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外遇我果断离婚,女儿选择她爸,后来她找我要钱,我_我是你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09 07:21 1

摘要:那天气闷,像一口倒扣的、没烧透的劣质陶锅,把整个城市的暑气和人味儿都严严实实地捂在里头。

那天气闷,像一口倒扣的、没烧透的劣质陶锅,把整个城市的暑气和人味儿都严严实实地捂在里头。

我正在给周成熨他那件灰色的巴宝莉衬衫。

结婚十年,他的衬衫永远是我熨。

我喜欢闻熨斗压过棉布时,那股混着水蒸气的、干净又温暖的味道。曾经,我觉得那是家的味道。

那天,那味道里却多了一丝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不是我用的任何一款。

我的动作顿了一下。

心也跟着顿了一下。

我把衬衫拎起来,凑到鼻子底下,仔细地嗅。

没错,就在领口和右边肩膀的位置,那味道最浓。像一根看不见的、黏腻的头发,缠在布料的纤维里,怎么都甩不掉。

我把衬

衫扔回洗衣篮。

然后,我开始翻他昨天换下来的西装。

我的手有点抖,但脑子异常清醒。

口袋里,手机、车钥匙、一包抽了一半的软中华。

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收据。

我展开它。

XX温泉酒店,双人SPA套餐,消费时间,昨天下午三点到六点。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赠送情侣特调饮品两杯。

我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

久到上面的字迹都开始模糊,像被水浸过一样。

我没哭。

也没想砸东西。

就是觉得,那口捂着全城的陶锅,现在正死死地压在我的心口上。

透不过气。

晚上十一点,周成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酒气,但眼神是清醒的。他一向很能喝。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开大灯,只留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那张收据,就摊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他走进来,看到我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怎么还不睡?”他一边换鞋,一边若无其事地问。

我没说话。

他走过来,视线落在了那张收据上。

他的身体,有那么一秒钟的僵硬。非常细微,但结婚十年,我看得一清二楚。

“哦,这个啊,”他很快恢复了自然,甚至笑了笑,把公文包扔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昨天陪个客户,老李,你知道的,就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他演得真像。

如果不是那股我洗不掉的香水味,我可能就信了。

我看着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问:“老李是女的?还喜欢用甜到发腻的花果香调香水?”

周成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沉默了。

这种沉默,比任何辩解都更像一把尖刀。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声音平静得像在问他晚饭吃了什么。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林微,你别疑神船鬼的,就是客户应酬。”

“周成,”我叫他的名字,“看着我的眼睛。”

他没看。

“你看,”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敢。”

“所以,是谁?”我继续问,像一个冷酷的审讯官,“我认识吗?”

他还是不说话,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一口气灌下去。

“有意思吗?”他背对着我,声音里满是疲惫和不耐烦,“就为这点破事,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这点破事。

他说,这点破事。

我十年的人妻生涯,我为这个家放弃的设计师前途,我生女儿时疼了十六个小时的宫缩,我在他创业初期陪着他吃了一年的泡面……所有的一切,在他嘴里,都成了“这点破事”。

心,不是一点点凉的,是一瞬间,咔嚓,冻成了冰坨子,然后碎裂一地。

“离婚吧。”我说。

这三个字我说得又轻又快,像吐出一口憋了很久的浊气。

周成猛地转过身,手里的玻璃杯重重地磕在吧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你疯了?!就因为这个?”他一脸的不可思议,好像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不然呢?”我反问他,“留着你,等你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然后让我给她腾位置吗?”

“我没想过离婚!”他吼道,“我就是……就是一时糊涂!”

“周成,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糊涂?你买双人套餐的时候糊涂?你跟别人在SPA床上躺三个小时的时候糊涂?你回来之前,费尽心机想好‘陪客户老李’这个借口的时候,你糊涂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钉进他伪装出来的镇定里。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告诉你,我不糊涂。”我指着自己的心口,“我这里,清醒得很。周成,我们完了。”

那天晚上,我们分房睡了。

或者说,我把他所有的东西都从主卧扔了出去,枕头,被子,还有他那些昂贵的睡衣。

他站在门口,看着狼藉的走廊,眼神复杂。

“林微,你非要这样吗?”

