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友吵架,他朋友轮番劝我,&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07 11:55 2

摘要:我和宋屿白的恋爱,被他用一句话下了死刑缓期——“冷战别超过七天,不然就当自动分手。”

我和宋屿白的恋爱,被他用一句话下了死刑缓期——“冷战别超过七天,不然就当自动分手。”

这句话,如同一个紧箍咒,在他手里整整攥了一年,也精准地拿捏了我一年。

直到我们最后一次争吵,他再次祭出了这件屡试不爽的法宝。

他那张英俊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利落一划,我的微信头像便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决绝得连一个多余的弧度都吝于给我。

就在那个蝉鸣聒噪的午后,我盯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某个一直紧绷着的东西,啪嗒一声,断了。我忽然觉得,这段拼命维系的感情,烂得就像被踩进泥里的果子,面目全非。

于是,我没有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一遍遍红着眼眶发送好友申请,也没有再追上去,用卑微的姿态去乞求他的回头。

我默默地,登录了高考志愿填报系统,将那个烂熟于心的大学代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删掉,换上了一个与他南辕北辙的城市。我开始有意识地,清扫生活中所有可能与他产生交集的角落。

七天的期限像沙漏里的细沙,飞快地流逝。在他那些哥们儿看来,这场闹剧该收场了。他们开始轮番上阵,扮演起和事佬。

“欢欢,屿白早就没气了,他那人你还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就等你给他个台阶下呢。”

“就是啊,你再这么端着,他面子上挂不住真分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说辞,我倚在窗边,看着楼下穿梭的人流,竟忍不住笑了出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嗯,那就分了吧。”

“如他所愿。”

那天的太阳毒辣得能把人晒脱一层皮。

宋屿白的脸色,却比空调房里的冷气还要冻人。在那份冷漠之下,还翻涌着一股几乎要溢出眼眶的烦躁。

“我已经重复过无数遍了,许欣和我从小就认识,光屁股长大的情分。”他的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压制,“我就是把她当成亲妹妹,顺手搭把手照顾一下,有那么难理解吗?”

“你能不能别整天跟个侦探似的,捕风捉影,真的让我很累。”

我垂着眼,盯着自己帆布鞋上的一点灰尘,没有说话。

这一次,我没有像从前那样,被他一句话就激得眼圈发红,委屈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急切地为自己辩解。

我只是觉得,为了同一个人,同样的事,翻来覆去地消耗自己的情绪,真的像一场无聊透顶的独角戏。

或许是我的沉默让他感到了些许异样,宋屿白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放松,语气也软化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哄诱的意味:“好了,知道你爱胡思乱想,我以后会注意,尽量和她保持距离。”

那股盘踞在心头许久的酸涩,仿佛找到了一个缺口,瞬间决堤。我还是没出息地,被他这句轻飘飘的承诺弄红了眼睛。

也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如果他真的心悦许欣,又怎么会当初费尽心思地来追求我?

我正想这样说服自己,可宋屿白接下来的话,却将我刚刚筑起的心理防线彻底击碎。

“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他话锋一转。

“上次就因为你闹情绪,害得许欣被人指着鼻子骂是小三。这种话对一个女孩子的名誉伤害有多大,你同为女生,应该最清楚不过。”

夏日的蝉鸣在耳边声嘶力竭地鼓噪着,我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拽向了万丈深渊。

我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宋屿白,他那张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脸,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找个机会,你在朋友圈帮她澄清一下。”他理所当然地说道,“她昨天还因为这事儿偷偷哭,眼睛都肿得像核桃……”

“我拒绝。”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打断了他。

宋屿白愣住了,英挺的眉毛瞬间蹙起,显然是被我的强硬态度惹恼了。“你再说一遍。”

“我说,不可能。”我死死地掐着手心,用疼痛来阻止声音里的颤抖。

“行。”宋屿白像是被气笑了,他点了点头,再次掏出手机,那套删除拉黑的流程操作得行云流水,仿佛已经演练了千百遍。

“江奕欢,”他冷冷地盯着我,明明是盛夏,他的语气却像是要将空气冻结成冰,“我把话放这儿,这次你要是还有本事,就别再死皮赖脸地回来求我。”

当天晚上,他朋友就给我发来一张截图,是宋屿白新发的朋友圈。

“小时候的邻家妹妹,一转眼就长大了。”

配图是两张对比鲜明的照片。一张是他们三四岁时,穿着开裆裤的合照,两个小不点手拉着手,笑得天真烂漫。另一张,则是现在的他们,虽然没有再牵手,但许欣含笑望着他,而他的眼神里,也满是温柔的笑意。

许欣在下面秒回:“嘻嘻,我是不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呀。”

宋屿白回复她:“是和小时候一样贪吃,小猪妹。”

发截图的朋友还特意解释:“你看,屿白就是把她当妹妹看。发这个朋友圈,就是专门为了澄清,怕大家误会,也是为了说给你听的。”

我盯着那句“小猪妹”,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回复。

他不是在向我澄清,他只是在帮许欣澄清,帮她洗脱“小三”的嫌疑罢了。我的感受,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洗完澡,吹风机的嗡嗡声中,我忽然想起了那些和宋屿白一起拍的拍立得。我从抽屉最底层翻出那个铁皮相册,把里面承载着甜蜜过往的照片一张张抽出来,连同他送的那些小礼物,都装进了一个纸箱里。

明天,找个地方,让它们彻底消失。

临睡前,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点开,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两只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那只骨节分明、手腕上有一颗小痣的男生的手,我再熟悉不过,是宋屿白的。那么另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自然就是许欣。

他们的手指,根根紧扣,亲密无间。那姿态,和他俩童年那张照片里的牵手方式,如出一辙。

照片下方,附着一行文字:

