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后传24:杨宗保遇险,绝情谷底遇奇人!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09 07:58 3

摘要:寒风如刀,卷着雪沫子刮过雁门关外的荒岭。杨宗保伏在嶙峋的山石后,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扯动着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温热的血浸透了内衬的棉甲,又在刺骨的冷风里迅速凝结成冰碴子,沉甸甸地硌着皮肉。三支辽人的狼牙箭,一支斜插在左肩胛骨下,一支钉穿了右臂的甲片,最深的一

寒风如刀,卷着雪沫子刮过雁门关外的荒岭。杨宗保伏在嶙峋的山石后,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扯动着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温热的血浸透了内衬的棉甲,又在刺骨的冷风里迅速凝结成冰碴子,沉甸甸地硌着皮肉。三支辽人的狼牙箭,一支斜插在左肩胛骨下,一支钉穿了右臂的甲片,最深的一支,险险擦着心脏,深深楔入左肋——每一次心跳,都擂鼓般撞击着那冰冷的箭杆,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锐痛。

远处,辽军特有的、带着血腥气的号角声穿透风雪,呜呜咽咽,如同地狱传来的催命符。杂沓沉重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踏碎了山岩上的薄冰,也踏碎了最后一丝侥幸。追兵,近了。

他咬紧牙关,舌尖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那是他自己咬破的嘴唇。不能停!怀中那份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密件,重逾千钧——那是前线佘太君亲笔所绘的辽军最新布防图,标注着一条足以扭转战局的隐秘粮道。它必须活着送出去,送回三关,送回大宋!

踉跄着,几乎是滚下最后一道陡坡。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将绝望钉入骨髓——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如同大地被天神劈开的狰狞伤口,横亘在前。谷口罡风呼啸,卷起漫天雪雾,下方幽暗深邃,唯见灰白色的瘴气如活物般翻腾缭绕,深不见底。绝情谷!这三个字如同冰锥刺入脑海,一个连最熟悉山势的猎户都绕道而行的绝地。

“杨宗保!插翅难逃!” 嘶哑的辽语吼声在身后炸响。十余辽军精骑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坡顶,为首一员黑甲骁将,面罩下只露出一双鹰隼般残忍嗜血的眼睛,手中弯刀映着雪光,寒气逼人。他勒住躁动的战马,居高临下,仿佛在欣赏一只落入陷阱的困兽。

退路已绝。宗保猛地转身,脊梁挺得笔直,破碎的征袍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他染血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片近乎透明的决绝。目光扫过狞笑的追兵,扫过他们手中闪着幽光的弓箭,最后,落回那吞噬一切的深渊。

他笑了。那笑容在血污和风霜中绽开,带着杨家将骨子里的骄傲与不屈。没有一丝犹豫,他用尽全身最后的气力,朝着那深谷,朝着那未知的死亡,纵身一跃!身体急速下坠,耳边是尖啸的风声,冰冷的空气刀子般割着脸颊。意识模糊的边缘,他仿佛听到风中传来一声极其微弱、悠长,仿佛穿越了数十年光阴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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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冰冷,剧痛。意识像沉在深海的顽石,每一次挣扎着上浮,都被更沉重的黑暗压下去。不知过了多久,一种奇异的感觉刺破了混沌——并非温暖,而是一种极度的阴寒湿冷,仿佛骨髓都要被冻结。杨宗保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灰蒙蒙的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如同粘稠的液体包裹着他。空气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腥腐气息,直冲肺腑,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牵动全身伤口,痛得他眼前发黑。他挣扎着坐起,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湿滑冰冷的黑色泥沼边缘。环顾四周,怪石嶙峋,形态狰狞如鬼怪,石缝间顽强地生长着一些颜色妖异、从未见过的蕨类和菌类,散发着淡淡的、令人不安的荧光。头顶极高处,只有一线惨淡的天光艰难地透下来,更衬得这谷底如同森罗鬼域。这就是绝情谷底?一个被世界彻底遗忘的角落。

