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氏集团突发声明：与长子周凛划清界限，次子周轩正式进入集团核心。”

按时吃饭。

他的演技好到可以拿奥斯卡奖。

我有时会故意在视频电话里跟我哥哥抱怨。

“凛哥管得太严了。”

“像个老古董。”

周凛就在视频那头。

配合地推推眼镜。

装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

“林钊交代的，不敢不尽心。”

等哥哥那边的视频通话一结束。

他就会立刻给我发信息。

“晚上来一趟。”

“咱们好好聊聊谁才是老古董。”

后面还跟着一个让人心里发毛的表情符号。

我一边笑出声一边脸颊发热。

这种体验真是奇特。

仿佛在众目睽睽之下。

偷偷品尝禁忌的果实。

但秘密总有被揭穿的一天。

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

周凛提前一周就告诉我要给我一个惊喜。

我满怀期待。

拒绝了所有朋友的邀请。

一下班就直奔他的住处。

用他给我的钥匙打开了门。

玄关的灯没亮。

客厅却透出一丝微光。

我带着疑惑走了进去。

紧接着。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客厅里挤满了人。

“生日快乐！”

彩带飞舞，欢呼声四起。

灯光突然亮起。

我看到了我最好的朋友。

公司的伙伴。

甚至还有……

我哥那副惊愕到变形的面孔。

他竟然提前回来了！

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手里还拿着一个傻气的庆祝喇叭。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大脑一片空白。

周凛站在人群中央。

手里端着一个巨大的蛋糕。

烛光映照着他温柔的笑容。

但当他看到我身后的人时。

他的笑容也瞬间僵硬。

我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

看到了我们部门新来的实习生。

一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

手里拿着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

笑得有些害羞。

“林朵姐，生日快乐！”

他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声音里都带着紧张。

所有人的目光。

一下子从我身上。

转移到实习生身上。

再转移到周凛身上。

最后，停留在我哥的脸上。

他的眼神已经从惊愕变成了狂风暴雨。

他看看我。

又看看周凛。

最后紧紧盯着那束刺眼的玫瑰。

周凛的脸色沉得仿佛能滴下水。

他放下蛋糕。

一步步朝我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他无视了所有人。

包括我哥那快要杀人的眼神。

直接走到我面前。

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位是谁？”

我张了张嘴。

却说不出话来。

实习生倒是挺勇敢。

向前迈了一步。

“嗨，我是林朵姐团队的新成员，陈默。”

“特意来给她庆生。”

周凛的目光锋利如刃。

划过陈默青春的脸庞。

最终停留在那束玫瑰上。

“庆生还用送玫瑰？”

他的声音虽平静。

却透出一股强烈的压迫。

陈默的脸颊瞬间涨红。

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我哥突然冲上前。

抓住周凛的衣领。

“周凛！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他的怒吼让天花板都似乎在震动。

周凛没理会他。

仍旧注视着我。

眼神复杂，如同纠结的线团。

有质疑。

有失望。

还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痛苦。

他在责怪我？

责怪我让这个实习生出现？

可我压根没想到他会来！

闺蜜试图缓和气氛。

“哎呀，可能只是同事间的好意嘛……”

“林钊你先放手……”

但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我看着周凛。

看着愤怒的哥哥。

看着迷茫的同事们。

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荒诞。

这层窗户纸。

以最残酷的方式被捅破了。

周凛轻轻地推开了我哥的手。

整理了一下衣领。

他看向我。

声音沙哑。

“朵朵，你说。”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我身上。

我哥愣住了。

“朵朵？你叫他什么？”

周凛没理他。

只是看着我。

等待我的裁决。

我看着他的眼睛。

那里面映出了小小的。

惊慌失措的我。

也映出了身后那束刺眼的红。

深吸一口气。

正准备说话。

手机却疯狂地震动起来。

是我妈。

我下意识地接起。

那边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尖叫。

“朵朵！你爸他……他出车祸了！”

“在医院抢救！”

“你快来啊！”

手机从我手中滑落。

砸在地板上。

屏幕碎裂开来。

就像我的心。

世界瞬间安静了。

所有的喧嚣和质疑都消失了。

只剩下耳鸣般的嗡嗡声。

我的脸色一定苍白得可怕。

周凛第一个反应过来。

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我。

“哪家医院？”

他的声音立刻恢复了那种令人安心的沉稳。

我机械地报出医院的名字。

眼泪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周凛立刻拿起车钥匙。

揽住我的肩膀就往外走。

完全无视了满屋子的人。

我哥也反应过来。

急忙跟上。

“我也去！”

周凛头也没回。

“你留下。”

“处理一下这里。”

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哥竟真的停住了脚步。

周凛一路疾驰。

闯了几个红灯我已经记不清了。

他的手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

力道很大。

甚至有些疼。

但这份疼痛奇异地让我保持着清醒。

没有彻底崩溃。

赶到手术室外。

妈妈正瘫坐在长椅上哭泣。

看到我们。

她扑过来抱住我。

“朵朵……怎么办啊……”

