林小雨的奶奶,林老太太如今的住址和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李明的心情也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一个苦等了二十年的老人来说,是喜悦,还是另一重折磨。
“喂,您好,请问是林周淑芬老人家吗?”
“我是,你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您好,我是云南边境县公安局的,我叫李明。我……我想跟您核实一个情况,关于您二十年前失踪的孙女,林小雨……”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过了许久,才传来一个带着剧烈颤抖的声音:
“小雨……我的小雨……她……她有消息了?”
与此同时,县医院的病房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李明的陪同下,颤颤巍巍地站在了门口。她就是连夜坐飞机又转汽车,奔波了上千公里赶来的林老太太。
她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病房里那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那个身影是那么陌生,那么……狂野。可当那个女孩不经意间转过头,露出侧脸时,林老太太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像……太像了……”她用手捂住嘴,眼泪瞬间决堤,“眉眼,鼻子,跟我儿子国栋小时候一模一样!是她!是我的小雨!我的乖孙女啊!”她不顾一切地想冲进去,却被李明和医生死死拉住。
“老太太,您冷静点!她现在情况特殊,受不了刺激!”
林老太太瘫坐在地上,隔着一扇门,望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孙女,发出了压抑了几十年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希望了二十年,也绝望了二十年,没想到,有生之年,真的还能再见到自己的孙女。
可眼前的这一幕,比她想象过的任何一种重逢,都要残酷一百倍。
04
林老太太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希望,但同时也带来了新的难题。老人家的情绪很不稳定,每天都守在病房门口,隔着玻璃一看就是一天,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小雨”,看得人心酸。
而病房里的林小雨,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充满悲伤气息的老人,表现出了明显的回避和不安。只要林老太太一哭,她就会烦躁地用头撞墙,发出威胁的低吼。
为了确认祖孙关系,也为了让林老太太安心,王建华医生在征得同意后,小心翼翼地采集了林小雨的口腔黏膜细胞,并提取了林老太太的血液样本,送往省城的专业机构进行DNA亲缘关系鉴定。
在等待结果的日子里,一个关键人物的介入,让事情出现了转机。
她叫苏娟,三十出头,是市里一家心理干预中心派来的心理医生。她不像其他医生那样穿着刻板的白大褂,而是一身宽松舒适的棉麻衣服,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微笑。
苏娟第一次走进病房时,所有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可她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大家大跌眼镜。
她没有试图靠近林小雨,也没有说话,只是在离病床最远的墙角,学着林小雨的样子,慢慢地坐了下来。她不看小雨,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自己也是房间里的一件摆设。
一天,两天,三天。
苏娟每天都会来病房待上几个小时。她不强迫,不打扰,只是安静地陪伴。饿了,她就拿出自己带来的面包小口地吃;渴了,就喝几口水。有时候,她会把一个苹果放在地板上,慢慢地滚到病床边,然后继续回到自己的角落。
林小雨对这个“奇怪”的人类,从最初的警惕和敌意,慢慢变成了一种好奇。
她会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苏娟。这个人身上没有危险的气息,没有刺鼻的药水味,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像一棵树,一块石头。
第五天下午,苏娟照例把一瓶温水放在离小雨不远的地方。在之前,小雨从不碰人类给的任何容器。可这一次,在苏娟转身回到角落后,小雨犹豫了很久,终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个瓶子。
她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用手指一遍遍地摩挲着光滑的瓶身。
病房外的监控室里,看到这一幕的李明和王建华,都激动地差点跳起来。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却是一次巨大的突破!它意味着,林小雨那颗被野性包裹了二十年的心,终于透出了一丝缝隙。
苏娟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知道,信任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几天后,DNA鉴定结果出来了,没有任何悬念。报告显示,送检的两个样本,存在直系血亲关系,相似度高达99.99%。