“咳咳……呃……” 胸腔的剧痛让他几乎蜷缩起来。他艰难地检查伤势,三支箭依旧顽固地钉在身体里,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带来钻心的疼。更要命的是,吸入的瘴气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在血脉里啮噬、钻营,带来阵阵眩晕和恶心。

就在他几近绝望,试图用颤抖的手去触碰肋下那支最致命的箭时,异变陡生!前方浓得如同实质的墨绿色毒瘴,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滚起来,仿佛有巨兽在其中搅动。接着,一道身影,如同从地狱画卷中走出的鬼魅,缓缓从瘴雾深处浮现。

那是一个“人”。或许只能勉强称之为“人”。乱草般纠结缠绕的长发灰白相间,一直垂到腰际,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个瘦削嶙峋的下巴和一双……一双在昏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那目光浑浊却又锐利,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刺向宗保。他身上裹着几块辨不出颜色和材质的破布,勉强蔽体,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常年不见天日的、病态的灰白色,布满污垢和奇异的、仿佛苔藓般的斑痕。他就那样赤着双足,踩在冰冷湿滑的毒泥和尖锐的石砾上,一步步走来,悄无声息,如同飘荡的幽灵。

宗保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空空如也!伴随他征战多年的佩刀,早在坠崖时便已不知所踪。他只能死死盯住这诡异的存在,强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嘶声喝问:“谁?!”

那怪人脚步顿住,在离宗保数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枯瘦如柴、指节异常粗大的手。那手上同样布满污垢和灰斑。在宗保惊骇的目光中,那只手对着前方一片正缓缓飘移过来的浓郁毒瘴,随意地、由上至下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炫目的光华。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如同裂帛般的“嗤啦”声。那片凝滞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墨绿色毒瘴,竟如同被一柄无形的神兵从中劈开!瘴气向两边翻卷、溃散,露出一条清晰、干净的通道,足有一人多宽,数尺之长!通道内残留的空气,竟似乎比别处清新了几分!

徒手裂瘴!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手段!若非亲眼所见,宗保绝难相信世间竟有如此人物!他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这已非人力所能及!这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怪人放下手,浑浊的目光透过乱发的缝隙,再次落在杨宗保身上。这一次,他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宗保破碎的铠甲,穿透了他染血的征袍,牢牢钉在了他胸前——那里,在破碎的衣襟下,隐约露出半枚古旧的、边缘有些磨损的青铜虎头护心镜。那是杨家男儿代代相传的信物!

怪人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那如同千年古井般死寂的眼神深处,骤然掀起一丝剧烈的涟漪,仿佛投入了一颗巨石。他猛地向前踏了一步,声音干涩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锈蚀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一种穿透了漫长岁月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杨业……那老匹夫……可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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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沙哑如同砂砾摩擦的问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杨宗保的心上!祖父杨业,金刀老令公,为国捐躯于陈家谷口,血染征袍,至今已近二十年!那是整个大宋、整个杨家心中最深最痛的伤疤!这谷底怪人,竟敢用如此不敬的语气直呼祖父名讳?

一股源自血脉的怒火瞬间冲垮了伤痛和虚弱!杨宗保猛地挺直脊梁,尽管这动作让他肋下的箭伤剧痛钻心,鲜血再次渗出。他双目赤红,死死盯住那蓬头垢面的怪人,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悲痛而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住口!我祖父金刀令公,忠烈千秋,二十年前便已殉国陈家谷!岂容你在此亵渎英魂!你究竟是谁?!”