我抱着妈妈。

浑身发抖。

一句话也说不出。

周凛冷静地找到医生。

询问情况。

办理手续。

垫付费用。

他像一个高效运转的机器。

处理好一切。

才回到我身边。

默默坐下。

手臂从后面环住我和妈妈。

提供一个沉默而坚实的依靠。

手术进行了很久。

久到窗外的天光彻底暗下去。

走廊的灯白得刺眼。

我靠在周凛的肩膀上。

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冷冽的香水味。

这是让我安心的味道。

几个小时前的混乱。

像一场模糊的噩梦。

哥哥震惊的脸。

那束该死的玫瑰。

此刻都变得无比遥远。

只有眼前的手术灯。

和爸爸的安危才是真实的。

周凛的手机震动了好几次。

他看了一眼。

直接按掉。

是我哥。

我知道。

但现在没人有心思去处理那些事情。

终于。

手术灯熄灭了。

医生走出来。

表情疲惫但轻松。

“手术很成功。”

“脱离生命危险了。”

“观察一晚，明天就能转入普通病房。”

妈妈激动得哭了。

我腿软了。

差点摔倒。

周凛稳稳地扶住了我。

他的手心热得发烫。

透过薄薄的衣物温暖着我冰冷的皮肤。

安排好爸爸。

让妈妈去休息室休息。

已经是深夜了。

空荡荡的病房外。

只剩下我和周凛。

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

巨大的疲惫感袭来。

我背靠着冰冷的墙。

慢慢滑坐到了长椅上。

周凛去自动售货机买了热牛奶。

递给了我。

“喝点东西。”

他坐在我旁边。

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陪着我。

温暖的液体流过喉咙。

稍微驱散了一些寒意。

我盯着地面瓷砖的缝隙。

轻声开口。

声音沙哑。

“那个实习生……只是普通同事。”

“我不知道他会找到那里去。”

周凛沉默了一下。

“我知道。”

他顿了顿。

“是我太急了。”

“不该瞒着你搞这个惊喜派对。”

“更不该叫你哥回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懊悔。

我侧过头看他。

他眼底有浓重的阴影。

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显得有些狼狈。

完全没了平时的从容矜贵。

我忽然想起他刚才的冷静和可靠。

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谢谢你，周凛。”

“今天要不是你……”

我哽住了。

他伸手。

轻轻把我揽进怀里。

我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

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朵朵。”

他叫我。

声音透过胸腔震动传来。

“我们告诉你哥吧。”

我身体一僵。

下意识想反对。

他却收紧了手臂。

“经过今天这么一闹。”

“你以为还瞒得住吗？”

“与其让他胡乱猜测。”

“不如我们坦白。”

他的语气很平静。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可是……”

我害怕。

怕看到哥哥失望愤怒的眼神。

怕这段感情承受不住现实的压力。

“没有可是。”

周凛打断我。

抬起我的脸。

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深邃而坚定。

里面有我看得懂的情愫。

还有更多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朵朵。”

“看着我。”

“这件事交给我。”

“所有问题。”

“我来解决。”

他的拇指摩挲着我的脸颊。

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

“你只需要告诉我。”

“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面对？”

他的目光太灼热。

几乎要将我烫伤。

在那样的注视下。

所有犹豫和恐惧都奇异地消散了。

我点了点头。

很轻。

却很坚定。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

低头。

吻了吻我的额头。

这是一个不含情欲。

只有珍重和承诺的吻。

“好。”

第二天下午。

爸爸情况稳定下来。

妈妈守着。

我和周凛一起回了我的公寓。

我哥已经在那里等了整整一夜。

加一个白天。

客厅里烟雾弥漫。

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他双眼赤红。

像一头困兽。

我们进门时。

他猛地抬起头。

目光像刀子一样剐过我和周凛紧握的手。

周凛把我往后拉了拉。

自己挡在了前面。

“林钊。”

他先开了口。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如你所见。”

“我和朵朵在一起了。”

我哥没说话。

只是狠狠吸了一口烟。

然后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力道大得像是要戳穿缸底。

青筋在他的额角跳动。

他猛地站起来。

一拳就挥向了周凛的脸！

速度快得我来不及反应。

“周凛！”

我失声尖叫。

周凛没有躲。

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

他闷哼一声。

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嘴角瞬间破了。

渗出血丝。

“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

我哥咆哮着。

又要扑上去。

我猛地冲过去。

张开手臂挡在周凛面前。

眼泪涌了出来。

“哥！不要打他！”

“是我愿意的！”

我哥的动作僵在半空。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心。

“朵朵你……”

他气得说不出话。

“你才多大？你懂什么？”

“他周凛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他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

“他就是玩玩你的！”

