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表妹被劫至悬崖,夫君让我跳,我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09 08:08 1

摘要:“阿蛮,你……你跳下去吧,真的不会痛的。你自幼便习练武艺,又是在那山野之间长大的……说不定,你能有生还的希望。”

我与夫君的表妹,双双被凶悍的匪徒劫持到了悬崖之畔。

那劫匪面目狰狞,语气森冷地宣告,我们两人之中,仅有一人能够存活。

夫君双眼泛红,眼眶中似有泪光闪烁,他缓缓地、一步一步朝我靠近。

“阿蛮,你……你跳下去吧,真的不会痛的。你自幼便习练武艺,又是在那山野之间长大的……说不定,你能有生还的希望。”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恳求,又似有一丝无奈。

我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泪光在眼中打转。我猛然间一发力,双手狠狠将他一推,他便身不由己地朝着悬崖下坠去。

“既然你说不会疼,那夫君你便先跳吧。或许,这命运之轮,该由你先来转动。”我冷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绝与悲凉。

悬崖边上的风,呼啸而过,刮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生疼。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沈景琰,他的面容在风中竟有些模糊。

可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清晰,如同利刃,刺得人骨头都在发冷。

三年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沈景琰英勇善战,得罪了不少人,树敌无数。

他的仇家不敢正面找他寻仇,便使出了最卑劣的手段。

他们将我绑到荒郊野岭,逼迫他下跪磕头,想要辱尽他一身的傲骨。

那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有丝毫犹豫,双膝重重地砸进了泥泞之中。

仇家狞笑着,将刀尖一次次刺入他的身体。

一刀,两刀……

数不清多少刀了,只记得那日,鲜血几乎将山坡都染成了红色。

然而,他只是紧紧捂着我的眼睛,一声不吭,就这样默默承受着。

他整整昏迷了一个月,所有人都断言他活不成了。

可他竟奇迹般地挺了过来。

醒来后,他第一反应便是安慰我。

“阿蛮……别怕。你的命,比我的重要千万倍。我沈景琰对天发誓,此生绝不再让你身处险境,除非,我死。”

那誓言,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可现在呢?

这个男人,却为了另一个女人,毫不犹豫地选择让我跳下去。

见我不说话,沈景琰一步步朝我逼近。

他伸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语气温柔得如同在哄骗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阿蛮,你最是善良,你能理解我的,对不对?芷溪她自小体弱多病,若是跳下去,肯定活不成了。你信我,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之后一定想办法救你,我绝不会真的让你死。”

我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可是夫君,我腹中已有了你的骨肉啊。一尸两命,你当真……要我跳吗?”

我原本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不曾想,先遭遇了这样的意外。

我心里还存在着一丝侥幸,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会不会……

沈景琰听完这话,难以置信地看向我的肚子。

他眼中情绪翻涌,震惊、迟疑,还有一丝挣扎……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表嫂……”

就在他即将开口的瞬间,一旁的魏芷溪忽然怯生生地出了声。

“可你明明前几日才来过月事呀……”

她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慌忙用手掩住嘴唇,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她看向沈景琰,声音哽咽。

“表哥,你别为难表嫂了,还是让我跳吧。反正我自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心疼的。”

她微微侧过脸,眼泪不停地滚落。

“芷溪祝表哥表嫂白头偕老……”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我的小腹,苦笑着补充道:

“早生贵子。”

说罢,她闭上眼,一副甘愿赴死的模样。

“放了她吧,我跳。”

沈景琰激动地大吼出声。

“不行!芷溪绝不能跳!”

他转头瞪着我,眼里的挣扎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厌恶。

“楚蛮蛮!”

他厉声斥责道。

“你何时变得如此自私恶毒?为了苟活,连怀有身孕这种谎都编得出!你以前的善良呢?都被狗吃了吗?”

他向前逼近一步。

“若还认我是你夫君,就自己跳下去!否则……”

我定定地看着他。

“否则怎样?夫君是打算亲手将我推下去吗?”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我的视线,语气生硬。

“别怪我,阿蛮,我只能这么选。”

泪水无声地淌进嘴角,好苦啊。

心里最后一点希冀,被彻底粉碎。

我点了点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答应你。我跳。”

沈景琰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乖,这才是我的好阿蛮。”

我轻声开口,语气恳求:

“夫君,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能再最后抱我一次吗?”

他脸上掠过一丝不耐烦。

但或许是对我“顺从”的奖赏,或许是为了尽快了结此事。

他终究还是伸出手,将我揽入怀中。

“阿蛮,你放心,我不会真让你死的,我定会找来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你信我……”

这个怀抱,曾是我全部的依靠。

宽厚,温暖,能替我遮挡世间所有的风雨。

现在我才知道,离开他,外面从不下雨。

其实我早已悄悄解开了绳索。

我只是在等待一个好时机救下魏芷溪。

现在看来,彻底不必了。

一旁的劫匪显然失去了耐心。

他将刀架在魏芷溪脖子上,恶狠狠地骂道。

“奶奶的!磨磨唧唧演什么生死离别呢?到底跳不跳?再不跳,老子现在就杀了这小美人!”