这个蜷缩在病床上的“野人女孩”,确确实实,就是二十年前失踪的林小雨。
拿到报告的那一刻,林老太太哭得几乎晕厥过去。李明的心里也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身份之谜解决了,接下来的重点,就是如何让她“回归”人类社会。
有了苏娟的耐心引导,林小雨的情况在以一种极其缓慢但喜人的速度好转。她开始接受苏娟递过来的水果和面包,虽然吃相依旧狼吞虎咽。她不再抗拒衣服,虽然还是会不时地烦躁拉扯。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不再是纯粹的野性和恐惧。有时候,当苏娟轻声哼唱着简单的摇篮曲时,她的眼神里会流露出一丝迷茫和……悲伤。仿佛在她的灵魂深处,有一些被尘封的记忆,正在被这温柔的声音慢慢唤醒。
医护人员们对她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好奇、恐惧,转变为发自内心的同情和关爱。他们不再把她当成一个危险的“病人”,而是当成一个走失了太久太久的孩子。
护士们会轮流给她讲故事,尽管她根本听不懂。食堂的大师傅,会特意把肉炖得烂烂的,希望能勾起她的食欲。
所有人都相信,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爱,这个叫林小雨的女孩,总有一天,能重新找回属于“人”的一切。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朝着这个温暖光明的方向努力时,那个被王建华医生暂时压下的秘密,却像一颗定时炸弹,即将引爆。
随着林小雨的情绪日渐稳定,王建华医生觉得,是时候解开自己心中那个最大的疑团了。那个B超屏幕上的神秘阴影,像一根刺,一直扎在他的心头。
他找到苏娟和李明,把自己的担忧和盘托出。
“小雨现在的状态,比刚来时好了很多。我想,在苏医生的帮助下,再为她做一次腹部B超检查。”王建华的表情异常严肃,“这件事非常重要,可能关系到她未来的治疗方案,甚至是……一些我们完全没预料到的情况。”
苏娟和李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他们无条件地信任王建华的专业判断。
这一次的检查,准备得格外充分。
为了避免小雨产生恐惧,检查地点就设在她的病房里,B超机是推过来的。苏娟提前一天就开始做“脱敏训练”,她拿着一个和B超探头差不多大小的光滑圆石,在小雨的手臂、后背上轻轻滚动,嘴里哼着她熟悉的摇篮曲。小雨从抗拒到慢慢接受。
检查当天,苏娟全程陪在小雨身边,握着她的手,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她。林老太太则被李明劝着在病房外等候。
王建华深吸了一口气,将耦合剂小心地涂在小雨的小腹上。小雨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在苏娟的安抚下,很快又放松下来。
探头再次贴上了她的皮肤。
王建华的眼睛,像鹰一样紧紧地锁定了屏幕。他熟练地调整着角度和参数,很快,那个熟悉的阴影再次出现。
这一次,比上次要清晰得多。
随着仪器的微调,阴影的轮廓越来越分明。那不再是一团模糊不清的东西,而是一个小小的、蜷缩的轮廓。在那轮廓之中,一个微小的、亮点一样的东西,正在进行着规律的、顽强的搏动。
“嗒、嗒、嗒……”
当王建华打开声音时,那清晰有力的、如同小火车般的心跳声,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苏娟脸上的微笑僵住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屏幕,又看了看小雨平坦得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嘴巴微微张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建华的手,甚至都有些发抖。他行医三十年,接生过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B超图像看得更是数不胜数。他绝对不会认错!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已经初具人形的胎儿。根据顶臀径的数据估算,孕周大概在12到13周之间。
也就是说,林小雨,这个在深山里生活了二十年、几乎丧失了所有社会属性的女孩,她怀孕了!
王建华摘下眼镜,用力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受到了剧烈的冲击。他关掉声音,默默地完成了剩下的检查,打印出了那张足以震惊所有人的B超报告单。
他把苏娟和李明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反手锁上了门。
“王主任,到底怎么了?检查结果怎么样?”李明看他这架势,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建华没有说话,只是把那张B超单,推到了两人面前。
李明拿起单子,上面的专业术语他看不太懂,但他一眼就看到了最下方结论栏里那一行打印出来的黑体字:
“宫内早孕,可见胎心搏动,估测孕周12W+。”
李明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他抬头看着王建华,又看看同样处在震惊中的苏娟,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这不可能!”过了半晌,李明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她一直在山里,怎么可能……?”