“不是的！”

我大声反驳。

心脏抽痛着。

“周凛不是那样的人！”

周凛轻轻把我拉到身后。

他用指腹擦去嘴角的血迹。

看着暴怒的林钊。

眼神平静却坚定。

“林钊。”

“我承认。”

“我以前是混蛋。”

“但对你妹妹。”

“我是认真的。”

“放你妈的屁！”

我哥根本听不进去。

“认真？”

“你认真的方式就是背着我。”

“偷偷摸摸地搞地下情？”

“周凛。”

“我把你当兄弟！”

“你他妈撬我妹妹！”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失望而颤抖。

周凛沉默了。

片刻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我不对。”

“这件事我做得不地道。”

“你怎么怪我。”

“我都认。”

“但我对朵朵。”

“绝不是玩玩。”

他的目光转向我。

温柔而坚定。

“等她再大一点。”

“我会娶她。”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

炸得我哥愣住了。

也炸得我心跳骤停。

娶我？

他从未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我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娶她？”

“周凛。”

“你拿什么娶她？”

“你们周家那个烂摊子。”

“你那个恨不得把你吸血的妈！”

“还有那个虎视眈眈的私生子弟弟！”

“你自身都难保！”

“你凭什么给我妹妹幸福？”

周凛的脸色瞬间白了白。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关于他家庭的这些事。

他一直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

从不对我提起。

他家境优渥，这是众所周知的。

但谁又能想到，背后竟隐藏着如此不堪的一面。

周凛的下巴线条紧绷，如同拉紧的弓弦。

但他的目光，却依旧固执，不肯退让。

“我会把一切处理得干干净净。”

“绝不会让朵朵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你打算怎么个处理法？”

我哥哥步步紧逼，语气咄咄逼人。

“就凭你那摇摇欲坠的小公司？”

“还是靠你妈那随时可能断流的资金？”

“周凛。”

“醒醒吧。”

“别把我妹妹拖进这个火坑。”

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利刃。

一刀刀刺在周凛最脆弱的地方。

也刺在我的心坎上。

我看见周凛的拳头紧握，指关节泛白。

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看着这两个我最爱的人，为了我而剑拔弩张。

我的心，如同被刀割一般。

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流淌。

“哥。”

“别说了……”

我哽咽着，声音颤抖。

“是我先喜欢上他的。”

“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我哥猛地转过头，目光中满是痛心。

“朵朵你……”

周凛也看向我，眼神复杂。

有惊讶，有感动，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沉重。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我压抑的抽泣声，回荡在空气中。

过了许久。

周凛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林钊。”

“给我一年时间。”

“一年。”

“我会清除所有障碍。”

“把最好的东西，亲手送到她面前。”

“如果做不到。”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沉重如山。

“我会亲自把她送回你身边。”

“永远离开。”

我震惊地看着他。

“周凛！我不要！”

他怎么可以替我做决定？

我哥也愣住了，他盯着周凛。

似乎在衡量他话语中的真诚。

过了半晌。

他猛地踢了一脚旁边的茶几，发出一声巨响。

“操！”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周凛。”

“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指着周凛的鼻子。

“一年！”

“就一年！”

“这一年。”

“你们不许公开！”

“不许让我爸妈知道！”

“要是让我发现你让她受一点委屈。”

“我他妈废了你！”

他说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眼神复杂，有愤怒，有关心，还有浓浓的无奈。

然后，他摔门而去。

巨大的声响，震得墙壁都在颤抖。

我腿一软，差点摔倒。

周凛伸手扶住了我。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

我却感到一阵冰冷。

我抬头看着他。

看着他嘴角的淤青和血迹。

看着他疲惫却依旧英俊的侧脸。

“为什么……”

我的声音在发抖。

“为什么要答应我哥？”

“一年之约？”

“你就那么有信心吗？”

周凛低头看着我，眼神深邃如海。

他轻轻擦去我的眼泪，指腹温热。

却暖不了我发冷的心。

“朵朵。”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不是有信心。”

“我是没有退路。”

他把我紧紧抱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

“我必须做到。”

他在我耳边低语，像是在发誓，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周凛变得异常忙碌。

他很少再来我的小公寓。

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偶尔见面，他也总是带着疲惫。

电话响个不停。

他接电话时会避开我，眉头紧锁。

语气时而冷厉，时而焦灼。

我知道他在处理他家那些麻烦事。

我想问，想帮他分担。

但他总是摸摸我的头，说：“别担心，交给我。”

然后用一个短暂的吻堵住我的所有问题。

我哥倒是经常来看我，绝口不提周凛。

只是变着法地对我好。

带我吃好吃的，给我买漂亮衣服。

仿佛想用这种方式弥补什么。

或者说，试图让我忘记周凛。

时间过得很快，又很慢。

秋天过去了，冬天来了。

我和周凛见面那天，下了初雪。

他约在一家很安静的日料店包间。

他瘦了些，轮廓更加分明。

眼神里的疲惫少了，多了些沉稳和锐利。

他给我涮了一片和牛，放进我碗里。

动作依旧自然亲昵。

“最近怎么样？”