“对。”我靠在门后,冷冷地回答,“我就是要这样。”

第二天,我请了律师。

我的诉求很简单:离婚,女儿婷婷归我,房子归我,车子归他,公司股份我占一半,这是我们婚后共同财产,他创业的启动资金还是我爸妈出的。

周成不同意。

他说我狮子大开口。

“林微,你别太过分了!公司是我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凭什么分你一半?”他在电话里咆哮。

“凭我是你合法妻子,凭你婚内出轨,有过错。”我拿着手机,在阳台上给我那些快死的花浇水,“你要是不想体面地分,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到时候,你猜猜看,你那个‘一时糊涂’的对象,会不会被我请到证人席上?”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我戳中了他的软肋。

他那种人,最看重的就是面子。

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双方父母那里。

我妈第一个冲过来,拉着我的手,眼泪汪汪:“微微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周成那孩子,看着不像啊。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别动不动就说离婚啊。”

我婆婆的电话更是直接打爆了我的手机。

“林微!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们周成在外面赚钱养家多辛苦,你不体谅就算了,还想分我们家财产?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婷婷是我们周家的孙女,你也休想带走!”

我听着电话里尖利的叫骂,只觉得好笑。

这就是我伺候了十年的婆婆。

“妈,”我平静地打断她,“第一,什么叫你们周家财产?那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第二,你儿子不是在外面赚钱,是在外面找女人。第三,婷婷首先是我的女儿。你要是再打来骚扰我,我就申请人身保护令。”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

世界清静了。

这场离婚拉锯战里,最让我心痛的,是婷婷。

我的女儿,当时十岁,上小学四年级。

她是我们全家的宝贝,被我和周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她的爸爸妈妈,要分开了。

我试图跟她沟通。

“婷婷,爸爸妈妈……因为一些原因,不能生活在一起了。但是我们都爱你。”

婷婷当时正在玩iPad,头也没抬,“哦。那你们谁搬出去?”

我心里一沉。

“妈妈会搬出去,找一个新的房子。婷婷愿意跟妈妈一起住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她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那新房子有我现在的房间大吗?有钢琴吗?周末爸爸还会带我去迪士尼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我哑口无言。

我租不起带独立钢琴房的大房子。

离婚后,我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负担得起迪士尼昂贵的门票。

这时候,周成来了。

他带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叫刘莉,长得……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很流行的网红脸,眼睛很大,下巴很尖,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

她就是那瓶甜腻香水的源头。

她手里提着一个最新款的游戏机,是婷婷念叨了很久的。

“婷婷,叫刘阿姨。”周成笑得一脸春风。

刘莉立刻蹲下来,把游戏机递给婷婷,声音甜得能掐出水来:“婷婷真可爱,阿姨给你带了礼物,喜不喜欢?”

婷婷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看了看刘莉,又看了看我,没说话,但默默地接过了游戏机。

我站在那里,像一个局外人。

“周成,你什么意思?”我冷冷地问。

“没什么意思啊。”他摊摊手,一脸无辜,“我跟莉莉是真心相爱的,她也很喜欢婷婷。我们以后会组成一个新的家庭,婷婷跟着我,物质条件不会有任何下降。莉莉说了,会把婷婷当亲生女儿一样疼。”

“亲生女儿?”我气笑了,“她自己生一个不就行了?抢别人的算什么本事?”

刘莉的脸色白了白,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楚楚可怜地靠在周成身上,“微微姐,我知道你对我可能有点误会。但我对周成,对婷Ting,都是真心的。我不会让你女儿受委屈的。”

一声“微微姐”,叫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看着她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能演。

接下来几天,周成和刘莉对婷婷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今天是一整套的乐高城堡,明天是去最高档的日料店吃海胆,后天,刘莉甚至亲自开车,带婷婷的同学一起去郊野公园办了个烧烤派对。

而我,每天都在跟律师沟通财产分割的细节,焦头烂额。

我能给婷婷的,只有一个疲惫的拥抱,和一句“妈妈爱你”。

选择的天平,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

终于,在一次家庭协商上,律师问婷婷:“小朋友,你想跟爸爸住,还是跟妈妈住?”