“事实就摆在眼前。”王建华的声音干涩而疲惫,“我反复确认过了,不会有错。林小雨,怀孕了,三个月左右。”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小小的办公室里轰然炸响。
一个与世隔绝二十年的“野人女孩”,一个连话都不会说、连衣服都不会穿的女孩,一个在所有人眼中都还是个“孩子”的女孩,她的身体里,竟然孕育着另一个生命。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匪夷所思的真相?
是残忍的侵犯?还是另有隐情?
孩子的父亲,又是谁?
李明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他知道,这个案子,从这一刻起,性质已经彻底变了。它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失踪人口回归案,而是演变成了一桩牵扯到伦理、道德甚至可能是刑事犯罪的、极其复杂棘手的事件。
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查出真相!
06
林小雨怀孕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李明、王建华和苏娟三个人的心头。他们达成了共识:在事情查清楚之前,必须对包括林老太太在内的所有人严密封锁消息。这不仅是为了保护小雨,更是为了避免引起无法控制的社会舆论。
李明的调查方向,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现在的首要任务,不再是帮助小雨康复,而是——找到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
根据孕周推算,受孕时间大概在三个月前。那个时候,林小雨还在深山里,还没有被老张发现。
唯一的线索,只能到那个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山洞里去寻找。
李明亲自带队,组织了一支由刑侦技术人员组成的精干小队,第二次进入了“鬼见愁”。这一次,他们的搜索,堪称地毯式。
他们带上了最先进的金属探测仪、紫外线勘察灯,对山洞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都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勘察。
山洞里很潮湿,除了小雨生活留下的一些痕迹——啃剩下的兽骨、一些野果的果核,以及一堆充当“床铺”的干草,似乎再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李所,这儿什么都没有啊,除了骨头就是土。”一个年轻警员有些泄气。
李明没有说话,他打着手电,自己跪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敲击着洞壁和地面。他总觉得,这个山洞里,一定还藏着别的秘密。
“等等!”他的手电光,停在了山洞最深处,一处不起眼的石壁裂缝上。那道裂缝很窄,被一块活动的石头半掩着,上面还长满了青苔。如果不是他看得仔细,根本发现不了。
他用力搬开那块石头,一个黑乎乎的洞口露了出来。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他探头进去,用手电一照,眼睛顿时亮了。
石缝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放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军绿色铁盒。
李明的心跳瞬间加速。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铁盒,打开已经锈迹斑斑的锁扣。
盒子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本用塑料纸精心包裹着的、已经破旧不堪的日记本,和几张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旧式军装的年轻男人,抱着一个笑得很甜的小女孩,背景似乎也是一片山林。
李明压抑住激动,翻开了那本日记。
日记本的纸张已经发黄变脆,字迹是钢笔写的,笔力遒劲,但有些地方已经被水汽洇得模糊不清。
日记的第一页,写着一个日期:二十年前。
“……今天,我做了一件可能会让我后悔一辈子的事。我找到了他们,林教授夫妇。可惜,都晚了。他们从崖上摔了下去,被山洪冲到了下游的石滩上,早就没气了。可我……我发现了她,那个小女孩,林教授的女儿。她被挂在一棵树杈上,哇哇地哭,除了有些擦伤,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我抱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报警?把她送出去?可我一看到她那张脸,就想起了我的萍萍,我的女儿……如果当年,萍萍没有在那场山火里……我不敢再想下去。一个罪恶的念头在我心里发了疯地长。把她留下来,就当我的萍萍回来了,陪着我这个孤老头子,在这山里了此残生……”
“……我给她取名叫‘丫儿’,野丫头的丫。她忘了以前所有事,只会哭。我抱着她躲进了这个没人知道的山洞。从此,世上再没有护林员陈建军,只有一个叫‘阿公’的野老头,和一个叫‘丫儿’的野丫头……”
日记断断续续,记录了一个叫陈建军的老护林员,如何在一个痛苦而自私的念头驱使下,将幸存的林小雨“藏”了起来,并在这深山里,像养育野兽一样,又像养育孙女一样,将她抚养了二十年。
日记里,他教她如何分辨能吃的野果,如何躲避山里的毒蛇猛兽,如何像狼一样嚎叫来恐吓敌人。他叫她“丫儿”,自称“阿公”。
李明看得手心直冒汗。这个叫老陈的护林员,二十年前和小雨一家差不多时间失踪,所有人都以为他也在山里遇难了,没想到,他竟然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既是绑架者,又是抚养者。他的行为自私到了极点,可日记字里行间,又透露出一种对小雨近乎病态的、复杂的疼爱。
李明快速地往后翻,他急切地想找到关于孩子父亲的线索。
日记的最后几页,字迹变得异常潦草,断断续续,显然写日记的人身体已经非常虚弱。
“……不行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常常一睡就是大半天,醒来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丫儿长大了,胆子也大了,我睡着的时候,她会自己跑出去很远找吃的。我担心她,这林子深处,不安全……”
“……前几天,我好像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不是游客,能走到这么深地方的,只有附近村里的采药人。我告诉丫儿,千万不要靠近陌生人,特别是男人。可她好像听不懂,眼神里只有好奇……”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年轻人的影子……在河对岸……他是不是发现丫儿了?我得把丫儿藏得更深点……咳咳……没力气了……”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李明合上日记本,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真相,已经浮现出了一大半。
收养并抚养了林小雨二十年的,就是这个叫陈建军的“阿公”。而他,很可能不是孩子的父亲。根据日记的描述,在他生命的最后阶段,有另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了林小雨的生活里。
这个年轻人,会是那个关键人物吗?