“陈家谷……陈家谷……” 怪人没有理会宗保的怒斥,反而像是被这个名字瞬间攫住了心神。他喃喃地重复着,浑浊的眼中那点刚刚燃起的、复杂的光亮,骤然被一片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狂乱所取代。那痛苦是如此浓烈,几乎化为实质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

“死了?杨业……他死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疯狂,“哈……哈哈……死了?他怎么能死?!他答应过的!答应过要带我们所有人……所有人回家!” 他猛地仰起头,对着谷顶那一线惨淡的微光,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长啸!那啸声饱含着积压了数十年的悲愤、绝望与不甘,在狭窄的谷底疯狂回荡,震得四壁碎石簌簌落下,连那翻腾的瘴气都仿佛被这滔天的怨气所慑,暂时停滞了片刻。

啸声戛然而止。怪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躯佝偻下来,剧烈地颤抖着。他猛地低下头,那双燃烧着痛苦火焰的眼睛再次死死锁住杨宗保,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娃娃!说!杨业……他是怎么死的?死在谁的手里?!”

这声“娃娃”的称呼,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居高临下,仿佛他天然拥有质问的资格。宗保心中的惊疑如潮水翻涌。这怪人提及祖父时的语气,绝非寻常仇怨,那刻骨铭心的痛苦和质问中,竟似乎……竟似乎夹杂着一丝被背叛的绝望?

宗保强压下翻腾的气血,直视着那双疯狂的眼睛,一字一句,将那段浸透杨家血泪的往事沉痛道来:“二十年前,雁门关外,潘仁美妒贤嫉能,假传圣旨强令我祖父率军出击。祖父明知是计,为顾全大局,毅然率军血战!被困陈家谷,援军断绝!潘贼坐视不理!祖父身陷重围,力竭被俘,宁死不降……” 说到此处,宗保喉头哽咽,眼前仿佛又看到了祖父那柄崩裂的金刀,声音低沉下去,“最终……绝食三日……以身殉国!”

“潘仁美……潘仁美!” 怪人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冰渣,带着滔天的恨意。但随即,他眼中又闪过一丝更深的、令人心悸的绝望,“他……他竟没有战死沙场?没有死在辽狗的刀下?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算计里?死在了……绝食?”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仿佛无法承受这个答案的荒谬与残酷,灰败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那……那‘七郎’呢?” 他猛地又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最后的希冀,“杨延嗣!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像头小老虎一样的七郎!他怎么样了?他……他冲出来了吗?” 问出“七郎”这个名字时,他那双枯井般的眼睛里,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祈求的光芒。

这光芒,彻底击中了杨宗保!七叔杨延嗣!那是祖父最疼爱的幼子,也是当年陈家谷血战中,唯一一个在祖父严令下拼死突围、试图搬救兵的杨家儿郎!可最终……

宗保缓缓闭上眼,巨大的悲痛让他几乎窒息。他沉重地摇头,声音低哑:“七叔……他……他确实拼死突围而出,找到了潘仁美的大营……然而……潘贼……潘贼这个狗贼!他……他竟下令乱箭齐发……将七叔……万箭穿心……射死在辕门之外!” 最后几个字,宗保几乎是吼出来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滚落,混合着脸上的血污。

“万箭穿心……辕门之外……” 怪人喃喃地重复着,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死灰般的空洞。他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机,高大的身躯佝偻得如同风干的枯树。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背对着杨宗保,肩膀难以抑制地剧烈耸动着。死寂,如同这谷底的毒瘴,沉沉地笼罩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那怪人终于有了动作。他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疲惫到极点的、仿佛来自遥远地底的声音说道:“你……过来。”

宗保忍着伤痛,艰难地挪步靠近。

怪人依旧背对着他,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伸到宗保眼前。那枯瘦的手腕上,覆盖着厚厚的污垢和灰斑。他伸出右手一根同样肮脏的手指,在那污垢上用力地、反复地擦拭着。

随着污垢一点点被抹去,一个模糊的烙印图案,渐渐显露出来!