“不要!”

沈景琰惊慌失措地松开了我。

就在这一刻。

我扣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推向悬崖。

“你——!”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脸上满是惊慌。

然而,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看着他急速下坠的身影,我轻笑出声。

“既然不疼,那夫君你就先跳吧。”

悬崖深不见底,沈景琰凄厉的惨叫声回荡了许久。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另外两人僵在原地。

魏芷溪率先反应过来。

她顿时也不装柔弱了。

用力推开了一旁的劫匪,尖叫着朝我扑来。

“楚蛮蛮!你这个毒妇!你竟敢杀了表哥!我要你偿命!”

我早有防备,侧身轻巧避开。

我的视线落在她因动作而扬起的手腕上——

柔若无骨,肤光细腻,不见半分红痕。

不像我,早被绳索磨破了皮,还在渗着血。

心底最后一丝犹豫,消散殆尽。

“既然你这般舍不得他,那就去陪他吧。”

我伸出手,揪住她的发髻,将她拖到悬崖边缘。

“啊!”

她痛得尖叫,眼中的怨毒被深深的恐惧所取代,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抓挠。

“楚蛮蛮!你放开我!你不能……”

我勾起唇角,打断她歇斯底里的哭嚎。

“下去吧你!”

话音未落,我用力将她推下了悬崖。

“楚蛮蛮!你不得善终,我即便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她的呼喊声,比方才沈景琰的还要震耳欲聋。

在幽深的山谷间,这声音反复回响,经久不息。

我神色淡然,转身离去。

那名劫匪吓得浑身战栗,拔腿就想逃窜。

我猛然一脚,踹向他的膝窝!

“啊!”

他痛呼一声,双膝重重跪地。

“女侠饶命啊!饶命!”

他顾不上膝盖的疼痛,拼命地磕着头。

“真的不关我的事啊!都是……都是刚才那个毒辣的女人指使我干的!”

为了保命,他将一切事情和盘托出。

“她一个月前就偷偷找到我,塞给我二百两银票作为定金!让我假扮成劫匪,提前埋伏在去往静音寺的这条偏僻小路上,说……说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混混,求女侠开恩,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原来如此。

几日前,魏芷溪求我陪她去静音寺祭拜她的双亲。

我未加多想,便直接应允了。

马车行至荒僻之地。

她忽然羞涩地拉住我的衣袖,说自己腹中绞痛,需要找个僻静之处。

于是,我吩咐随从们在原地等候。

只带着丫鬟银莲,与她一同走入林木茂密之处。

过了一会儿。

她突然尖叫了一声。

我急忙赶去查看。

就在我注意力全在她身上的瞬间——

后颈被猛击了一记。

还未看清来人,我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我才发现自己和魏芷溪一同被绑在了悬崖边。

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那名劫匪自称与沈景琰有血海深仇。

他让银莲回去传话,要沈景琰独自前来。

于是,便有了悬崖上那二选一的惊险局面。

自从我嫁给沈景琰以后。

我怜惜魏芷溪自幼父母双亡,待她如同亲妹妹一般。

衣食住行都精心照料,生怕她有半点不适。

近来更是为她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将京中适龄子弟反复筛选,只想为她寻得一个好归宿。

岂料我一片真心,

她却只想要我的命。

刚刚将她推下悬崖,实在是便宜她了。

劫匪此刻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惊恐。

“女……女侠!祖宗!求求您了,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他磕头如捣蒜,额头早已血肉模糊。

“我家里还有七十岁的老母和三岁的幼子等着我养活……您……您都已经杀了他们两个了,就别再杀我了吧?”

我正欲开口,耳廓却微微一动。

远处,一阵极其细微的马蹄声正沿着山道疾驰而来。

整齐划一,沉稳而迅速。

有人来了!

我自幼习武,感官远比常人敏锐。

这马蹄声,此刻于我而言如同天籁之音。

时机已到。

我低头看着劫匪,眼神冰冷如霜。

“我可以放过你。”

他脸上浮现出绝处逢生的狂喜。

但我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愣住了。

“你现在站起来,掐我。”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什、什么?”

我不耐烦地蹙起眉头,照着他面门狠狠打了一拳!

“啊!”

他痛呼一声,鼻血直流,整个人更加懵了。

“我让你掐我脖子!听不懂吗?!”

我扫了一眼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语气更加急促。

“用力掐!然后大喊一句,贱妇,你也给我去死吧!”

他终于明白了这不是玩笑,

而是他唯一可能活命的机会。

他颤抖着爬起来,双手恭敬地靠近我的脖颈。

“是……是像这样吗?”

他怯懦地问,根本不敢用力。

“没吃饭吗?”

我压低声音厉声斥道,“用力,若掐不死我,我现在就送你下去陪他们!”

劫匪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他骤然收紧双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咽喉!

“贱妇!你也给老子去死吧!”