他问，声音温和。

“还好。”

我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肉。

“你呢？”

“挺顺利的。”

他说，语气是这段日子以来少有的轻松。

“差不多了。”

我没问什么差不多了，心里却隐隐有些期待和不安。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

我们没有说太多话。

偶尔眼神交汇，他会对我笑笑。

笑意却似乎未达眼底。

吃完饭，他开车送我回去。

雪下得大了些，雪花在路灯下飞舞。

像漫天的碎钻。

车内开着暖气，很安静。

安静得能听到彼此呼吸声。

在一个红灯前，他停下车。

忽然开口。

“朵朵。”

“嗯？”

我转头看他。

他的侧脸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如果……”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

“如果我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

“你会恨我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要看是什么事。”

他沉默了一下。

绿灯亮了，他重新启动车子。

声音融进引擎的轻响里。

“算了。”

“没什么。”

他把我送到公寓楼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让我上楼。

他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

抱了抱我。

这个拥抱很用力，持续时间却很短。

短到我还没来得及回抱他，他就松开了。

他看着我，眼神很深。

像是要把我的样子刻进去。

“上去吧。”

“早点儿休息吧。”

他轻声细语地说道。

嗓音略显沙哑。

我轻轻点头。

内心那股不安感愈发强烈。

“周凛。”

我紧握他的衣袖。

“你还好吧？”

他微微一笑。

伸手轻轻抚弄我的头发。

“我能有啥大事。”

“赶紧上楼去。”

“外面挺冷的。”

我依依不舍地走进楼道。

直到我乘电梯上楼。

他的车还停在那儿。

一动不动。

第二天。

我接到哥哥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

像是愤怒。

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朵朵。”

“晚上回家吃饭。”

“爸妈做了你爱吃的。”

我有些纳闷。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你回来就知道了。”

“有……事要跟你说。”

晚上。

我回到父母家。

饭菜很丰盛。

但爸妈的脸色却有些沉重。

哥哥坐在沙发上。

看到我。

眼神复杂。

“怎么了？”

我放下包。

心里的不安感达到了顶点。

妈妈拉着我坐下。

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爸爸叹了口气。

开口说道。

“朵朵啊。”

“昨天……周家宣布和周凛断绝关系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会……”

周家虽然内部混乱。

但周凛一直是默认的继承人啊！

哥哥把手机递给我。

屏幕上是财经新闻的推送。

赫然写着——

“周氏集团突发声明：与长子周凛划清界限，次子周轩正式进入集团核心。”

配图是周凛那个我从未谋面的弟弟。

意气风发地站在周氏大厦前。

而周凛……

新闻里只字未提他的去向。

我的手开始发抖。

手机差点拿不稳。

所以……

他昨天说的“差不多了”。

是指这个？

他所谓的处理干净。

就是把自己搞到众叛亲离。

一无所有？

所以他昨天才会那么奇怪？

问我那个问题？

我的心痛得缩成一团。

立刻拿出手机拨打周凛的电话。

关机。

一遍又一遍。

永远是那个冰冷的提示音。

我慌了。

看向我哥。

“哥！他……”

我哥按住我的肩膀。

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朵朵。”

“听我说完。”

他深吸一口气。

像是下定了决心。

“周凛他……”

“不仅仅是被周家放弃了。”

“他很快会和周家世交的李家小姐联姻。”

“新闻应该就这几天会出。”

“联姻？”

我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仿佛听不懂它的意思。

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冻住了。

“不可能！”

我猛地站起来。

声音尖利得刺耳。

“他昨天还跟我在一起！”

“他怎么可能去联姻！”

我哥把另一部手机塞给我。

界面是微信聊天记录。

对方头像很陌生。

对话却清晰无比。

是周凛和一个女人的对话。

时间就在昨天夜里。

我离开他之后。

周凛：「条件我答应。」

周凛：「明天我会离开。」

对方：「这就对了嘛，凛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姐等你这么多年，总算没白等。」

周凛：「好好对她。」

周凛：「别让我后悔这个决定。」

紧随其后的，是酒店的定位信息和房间号码。

发送时间显示。

是在昨晚的11:30。

那时。

他目送我的车驶上楼。

实际上，车并未远去。

他甚至没离开这座城市。

而是直奔酒店。

与另一位女士讨论他的联姻计划？

原来他问我的那件事。

不是空想。

而是事实。

原来他昨天的拥抱。

那深情的目光。

是告别。

一种巨大的荒诞和绝望感立刻抓住了我。

世界仿佛颠倒旋转。

我瘫坐在沙发上。

全身冰冷。

听不见父母的焦急呼喊。

也听不见哥哥的担忧解释。

原来。

那所谓的一年之约。

不过是个笑话。

原来他所谓的清除障碍。

就是清除我。

他选择了那条更轻松的道路。

用我们的感情。

换取他的未来。

或者。

换取他想要的其他东西。

从始至终。

只有我像个傻瓜一样。

被蒙在鼓里。

相信了他的诺言。

相信了他的……爱？

泪水突然间滑落。

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只剩下刺骨的寒冷。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三天。