那图案线条古朴,边缘因岁月和磨损已有些模糊,但核心的轮廓依旧清晰可辨——那是一枚竖立着的、造型简练却透着凛冽锋芒的……长枪枪头!而在枪头的下方,似乎还刻着一个极其微小、几乎难以辨认的字迹。

杨宗保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认得这个标记!太认得了!这是刻在杨家祠堂最深处、供奉在祖父灵位旁的那些古老令牌上的印记!这是……这是杨家最核心、最忠诚的亲卫——“铁枪营” 才配拥有的身份烙印!每一个烙印下方,都会刻上持有者的姓氏!祖父曾无比自豪地说过,铁枪营的战士,每一个都是以一当百的死士,是杨家军最锋利的枪尖!然而,这支传奇的亲卫营,早在数十年前,在祖父一次极为隐秘的行动中,据说……全军覆没!

“铁枪营……” 宗保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你是……铁枪营的人?你……你没死?你怎么会在这里?在这绝情谷底?!”

那怪人终于缓缓转过身。他脸上疯狂与痛苦的神色已然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的悲怆与疲惫。他透过乱发的缝隙,深深地看着杨宗保,那目光复杂得如同这谷底翻腾的瘴气,包含着太多难以言说的东西。

“杨家……铁枪营……副统领……”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仿佛要耗尽他积攒了数十年的力气,“……石震岳。”

石震岳!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宗保脑海中炸响!祖父生前偶尔醉酒,会提及当年并肩作战的老兄弟,语气中满是痛惜。其中,就有一位叫“石震岳”的副统领!祖父说他勇猛如虎,忠义无双,是铁枪营真正的脊梁!可那次任务后,就再也没回来……

“石……石叔?” 宗保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前这形同鬼魅的怪人,竟是祖父口中那位顶天立地的英雄?

石震岳没有回应这个称呼,他的目光越过宗保,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岩壁和无尽的时光,回到了那个血与火的年代,声音低沉而遥远:“四十七年前……也是这样的冬天……比这还冷……杨业,你的祖父,带着我们铁枪营一百单八骑,奉了密旨……深入阴山以北……去执行一桩绝命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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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震岳的声音在死寂的谷底回荡,带着一种被时光磨砺过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深潭,激起沉重的涟漪。

“阴山以北,千里冰原……那不是辽狗的腹地,是比辽狗更凶残、更诡秘的狼窝。”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身边冰冷的岩石,指节发白,“圣旨……呵,密旨……要我们找到传说中‘狼神’的埋骨之地,毁掉一件……一件据说能引动天地之威的邪物。”

杨宗保屏住呼吸,胸口的箭伤似乎也忘记了疼痛。阴山以北?狼神?这完全超出了他对战场的认知,听起来更像是荒诞不经的传说!

“我们找到了……” 石震岳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压抑,仿佛那段记忆本身就是剧毒的瘴气,“那地方……根本不该是人间所有!冰窟深处,白骨铺地,邪气冲天!那件东西……就悬在冰窟中央……像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恐惧,即使过了近五十年,那景象依旧如同梦魇。

“就在我们拼死靠近时……埋伏……四面八方都是埋伏!不是辽军!是裹着兽皮、脸上涂着诡异油彩、如同恶鬼般的蛮族!他们……他们像是不怕疼,不怕死!刀砍上去,血是黑的,流出来还在冒着泡!” 石震岳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们……一百单八条好汉……被堵在冰窟里……成了瓮中之鳖!杨业……你祖父……他金刀都砍卷了刃!他让我们突围……把消息带回去!说那东西……绝不能落入任何人之手!”

他猛地顿住,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又回到了那绝望的战场。“我们……杀不出来!根本杀不出来!那些蛮族……太多了!太邪门了!最后……最后关头……” 石震岳的声音哽咽了,带着巨大的痛苦和难以启齿的耻辱,“你祖父……他……他逼我!他用刀指着我的喉咙!他说:‘石震岳!这是军令!铁枪营不能绝!你得活着!活着把这里的一切……带回去告诉官家!告诉大宋!’”