他嘶吼出声。

声音在山崖间回荡。

强烈的窒息感瞬间袭来。

就在我眼前发黑的时候。

【咻——】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没入他的眉心。

劫匪的双手无力地松开,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再无声息。

我俯身剧烈地咳嗽着。

喉间如火烧般的疼痛让我几乎发不出声音。

雪白的肌肤衬着紫红色的掐痕更显狰狞可怖。

“夫人——!”

哭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我抬起头,只见银莲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地奔来。

发髻松散,珠钗斜坠,满脸慌张。

她身后紧跟着十余名玄甲亲卫。

银莲小心翼翼地触碰我颈间的伤痕,眼泪瞬间涌出。

“夫人,您怎么样?伤得重不重?老夫人听说将军独自出城,差点急得晕过去,命奴婢持令牌调了亲卫营的精锐一队人马赶来……”

她看着我孤身一人,有些疑惑。

“将军和表小姐呢?怎不见他们?”

我的眼泪应声而落,声音嘶哑:

“你们为何才来啊……

“夫君他们都被那恶贼推下去了,我拼死阻拦,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说罢,我推开银莲,挣扎着便要向悬崖扑去。

“让我随他们去了吧,没有了夫君,我也不想独活了……”

“夫人!不可!”

银莲从身后死死抱住我的腰。

“您是将军的命,现在将军生死未明,您更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此刻,那些亲卫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他们听闻沈景琰坠崖的噩耗,脸上都是悲痛。

为首的副将陈锋跪倒在地,面色沉痛:

“是末将来迟,请夫人恕罪,只是望夫人能保重玉体!末将在此对天立誓,纵使粉身碎骨,也定会寻回将军。”

“请夫人保重!末将等誓死寻回将军!”

身后所有亲卫齐刷刷跪倒。

悬崖深不见底。

雾气常年不散。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从这等绝地坠落,基本是尸骨无存。

“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我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浑身脱力。

整个人几乎完全倚靠在银莲怀中。

“活要见人,死……死也要见尸……”

最后几个字,

好像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我终于悲伤过度,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这几日,

我因【悲痛过度】,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

直到第七日清晨,

时机差不多了。

我终于可以醒过来了。

院外传来一阵交谈声,

是陈锋回来了。

他嗓音哽咽,满含悲戚。
“老夫人,末将罪该万死!兄弟们日夜不歇,沿着崖底河流苦苦搜寻了整整七天七夜,只寻到一条被野兽啃咬得面目全非的断腿。
“那衣物是将军的……周围血迹斑斑。只怕、只怕将军已然遭遇不测……遗骸恐怕已被山中野兽……”
话还未说完。
院子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婆母发出一声肝肠寸断的惨叫。
紧接着,便是杯盏落地碎裂的刺耳声响,以及下人们惊慌失措的呼喊:
“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啦!”


“快扶住!快掐人中!”
“大夫!快去请大夫来呀!”
在一片混乱之中。
我适时地发出几声虚弱的咳嗽。
守在床榻边的银莲立刻扑到床边,又惊又喜,声音带着哭腔。
“夫人!夫人您终于苏醒啦?!”
她这一声呼喊,让院子里再次安静了一瞬。
随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婆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竭尽全力地搀扶着她。
不过短短七天时间。


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还不止。
往日梳得整整齐齐的银发,此刻松散地垂下几缕,凌乱地贴在脸颊旁。
昔日挺得笔直的脊梁,此刻也佝偻起来,全靠丫鬟支撑着才能勉强站立。
“阿蛮,你终于醒啦?”
她声音破碎沙哑,几乎不成声调。
我挣扎着想要撑起虚弱的身子,脸上满是急切:
“母亲,我方才好像听到陈副将的声音?他是不是回来了?是不是找到夫君啦?夫君他没事对不对?”
我伸出手,紧紧抓住婆母的衣袖,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婆母反手用力握住我的手,指尖冰凉,颤抖得厉害。
她望着我,悲痛万分地摇了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琰儿,他、他回不来啦……”
我像是没听懂她的话。


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喃喃自语。
“什么是回不来啦?母亲……您说什么?我不明白……”
随即,我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般。
疯狂地要掀开被子下床。
“您骗我!夫君他不会丢下我的!我要去找他!”
“不可!阿蛮!你听话!”
婆母用力按住我,声音嘶哑。
“我已经失去了琰儿,你若再有个什么闪失,是要我的命啊!”
她用力抓紧了我的手,生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目光落在了我的肚子上。
“阿蛮,就算不为你自己,你也得为肚子里这个孩子想想!”
“大夫昨日刚确诊,你已经有了将近两个月的身孕,这是琰儿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啦!”
“阿蛮,听话!为了这个孩子,你也必须好好地!”
我整个人如同遭受了雷击一般。


所有挣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我难以置信地缓缓低头,看向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目光茫然。
“孩……子?”
我失神地重复着。
“是,是你和琰儿的孩子……”
婆母紧紧抱着我,拼命劝阻着。
“阿蛮,以后我们祖孙三人,就真的要相依为命啦……”
我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上小腹。
下一刻,巨大的悲痛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失声痛哭起来。
哭着哭着,我眼睫一颤,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婆母惊恐的声音响起。
“阿蛮!
“快!快让大夫过来!”
无人看见。
我唇角微微弯了起来,几乎不可察觉。