“姐姐,你说天降系,真的能斗得过青梅竹马吗?”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足足半分钟,然后冷静地截图保存,拉黑号码,一气呵成。

第二天,我开车去了郊区的垃圾焚烧处理站,亲眼看着那个装满了我一年青春的纸箱,被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炉火之中。火焰升腾的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解脱。

处理完这一切,我才点开微信。闺蜜发来了今晚同学聚会的地址。

高考结束后,这样的聚会几乎天天都有,地点也总是那几个老地方。以至于我刚踏进KTV的大门,就迎面撞上了宋屿白的那几个铁哥们。

他们一看见我,立刻交换了几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嬉皮笑脸地围了上来。

“呦,奕欢,来找屿白的吧?”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屿白也刚到,就在最里面的包厢。”

“我就说嘛,还等什么七天,咱们奕欢一天都等不了。”

“还是屿白牛逼,一句话就把奕...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皱了皱眉,那种被人当成玩物般调侃的感觉,让我生理性地感到不适。

“别装了奕欢,谁不知道你……”

我懒得再跟他们废话,直接转身就走。

那几个人被我的反应弄得一愣:“嘿,还真走啊?”

“逞强呗,等着瞧,最晚明天,她就得哭着回来求和。”

我听见了身后的议论,脚步未停,只是嗤笑了一声,回头冲他们挑了挑眉:“行啊,那你们就好好等着。”

宋屿白看着推门进来的几个哥们,下意识地往他们身后瞥了一眼,空空如也。

他深邃的眸色瞬间暗沉了几分。

刚才,他明明在走廊里听到了江奕欢的名字。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觉得江奕欢最近的脾气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就为了一个许欣,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闹个没完。

她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他和许欣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他要是真对许欣有意思,哪还有她江奕欢什么事儿?

正烦闷着,手机震动了一下。

宋屿白几乎是立刻抓起手机划开,唇角已经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

肯定是江奕欢的好友申请吧,她撑不住了。

可点开微信,跳出来的却是许欣的头像:“屿哥,你能出来接我一下吗?我在KTV门口。”

他心头的火气没来由地又窜高了一截,不耐烦地回了过去:“这么近的路,自己不会走?”

“我腿受伤了。”许欣秒回,紧接着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白皙的小腿上有一道划伤,鲜血淋漓,看起来伤得不轻。

然而,宋屿白的视线却死死地钉在了照片右下角,那一抹一晃而过的青色裙摆上。

如果他没记错,江奕欢今天穿的就是这条裙子。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KTV门口,许欣一看到宋屿白跑过来,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委屈地哭诉:“屿白哥,伤口好疼……”

“怎么搞的?”宋屿白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她的伤口。

“还好,只是皮外伤,不用缝针。”他松了口气,抬头安抚了许欣几句。

直到许欣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哭声,他才站起身,用一种冰冷刺骨的眼神射向我:“是你把欣欣推倒的?”

“我到底要跟你强调多少遍!”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与怒火,“许欣在我心里就是妹妹!你连这点沙子都容不下吗?”

“屿白哥,”许欣怯生生地拉了拉他的胳膊,声音细若蚊蚋,“你误会了,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跟奕欢姐没关系……”

她说话时,眼神躲闪,小心翼翼地瞥了我一眼,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和恐惧。

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认定,她是在我的威逼之下,才被迫撒谎。

而我江奕欢,就是那个蛮不讲理、欺负弱小的罪魁祸首。

“你怕她干什么?”宋屿白一把将许欣扶起来,语气里的维护之意再明显不过。

许欣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眼泪掉得更凶了。宋屿白见状,干脆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扶着我,我送你去医院。”

“那……奕欢姐怎么办?”许欣还不忘“善良”地回头看我一眼。

宋屿白这才将视线重新投向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罪人:“江奕欢,你现在给欣欣道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我被这颠倒黑白的一幕气笑了:“报警吧,让警察来调监控。”

“没那个必要。”宋屿白断然拒绝,“我和许欣认识多少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她从来不会撒谎。”

他的视线凉飕飕地落在我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可你不一样,江奕欢,你有前科,你是个谎话精。”

宋屿白口中的“前科”,指的是我们第三次冷战。

那次也是因为琐事吵架,他把我删除拉黑后,就自己一个人走了。当时我们几个同学正在邻市参加奥数竞赛,我在那个陌生的城市人生地不熟。他把我扔在街上后,我准备打车回酒店,却被几个黑车司机给缠住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时,是隔壁学校一个同样来参赛的男生帮我解了围,并且好心地把我送回了酒店。

宋屿白向来介意我跟别的男生有过多接触,哪怕是多说一句话他都会不高兴。所以,我没敢告诉他这个小插曲。

结果在领奖那天,那个叫周明西的男生主动过来恭喜我,宋屿白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我只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解释清楚。他当时面上装作大度,说不在意。可从那以后,只要我们一吵架,他就会把这件事翻出来,用“谎话精”这个标签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从前,我会觉得委屈,特别委屈。想尽一切办法去解释,去求他原谅。

但现在,当宋屿白再次用同样的理由来审判我时,我只觉得无比荒唐可笑。

到底是真的不信任我,还是从骨子里,就无条件地偏爱着许欣?

我已经连一句质问的话都不想再说了。

“随便你怎么想。”我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江奕欢!”宋屿白在身后叫住我。

我没有回头。

身后,许欣的抽噎声又适时地响了起来:“屿白哥,伤口好疼,又流血了……”

“我送你去医院。”

“嗯,又要麻烦你了,屿白哥。”

“还能自己走吗?”

“好像……有点站不稳了。”

“那我背你。”

“啊?这样可以吗?”