婷婷玩着手里的新手机,是刘莉昨天刚给她买的。

她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周成,又看了看我。

周成对她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我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婷婷小声说,“我想跟爸爸住。”

那一瞬间,我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不是比喻,是真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胸腔里,啪地一下,裂开了。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声音都在发抖。

婷婷低下头,小声说:“爸爸说,家里的一切都不会变。刘阿姨也说,会给我买很多漂亮的裙子,带我去国外旅行。妈妈……你连房子都要卖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十年的母女情深,抵不过几件漂亮的裙子,和一场虚无缥缈的国外旅行。

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看着周成那张得意的脸,看着刘莉那副假惺惺的关切模样,看着我那个被物质彻底收买的女儿。

我突然觉得,没什么好争的了。

“好。”我说,“我同意。婷婷归你。”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我的律师都惊讶地看着我。

“林微,你……”

“我只有一个条件,”我打断他,看着周成,一字一顿地说,“房子归我,公司股份折现,一半的钱,现在就打到我账上。另外,我放弃婷婷的抚养权,以后,我不会支付任何抚养费,婷婷所有的开销,都由你,周成先生,和这位刘莉女士,一力承担。”

我加重了“刘莉女士”四个字。

“从此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女儿了。”

周成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干脆,愣了半天,然后狂喜。

他大概觉得,用钱就甩掉了我这个大包袱,还白得一个女儿,简直是天大的便宜。

他当场就同意了。

协议签得很顺利。

钱也很快到账了。

我拿着那笔钱,卖掉了那套承载了十年喜怒哀乐的房子。

搬家那天,是个大晴天。

我叫了搬家公司,把属于我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搬上车。

很多东西都扔了。

周成的衣服,鞋子,我们一起买的沙发,餐桌,甚至那张我们睡了十年的双人床。

我只带走了我的书,我的设计图稿,还有婷婷从小到大的相册。

最后,我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我好像还能看到婷婷小时候在这里蹒跚学步的样子,还能听到周成在求婚时说的那些信誓旦旦。

十年一觉扬州梦。

不,是十年一觉狗屎梦。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关上门。

钥匙,我直接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再见了,周太太。

你好,林微。

我用卖房子的钱和离婚分到的钱,在市中心一个老小区,买了一套小小的两居室。

房子很旧,但地段好,阳光充足。

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亲手设计,把那里改造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开放式的厨房,大大的落地窗,还有一个摆满了绿植的小阳台。

我甚至给自己装了一个小小的画室,买了全新的画板和颜料。

我捡起了我荒废了十年的专业——室内设计。

刚开始很难。

我已经脱离这个行业太久了。

我给以前的同学、老师打电话,放低姿态,求他们给我介绍一些小活儿。

第一个活儿,是给一家新开的奶茶店做设计。

预算很少,要求很多。

我熬了三个通宵,出了五版方案,最后甲方终于满意了。

拿到三千块设计费的那天,我在我那小小的厨房里,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加了两个荷包蛋。

我一边吃,一边哭。

不是伤心,是释放。

好像要把这十年的委屈,和这几个月的辛苦,都随着眼泪流出去。

那之后,我的生活渐渐走上了正轨。

我开了一个自己的设计工作室,就设在我家。

靠着第一个奶茶店老板的口碑介绍,我的客户慢慢多了起来。

从小餐馆,到服装店,再到一些年轻人的小户型公寓。

我的设计风格简约、实用,又总能有一些温暖人心的小细节。

在圈子里,渐渐有了点小名气。

我忙得像个陀螺。

忙到没有时间去想周成,没有时间去想婷Ting。

偶尔夜深人静,我还是会拿出相册,看看婷婷小时候的照片。

那个扎着羊角辫,笑起来会缺一颗门牙的小姑娘,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我也会忍不住,手贱,去刷刘莉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是一个精心打造的“幸福后妈”人设展示窗。

今天,是她带着婷婷去新开的游乐园,配文:“我的大宝贝和小宝贝,都要开开心心。”照片上,她和婷婷穿着同款的公主裙,笑得比花还灿烂。

明天,是周成送了她一个爱马仕的包,配文:“谢谢老公,又一个季度KPI超额完成的奖励,辛苦啦!”

后天,是他们一家三口飞去马尔代夫度假,蓝天白云,水清沙幼,婷婷穿着比基尼,晒得一身健康的小麦色。

我的女儿,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

她好像,已经完全适应了她的新家庭,适应了她的新妈妈。

她一次都没有联系过我。

没有电话,没有微信。

好像我这个亲生母亲,已经从她的世界里,彻底蒸发了。

心,还是会疼。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着。

但我很快就学会了自我安慰。

她过得好,不就行了吗?