朝廷派来的人马在崖底又搜寻了十多天。
那处地势极为险要。
峭壁林立,深涧水流湍急,更有狼群出没的踪迹频繁出现,人迹罕至。
沈景琰,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
无奈之下,沈家只得将寻回的那条残腿放入棺木之中,权当衣冠的替代,勉强举办一场丧礼。
朝廷的追封旨意,在正式发丧的前一日中午,送达了侯府。
彼时,府中白幡低垂,气氛压抑而凝重。
宫中内侍手持明黄绢帛快步而来。


我一身重孝,脸色苍白如纸,由银莲搀扶着,跪在灵堂前的最前方。
内侍那尖细的声音响起。
先是追忆了沈景琰的赫赫战功,痛惜其英年早逝,特追封为忠勇侯,赐下丰厚的厚葬哀荣。
紧接着,便提到了我。
“沈门楚氏,性情温婉柔顺,举止合乎礼度。对丈夫尽显鹣鲽情深,对婆婆奉行孝悌之礼,贤良淑德,堪称闺中典范。如今突然失去依靠,悲痛过度,闻者无不心生凄恻。朕心甚为怜悯,着即册封为一品贞敬夫人,享受双倍俸禄,赐予鸾诰金印,以彰显其德行,以慰藉其心灵。”
“贞敬”二字,重若千钧。


是对节妇最高规格的褒奖,为我堵住了日后一切可能的非议。
内侍略作停顿。
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语气更加缓和了几分。
“另,念及忠勇侯功在社稷,血脉堪怜,特赐恩典:夫人所遗腹的孩子,若为男丁,即刻立为忠勇侯世子,待成年后承袭爵位;若为女婴,则赐封永乐郡主,食邑千户,享受亲王女的仪制。以延续忠良的后代,慰藉将士的亡魂。”
我震惊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对着皇城的方向,深深地叩下头去。
“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时,我身形摇晃,几乎站立不稳,幸得银莲及时扶住。
身后的婆母早已泣不成声。


“皇恩浩荡啊!阿蛮,这是琰儿用生命换来的,是你应得的!明日,明日琰儿也能走得更加风光体面了……”
我指甲用力掐进掌心,眼泪落得更急。
心里却欣喜若狂。
沈景琰,死得可真是太好了!
他活着的时候,我何时有过这般体面?
升官发财死夫君。
果真字字珠玑,一点都没说错!

丧礼那天。
侯府门前车水马龙。
京中的权贵、文武百官都前来吊唁。
我浑身缟素,面容憔悴不堪。
对着每一位前来祭奠的宾客,艰难地致谢。
我早已将洋葱汁液涂抹在帕子上。
每次擦拭眼角。
眼泪便不断地滚落。
几位与沈家交好的老夫人看得心酸不已,上前握着我的手,还未说话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好孩子,苦了你了,侯爷在天有灵,也必定不愿见你如此伤心啊……”
我只是摇头,眼泪落得更凶,喉间哽咽得说不出一个字。
仿佛已经悲痛到失语。
婆母在一旁看着,更是心如刀绞。
她努力安慰着我。
“我如今只盼着你能撑住,你若再垮了,我……我也活不下去啦。”

来的人实在多得超乎想象。
我脚酸得厉害,仿佛每一步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于是,我身体猛地一震,软绵绵地朝着身旁的银翘倒去。
“夫人!”
“快,扶住夫人!”
“快,去请大夫来!”
灵堂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婆母惊得几乎要昏厥过去,被下人们慌忙地扶住。
我被抬回了内室。
当我悠悠转醒时,丧礼已经结束,宾客们也都已经散去。
婆母正守在榻边默默垂泪,见我睁开眼,急忙握住我的手,声音里满是担忧与后怕。
“阿蛮,你可把母亲吓坏了!银莲说你这些日子都不吃不喝,你可不能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了!
“母亲求你了,为了孩子,你也得好好活着,好不好?


“以后,你就是母亲的女儿。只要母亲还在一天,就会护你一天。”
我靠在她的怀里,泣不成声。
经过这件事。
我【情深意重】、【痛失夫君几欲追随而去】的名声更是传遍了整个京城。
无人不称赞我贞烈重情。
毕竟,这些年我与沈景琰相敬如宾、恩爱有加,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谁会相信,我会将沈景琰推下悬崖呢?
连婆母也对我深信不疑。
等我身子稍微好了些,她为了让我振作起来,给我找些事做。
便将府中的中馈对牌、库房钥匙都悉数交给了我。
自己则住进了佛堂,日日青灯相伴、古佛为伴。
只求佛祖保佑我平安产子,保佑沈家血脉得以延续。
不过短短半年时间。


沈府内外便已悄然无声地换上了我的心腹之人。
如今的侯府,犹如铁桶一般,尽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权势在握。
腹中又有孩子。
又博尽了世间的同情与美名。
看起来,我已经赢得了全局。
只是我心里始终隐隐感到不安。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我看不见的暗处,悄然滋生、慢慢逼近。