“别废话了,特殊情况。”

“屿白哥,你真好。我记得我们小时候,你也是这样背着我回家……”

“上辈子真是欠你的。”

他们的对话声和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整个世界只剩下夏日黄昏的闷热和无休无止的蝉鸣。

我缓缓停下脚步,心脏的位置,依旧不可避免地传来一阵阵钝痛,像是被钝器反复碾过,缓慢地,渗出血来。

年少时的感情,总是投入得格外真挚,又怎能说放下就轻易放下。

但至少,我已经不会再为了宋屿白掉一滴眼泪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一个新的陌生号码。

“姐姐,我早就说过了,天降是打不过青梅的哦,你输得一败涂地。”

从那天起,宋屿白和许欣几乎是形影不离。许欣的朋友圈更是像连续剧一样,每天更新着他们的“甜蜜日常”。

闺蜜甚至还刷到了她在小红书上的账号,里面写满了少女暗恋成真的心路历程,热度还不低,最新的那篇帖子下面,评论都上千条了,全都在鼓励她勇敢表白。

许欣还特意置顶了一条评论:“三天后,我会去告白,等我的好消息!”

三天后,恰好就是宋屿白拉黑我的第七天。

他曾说过无数次,冷战一周,默认分手。这句话,像一条无形的锁链,捆绑了我整整一年。

我承认,我曾经是个一根筋又死心眼的女孩。喜欢一个人,就是毫无保留,掏心掏肺。宋屿白是我的初恋,是他牵着我走出了原生家庭的阴影,陪我度过了压力山大的高三。

我很珍惜,甚至可以说是依赖这段感情。所以,我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放低姿态,去妥协,去求和。

可我忘了,当我把自己放在尘埃里的时候,他又怎么会把我捧在手心里。

我退出了所有和宋屿白共同的好友群,删除了他那群哥们的联系方式。所有他可能出现的场合,我都绕道而行。

除了班主任和最好的闺蜜,没有人知道,我的未来,已经和他没有了任何交集。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

我和闺蜜去城西一家新开的KTV唱歌,明明已经选了最远的地方,却还是冤家路窄,撞上了宋屿白的那几个哥们。

他们像是专程在这里等我一样,看到我,立刻围了上来。

“奕欢。”

“屿白其实早就消气了。”

“你也知道他那脾气,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其实心里早就在等你找他了。”

“你再这么矫情下去,他真跟你分了,有你后悔的。我可听说了啊,那个许欣,今晚就要跟屿白表白了!你可别真让人把墙角给挖了!”

“原来你们一直都知道,她在挖墙角啊。”我看着他们,似笑非笑地反问。

几人被我问得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人尴尬地开口:“奕欢……屿白心里真的只有你。你去见他一面吧,还是老地方,他其实也挺想你的。”

我沉默着,只觉得这一切都荒唐得可笑。

如果他的喜欢,总是要建立在伤害我和委屈我的基础上,那这样的喜欢,我宁可不要。

晚上十一点。

KTV包厢里,宋屿白烦躁地又灌下了一整杯啤酒,却丝毫压不住心头那股愈演愈烈的焦躁。

他的视线,一次又一次地飘向包厢门口。每次有人推门进来,他的心脏都会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

然而,直到最后,那扇门彻底关上,他等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手机也安静得像一块板砖。

他从没有像这几天这样,每一次微信提示音响起,都会让他心神不宁地立刻点开,又在看清不是江奕欢的好友申请时,瞬间坠入失望的谷底。

他被江奕欢哄惯了,宠惯了,极度不适应这种巨大的落差。

宋屿白没忍住,又一次划开了手机。屏保上,是他偷亲江奕欢侧脸时,她又惊又喜的抓拍。看着照片里她明媚的笑脸,他的心底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算了。

这一年多,每次都是她主动低头。这一次,就换他来吧。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微信,搜索出那个熟悉的号码,发送了好友申请。

“江奕欢,十二点前,老地方见。”

申请发出去的那一刻,宋屿白忽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竟是这几日从未有过的轻松和畅快。他几乎可以笃定,江奕欢那么爱他,那么怕失去他,一定会秒速通过好友申请,然后飞奔过来。

毕竟,她真的很怕和他分手。以前冷战,连三天都没撑过去过,她就会顶着一双哭肿的眼睛来找他,小心翼翼地求复合。

他甚至有些心疼,觉得这几天用许欣来刺激她,确实是自己过分了。

他和许欣,真的没什么。不过是多年未见,一时新鲜,享受那种被两个漂亮女孩争风吃醋的虚荣感罢了。

他喜欢的,自始至终,都还是那个乖巧听话的江奕欢。

朋友过来跟他碰杯,他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视线又黏在了手机屏幕上。

可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手机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他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再次升腾起来。

没忍住,他又发了一条申请。

“江奕欢,七天马上就要过去了。”

这条信息,依然石沉大海。

宋屿白的眉头渐渐拧紧,他死死地盯着毫无动静的手机,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包厢里原本热闹的气氛,不知何时也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个同学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满脸喜色:“来了来了!屿白,人到楼下了!”

“她今晚打扮得超漂亮,你要不要下去先看看?”

宋屿白的眉宇瞬间舒展开来,他懒洋洋地向后靠在沙发上,眼底漾开一抹得意的笑意,对那个同学说:“你去告诉江奕欢,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太晚了,我很生气。想复合,让她自己想别的办法吧。”

那个同学闻言,却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满脸错愕。

“屿白,你在说什么啊?”

“什么江奕欢?什么复合?跟她有什么关系?”

“是许欣妹妹啊!许欣妹妹专程过来跟你表白的!”同学一边说,一边还故意冲他挤眉弄眼,“我可就不当电灯泡了,你赶紧下去吧,绝对是个大惊喜!”