“我不肯!我石震岳岂是贪生怕死、弃主帅于不顾的孬种!” 他低吼着,眼中布满血丝,“可他……他以死相逼!他说我若不走,他立刻自刎在我面前!我……” 石震岳痛苦地闭上眼,两行浑浊的泪水终于冲开脸上的污垢,留下清晰的痕迹,“我……我走了……带着三个重伤的兄弟……从一条……一条他早就探好的、布满寒冰陷阱的绝路……冲了出来……”

谷底一片死寂,只有石震岳粗重的喘息声。

“后来呢?” 宗保的声音干涩无比,心被这惨烈的往事紧紧揪住。

“后来?” 石震岳睁开眼,那里面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和自嘲,“我们四人……在冰原上被追杀了七天七夜……两个兄弟伤重死了……一个为了引开追兵……跳了冰河……尸骨无存……只剩我一个……像条野狗一样逃命……”

“我……我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终于……终于看到了长城!看到了……大宋的烽燧!” 他的语气陡然激动起来,带着一丝回光返照般的希冀,“我以为……我以为能回去复命了!能……能带兵回去……哪怕……哪怕给老令公他们收尸……”

“可就在那烽燧之下……” 石震岳的声音猛地沉了下去,变得如同寒冰,“迎接我的……不是援兵……是……是铺天盖地的箭雨!还有……还有官军的大吼:‘擅闯禁地者死!’”

“什么?!” 杨宗保失声惊呼,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石震岳惨然一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是啊……箭雨……自己人的箭雨!他们根本不容我开口!我身中数箭……滚下山崖……被激流冲走……再醒来时……就已经在这绝情谷底了……靠着吃这些毒草、毒虫……还有这谷底寒潭里一种发光的怪鱼……苟延残喘……一年……又一年……”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饱经沧桑、看透世情的眼睛死死盯住杨宗保,里面燃烧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火焰:“娃娃!你以为陈家谷是意外?是潘仁美一人之过?呵!当年阴山那鬼地方,潘仁美他爹……潘美!就是当时的监军!那份让我们去送死的密旨……就是他带来的!我石震岳用这条捡来的烂命,用这谷底四十多年的煎熬发誓!你们杨家……从你祖父开始……就一直在被人算计!被一张看不见的、巨大的网……死死地罩着!”

如同九天惊雷在头顶炸响!杨宗保踉跄一步,脸色惨白如纸!阴山!潘美!监军!算计!石震岳的话语像一把把烧红的尖刀,狠狠刺穿了他固有的认知!祖父和七叔的惨死,杨家数十年的浴血奋战和累累血债……背后竟可能隐藏着如此深重的、跨越两代人的阴谋?!

“这……这……” 宗保心神剧震,气血翻涌,肋下的箭伤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站稳了!” 一声断喝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石震岳不知何时已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一只枯瘦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掌,如同铁钳般瞬间扣住了宗保受伤的右臂!那动作快得超出了宗保的反应!

一股冰冷、霸道、却又带着奇异生机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从那只枯瘦的手掌中透入宗保的手臂!那力量所过之处,宗保只觉得自己的经脉仿佛被无数冰针瞬间刺穿,剧痛难当!但更诡异的是,随着这股力量的强行涌入,体内原本被瘴毒侵蚀、郁结滞涩的气血,竟被这股外力蛮横地搅动、冲开!

“呃啊——!” 宗保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全身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声。

“忍住了!杨家的小崽子,别给你祖父丢脸!” 石震岳厉声喝道,眼神锐利如鹰。他另一只手快如闪电,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猛地抓向宗保左肋下那支深入脏腑的致命箭矢!

噗嗤!血肉被强行撕裂的声音令人牙酸!那支箭竟被他硬生生连皮带肉拔了出来!鲜血如同泉涌般喷溅!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宗保的神经,几乎将他彻底淹没!就在他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石震岳扣住他手臂的那只手猛然发力!那股冰冷霸道的异力瞬间爆发,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宗保的胸口!