“阿公?”
当苏娟在一次心理疏导中,试探性地对林小雨说出这个词的时候,一直安静地摆弄着一个布娃娃的小雨,身体猛地一僵。
她抬起头,眼神里不再是空洞和迷茫,而是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依恋,有恐惧,还有一丝……困惑。她丢掉手里的娃娃,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这个反应,让苏娟和通过监控观察的李明都确定了,日记里写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个叫“阿公”的男人,在林小雨的世界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现在,新的问题来了。日记的结尾,提到了老陈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并且他已经去世了。那么,他死在哪里?那个神秘的“年轻人”又是谁?
李明决定,扩大搜索范围。他根据日记里提到的一些地名和地形描述,请来了几位经验最丰富的本地向导,组织了一支由警察和武警组成的搜救队,向“鬼见愁”更深处的原始丛林进发。
这片区域,人迹罕至,连最老练的猎人都很少踏足。
搜救队披荆斩棘,行进了整整两天。
第三天上午,队伍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山坳里,发现了一处新的宿营地痕跡。这里有一个比之前那个更小的山洞,洞口用一些枯枝败叶掩盖着。
队员们清理开洞口,一股浓烈的腐败气味扑面而来。
所有人都心里一沉。
在山洞的最里面,他们发现了一具已经高度腐化的遗体。遗体蜷缩在一堆干草上,身上还盖着一件破烂的旧棉袄。从骨骼形态和随身的一些物品判断,死者为男性,年纪很大。
在他的身边,还散落着一些吃剩下的果核和一个已经干涸的水囊。
法医现场勘验后,给出了初步结论:死者正是失踪多年的老护林员陈建军。根据尸体腐化程度和现场环境推断,他的死亡时间,至少在半年以上。
半年!
这个时间点,让李明的心跳再次漏了一拍。
半年前,老陈就已经去世了。而林小雨怀孕,才三个月。
这个铁证,彻底排除了陈建军是孩子父亲的可能性。
那么,在“阿公”去世后,到被老张发现前的这三个多月里,林小雨一个人,是如何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深山里活下来的?
又是谁,在这段时间里,走进了她孤独而封闭的世界?
李明站在那个阴冷的山洞前,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宫。每当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出口,却发现,自己只是走进了另一条更复杂的岔路。
唯一的线索,就是日记里提到的那个“年轻人”,那个“采药人”。
李明立刻调整了调查方向。他让人把附近所有村寨的地图都拿了过来,重点标注出所有靠近这片原始森林的村子。
“给我查!”李明对下属下达了命令,“一个村一个村地走访,一家一户地排查!就查一件事:在过去半年里,有谁家里的青壮年男性,曾经独自一人,进入过‘鬼见愁’深处采药或者打猎的!特别是最近三四个月!”