房间里瞬间又炸开了锅,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

但宋屿白却僵坐在原地,眼底刚刚漾开的笑意,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散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糟透了。

起哄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唯有那个报信的同学还一头雾水:“屿白,你怎么不下去啊?”

宋屿白忽然笑了,那笑意却冷得像冰:“下去干什么?”

“许欣在下面等你啊。”

“她等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她喜欢你,你不也喜欢她吗?这几天大家可都看在眼里……”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她?”宋屿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如果我没记错,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只把她当妹妹。”

他说完,不再理会众人,垂眸再次划开手机。

好友申请,依旧没有回应。

而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刚刚跳过了零点。

他退出微信,面无表情地拨通了江奕欢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他知道,这不是通话中,这是被拉黑了。

宋屿白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转身从一个女同学手里拿过手机,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

这次,铃声响了几声后,被接通了。

“喂,唐语,这么晚找我?”江奕欢柔软温和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来。

宋屿白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是真的,有点想她了。

“喂?怎么不说话呀?”

“是我,奕欢。”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宋屿白。”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紧接着,便是“嘟”的一声轻响,通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他再打过去,那边已经无人接听。

宋屿-白将手机还给同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又开了一罐啤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他看向门口的同学,平静道:“不是要下去吗?走吧。”

“啊?屿白你……”

宋屿白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走吧,总不能让女孩子在下面丢脸。人家一片心意,我总不能当众糟蹋了。”

许欣的告白仪式搞得声势浩大。

她本身就长得白净漂亮,精心打扮过后,在烛光和鲜花的映衬下,更是楚楚动人。告白时声泪俱下,情真意切,引来了不少路人围观,很多人都拍了视频传到网上。

我自然也刷到了那些短视频。

播放量最高的一条,是宋屿白面色复杂地接过了许欣递上的花,然后许欣哭着扑进他怀里,踮起脚尖亲吻他侧脸的那一段。

我面无表情地关掉了视频。

尽管分手的决心早已坚定不移,尽管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这个人从我的心脏里彻底剔除。

但人心毕竟是肉长的。那段付出了一整年真心的感情,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波澜。

尤其是在看到那个亲吻画面的瞬间,我还是感到了一阵窒息般的刺痛。

我想,我可能还需要一点点时间,来彻底治愈自己。

闺蜜默默地递给我一罐啤酒,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今晚不醉不归,一会儿我表哥来接我们,安全得很。”

那个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唱了很多撕心裂肺的歌。

闺蜜的表哥过来时,我俩已经醉得东倒西歪,连路都走不稳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那个前来救驾的男生,他穿着一件白衬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我晕乎乎的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待会儿可千万不能吐,他的白衬衫看起来好贵,洗得也太干净了。

“江奕欢,还能走吗?”

他很有礼貌地扶住了我的手臂,声音温和清朗。

我半醉半醒地看着他,有些发懵:“你……认识我?”

转念又迟钝地想,废话,肯定是闺蜜跟他说的。

“上次市里的奥数竞赛,我们见过的。”他温和地笑着,自我介绍道,“我是周明西。”

我怔怔地看着他。

包厢里五彩斑斓的灯光仍在不知疲倦地旋转,伤感的情歌在空气中缠绵。不远处传来年轻男女的哄笑声和鼓掌声,服务生端着酒水和果盘匆匆而过。

这是最世俗热闹的烟火人间。

但周明西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白衬衫一尘不染,仿佛游离于这整个喧嚣的世界之外。

他那么干净。

干净得,甚至让人在他面前,会感到一丝自惭形秽。

……

洗完澡出来时,手机里多了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我看着“周明西”那三个字,迟疑了很久,才点了通过。

他很快发来了消息:“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晚安。”

我敲了“晚安”两个字回复过去,放下手机,竟然真的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还没完全驱散睡意,我拎着一夜积攒的垃圾袋下楼,却在楼下那棵熟悉的香樟树下,被一个熟悉得刺眼的身影钉在了原地。

是宋屿白。

他穿着干净的白T恤,身形挺拔,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之前无数个清晨他来等我上学时一样。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有那么一瞬,我几乎以为时光倒流,我们从未争吵,也未曾走向陌路。

但幻觉终究是幻觉,短暂到不足一秒。

我很快就从那恍惚中挣脱出来,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昨晚的画面:宋屿白在众人的簇拥下,接受了许欣那场声势浩大的告白。他们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一对了。

我面无表情地将垃圾扔进桶里,转身走向小区的快递驿站。取回包裹时,发现他竟然还在原地,像一尊固执的雕像。

我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直到他横跨一步,拦住了我的去路。

「江奕欢。」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谈谈,有些话我想当面和你说清楚。」

我懒得搭理,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手腕却被他一把攥住。他的动作快得惊人,顺势就夺走了我怀里沉甸甸的快递盒:「这么重,我替你拿上去。」

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他已经抱着箱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了楼道。

这里是我家的老房子。爸妈离婚后,妈妈远嫁南方,爸爸则带着弟弟外出打工,说是为了避开伤心地。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宋屿白对这里熟门熟路,恋爱时,他曾是这里的常客,我们一起在饭桌上分享晚餐,也曾在书桌前共同复习功课。那些记忆的碎片,回想起来,竟也带着几分纯真的甜。

很快,他跑下楼来,夏日炎热,他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谢谢。」我接过箱子,转身就要上楼,完成这场无声的告别。