“噗——!” 一大口粘稠、散发着浓烈腥臭的黑血,猛地从宗保口中狂喷而出!那黑血溅落在冰冷的岩石上,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缕缕诡异的青烟!

随着这口毒血的喷出,宗保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瞬间取代了那撕心裂肺的剧痛!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不堪,但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寒、滞涩、窒息感,却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浓雾,骤然消失了大半!眼前虽然还是阵阵发黑,但神志却前所未有地清明起来!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肩头和手臂上另外两支箭矢造成的伤口,虽然依旧疼痛,但那股盘踞其上的、阻碍伤口愈合的阴毒力量,似乎也被刚才那股狂暴的异力冲散了不少!

“这……这是……” 宗保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滩冒着青烟的黑血,又惊骇地看向石震岳。徒手拔箭,内力逼毒!这简直是神乎其技!更让他心惊的是石震岳刚才那狂暴的力量——那绝非他认知中的任何一门正统内功!霸道、阴寒、充满了毁灭性,却又诡异地带着一线生机!

“哼!” 石震岳松开手,任由宗保虚脱般跌坐在地。他看也不看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声音依旧冷硬,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戾气,“瘴毒入腑,箭疮凝滞,再拖半日,大罗金仙也难救!这点痛都受不了,怎么扛你杨家的担子?”

他转过身,走向不远处那片翻腾的毒瘴边缘。那里,静静斜插着一柄枪!一柄造型极其古朴、通体黝黑、唯有枪尖闪烁着一点暗沉幽光的长枪!枪身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却依旧挺直,透着一种不屈的凛冽。

石震岳伸出枯瘦的手,缓缓抚摸着冰冷的枪身,动作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如同抚摸情人的脸颊。他背对着宗保,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这绝情谷……困了我四十七年……也困了它四十七年……” 他猛地拔起那柄黑沉沉的长枪,动作流畅而有力,仿佛这柄枪从未离开过他的手心。他手腕一抖,那沉重的铁枪竟发出一声低沉、压抑的嗡鸣,如同沉睡的凶兽被唤醒!

石震岳转过身,将那柄散发着古老杀伐气息的长枪,“哐当”一声,重重地扔在杨宗保面前冰冷的岩石上,火星四溅!

“拿着!”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杨业死了……杨延嗣死了……杨家……还有你在!杨家枪……不能绝!”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穿透乱发,灼灼地钉在宗保脸上,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砸落:

“看清楚了!我只教一次!这是当年在阴山绝境里,我为了撕开那些鬼东西的包围,用无数兄弟的血……悟出来的东西——‘破阵七式’!不是什么花架子!是真正用来……撕破绝境的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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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震岳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起手式,没有气贯长虹的呼喝。他佝偻的身躯依旧裹在那身破烂里,赤足踏在冰冷湿滑的毒泥上。然而,当他那枯瘦如柴的手握住那柄黝黑铁枪的刹那,整个谷底的气息都变了。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以他为中心轰然散开!翻腾的毒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捺住,骤然凝滞!四周嶙峋的怪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扭曲颤动的阴影,仿佛无数蛰伏的凶兽在不安地躁动。

“第一式,凿壁!”

石震岳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闷雷滚过地底。话音未落,他身形未动,手中铁枪却已化作一道撕裂视线的黑芒!那不是刺,不是挑,而是最原始、最蛮横的——撞!枪身仿佛瞬间膨胀,带着一股开山裂石、无坚不摧的惨烈意志,笔直地轰向他身侧一块足有两人高的巨大黑岩!

没有金铁交鸣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噗”!

黑芒一闪即没。石震岳依旧站在原地,铁枪斜指地面,枪尖上甚至没有沾上一粒石屑。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撞从未发生过。

杨宗保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他死死盯住那块巨大的黑岩——在它正中央,一个碗口大小、边缘光滑如镜的孔洞,赫然贯穿了整块巨石!前后透亮!没有裂纹,没有崩碎,只有那个完美得令人心悸的圆洞!这需要何等恐怖的力量凝聚?何等精准的控制?这一枪蕴含的,是绝对的穿透!是凝聚一点、无视防御的毁灭意志!它不华丽,甚至有些笨拙,却能将一切阻碍彻底凿穿!