不接电话。

不回信息。

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空壳。

到了第四天的早晨。

我收到了一个匿名包裹。

里面没有留下名字。

只有一条项链。

项链的吊坠设计独特。

是一弯小巧的月亮。

点缀着细小的钻石。

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光。

我认得这条项链。

是某个高端珠宝品牌的限量版。

价值昂贵。

我曾在一本时尚杂志上看到过。

当时无意中对周凛说“真好看”。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没想到……

他记住了。

却在这种时刻。

以这种方式送来。

这算什么？

分手费？

补偿？

还是迟到的生日礼物？

我握着那条冰冷的项链。

站在窗边。

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

突然觉得非常可笑。

他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

只是送来这昂贵的“安慰”。

也许我哥哥说得对。

他那种人。

没有心。

我深呼吸。

举起手。

狠狠地将项链扔了出去。

银色的弧线划过阴沉的天空。

落在楼下的灌木丛中。

消失不见。

就像我那短暂得如同幻觉的爱情。

结束了。

一年后。

我升职了。

搬家了。

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生活慢慢恢复了平静。

仿佛那个人从未存在过。

只是偶尔在深夜。

还是会从那个雨夜和落地窗的梦中惊醒。

然后凝视着天花板。

直到天亮。

我哥哥很少再提周凛。

只是有一次喝醉了。

红着眼睛对我说：“朵朵，是我看错了人。”

我轻拍他的背。

什么也没说。

有些伤痕。

不需要言语。

时间会让它愈合。

尽管下面仍然是血肉模糊。

周末。

我参加了一个行业峰会。

作为项目负责人发言。

会场里挤满了行业大佬和各路记者。

我深呼吸，准备上台。

穿着高跟鞋，我优雅地迈上讲台。

聚光灯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我带着微笑，开始了我的演讲。

尽量不去想心里那一丝丝的不安。

演讲进行得很是顺畅。

提问环节到了。

观众们纷纷举起手来。

我选择了前排的一位记者。

她提出了一个关于项目未来的常见问题。

我流利地回答了她。

正当我要继续点名时。

会场的后方突然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通过麦克风，它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林小姐。”

“请问。”

“在一段感情中。”

“您认为。”

“信任和结果哪个更重要？”

整个会场瞬间陷入了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我也顺着大家的视线望去。

聚光灯追随着，照在了那个慢慢站起的身影上。

他身材高大，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装。

英俊的脸庞让人几乎窒息。

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

此刻正紧紧地锁定着我。

是周凛。

他就这样突然回来了。

以一种让人措手不及的方式。

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的呼吸几乎停止。

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抓住。

痛得我几乎要弯腰。

话筒差点从我手中滑落。

全场一片哗然。

显然有人认出了他。

低声的议论声像海浪一样扩散开来。

“那是……周凛？”

“他不是……”

“天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灯光下。

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消瘦。

轮廓更加分明。

眼神比一年前更加深邃，难以捉摸。

里面涌动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有痛苦。

有思念。

还有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就那样站着。

隔着人群。

默默地与我对视。

等待着我的回答。

仿佛这个问题。

比峰会上的所有议题都要重要。

我强迫自己站稳。

指甲深深地掐进手掌。

用尽全力保持着表面的冷静。

对着话筒。

我的声音出奇地平稳。

甚至带着一丝冷嘲。

“这位先生。”

“您的问题与峰会的主题无关。”

“如果您没有专业问题。”

“请把机会让给别人。”

台下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奇怪的紧张气氛。

周凛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

他紧紧地盯着我。

好像要在我的脸上烧出两个洞。

他没有坐下。

也没有放下话筒。

反而再次开口。

声音低沉而沙哑。

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对我个人来说。”

“这个问题很重要。”

“林小姐。”

“请回答。”

他的目光像一张大网。

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

无处可逃。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一年前不辞而别。

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我的男人。

愤怒和委屈几乎要将我淹没。

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在一年后突然出现？

凭什么用这种态度质问我？

就在我快要失控的时候。

峰会的主持人急忙上前缓和气氛。

“哈哈，感谢这位先生的问题，不过我们时间有限，还是回到行业问题上来吧……”

周凛的目光依旧紧紧地锁定着我。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

主持人试图引导下一个提问者。

但气氛已经被彻底破坏。

我深吸一口气。

对着话筒。

清晰地。

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认为。”

“无论是信任。”

“还是结果。”