「不请我上去喝杯冷饮吗?」他又一次拦住了我。

我不想再与他有任何无谓的纠缠,态度坚决地转过身。

「江奕欢,」他声音里淬上了一丝讥诮的冷意,「就算要分,也得把话说清楚吧?不然这样不清不楚的,别人也会误会,你说对不对?」

他这话,反倒提醒了我。

没错,既然决定了要斩断过去,那就必须干脆利落。新的大学,新的生活,我不希望被任何旧日的阴影所拖累。

我回过身,用下巴指了指街对面的冷饮店:「去那里说吧。」

「好。」他率先迈开步子。

我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地穿过马路。午后的太阳毒辣,街上行人稀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

我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街角,一个穿着白衬衫、骑着山地车的少年悄然停驻。滚烫的风将他的衣摆吹得鼓起,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帆。他或许,真的只是恰巧路过。

冷饮店里冷气开得很足,瞬间隔绝了外界的炎热。

「昨晚我和许欣的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宋屿白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要跟我告白,我事先完全不知情。当时场面弄得那么大,围观的人又多,」他抬眼,仔细观察着我的反应,「我一直都只拿她当妹妹,不想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太难堪了。所以,我当时才没有直接拒绝。」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事后我立刻就找她把话说明白了。江奕欢,我没有跟她在一起。」

我听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所以,为了不让“妹妹”难堪,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鲜花、拥抱,甚至是亲吻?那以后呢?是不是也会为了不让她难堪,而与她有更多的亲密接触,直到最后,顺理成章地滚到一张床上去?

这些质问在我心里盘旋了一圈,最终却连说出口的欲望都没有了。同样的戏码上演了太多次,我已经累了,真的。

「你说的这些,现在都和我没关系了。」我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我今天愿意见你,只是为了把我们的事做个了结。」

「冷战七天,自动分手。这是当初你自己定下的规矩。」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宋屿白,麻烦你,信守承诺。」

「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以后想做什么,想和谁谈恋爱,都是你的自由,不必再特意跑来通知我。」

说完,我最后看了他一眼。

那些属于过去的画面,如同电影快放般在眼前闪过:下雨天,他将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盖在我头顶;自习课上,他凑在我身边写字时,空气中飘散的圆珠笔芯的淡淡香气;雨后湿润的泥土气息里,那个青涩又克制的初吻……

人潮汹涌的校门口,他曾带着一丝痞气的笑,逆着人流坚定地向我走来。

他说:「江奕欢,我们要好一辈子。考同一所大学,留在同一个城市,结婚,生子,永永远远都不分开。」

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却又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我的眼眶控制不住地微微泛红,但心里却前所未有地清醒——这一次,我是真的放下了。

「你确定要跟我闹到这个地步?」我的平静显然激怒了他。

「冷战七天默认分手,这话确实是我说的。但是七天一过,江奕欢,我还不是主动回来找你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话已至此,再多说已是浪费唇舌。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宋屿白猛地攥住我的手腕,眉头紧锁,眼神却亮得惊人:「录取通知书马上就下来了,我们还要去同一所大学报到。江奕欢,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没忘。就在不久前,我还在满心欢喜地憧憬着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我们说好了,要在学校附近合租一个温馨的小房子,每天都腻在一起。

我们要好一辈子。

只是,年少时许下的誓言,终究还是太过单薄,经不起现实的风浪。

「别闹了。」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我明天就要跟爸妈出国探亲了,你别让我出门在外还为你担心。等我回来,奕欢,我们一起去学校报到,好不好?」

话音未落,他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一皱,直接挂断。可那铃声不依不挠,很快又响起了第二次,第三次。

宋屿白最终还是不耐烦地接了起来:「许欣,又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很激动,他的脸色也随之变了:「好,你别急,我马上就过去!我亲自给叔叔阿姨解释……别哭了,多大点事,我跟他们说清楚就行了……我现在就动身,最多十五分钟,你等着我。」

挂断电话,他脸上带着歉意看向我:「许欣她爸妈因为之前你闺蜜骂她是小三的事,气得不轻,差点动手打她。这事说到底也是因我而起,我得过去解释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匆忙地拿起外套:「奕欢,你等我回来。记住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去报到。」

宋屿白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我隔着巨大的玻璃窗,注视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角。我的心,平静得如同一面无风的湖,再也激不起一丝涟漪。

宋屿白出国了。走之前,他换了好几个号码给我打电话,我一个都没接。

他离开后没多久,许欣也追了过去。他们两家本就门当户对,关系匪浅,想必许欣的父母,对这桩姻缘是乐见其成的。

现在想来,是我自己年少无知,一头扎进名为“喜欢”的漩涡里,完全忽略了我们之间那道名为“门第”的鸿沟。即便没有许欣的出现,宋屿白的父母,恐怕也难以接受我这样一个家庭背景的儿媳。

如此看来,现在分手,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我彻底放下心来,找了一家大型炸鸡店做暑期兼职,为即将到来的学费和生活费做准备。

爸爸还是不肯回来,只是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鼓励了几句,随后给我转了几千块钱。他说,他在外地生活压力很大,如今我考上了大学,也该学着独立了,以后,他不会再给我寄生活费。

挂掉电话,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妈妈改嫁后,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弟弟,视若珍宝;而从姑姑偶发的动态里,我看到爸爸身边的弟弟,脚上穿着好几百块的品牌球鞋。而我的第一双名牌运动鞋,还是去年生日时,宋屿白送的礼物。

生活总要继续,我收下了那笔钱,认真地在微信上道了谢。

爸爸没有回复。

我平静地退出聊天界面,将翻涌的情绪压下,重新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我是在兼职的第二天遇到周明西的。

他说,他最爱吃这家的炸鸡,每天都必须来一份。

而他也确实说到做到,从那天起,我每天都能在店里见到他。他总是独自一人,选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点上一大堆食物,却又很少动筷。那些几乎没怎么碰过的炸鸡、薯条,最后都便宜了我这个“处理员”。