这是一项极其繁琐的工作,但也是唯一的希望。
与此同时,医院里的林小雨,似乎也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变化。她变得比以前更加焦躁,食欲也开始下降。有时候,她会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娟发现,小雨开始下意识地、频繁地用手去抚摸自己的小腹。那个地方,对她来说,还是平坦的,但或许是某种来自生命最原始的本能,让她感觉到了那个小生命的存在。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的身体,她的本能,正在告诉她,一些不一样的事情,正在发生。
08
警方的排查工作,在附近的山村里,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起初并不顺利。山里的人淳朴,但警惕性也很高。对于警察的突然到访和盘问,村民们大多三缄其口,要么说不知道,要么就说些无关痛痒的闲话。
李明没有气馁,他带着人,耐心地一家家走,一杯杯喝着村民递过来的苦茶,用最接地气的方式跟他们拉家常。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排查到一个叫“下岩村”的偏远村寨时,一个线索出现了。
村里的一个大妈,在跟警察闲聊时,无意中说了一句:“你们要找采药的年轻人?那我们村的阿强,可是把好手。他胆子大,敢往那片老林子里钻,前几个月还采回来一株好大的灵芝呢!”
阿强!
李明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阿强大名叫什么?多大年纪了?”
“大名叫陈祖强,二十五六了吧。就是人老实,有点木讷,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
李明立刻让人去核查这个叫陈祖强的年轻人的信息。很快,反馈回来了。陈祖强,二十五岁,未婚,以进山采药和打零工为生。他的家,就在村子最靠山脚的位置。
当李明带着两名警察,出现在阿强家那座破旧的木楼前时,一个皮肤黝黑、个子不高但很结实的年轻人,正蹲在院子里整理草药。他看到警察,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慌乱,手里的草药都掉在了地上,这个表情,让李明心里有了底。
“你就是陈祖强?”李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
“……是。”阿强的声音很低,不敢抬头看他们。
“我们想跟你了解个情况。最近半年,你是不是经常进‘鬼见愁’那片山?”
阿强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他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不用怕,我们就是问问情况。”李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在山里……见过一个女的?一个长头发,不会说话的女的?”
听到这句话,阿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不……不关我的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语无伦次地否认着。
看到他这个反应,李明知道,他找对人了。
在派出所的询问室里,面对李明和苏娟的耐心询问,阿强紧绷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他抱着头,把一切都说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的故事,简单得就像山里的溪水一样清澈。
大约半年前,他为了采一味珍稀的草药,冒险进入了那片无人敢去的原始森林。就在他准备返程的时候,他在一条小溪边,第一次看到了林小雨。
“我当时……以为自己看到仙女了。”阿强抽泣着说,“她……她就在水里洗脸,头发长长的,特别……特别好看。我吓得躲在树后面,一动不敢动。”
从那以后,阿强就像着了魔一样,隔三差五就往山里跑。他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发现这个“仙女”好像一个人生活,饿了就吃野果,渴了就喝溪水。
后来,他看到她生吃抓来的小动物,看到她像野兽一样嚎叫,他才意识到,她可能不是“仙女”,而是一个……有点不正常的人。
他心里又怕,又心疼。
大概在四个多月前,他看到她生病了,蜷缩在山洞里发抖。他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把自己带的干粮和一壶干净的水,悄悄地放在了洞口。
林小雨发现了他,对他充满了敌意。但她太饿了,最终还是吃了他留下的东西。
从那以后,阿强就成了她的“投喂者”。他每次进山,都会给她带吃的,带一些暖和的旧衣服。他尝试着跟她说话,虽然她一句也听不懂,也不会回应。
两个孤独的灵魂,就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里,用一种最原始的方式,慢慢地靠近。
“那后来呢?”苏娟轻声问道。
阿强的脸涨得通红,头埋得更低了。
“有一次……下大暴雨,山洪要来了。我怕她出事,就跑去找她,拉着她躲到了一个高处的山洞里。那天晚上,我们……我们就在一起了……”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是她自愿的吗?”李明严肃地问。
“我……我不知道……”阿强猛地摇头,“我没想过要欺负她!真的!当时电闪雷鸣的,她很害怕,一直往我怀里钻……我……我也害怕……就……就那么发生了……我们……我们后来,也一直那样……”
在他的认知里,那不是侵犯,也不是欺负。那是两个孤独的人,在恐惧和寂寞中,最本能的相互取暖。那是一种超越了语言和文明的、原始而纯粹的感情。
“我喜欢她!我真的喜欢她!”阿强抬起头,看着李明,眼神里满是真诚和恳求,“警察同志,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她还好吗?你们别抓我,让我去见她好不好?我愿意对她负责!我娶她!我养她和……和孩子一辈子!”看着眼前这个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愚钝的山村青年,李明和苏娟都沉默了。
真相,以一种他们谁也没想到的方式,水落石出。
这里没有罪恶的施暴者,没有肮脏的交易。只有一场发生在原始丛林里的、近乎荒诞却又无比纯粹的相遇。
阿强的出现,让整个事件的性质,从一桩潜在的刑事案件,转变为一个极其特殊的社会伦理问题。
这个真相,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带来了新的挑战。阿强和林小雨的关系,该如何界定?那个即将在几个月后降临的孩子,又该何去何从?