“都需要建立在‘真诚’的基础上。”

“否则。”

“毫无意义。”

说完。

我没有再看他。

对着台下微微鞠躬。

“谢谢大家。”

转身。

干净利落地走下台。

背影挺直。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

始终没有转身。

我能感觉到那束视线。

如同影子一般紧贴着我的背。

热辣辣的。

炙热。

仿佛要将我烧穿。

接下来的峰会环节。

我如坐针毡。

终于熬到了结束。

我立刻抓起包。

想要从侧门快速溜走。

刚走到走廊。

手腕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抓住。

一股熟悉的。

带着淡淡烟草味的霸道气息从后面包围了我。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

血液直冲脑门。

“放开。”

我的声音冷若冰霜。

试图摆脱他的手。

他却抓得更紧。

力度大到几乎要捏碎我的手腕。

“朵朵。”

他低声呼唤我的名字。

声音沙哑至极。

带着一种近乎痛苦的颤抖。

“我们谈谈。”

“周先生。”

我用力挣脱他的手。

转过身。

冷冷地盯着他。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一年未见。

他瘦了。

五官更加深邃。

眉眼间多了几分沧桑和疲惫。

但那双眼睛。

看向我时。

依旧带着那种熟悉的。

令人心慌的专注和侵略性。

他看着我眼中的冷漠和疏远。

喉结动了一下。

眼神暗了暗。

“就十分钟。”

他几乎是低声下气地请求。

“给我十分钟。”

“解释。”

“呵。”

我忍不住冷笑。

眼泪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解释什么？”

“解释你当初为何不告而别？”

“解释你是如何一边对我说要娶我。”

“一边却去和别人联姻？”

“还是解释这条项链？”

我猛地从包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

打开。

里面是那条月亮项链。

那天我扔掉了它。

第二天却又鬼使神差地把它捡了回来。

像是要留下一个耻辱的证明。

证明我有多愚蠢。

他看到项链。

瞳孔猛地一缩。

脸色瞬间苍白。

“你……”

“怎么会在你这里？”

他的反应有些奇怪。

像是震惊。

又像是……恐慌？

“怎么？”

我嘲讽地看着他。

“周公子贵人多忘事？”

“这不是你寄给我的分手礼物吗？”

“还是说……”

“你寄错人了？”

“应该寄给那位李小姐？”

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嘴唇动了动。

却发不出声音。

眼神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痛苦。

悔恨。

还有一丝……恍然大悟的绝望？

他猛地抬手。

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最终，他无力地垂下了手。

“我并没有……”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砂纸刮擦。

“我没发送那个。”

“也未曾谈及联姻。”

我愣在原地。

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

“你说什么？”

“我未曾联姻。”

他再次强调。

目光紧紧锁定我。

透露出一种不顾一切的紧迫感。

“朵朵。”

“我从未答应过联姻。”

“那晚你看到的信息……”

他深吸一口气。

似乎要揭露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是我弟弟用我的手机发的。”

“他故意让你哥看到。”

“为了挑拨我们。”

“我被家族抛弃是真的。”

“但联姻是虚构的。”

“我离开……”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

眼中充满了深刻的痛苦。

“是因为我那时一无所有。”

“背负着一身债务。”

“甚至……有风险。”

“我不能再将你卷入。”

“我必须先离开。”

“把所有问题都解决。”

“才能……”

他的话如同雷鸣。

在我耳边轰然炸响。

让我感到头晕目眩。

四肢发冷。

信息量太大，我一时难以接受。

我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痛苦而迫切的眼神。

试图分辨这些话的真伪。

“危险？”

我低声重复。

“什么危险？”

他闭了闭眼。

再次睁开时。

眼中是无尽的疲惫和阴霾。

“我家的事。”

“比你想象的还要肮脏。”

“我那个弟弟。”

“为了上位。”

“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当时……自身难保。”

“留在你旁边。”

“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他的声音中带着恐惧的颤抖。

“所以我必须离开。”

“必须让你……彻底恨我。”

“才能保护你的安全。”

走廊的灯光昏暗。

映照出他紧绷的侧脸轮廓。

他的眼神不像在说谎。

那种深刻的痛苦和悔恨。

几乎要溢出。

我的心乱了。

像一团被猫玩弄过的毛线。

“那这一年……”

“你去了哪里？”

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柔和了。

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处理那些破事。”

他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被赶出家门。”

“债务缠身。”

“甚至……”

他停顿了一下。

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差点进去。”

“但都已经过去了。”

他深深地看着我。

眼神炽热。

“现在。”

“我都处理干净了。”

“朵朵。”

“我回来了。”

“我来履行……”

“我的一年之约。”