一起兼职的同事们私下里常常打趣我:「那个帅哥是不是喜欢你啊?天天雷打不动地来,绝对是冲着你来的。」

「是啊是啊,他长得好帅,看起来就干干净净的,像夏天的薄荷汽水。」

我一边熟练地接着可乐,一边笑着澄清:「别乱说,他是我最好闺蜜的表哥。他天天来,真的只是因为他超爱吃这家的炸鸡。」

正在巡店的店长冷不丁插了一句:「谁说的?你来这儿兼职之前,我可一次都没见过他。」

我的动作猛地一顿,下意识地朝那个角落望去。周明西正低着头,安静地用平板电脑刷着题,面前的食物果然又堆成了小山。

我的嘴唇不由自主地抿紧了,缓缓收回视线,却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江奕欢,同样的错误,犯一次就足够了。

闺蜜的家境已经很不错了,但她曾告诉我,她那位定居在北京的阿姨家,才是真正的豪门。周明西这次回来,不过是趁着暑假探望外公外婆,小住半月而已。假期结束,他就会回到那个遥远的、我这种普通人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

从那天起,我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他。

他何其聪明,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疏离。

那天晚上,我第二次收到了他的微信消息。

「江奕欢,你很讨厌我吗?」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很久,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也闷得发慌。

怎么可能会有人讨厌周明西那样干净明亮的少年呢?只是,有些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局,那还不如就让它永远不要开始。

我回道:「没有,你很好。」

紧接着,我又发了一句:「只是,我觉得你给我造成了一些困扰。我打算明天就去辞职。」

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出现了很久,又消失,反复几次。

最后,他只发来一句话:「不用辞职,江奕欢。我很抱歉,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我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闷了许久,才用指尖敲下两个字:「谢谢。」

时间如白驹过隙。

余下的假期里,我再也没有见过周明西。只是在工作的间隙,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望向他曾坐过的那个角落。那里人来人往,却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安静刷题的身影。

许欣的朋友圈更新得很频繁,字里行间总是有意无意地带出宋屿白的存在。我偶尔也会在街上碰到宋屿白的那帮朋友,起初,他们还会告诉我,宋屿白向他们打听我的消息。但在我始终无动于衷后,渐渐地,也就没人再向我提起他了。

临近开学,准备去大学报到的前一天,宋屿白从国外回来了。

他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我打工的地方,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那些印在纸袋上的LOGO,无声地昭示着它们昂贵的价值。

「奕欢,这些都是我在国外给你买的礼物。」他将那一堆东西捧到我面前,语气里是久违的欢喜,甚至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我看到漂亮的首饰、裙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忍不住就都买下来了。你看,才这么点时间,就买了这么一大堆。」

他急切地解释着:「对了,你别听别人乱说,我和许欣真的没什么。只是我爸妈喜欢她,才让她在那边多玩了几天的。奕欢,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我看着他,忽然有些恍惚。

恋爱这一年多,我几乎都快忘了,宋屿白原来也有过这样小心翼翼的时刻。从最初热烈的追求,到后来感情淡去后的高高在上,这段关系的主动权,似乎一直都牢牢掌握在他的手里。

可现在,如果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他了,不爱他了,那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明天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学校报到。」他自顾自地安排着,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我熟悉的、自负又得意的笑容,「许欣也开学了,高三课业紧,她以后没时间再来烦我们了。」

我只是微笑着,安静地听他说完。

「奕欢?你笑了,你不生气了是不是?」他眼里的光芒更盛,上前一步就想拥抱我。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不好意思,你还是自己去报到吧。」

「你还在生我的气?」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不悦地拧起了眉,「我已经退让两次了,江奕欢,你别得寸进尺。」

我心平气和地望着他,只觉得他此刻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自导自演的小丑。

我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开口:

「没有啊,我早就没生气了。」

「只是,我的学校在北京。跟你,不是一个城市而已。」

宋屿白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神情。那极致的震惊之中,迅速氤氲开大片的恐慌与不安,最终,所有的血色都从他那张英俊的脸上褪去,只剩下不敢置信的惨白。

「你骗我的是不是?」

「如果是因为介意许欣,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说清楚。」

「让她以后永远都不要再缠着我。」

宋屿白拿出手机,他的手甚至有些微抖。

但我制止了他。

「不用了,没必要。」

「宋屿白,你的一切,都和我毫无关系。」

夜很深,星子很亮。

难得天空这么澄澈又高远。

像是我不受限的未来一般。

我对他由衷地笑了:「以后,别再见了。」

「江奕欢……」

他的声音随着晚风而来,竟有些萧索的颤栗。

我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

宋屿白对于我来说,真的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了。

我去报道那天。

宋屿白还是出现在了我的学校。

我只当他是陌生人,一眼都没看他。

而他,骨子里这样傲慢自负的人。

自然也做不出死缠烂打的事。

只是,总会不远不近地出现在我的附近。

我也遇到了周明西。

让我很意外的是,我们竟然在同一所大学。

只是,我们也没有说话。

他远远看到我,就停了脚步。

过了几秒钟,他继续往前走去。

最终,我们也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了。

宋屿白在我们学校逗留了一周才离开。

知道他走了之后,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新的生活开始。

学习,兼职,让我的日常忙碌无比。

我偶尔会在学校遇到周明西。

他来学校第一天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很多女生喜欢他。

我们宿舍卧谈会,也经常会提起他。

我从她们口中得知了他的很多事。

他成绩很好,家境很好,为人处世亦是很好。

他很绅士,礼貌,待人温和,但骨子里却又好像拒人千里。

他拒绝了很多女生的追求。

渐渐地,就成了我们学校出名的高岭之花。

我从来没有插过话,也没有提起过我们早就认识。

有过一些微末的过往。

我想,有些人的出现就是这样的吧。

惊艳你一瞬,然后留下一个永不磨灭的痕迹。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秋天到的时候,我的生日也到了。