我的身子日渐沉重,连翻身都需要丫鬟的搀扶。
大夫诊脉后,再三叮嘱道:“夫人切记要静养,再有一月便是产期了,万不可动了胎气。”
婆母近来常常心神不宁。
昨日竟独自去了京郊最灵验的宝华寺,说是要为我与未出世的孩子求一道平安符。
今日晌午刚过。
我倚在软榻上小憩。
院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喧哗声。
脚步声杂乱无章,还夹杂着婆母欣喜的声音:
“阿蛮!佛祖显灵了!真的显灵了!”
我眉心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在银莲的搀扶下,我艰难地撑起身子,往外走去。
刚被搀到廊下。


便见婆母满脸红光地走进来。
自从沈景琰死后,她已经好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
她甚至顾不上仪态,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声音激动:
“快看!快看是谁回来了!我就说我这几日怎会心慌,原来是老天爷要给我们惊喜!”
她猛地侧身,让开视线。
院门处,逆着午后的强光,一个小厮扶着一个身影,一瘸一拐地踏入庭院。
他衣衫破旧不堪。
浑身裹挟着一股浓重的汗臭味。
他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
只一眼,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是沈景琰。
他竟真的……没有死!
那张曾经俊朗的脸庞,如今被一道狰狞扭曲的疤痕彻底毁去。
从左边额角劈开,贯穿眉骨、鼻梁,一直撕裂到右下颌,皮肉外翻,像一条紫黑色的蜈蚣。
而他破败的长袍下,左边裤管是空荡荡的!
全身靠在小厮身上。


每动一下,都显得异常吃力。
他抬起头,定定地盯着我,声音嘶哑。
“夫人,我回来了。”
我双腿一软,幸好被银莲及时扶住,才勉强没有瘫倒在地。
但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得干干净净。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
最终落在我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他极其缓慢地勾了一下嘴角,疤痕也跟着扭曲起来,看上去更惊悚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真是辛苦夫人了。”
婆母完全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狂喜之中,丝毫未觉这诡异的气氛。
她激动得直抹眼泪。


“是啊是啊!琰儿,你回来得正好!你能亲眼看到孩子出世了!这真是双喜临门,定是你父亲在天之灵保佑,让我们一家团圆!”
她喜不自胜,连忙又道。
“你们夫妻久别重逢,定有说不完的话!母亲便不在这儿碍事了,这就去祠堂给列祖列宗上香,告诉列祖列宗这个好消息!”
说罢。
她便带着一众下人匆匆退了出去。
银莲担忧地看着我。
最终还是被婆母拉了出去。
甚至还贴心地将院门轻轻掩上。

院子里静得可怕。
连风声都停了。
我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沈景琰看着我的动作,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扶着柱子,空荡荡的裤管晃了一下。
他一步一跳,就这么来到我面前。
“夫人。”
他咧开嘴,蜈蚣似的疤跟着扭动,露出一口黄牙。
“没想到吧?那么高的悬崖,没摔死我。连山里的野兽……都没能把我啃干净。”
他伸手,掐上我下巴,逼着我抬起头。
“这些日子,我真是……挂念你挂念得紧啊。”
他俯身逼近,浑浊的热气喷在我脸上。


“想得我浑身骨头缝都疼,夜夜合不上眼,一闭眼……可全是夫人你的模样。”
我死咬着牙关,强撑着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你……你到底想怎样?”
他慢慢摩挲着我的脸,语气更温柔了。
“你可知,有家不能回,有门不敢叩,像阴沟里的耗子一样,躲在暗处看着你风光,是什么滋味?”
我心头一沉。
原来他都知道。
他一直躲在暗处看着!
是啊。
我怎么可能会安心呢?


一日寻不到沈景琰的尸身,我便一日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外面人人都赞我【用情至深】、【痴心不悔】,不忍接受夫君亡故的事实,一再派人去苦苦搜寻。
多么感天动地的深情啊。
可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
我只想彻底灭口。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我滚圆的肚皮上。
复杂的情绪在眼底翻涌。
审视、算计,更多的是恨意。
再抬头时,他的手按在了我的肚皮上。
就在这时候——
肚子里的孩子突然狠踹了一脚!
他手心清楚地挨了一下。
人顿了顿。
随即阴恻恻地笑出了声。

“夫人,您看。他瞧见自家父亲,亦是满心欢喜呢。”
我猛地挥手拍开他伸来的手,脚步踉跄着连退数步,双手死死护住隆起的腹部。
他倒也不急,拖着空荡荡的裤管,又往前挪了半步。
重新将我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夫人,莫要惊慌。”
他紧盯着我惨白的面容,嘴角咧开的幅度更大了。
“我定会好好护着您,还有咱们的……儿子。
“往后的日子,咱们一家三口,可得和和美美地过。”
那五个字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我的心口。
激得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夜色已深,四周一片寂静。
身旁沈景琰的呼吸声低沉而平稳,仿佛已然进入梦乡。
我屏住呼吸,指尖缓缓探入枕下。
匕首被一点一点抽出。
他若不死,那我定无活路。
心一横,杀意陡生!
我拼尽全身力气,朝着他喉咙狠狠刺去——
就在刀尖距离他喉咙仅剩一寸之时。
沈景琰的眼睛突然睁开。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困意,唯有浓得化不开的嘲讽!
几乎在同一瞬间。
他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呃!”