经过相关部门、法律专家和心理专家的多次联合研讨,最终,大家从人性和关怀的角度出发,为这件事定下了一个温暖的基调。
阿强的行为虽然在法律上存在瑕疵,但他没有主观恶意,且对林小雨的感情真挚,并有强烈的责任感。
考虑到林小雨的特殊情况,以及她对阿强并不排斥甚至存在依赖的本能反应,相关部门决定,对阿强进行批评教育,并由监护人(林老太太)和相关机构共同监督,允许他参与到林小雨的康复和未来的生活中来。
这个决定,充满了人性的温度。
林小雨被转到了省城一家专业的康复中心。这里有最好的医生、心理专家和康复师。她的生活,翻开了全新的一页。
学习用筷子吃饭,对她来说,比在悬崖上攀爬还要困难。一双小小的筷子,在她手里仿佛有千斤重,饭菜撒得到处都是。
学习穿衣服,扣上一个小小的纽扣,她需要用上十几分钟,急得满头大汗,最后烦躁地想把衣服撕掉。
学习说话,更是难上加难。她的声带习惯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发出一个最简单的“啊”音,都需要苏娟引导上百遍。
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过程,像是一个成年人,要重新经历一次婴幼儿的成长。
但她身边,始终有爱包围着。
林老太太搬到了康复中心附近,每天都来陪着她,给她讲她小时候的故事,唱她小时候听过的歌。
阿强也来了。这个腼腆的山村青年,在康复中心找了一份杂工的活。他不善言辞,只是每天都用自己挣来的钱,买一个最新鲜的苹果,洗干净了,默默地递给小雨。
小雨对他的态度很特别。她不亲近,但也不排斥。当阿强出现时,她的眼神会变得安定。有时候,她会默默地接过阿强递来的苹果,然后笨拙地、一口一口地啃完。
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她开始能感受到胎儿在腹中的蠕动。每一次胎动,都会让她吓一跳,然后她会停下手里所有的事情,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隆起的腹部上,眼神里充满了野兽般的母性光辉和人类独有的困惑。
她正在用一种最本能的方式,去理解“母亲”这个角色。
这天下午,阳光很好,暖洋洋地透过玻璃窗洒进康复室。林小雨坐在窗边,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看着窗外草坪上嬉笑打闹的孩子们。
林老太太和阿强,一左一右,安静地陪着她。
突然,小雨转过头,看着奶奶,又看看阿强。她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了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苏娟正好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她放轻脚步,鼓励地看着小雨:“小雨,你想说什么?慢慢说,不着急。”
林小雨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然后看着眼前这些最亲近的人,用一种还不太连贯,但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的语调,说出了她回归人类社会后,第一句真正意义上的、完整的句子:
“我……要……做……妈……妈……了。”话音落下,林老太太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她捂着嘴,喜极而泣。阿强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憨厚又灿烂的笑容。
苏娟的眼眶也湿润了。
林小雨说完这句话,自己也愣住了。她好像不太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但又好像完全明白了。她低下头,再次看向自己的肚子,眼神里,曾经那股桀骜不驯的野性,已经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而坚定的光芒。
窗外,春风和煦,新生的绿芽在枝头摇曳。
对于林小雨来说,她的人生,才刚刚拉开序幕。那是一个关于“母亲”的、全新的、充满希望的开始。
来源:倾听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