“第二式,惊风!”

石震岳身形依旧未动,手腕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抖!那柄沉重的铁枪仿佛瞬间失去了重量,化作一条暴起的黑色毒龙!枪尖高速震颤,发出凄厉刺耳的嗡鸣!刹那间,无数道细密、凝练、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黑色枪影,如同被飓风卷起的漫天毒雨,骤然爆发开来!覆盖了他前方数丈方圆的每一寸空间!

嗤嗤嗤嗤——!

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撕裂声响起!前方那片浓稠的墨绿色毒瘴,竟如同被无数无形的利刃瞬间切割、粉碎!原本凝滞的瘴气被彻底搅乱、撕扯成无数细小的碎片,然后被枪风裹挟着倒卷、溃散!一片数丈方圆的区域,空气瞬间变得清晰可见!这不再是精准的点杀,而是无差别的、狂暴的覆盖!是面对群敌环伺时,以攻代守、撕裂一切的疯狂!

“第三式,回浪!”

惊风未息,石震岳握枪的姿势陡然一变!由前刺的狂暴瞬间转为后撤的圆融!他整个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猛地向后拉扯,脚步在湿滑的泥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与此同时,那柄刚刚还在前方肆虐的铁枪,如同被一股巨大的漩涡吸力牵引,枪身划出一道诡异、流畅、却又暗藏无尽凶险的圆弧,猛地回拉!枪尾如同沉重的攻城锤,带着一股粘稠、迟滞、仿佛能拖拽住整个空间的沛然巨力,狠狠扫向身后!

呜——!

沉闷的风压声响起。枪尾扫过的轨迹上,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泥潭,那些被“惊风”搅碎、倒卷回来的毒瘴碎片,被这股巨大的回旋力量强行吸扯、凝聚!形成一道墨绿色的、高速旋转的瘴气涡流,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蟒,缠绕在枪尾之上!这一式,是借力打力,是化敌之攻为己用的凶险反击!那回旋的枪尾和缠绕的毒瘴涡流,足以让任何追击者瞬间骨断筋折、毒发身亡!

“第四式,坠星!”

石震岳回撤的身形猛然定住!如同山岳扎根!他双手握枪,高举过顶,整个人在这一刻仿佛与那柄黝黑的铁枪融为一体,散发出一种孤注一掷、与敌偕亡的惨烈气势!下一刻,他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整个人连同那柄沉重的铁枪,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色陨星,以最直接、最暴烈的方式,朝着地面——狠狠砸落!

轰隆!!!

地动山摇!整个绝情谷底仿佛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以枪尖落点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混合着碎石和毒泥的恐怖冲击波呈环形轰然炸开!狂暴的气浪将方圆数丈内的瘴气彻底排空!坚硬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这一击,没有任何技巧,只有纯粹的、毁灭性的力量宣泄!是陷于绝境、退无可退时,玉石俱焚的终极爆发!

“第五式,凝渊!”

坠星砸落的漫天烟尘尚未散尽,石震岳的身影已从烟尘中心诡异地浮现。他单膝跪地,铁枪斜插在身前的深坑边缘,枪身兀自嗡嗡震颤。但更令人心悸的变化发生在他身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如万载玄冰的“势”,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那不是力量的爆发,而是一种绝对的、令人绝望的沉寂!仿佛他身周数尺之地,瞬间化为了吞噬一切生机与活力的深渊泥潭!连飘落的尘埃、逸散的毒气,在靠近这个区域时,速度都变得极其缓慢,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沼泽!他自身的气息更是微弱到了极致,如同枯石,与整个谷底的死寂彻底融为一体。这是极致的防御,是龟息匿形,是在滔天巨浪中沉入深海的蛰伏!