我痛呼一声,五指被迫松开。
匕首脱手而出。
被他轻松夺过,随手掷向墙角黑暗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啪!啪!啪!】
接连几个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扇在我脸上!
力道之大,打得我头猛地偏向一侧,耳内嗡嗡作响。
半边脸都麻木了,舌尖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楚、蛮、蛮。”
他压低的声音沙哑而阴沉,犹如恶鬼在耳边低语。
“你以为,在你把我推下悬崖之后,我还会给你第二次杀我的机会?嗯?”
他指尖用力,掐得我下颚生疼。
“我劝你,乖乖地,把这个孩子给我生下来。否则……”
他阴鸷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落在我高高隆起的腹部上。
眼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自那夜之后。
我彻底被软禁起来。
他以【仇家未除,恐对侯府子嗣不利】为由,轻而易举地说服了婆母,将府中的护卫换了一大批,把院落看守得密不透风。


又因我【即将临盆,不宜操劳】。
他名正言顺地从我手中接过了管家对牌和库房钥匙。
我经营数月的心血,顷刻间易主。
我身边最后几个得力的人,包括银莲,都被以各种借口调离。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沉默寡言的陌生仆妇。
她们贴身伺候着我。
我喝的每一盏茶,吃的每一口点心,都在她们的监视之下。
婆母只觉得他思虑周全、爱护子嗣,又怜他身有残疾,对他所有的安排都点头称是。
日夜提防,心惊胆战,等待着他更疯狂的报复。
可奇怪的是。
除了严密的看守,他竟然再没有任何其他举动。
他究竟想做什么?
看来这个孩子……
对他而言,极为重要。

不过短短几日。
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脸色苍白,任谁看了都觉得触目惊心。
我摸了摸肚子。
对不起了,孩子,先委屈你一下了。
婆母来时,正撞见我对着窗外莫名发抖。
她拉着我冰凉的手,满眼都是心疼。
“阿蛮,怎就憔悴成这般模样?这般下去,身子和孩子怎么熬得住!”
我反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袖,眼眶瞬间就红了。
“母亲……我、我夜夜都能听见表妹在我耳边哭泣……她说她好孤单……说崖底好黑……”
我突然打了个寒颤,眼神惊恐地四下张望,仿佛真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周围。
声音愈发凄凉惶恐。


“母亲,我害怕……我真的好怕,表妹说让我去陪陪她……”
泪水适时滚落,我泣不成声。
“母亲,我去宝华寺给表妹上柱香、祈福超度吧。不然、不然我夜里根本合不上眼,只怕、只怕要熬不到生产之时了……”
恰在此时。
沈景琰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他想都没想便冷声打断。
“荒谬!身子如此沉重,经得起车马劳顿?府中自有佛堂,何处不能静心?”
我视线落在他身后的空处,瞳孔骤然放大,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过去,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
“啊——!表、表妹!你别过来!你怎么又站在夫君身后?你为何总是看着他?!!”
沈景琰脸色骤变,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我突然捂住嘴,剧烈地干呕起来。
“阿蛮!”


婆母吓坏了,连忙扶住我,疾声厉色。
“大夫!快请大夫!”
府医匆匆赶来,仔细诊脉后,面色凝重地回话。
“老夫人,夫人这是忧思过重,惊惧伤神,兼之饮食不进,五内郁结,以致虚乏呕吐。若再不能宽心静养,妥进饮食,只怕于母体于胎儿,都大为不利啊……”
我虚弱不堪地靠在婆母怀中,泪流不止,抓住她的衣襟,哀哀恳求。
“母亲,求您了……让我去了这心病吧,或许、或许就能吃得下东西了……”
婆母见状,再无犹豫。


“去!必须去!母亲这就安排,明日亲自陪你去宝华寺!”
沈景琰面色阴沉得可怕,目光在我脸上来回扫视,试图找出丝毫破绽。
半晌,他才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
“岂敢再劳动母亲。儿子亲自陪她去。”
他一步步逼近,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我,唇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
“母亲放心,我定会寸步不离,照料好阿蛮。
“让她安安稳稳地祈完福,完完整整地回府。”
我猜对了。


沈景琰断腿时,也伤了根基。
我腹中的孩子,是他唯一的血脉。
所以他只能强压下恨意,待我平安生产后,再同我算账。

宝华寺内。
檀香缭绕。
我跪在蒲团上,手持三炷香,一脸虔诚。
沈景琰就立在我身侧几步之外,语气里满是警告。
“安分些,祈福完便回府。别动任何不该动的心思。”
我垂着眼睫,遮住了所有情绪,将香恭敬地插入香炉。
恰在此时。
一名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子,低垂着头从沈景琰身侧走过。
仅仅一个侧脸——
沈景琰的瞳孔骤然紧缩,竟失态地拖着残腿,踉跄追去。
口中无意识地低呼。
“芷、芷溪?!”