那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总不能盼着她过得不好。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我的工作室越做越大,从我一个人,变成了五人小团队。

我们租了正式的办公室,就在我住的小区对面。

事业蒸上日下的时候,我遇到了老沈。

沈先生,沈知行。

他是我一个大客户,一个连锁精品酒店的老板。

他找我,是想让我给他旗下一个新开的度假酒店,做整体的室内设计。

这是我创业以来,接到的最大的单子。

我非常重视,带着团队,熬了好几个大夜,做出了一个自认为非常惊艳的方案。

去提案那天,我见到了老沈本人。

他大概五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得体的中式盘扣褂子,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温文尔雅,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久经商场的锐利。

他听我讲方案的时候,一直很安静,没有打断我。

直到我讲完,他才慢慢地鼓了鼓掌。

“林小姐,”他开口,声音醇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磁场,“你的设计,很有灵魂。”

就这一句话,让我差点当场飙泪。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肯定过我了。

不是说我设计得“好看”,“实用”,或者“符合预算”。

他说,有灵魂。

那个项目,我们合作得非常愉快。

老沈是个很尊重专业人士的甲方,他给了我极大的创作自由。

我们经常因为一些设计细节,在工地上聊到深夜。

聊设计,聊生活,聊各自的过去。

我知道了他曾经也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有一个在国外读大学的儿子。

他也知道了我的故事。

他听完,没有像别人一样,或同情,或指责。

他只是很平静地看着我,说:“你很勇敢。”

又是这三个字,轻而易举地,就击中了我的软肋。

项目结束庆功宴那天,大家都喝了很多酒。

散场的时候,老沈坚持要送我回家。

车开到我家楼下,他没有立刻让我下车。

他从副驾储物箱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送给你的,祝贺项目圆满成功,也祝贺林微工作室,一战成名。”

我打开,里面是一支设计非常别致的钢笔,万宝龙的,笔夹上镶着一颗小小的碎钻。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连忙推辞。

“不贵。”他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都显得那么温柔,“它不是奢侈品,是工具。我希望,你能用它,画出更多有灵魂的设计。”

那一刻,我看着他。

车窗外的路灯,透过玻璃,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我和老沈,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他没有像年轻男孩那样,有轰轰烈烈的追求。

我们的感情,像温水煮茶,一点一点,慢慢升温。

他会记得我的生理期,提前给我准备好红糖姜茶。

他会在我熬夜画图的时候,默默地陪在一边,给我泡一杯热牛奶。

他会带着我,去听音乐会,去看画展,去逛那些我以前只在杂志上看到过的古董家具店。

他把我宠成了女儿。

不,比女儿还宠。

他让我明白了,原来一个男人真的爱你,是会把你规划进他所有的未来里的。

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年,他向我求婚了。

没有鲜花,没有钻戒。

只是在一个很普通的晚上,我们吃完饭,在阳台上看星星。

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微微,”他轻声说,“嫁给我吧。我想每天晚上,都能这样抱着你,看星星。”

我转过身,看着他真诚的眼睛。

我哭了。

这一次,是幸福的眼泪。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样,在平静和幸福中,一直走下去。

直到,我接到了那个电话。

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按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又有些熟悉的女孩声音。

“……是,是妈妈吗?”

我的手,猛地一抖。

是婷婷。

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快五年了。

她的声音,已经从清脆的童音,变成了带着些许沙哑的少女音。

“婷婷?”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妈……”电话那头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是我。”

“你怎么了?”我皱起眉,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妈,我……我能不能见你一面?我有事……想求你。”

我沉默了。

五年了。

整整五年,她对我,不闻不问。

现在,她有事了,想起我这个妈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挂掉电话。

可是,我做不到。

那毕竟,是我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在哪里见?”我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

我们约在了一家咖啡馆。

我到的时候,婷婷已经在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低着头,搅动着面前的一杯柠檬水。

她长高了,也瘦了很多。

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和一条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很旧的帆布鞋。

和我从刘莉朋友圈里看到的那个,穿着名牌,满世界飞的公主,判若两人。

我走到她对面,坐下。

她抬起头,看到我,眼神躲闪,嘴唇嗫嚅着,“妈……”