最后几个字。

他说得非常艰难。

但又非常严肃。

如同一个沉重的誓言。

我的眼泪突然滚落下来。

一滴。

两滴。

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也砸在我混乱的心上。

我该相信他吗？

我能再次信任他吗？

一年的委屈和痛苦。

就在此刻，情感的堤坝崩溃了。

我本该对他怀恨在心。

对他那不辞而别的行径。

对他那所谓的“为我好”。

然而……

望着他现在的模样。

听着他那嘶哑的辩解。

我的心却像被撕裂般疼痛。

比过去一年中的任何时刻都要痛。

他伸出手来。

动作轻缓而谨慎。

试图拭去我脸上的泪水。

指尖轻轻颤动。

流露出一丝不确定的卑微。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我面颊的那一刻。

走廊的另一头。

突然响起了我哥哥愤怒的咆哮。

“周凛！”

“你这混蛋还敢露面！”

我哥哥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大步流星地冲过来。

不由分说。

挥拳直击周凛的面庞！

这一次。

周凛并未呆立不动。

他迅速侧身。

准确地抓住了我哥哥的手腕。

眼神立刻变得冷峻而逼人。

“林钊。”

他低声说道。

声音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一年前那一拳。”

“我接受了。”

“因为那是我应得的。”

“但现在。”

他的目光转向我。

眼神复杂而坚定。

“我要带她离开。”

“你无法阻止。”

我哥哥的拳头僵在空中。

他被周凛眼中的决绝所震撼。

周凛缓缓放下我哥哥的手腕。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我身上。

“朵朵。”

他的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知道。”

“我现在说什么都显得无力。”

“一年的伤害。”

“不是几句话就能消除。”

他向前迈了一步。

无视我哥哥那杀人般的目光。

从西装的内袋中掏出一个鼓鼓的文件袋。

塞进我的掌心。

“这是我这一年来。”

“解决的所有问题的证据。”

“债务清算协议。”

“公司股权文件。”

“还有……”

他深吸一口气。

“我和周家彻底断绝关系的法律公证书。”

“我现在的一切。”

“清清白白。”

“和周家再无牵连。”

“也再没有人。”

“能用任何事来威胁我。”

“逼迫我放弃你。”

文件袋沉甸甸的。

压得我的手微微颤抖。

我能感觉到里面纸张的厚度。

它们冰冷而坚硬。

却仿佛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

和这一年来。

他独自战斗的全部重量。

“还有这个。”

他又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比之前那个装项链的更大。

他打开它。

里面不是珠宝。

而是一把钥匙。

和一张写着地址的卡片。

“这是我用自己赚的第一笔钱买的房子。”

“不大。”

“但足够安全。”

“房产证上……”

他顿了顿。

看着我的眼睛。

“只写了你一个人的名字。”

我的呼吸完全停止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哥哥也愣住了。

脸上的怒气渐渐被复杂的震惊所取代。

他看着周凛。

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周凛把盒子也放进我手里。

连同那把冰凉的钥匙。

“我不是来求你立刻原谅我。”

“朵朵。”

“我只是来告诉你。”

“我回来了。”

“并且。”

“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无论你愿不愿意再给我机会。”

“我会等待。”

“一天。”

“一年。”

“或者更久。”

他说完。

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有痛苦。

有愧疚。

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和爱意。

然后。

他竟然后退一步。

对着我。

和我哥哥。

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为一年前我的懦弱和自以为是的决定。”

“为带来的所有伤害。”

说完。

他直起身。

最后看了我一眼。

转身。

大步离开。

没有一丝犹豫。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

却莫名地带上了一种如释重负的孤决。

仿佛交出了所有的筹码。

等待最终的审判。

走廊里只剩下我和我哥哥。

还有我怀里沉甸甸的文件袋和盒子。

我哥盯着我那双红肿的眼睛。

瞅着我泪水浸湿的面庞。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脸上的怒火终于完全消失了。

只留下深深的无奈和心痛。

他伸出手。

粗鲁地揉了揉我的头。

虽然动作粗鲁，却带着哥哥那种特别的温柔。

“看看这个。”

他的声音低沉。

“这家伙……”

“看来是真豁出去了。”

我的手颤抖着。

打开了那个文件袋。

里面是一堆法律文件。

股权转让合同。

债务清算文件。

甚至还有几张……人身安全威胁的报警回执复印件。

日期都是一年前的。

他刚离开那会儿。

文件的边缘都有些磨损了。

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

我的泪水滴在泛黄的纸上。

晕染出一小片墨迹。

我能想象他这一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从被人追捧的周公子。

到一无所有、危机四伏的落魄者。

独自面对所有的明枪暗箭。

只为了……

换取一个干干净净回来见我的资格。

而我。

却因为那条他寄来的、充满羞辱和诀别意味的项链。

恨了他整整一年。

那根本不是我哥看到的“联姻”证据。

那甚至可能……根本不是他寄的。

我突然想起他刚才看到项链时震惊恐慌的眼神。

想起他喃喃自语的“怎么会在你这”。

一个荒谬又可怕的猜想浮现在心头。

我颤抖着拿起那个装钥匙的丝绒盒。

下面压着一张小卡片。

上面是周凛凌厉的笔迹。

「朵朵：

这枚月亮，本该在一年前，和我的心一起，完整地交给你。

对不起，它迟到了。

——凛」

我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哥……”