那女子好似受到了惊吓,脚步愈发急促,匆匆穿过庭院后部,朝着偏僻幽静的放生湖奔去。
沈景琰紧紧跟在她身后。
一直到了湖边,他才终于追上。
他猛地一把抓住那女子的肩膀,声音中透着惊惶。
“芷溪?是不是你?!”
女子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与魏芷溪有七分相似的面容,眼中满是慌乱与惊恐。
沈景琰愣住了。
明显地,他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他打算开口说话的那一刻。
一道黑影从他身后猛然用力一推!
“噗通——!”
沈景琰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就被重重地推入了湖水中!
他本就身有残疾。
冬日里穿着厚重的锦袍,此刻这锦袍却像沉重的枷锁,将他死死地往湖底拖拽。
他在水中疯狂地扑腾、挣扎,溅起一阵又一阵的水花。
我站在岸边,高高在上地欣赏着他那狼狈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夫君。”


我的声音十分平静。
“我能推你第一次,就能推你第二次。悬崖没能摔死你,看来这湖水,注定是要收了你。”
他在挣扎中抬起头,奋力想要嘶吼咒骂,却被不断灌入口中的湖水堵了回去。
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或许是求生的本能驱使。
他竟挣扎着扑腾到了岸边,湿漉漉的手用力抓住岸边的一簇草皮。
我走了过去,重重地踩在了他的手上。
“呃啊——!”
一声痛苦的闷哼从水下传来。
他吃痛缩回了手。
整个人再次失去平衡,重重地跌回水中,溅起了更大的水花。
我轻轻蹲下身,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模样,慢悠悠地说道:
“夫君,自从你回来,天天吃素,不沾一点荤腥……真是奇怪得很。
“那悬崖之下荒无人烟,连飞鸟都少见,夫君你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的笑容愈发冰冷:
“夫君能熬过那些日子,怕是多亏了表妹吧?表妹的味道可还好?”


他瞪大了眼睛,连挣扎都忘记了片刻。
我忍不住鼓起了掌。
“你为了她逼我去死。
“最后为了活命,却选择让她去死。沈景琰,你爱的,从来只有你自己!”
沈景琰已经挣扎不动了。
整个人直直地往水里沉去,只有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咕噜声。
我站起身,掸了掸裙摆上的灰尘。
“从你踏进侯府的那一刻起,你就踏进了我的圈套。
“这场祈福,本来就是为了超度你而准备的。”
湖水咕咚咕咚地冒着泡。
最终彻底归于平静。
这时,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从一旁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早已不见了方才的慌乱与惊恐。


她对着我深深一福,说道:“恩人,可还需要如烟再做些什么吗?”
我从袖中取出一个钱袋,塞入她手中。
“你做得很好,这些银钱足够你远离京城,找个地方安稳地过日子。”
“恩人!”
如烟眼眶一红,急急忙忙要将钱袋推回给我。
“您为如烟赎身,已经是再生之恩,这钱如烟万万不能要……”
我抬手止住了她的话。
“收下。这不是酬劳,是让你封口的买命钱。你从未见过我,我也从未见过你。明白吗?”
如烟闻言,浑身一震,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她不再推辞,将钱袋紧紧攥入怀中,而后退开两步,端端正正地朝着我磕了三个响头。
“恩人保重!大恩大德,如烟来世再报!”
说罢,她迅速起身,扭头就走。
如烟,是我早在数月前就布下的一枚暗棋。
为了搜寻沈景琰的下落。


我连【软红轩】都没有放过。
毕竟,这里是京城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
我的人暗中查访时,正好撞见因不堪受辱而欲悬梁自尽的如烟。
如烟的赌鬼夫君欠下了巨额债务,将她卖入了这火坑抵债。
更巧的是,她生得与魏芷溪有七分相似的眉眼!
于是,我命人为她赎身,将她安置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
我总觉得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沈景琰确实十分聪明。
他一直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可他却不知道。
婆母独自去宝华寺也是我安排的。
眼看产期就要到了。
我绝不容许这个隐患继续留在我身边。
我要逼沈景琰现身。
他以为只要光明正大地和婆母相认,我便拿他无可奈何?
真是笑话。