和舍友们聚餐回来时。

我在宿舍楼下看到了宋屿白。

而更让我意外的是,许欣也在。

看到我,许欣就红着眼狠狠瞪了我一眼。

却又飞快低了头,小声抽噎起来。

宋屿白瘦了一点,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些憔悴。

他抱着一大捧我喜欢的花。

带了很多的礼物,还有蛋糕。

舍友们都识趣的上楼了。

宋屿白走到我面前。

我看着他依旧英俊却陌生的脸。

心底却连一丝触动都没有。

原来我真的不喜欢他了。

「奕欢,今天是你生日。」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过个生日。」

他将花递给我。

眼底隐隐含着期盼。

我看着这个眼神。

忽然想到很久以前的自己。

也是这样期盼地望着他。

等他纡尊降贵地与我和好。

我不由笑了。

宋屿白一双眼蓦地亮了:「奕欢?」

「你走吧。」

「舍友已经陪我过了生日。」

「以后,不要再来了。」

「你来一百次,也没用的。」

「宋屿白,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们是初恋,奕欢,你说过的,你很喜欢我,很喜欢很喜欢,比任何人都喜欢。」

宋屿白像是乱了方寸。

「我知道,都是因为许欣。」

「她背着我给你发消息,发那些让你误会的朋友圈。」

「我这次特意把她带来,就是想让她亲自告诉你。」

「那些不是我的本意。」

「我从来没喜欢过她,都是她背着我做的手脚……」

宋屿白将许欣粗暴地拉过来:「你自己说,你告诉奕欢真相。」

「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和你说过,我有女朋友,我不喜欢你。」

「奕欢姐。」

许欣显然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是我故意让你误会的。」

「屿白哥一开始就跟我说了,他有女朋友。」

「是我不甘心。」

「是我用青梅竹马的情分绑架他的。」

「那些朋友圈也是我故意找角度发的……」

「屿白哥什么都不知道的。」

「但是你很享受这种感觉吧,宋屿白。」

「两个女孩子都喜欢你,为了你争风吃醋。」

「如果我没有和你分手,你和许欣现在依旧在暧昧不清。」

「你可能真的没那么喜欢她,但却很喜欢她喜欢你缠着你。」

「奕欢,你误会了,自始至终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但是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在我们最后一次吵架冷战的时候,我就彻底不再喜欢你了。」

「我不相信。」

「奕欢,你说过你很死心眼的,爱一个人就会爱一辈子。」

宋屿白手中的花束掉了,可他抓着我的衣袖不肯放开。

「别再缠着我,松手!」

「我不松,江奕欢,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不能因为这一点破事,就判我死刑,这不公平。」