我看着她。

十五岁的少女,脸上已经没有了婴儿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憔悴和不安。

“说吧,什么事。”我开门见山,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

她被我冷淡的态度刺了一下,眼圈立刻就红了。

“妈,”她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我没钱交学费了。”

我挑了挑眉。

婷婷上的是一所私立的国际艺术高中,学费贵得吓人。

当初,这也是周成和刘莉引以为傲,用来向我炫耀的资本之一。

“你爸呢?”我问。

婷婷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爸爸的公司……去年就破产了。”她哽咽着说,“他欠了好多钱,房子车子都卖了,还被人追债……”

“那你那个‘会把你当亲生女儿疼’的刘阿姨呢?”我故意加重了“刘阿姨”三个字,语气里满是嘲讽。

婷婷的头垂得更低了。

“她……她在爸爸公司一出事的时候,就跟爸爸离婚了。她把家里剩下的钱都卷走了,人也找不到了。”

哈。

我差点笑出声。

这剧情,可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周成当年怎么对我的,那个刘莉,就怎么加倍地还给了他。

真是天道好轮回。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我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你觉得,我会给你钱?”

婷婷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一丝祈求和……理所当然。

“妈,我是你女儿啊!你不能不管我啊!”她急切地说,“我的学费,还有半个月就要交了,一共是十五万。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要被学校开除了!”

我是你女儿。

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真是莫大的讽刺。

五年前,当她为了新手机和漂亮裙子,毫不犹豫地选择周成的时候,她怎么没想过,她是我女儿?

这五年,当她在刘莉的朋友圈里,笑靥如花地喊着“我最爱的莉莉妈妈”时,她怎么没想过,她是我女儿?

现在,周成破产了,刘莉跑路了,她走投无路了,她终于想起来,她还有个亲妈。

“婷婷,”我放下咖啡杯,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记不记得,五年前,我们签离婚协议的时候,我说过什么?”

婷婷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我说,我放弃你的抚养权。从此以后,你的所有开销,都由你爸,和那位刘莉女士承担。”我冷冷地提醒她,“白纸黑字,有律师作证。从法律上来说,我,没有义务再为你支付一分钱。”

“可是……可是你是我妈妈啊!”她急得哭了出来,“血缘关系是断不掉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狠心?”我笑了,“我狠心?婷婷,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到底是谁狠心?”

“这五年,你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吗?发过一条微信吗?我生日的时候,你有一句祝福吗?过年的时候,你回来看过我一眼吗?”

“你跟着你那个好爸爸,好后妈,吃香的喝辣的,满世界逍遥快活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是怎么从被净身出户的绝境里,一点一点爬出来的?”

“没有!”我自问自答,声音陡然拔高,“你一次都没有!”

“现在,你爸不行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你就跑来找我了?凭什么?”

“婷婷,你是不是觉得,我林微就活该在这里,等着你,随时回来,予取予求?”

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戳得她体无完肤。

她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咖啡馆里很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飘向我们这边。

我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千块钱,放在桌上。

“这钱,不是给你的学费。”我说,“是给你,买张回你爸那儿的车票,顺便吃顿饱饭的。”

“我的钱,一分都不会给你。你想继续读书,就自己去求你爸,或者,去求你那个卷了钱跑路的‘莉莉妈妈’。”

“妈!”婷婷终于崩溃了,她扑过来,想抓住我的手,“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帮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

我厌恶地甩开她的手。

“晚了。”

“婷婷,你知道吗?我已经再婚了。”

她愣住了。

“我现在的先生,姓沈。”我看着她那张充满震惊和绝望的脸,慢慢地,说出了那句在我心里排练了无数遍的话。

“说起来也巧,你爸之前那个半死不活的公司,最大的债主,就是我先生的公司。”

“前段时间,我先生的公司,刚刚完成了对你爸那个破产公司的收购和重组。”

“按辈分,按职场规矩,你爸现在见了我先生,得毕恭毕敬地,喊一声‘沈总’。”

我凑近她,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你说,你爸的老板娘,算不算是你的……后妈?”

婷婷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那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屈辱、和不敢置信。

她像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我的衣服。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你当初选择了物质,就要承担物质破灭后的一切后果。”

“回去告诉你爸,做人,要讲良心。欠了别人的,总是要还的。”

说完,我没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出了咖啡馆。

外面的阳光,刺眼得让我眯起了眼睛。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老沈公司的地址。

坐在车上,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赢了吗?