今日,才是为他量身打造的绝杀之局。
他回来后换的新奴仆,大部分都被银莲打点过了。
剩下的几个忠心耿耿的仆人。
正好充当今日之事的【目击证人】。
银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侧,稳稳地扶住我的手臂,低声说道:
“夫人,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无人看见。”
她扶着我,从一条隐蔽的侧廊快速绕回寺中专为女眷准备的禅房内室。
禅房内窗明几净。
檀香袅袅。
“按计划行事。”我低声吩咐。
“是。”
银莲动作麻利地替我换上一身素衣。
随后,她便原路返回。
禅房内再次只剩下我一人。
禅房外,侯府的奴仆们依旧守候着。
他们以为我一直在内室静心抄写经文,为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
常嬷嬷轻轻叩门,声音恭敬。
“夫人,时辰不早了,寺中方丈差人来问,您是否要在寺中用些素斋再回府?”
常嬷嬷是沈府的老人,更是婆母最信任的心腹。
早年做过稳婆,对于妇人生产之事极有经验。
婆母此次执意让她随行,就是防着我突然有什么意外。
室内一片寂静。
常嬷嬷又提高了些声音唤了两声。
回应她的依旧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常嬷嬷心下顿时升起一股不安。
也顾不得太多,她试探着推开了房门——
只见我歪倒在软榻旁,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身下的裙摆已经被洇湿了一大片!
“哎呀!不好了!”
常嬷嬷失声惊呼。
“快来人啊!夫人羊水破了!要生了!快!快去叫稳婆!快去通知侯爷!”
门外如同炸开了锅。


奴仆们的惊呼声、奔跑声、器皿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乱作一团。
“痛……好痛……夫君……”
我整个人痛得蜷缩成了一团。
不是装的。
这次是真的。
我早已算准时辰,服下了秘制的催产药物。
此刻,真正的宫缩阵阵袭来,痛楚真实无比。
一个正在艰难生产的妇人更容易洗脱嫌疑。
何况,那片湖僻静无人,是完美的葬身之地。
我咬紧牙关,任由下人们手忙脚乱地将我安置好。
等待着新生命的降临。

也静候着……
沈景琰的死讯传来。

我经历了整整两日两夜的艰难挣扎。
终于,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划破了寂静。
我瘫倒在湿漉漉的被褥中,连抬起一只手的力气都荡然无存。
常嬷嬷谨慎而温柔地将那个皱巴巴的小生命抱到我面前。
“夫人,您看……是个小少爷,眉眼像极了您……”
我竭力撑起虚弱的身子,贪婪地凝视着这个小小的奇迹。
心中的空洞似乎被一点点填满。
就在我即将轻触到他那粉嫩脸颊的瞬间——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声音中带着哭腔。
“夫人!不好了!放生湖那边……浮、浮上来了……是侯爷!侯爷的遗体啊——!”
满屋的寂静瞬间被打破。
我愣在原地,瞳孔急剧收缩。
下一刻,我身体一软,向后倒去,【悲痛欲绝】地晕了过去。
那演技,逼真得连我自己都几乎相信了。
再醒来时,
我已回到了侯府的怀抱。


常嬷嬷守在床边,见我苏醒,眼中既有欣喜又有悲痛。
“夫人,您终于醒了!您要节哀啊,小少爷还等着您呢……”
她哽咽着告诉我,
婆母听闻沈景琰的噩耗,当场一口鲜血喷出,便再也没有起来。
宫中医术最高明的太医来了两批,都只是摇头叹息。
说是哀伤过度,心如死灰,怕是……就在这几日了。
我的心被复杂的情感填满。
对婆母,我一直心怀愧疚。
平心而论,自从我嫁入侯府,她对我一直不薄。
但……
沈景琰必须死!
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我的孩子。
我抱着襁褓中沉睡的孩子,拖着产后虚弱的身体,来到了婆母的床前。
那位昔日雍容华贵的老夫人,此刻枯槁地躺在锦被之中,气息微弱。
只有在看到我怀中的孩子时,
她那浑浊的眼中才闪过一丝光芒。


她吃力地抬起手,轻轻触碰着婴儿的脸颊,露出一个极其虚弱的微笑。
“好……好孩子……取名了吗?”
我含泪摇头。
“母亲,您来取吧。您取的名字,最有福气。”
婆母的目光越过我,望向远方,仿佛在凝视着什么。
她沉思片刻。
“就叫……沈佑安吧。佑我沈家,一世平安。愿他将来……明辨是非,仁厚立世,能好好保护他的母亲……莫要……莫要再像他父亲那样,误入歧途,万劫不复……最终,辜负了所有至亲至信之人。”
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婆母。
她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她的手缓缓下滑,轻轻握住我的手。
眼中没有怨恨,
只有无尽的疲惫。
“阿蛮……”
她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不知道琰儿究竟如何将你逼到那般境地……但能让你不惜如此,定是他……罪大恶极……
“我无法原谅你所做之事……但我,也无法责怪你。”


她的目光落在了沈佑安身上。
“就到今日为止吧。所有恩怨,都让它随我……入土为安。”
她用力攥了攥我的手指,眼中满是恳求:
“以后沈家和佑安……就都交给你了。好好抚养他长大……让他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好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母亲……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婆母闻言,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唇角甚至扬起一丝释然的微笑。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婆母猜到了真相。
但她最终选择了沉默,选择了保护我,保护她唯一的孙儿,保护这侯府最后的尊严与未来。
她亲自对官府和外界宣布了死因,将一切归咎于意外。
我抱着沈佑安,缓缓跪倒在榻前。
泪水如泉涌般流出。
沈佑安仿佛感应到了这巨大的悲痛。
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过往的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这侯府的深深庭院,从此将由我执掌,由我儿继承。

【完结】

来源:云中自在一点号1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