我使劲挣着,挣了好几次都甩不掉。

反而被他抓得越来越紧。

正荒神时,忽然有人走过来,一把推开了宋屿白。

「她让你松手,没听到?」

我握着生疼的手腕,看向面前的男生。

竟然是周明西。

「别怕。」

他回头看我一眼,就将我挡在了身后。

宋屿白的视线蓦地落在周明西脸上。

数秒钟后,他忽然嗤笑了一声:「果然,又是你。」

「我就知道,江奕欢,你这个撒谎精,骗子。」

「你就是为了他,才铁了心要和我分手的吧。」

「早在奥赛那时候,你就和他勾搭上了是不是……」

「那你还装什么委屈?江奕欢你贱不贱……」

他话音还没落,脸上就挨了重重一拳。

路灯氤氲的光芒洒落在周明西的眉眼上。

如覆了一层霜雪一般冷冽看着宋屿白。

「你再胡言乱语一句试试!」

宋屿白向来都不是吃亏的性子。

立刻挥拳还手。

周明西看起来斯文清瘦,却没想到拳脚无比有力。

几个回合下来,宋屿白就落了下乘。

但周明西脸上却也挂了彩。

我吓的整个人都蒙了。

直到几个保安冲过来,我才猝然回神。

周明西被人拉开了。

宋屿白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

目眦欲裂望着周明西:「被我说中,气急败坏了?」

「我早就知道,从奥赛那时候我就知道。」

「你喜欢她。」

「周明西是吧,你觊觎别人女朋友,算什么东西。」

「整天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内里却龌龊又卑鄙。」

「你和江奕欢这种骗子,撒谎精,还真是天生一对……」

「宋屿白!」

我缓缓上前,抬起手。

清脆的一耳光打在他脸上。

我的泪也簌簌掉了下来。

「我真是无比后悔。」

「喜欢过你这种人zha。」

那天晚上的事最终还是被压了下来,没有闹大。

听说是宋屿白没有追责。

但周明西先动手打人,还是吃了个小处分。

我想了很久,还是给他发了微信道谢。

隔了很久他才回复我。

「那就请我喝杯咖啡吧。」

我约了他在学校附近一个咖啡店书屋见面。

那天天气有些阴。

秋风吹在脸上时,已经有了森寒的凉意。

周明西比我到的早。

他穿一件卡其色的薄风衣,站在路边树下。

就望着校门口的方向。

安静,却又耐心。

好似可以认真的等一辈子。

我看到他脸上的伤,刚刚结了痂。

眉尾处还有一片暗青。

心头忽然间就涌动了一缕酸意。

周明西这样的人,怕是从小到大都没挨过一根手指头。

「江奕欢。」

他在秋风里,踩着落叶走到我跟前。

「你的伤口……还疼吗?」

「一点小伤而已。」

我又看了一眼他脸上的暗青。

缓缓垂了眼眸:「我们过去吧,在马路对面。」

我率先转过身,往对面走去。

周明西安静跟在我身后。

那一瞬间,我忽然有点恍惚。

这幅画面好像有些熟悉。

好像暑假时,宋屿白来找我,让我请他喝一杯冷饮那天。

只是当时的心情和如今的,已经是天壤之别。

我点好了咖啡。

周明西坐在我的对面。

在靠窗安静的卡座里。

我们喝光了杯子里的咖啡。

却没有说一句话。

气氛像是凝滞了一样。

却又莫名地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滋生,涌动。

以至于,我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脑子里走马灯一样闪现着很多的碎片。

是那年奥赛,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帮我解围的一幕。

是我和闺蜜喝醉了酒,他来接我们时那一眼惊艳的画面。

是我打工的炸鸡店里,安静坐在角落里,

一坐就是半天,直到我下晚班才离开的每一日。

是最后留在微信对话框里的那一句。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

是那晚宿舍楼下,将我护在身后时。

我看到的挺拔的背影,和心疼的眼神。

到最后,一点一点和面前的人重叠。

我才惊觉,原来关于他的一切,我都记得这样清楚。

只是,我所有的勇气。

好像都在十七岁耗光了。

我想起宋屿白爸妈第一次见到我时。

从头到脚打量我的眼神。

他们极力克制着,却还是不免流露出了看轻。

再后来,许欣就出现了。

我垂下眼眸,看着掌心磨出的薄薄的茧子。

看着袖口磨损出的毛球。

看着脚上八十块的球鞋。

最便宜的手机。

最便宜的咖啡。

周明西,从没有喝过这样难喝的咖啡吧。

却是我偶尔才敢的奢侈。

他的爸妈看到我,也会皱眉,不悦。

担心自己儿子被我这样的女生纠缠上吧。

有些事,一次就足够长一辈子的教训了。

我终于还是微不可见的笑了笑。

抬起头,故作轻松看着他。

「时间也不早了, 我们走吧?」

「江奕欢……」

我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但我装作不知,笑着打断了:「抱歉啊, 我马上有兼职, 不能迟到的。」

周明西就那样静静坐着。

深潭一样的双眸平静幽深的看着我。

却又好似隐忍吞没了无尽的失落。

我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下去。

他已经站起身:「走吧,送你回去。」

「不用了。」

「我要去坐公交。」

「那我送你去公交站台。」

「周明西,真不用了。」

我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看向他。

「我习惯一个人。」

他定定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才点头。

「好。」

我再次对他道了谢。

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书店。

风吹来, 很冷。

我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将脸埋在格子围巾里。

低头时,好像有一滴泪掉了下来。

但也好像,只是我的错觉。

我们学校有时候很小。

小到我和周明西几乎每天都能碰面。

我们学校现在却又变的很大。

大到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宿舍里的女生很少再提起他。

但我却时常会想起他。

其实那天,走出书店后。

我躲在路边的广告牌后面, 回头看了。

周明西一个人坐在窗边。

他望着面前那个漂亮的锦盒。

一个人坐了很久很久。

秋天过去了。

我跟团队的人一起参加竞赛回来时。

北京落了初雪。

下车时, 忽然接到了闺蜜的电话。

「奕欢,我表哥出车祸了。」

「阿姨他们都在国外度假呢, 现在赶不回来。」

「我们赶过去也要到明天了,你能不能先帮我去医院看一下我哥哥的情况怎么样了?」

闺蜜在电话里都要急哭了。

而我站在漫天飞舞的雪中。

像是忽然失聪了般, 耳边只余下一片嗡鸣。

赶到医院, 找到周明西的病房时。

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头上缠着绷带, 左手臂打了石膏。

输液的吊瓶, 一滴一滴的药水滴落。

他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因为失血的缘故,脸色很苍白。

几乎要和白色的床单, 融为一体。

我站在门口, 看着他的脸, 忽然眼泪就涌了出来。

半夜时,周明西开始发高烧。

医生过来打了针。

他的体温却还是没降,不停的说着胡话。

我用棉签沾了水帮他润着干裂的嘴唇。

伸手去试他额上温度时。

他忽然念了我的名字:「江奕欢。」

我倏然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周明西似乎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我一眼。

又很快紧闭了眼, 陷入昏沉。

「江奕欢。」

他又呢喃了一遍我的名字。

「能不能……不要那么讨厌我。」

「求你了。」

隐忍很久的泪, 忽然就决了堤。

我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难过, 心疼,无法克制的心疼。

汹涌而来。

将我所有的理智和清醒都吞没了。

「周明西, 我没有讨厌过你。」

我还是没能忍住,红了眼。

他在昏沉的梦境里摇了摇头。

「别骗我了。」

「她不想看到我……」

「一眼都不想。」

我再忍不住,低下头。

沁着泪的湿润的唇瓣, 还带着泪的咸涩。

贴在他干裂的唇上时。

他忽然安静了下来。

我睫毛上的泪,摇摇晃晃的掉落。

与他眼尾洇出的那一滴,悄然融合。

周明西缓缓睁开眼。

「江奕欢。」

「是我, 我是江奕欢。」

我又轻吻了他一下。

含着泪的眼底,努力的绽出笑意。

「伤口还疼不疼?」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却都不答, 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像是要极力确定, 这是现实,不是梦境。

很久之后, 他才虚弱开口。

「下雪了,你冷不冷?」

「江奕欢,来的路上,有没有冻着?」

窗子外, 雪落无声。

我摇摇头,在眼泪落下时。

将脸轻轻贴在他手臂上。

这一刻。

我放任了自己,为他心动。

来源:深夜emo小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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