我好像赢了。

我用最残酷的方式,报复了周成,也报复了婷Ting。

我看到了她脸上那种万念俱灰的表情,和我当年,在决定放弃她抚养权时,一模一样。

可是,我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快意?

我的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块,空荡荡的,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到了老沈公司楼下,我没上去。

【老公,我有点不舒服,在楼下咖啡馆等你。】

他很快回了:【好,我马上下来。】

我坐在五年前和婷婷见面的那家咖啡馆,几乎是同一个位置。

老沈来的时候,我正盯着窗外发呆。

他走到我身边,脱下外套,轻轻地披在我身上。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永远是那么温暖干燥。

我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我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等我哭够了,他才递给我一张纸巾。

“心里,不好受吧?”他柔声问。

我点点头,声音沙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她毕竟是我的女儿……”

“微微,”他捧起我的脸,认真地看着我,“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你只是,让你女儿,为她自己的选择,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人,总要学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她十五岁了,不是三岁小孩了。有些道理,如果父母不教,社会就会用更残酷的方式教给她。”

“至于周成,”老沈的眼神冷了下来,“他那是咎由自取。我收购他的公司,不是为了你,是商业行为。他经营不善,负债累累,被市场淘汰,是必然的结果。就算没有我,也会有‘王总’、‘李总’。”

“你啊,”他叹了口气,用指腹擦掉我眼角的泪痕,“就是心太软。”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里那块被挖空的洞,好像被一点一点地,填满了。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回家。

老沈开车,带我去了海边。

我们在沙滩上走了很久。

海风吹着,带着咸咸的味道。

“微微,”老沈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我,“那笔钱,你想给,就给吧。”

我愣住了。

“那到底是你的女儿。如果因为十五万,让你下半辈子都活在愧疚里,不值得。”他说,“钱,我们再赚就是了。我不想我的太太,不开心。”

我看着他,在月光下,他的轮廓那么柔和。

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这个男人,他总是能轻易地,看穿我所有坚硬外壳下的柔软。

我摇了摇头。

“不。”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却很坚定,“这笔钱,我不能给。”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如果我这次给了,那她永远也学不会什么是‘后果’,什么是‘责任’。她只会觉得,我这个妈,是个可以随时回来索取的后备银行。”

“我不能让她,变成那样的人。”

“老沈,”我握紧他的手,“谢谢你。谢谢你懂我,也谢谢你支持我。但是这件事,我要坚持我自己。”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然后笑了。

“好。”他说,“都听你的。”

那之后,婷婷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我后来,从一些以前的邻居那里,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关于他们的消息。

周成,因为欠了太多外债,又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带着婷婷,搬回了乡下老家。

婷婷,最终还是从那所昂贵的国际学校退了学,转到了镇上的一个普通高中。

听说,她变得很沉默,也不爱打扮了。

有一次,我妈去看亲戚,在镇上,远远地看到了她。

“穿着校服,扎个马尾,背着个旧书包,一个人走在路上。瘦得像根豆芽菜。”我妈在电话里跟我说,语气里满是唏嘘,“唉,作孽啊……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

我拿着电话,很久没有说话。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婷婷的样子。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挂了电话,走到我的画室。

墙上,挂着我最新完成的一幅设计图。

那是一个儿童房的设计。

温暖的米色墙壁,星星形状的吊灯,还有一个小小的,可以看星星的飘窗。

客户说,她希望她的女儿,能在一个充满爱和梦想的环境里长大。

我看着那幅图,想起了很多年前,我也曾这样,满怀爱意地,为婷婷布置过她的房间。

桌上,放着老沈出差前,留给我的字条。

“太太,我去邻市开会,三天后回。冰箱里有炖好的汤,记得热来喝。勿念。”

字迹,苍劲有力,一如他的人。

我拿起那支他送我的,镶着碎钻的万宝龙钢笔。

在图纸的角落,签下了我的名字。

林微。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我知道,我的人生,已经翻开了全新的一页。

至于过去那些人,那些事,就让它们,都留在过去吧。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我买了。

周成买了。

婷婷,也正在买。

这很公平。

来源:敏锐远山V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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