我抬起头。

泪眼模糊地看着我哥。

“那条项链……”

“可能不是他寄的……”

我哥的脸色也变了。

他显然也想到了什么。

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我收到的包裹没有署名……”

“当时我太伤心太愤怒了……”

“根本没有细想……”

我们都沉默了。

一种后知后觉的寒意沿着脊椎爬升。

如果……

如果连那条项链。

都是别人设计的。

为了彻底斩断我们之间最后一丝可能。

那这一年的分离和痛苦……

究竟有多少。

是原本可以避免的？

我哥猛地一拳砸在墙上。

发出沉闷的响声。

“妈的！”

他低声咒骂。

脸上满是懊悔和愤怒。

“是我……”

“我当时气昏头了……”

“我应该查清楚的……”

我摇摇头。

眼泪止不住地流。

“不怪你，哥。”

“是我们都……”

“太容易相信看到的‘真相’了。”

我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

那些冰冷的纸张和钥匙。

此刻却仿佛滚烫。

灼烧着我的心。

他回来了。

用最笨拙也最直接的方式。

撕开了所有谎言和误会。

把一颗破碎却赤诚的心。

再次捧到了我的面前。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去而复返的周凛。

站在走廊尽头。

微微喘着气。

他看着我。

眼神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还有一句话。”

他声音沙哑。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天在酒店。”

“我回复完我弟弟的信息后。”

“就把手机卡折断了。”

“那句话……”

“‘好好对她’。”

他的视线牢牢地锁定了我。

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楚。

“说的就是你。”

“一直。”

“只有你。”

他话音刚落。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深深地凝视了我最后一眼。

再次转身离去。

这一次。

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光影之中。

没有回头。

我站在那儿。

抱着他沉重的“理由”和“诺言”。

泪水止不住地流。

一年前的那个雨夜。

一年中的思念与怨恨。

一年后的重逢与冲击。

所有的情感如潮水般涌来。

几乎将我淹没。

我哥哥轻轻地拍了拍我。

叹了口气。

“去吧。”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跟着你的感觉走。”

我抬起头。

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我哥哥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虽然还是很不爽。”

“但是……”

“这家伙。”

“可能比我想象的。”

“更值得。”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擦去泪水。

把文件和盒子塞进我哥哥怀里。

“帮我拿一下。”

然后。

我抓起我的包。

朝着周凛离开的方向。

追了出去。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响。

急促而混乱。

我看见他就在前面。

正要打开车门。

“周凛！”

我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声音中带着哭腔。

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响。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突然回头。

看到我向他跑来。

他的眼中瞬间闪现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夹杂着巨大的惊喜和不确定。

我跑到他面前。

喘着粗气。

头发都有些乱了。

什么形象都不顾了。

我抬起头。

看着这张在梦中出现了无数次。

此刻却真实出现在眼前的脸。

“一年。”

我开口。

声音还在颤抖。

“你让我等了一年。”

“哭了一年。”

“恨了一年。”

他的目光变得黯淡无光。

嘴唇紧绷着。

仿佛在等待着我的裁决和愤怒。

“那么。”

我深呼吸。

用力擦去眼角再次涌出的泪水。

“我要你。”

“用你余生的所有时光。”

“一点点偿还。”

他呆住了。

眼睛略微睁大。

似乎是没听明白我的话。

又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预言。

那股巨大的、失而复得的欣喜。

缓缓从他眼底扩散。

点燃了他的整个面庞。

他谨慎地。

甚至带着一丝敬意地。

伸出手。

轻轻地托住我的脸庞。

指尖轻柔地抹去我的泪迹。

触感炙热。

“好的。”

他的声音沙哑。

带着浓重的鼻音。

眼中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偿还。”

“用一生。”

“慢慢偿还。”

他低下头。

额头轻轻贴着我的额头。

呼吸交织。

带着劫后余生的颤动。

“朵朵……”

他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呼唤我的名字。

仿佛在确认这不是梦境。

“对不起……”

“谢谢你……”

虽然语无伦次。

但我却理解了所有的情感。

我闭上眼睛。

感受他的温度和气息。

感受那颗因我而重新剧烈跳动的心。

这一次。

我没有将他推开。

夕阳的余光从停车场的入口斜射而入。

将我们紧紧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

远处。

我哥哥靠在车旁。

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

他摇了摇头。

但最终。

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我明白。

故事的这一章节。

已经翻过。

而新的篇章。

才刚刚拉开序幕。

带着伤痕。

也带着希望。

缓缓而坚定地。

展开。

完结

来源：春风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