“第六式,引雷!”

凝渊的沉寂只持续了一瞬!石震岳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浑浊的眼底,一点压抑到极致的暴戾精光如同划破永夜的闪电,骤然炸裂!他并未起身,只是握枪的右手五指猛地一紧!那斜插在地、兀自震颤的铁枪仿佛被无形的雷霆击中!枪身剧烈一颤,发出一声高亢尖锐、直欲刺破耳膜的厉啸!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黑色枪芒,如同从九幽深渊引出的死亡雷霆,毫无征兆地从枪尖迸射而出!目标并非前方,而是——斜上方谷壁一块突出的、覆盖着厚厚冰层的巨大岩石!

嗤——!

枪芒一闪即逝,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极限!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块巨大的岩石纹丝不动。唯有岩石表面那层坚硬的冰壳,正中央出现了一个针尖大小的、深不见底的黑点。片刻之后,以那个黑点为中心,无数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爬满了整块巨大的冰层!哗啦!整片冰层如同脆弱的琉璃,轰然碎裂、垮塌,化作漫天晶莹的冰渣!这一击,将所有的力量压缩到极致,化为一点穿透万物的“意”!是凝渊蛰伏后,石破天惊的必杀一击!

“第七式……”

石震岳缓缓站直了身体,动作有些迟滞,仿佛刚才那六式演练耗尽了他积攒的所有气力。他握着枪,目光却不再凌厉,而是投向谷顶那一线遥远得如同隔世的天光。他没有念出第七式的名字,也没有再做出任何动作。只是那样站着,佝偻着背,赤足踩在冰冷的泥泞里,乱发在谷底阴寒的风中微微飘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苍凉、以及……一种看透生死、放下执念的疲惫,如同实质的雾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谷底。这无声的第七式,比前面六式更具冲击力!它没有招式,却仿佛囊括了前面所有的惨烈、狂暴、隐忍与爆发,最终归于一片沉寂的虚无。是绝境挣扎后的力竭?是血战到底后的空茫?抑或是……放下?杨宗保的心被这无声的悲怆狠狠攥住,几乎忘记了呼吸。

石震岳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灰败,眼神中的锐气也消散了大半,只剩下深沉的疲惫。他走到宗保面前,看着这个年轻后辈眼中尚未散去的震撼与悲悯,声音低沉而沙哑:

“看清楚了吗?这‘破阵七式’,不是武功……是血,是命,是……在真正的地狱里爬出来的法子!” 他枯瘦的手指点了点宗保的胸口,那力道很轻,却仿佛有千钧之重,“招式……是死的。但那份在绝境里……也要撕开一条血路的‘意’……你得刻在骨子里!”

他弯下腰,捡起地上那柄黝黑沉重的铁枪,再次递到宗保面前,动作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拿着它……爬出去!” 石震岳的目光越过宗保,投向那陡峭、几乎垂直的、被毒瘴笼罩的谷壁,眼神复杂,“这谷……困不住你了。外面的天……该变了。”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其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的寒光,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狠狠楔入宗保的灵魂深处:

“记住……你祖父的死……七郎的死……还有这大宋边关几十年的血……没那么简单!潘仁美?哼!他顶多……是条摆在明面上的恶狗!阴山……阴山里的鬼东西……还有当年射向我的那些箭……背后……一定还有东西!一张……一张很大、很黑、藏得很深的网!”

石震岳猛地抓住宗保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浑浊的眼中燃烧着最后的不甘与嘱托:

“查下去!用你的命去查!用这柄枪去查!把那张网……撕开!给所有含冤埋骨的英魂……一个交代!否则……我石震岳……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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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情谷底,时间仿佛被那翻腾的毒瘴和永恒的阴寒所冻结。杨宗保不知道自己在那块冰冷的岩石上盘坐了多久。石震岳早已离去,像他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隐入了谷

来源:快乐哥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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