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檐角的雨线像断不了的愁绪，淅淅沥沥织了快半个月。天空始终是灰蒙蒙的，把秋日该有的朗阔压得喘不过气，连风都裹着湿冷的凉意，卷得院角的梧桐叶簌簌往下落，铺了一地零碎的枯黄。

雨锁秋田，心随叶黄

檐角的雨线像断不了的愁绪，淅淅沥沥织了快半个月。天空始终是灰蒙蒙的，把秋日该有的朗阔压得喘不过气，连风都裹着湿冷的凉意，卷得院角的梧桐叶簌簌往下落，铺了一地零碎的枯黄。

邻居二又站在门槛上望田了。雨衣的塑料味混着雨水的潮气钻进鼻腔，她望着远处被雨幕泡得发白的玉米地，眉头拧成了疙瘩。本该沉甸甸垂着金须的玉米穗，此刻在风雨里蔫头耷脑，有的叶片已经发黑腐烂，露出的籽粒带着可疑的霉点 —— 这雨再不停，怕是要在穗上发芽了。田埂早成了烂泥塘，一脚踩进去能陷到脚踝，联合收割机根本进不了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年的指望泡在水里。

前几日儿子特意从城里回来帮着收玉米，如今却只能和她一起守在屋檐下。“妈，再等两天说不定就晴了。” 儿子的安慰轻得像雨丝，邻居二婶却没接话。她摸出手机翻着天气预报，密密麻麻的雨图标刺得眼睛疼。从春播时的抗旱，到夏季的防虫，她和老伴在地里熬了多少个日头，玉米秆上的每道节痕，都刻着汗水的重量。可这老天爷翻脸比翻书快，秋分本该是收粮的时节，一场雨就把所有辛苦都悬在了半空。

风卷着落叶扑到窗上，又被雨水打落。院中的老槐树叶子黄得格外早，一片片往下飘，像止不住的叹息。邻居二婶捡起一片枯叶，指腹抚过干瘪的脉络，忽然想起年轻时秋收的热闹 —— 那时天是蓝的，收割机在田里轰鸣，金黄的玉米堆成小山，孩子们在田埂上捡拾遗落的穗子，笑声能飘出半里地。可如今，只有雨水敲打着铁皮棚的声响，单调得让人心慌。

夜里雨势又大了些，邻居二婶躺在床上听着雨声，翻来覆去睡不着。老伴的咳嗽声在隔壁屋断断续续，这几日冒雨去挖排水沟，老寒腿又犯了。她摸出藏在抽屉里的存折，上面的数字本是给孙子交学费的，如今怕是要先用来雇人抢收，若是玉米真的霉变了，这点钱更是杯水车薪。窗外的树叶还在落，沙沙声混着雨声，像谁在低声啜泣。

天快亮时雨总算小了些。邻居二婶披着外套走到院外，惊喜地发现东方透出一丝微光。她赶紧叫醒老伴和儿子，哪怕地里还是泥泞，也要去看看那些玉米。田埂上已有三三两两的农人，都披着雨衣弯着腰，在雨雾里挪动着身影。远处的玉米地虽依旧狼狈，却在晨光里透出点倔强的生机，就像他们这些和土地打交道的人，纵有愁绪万千，也总能在风雨里盼着晴天。

风过处，又有几片黄叶飘落，却也有零星的野菊在田埂边绽放。李婶蹲下身，轻轻拨开玉米叶，看着穗子上还未完全霉变的籽粒，忽然觉得心里的重压轻了些。雨总会停的，就像这秋天的落叶，虽带着萧瑟，却也藏着来年的希望。她直起身，朝着家人的方向喊了一声：“咱先把能收的挑着割，总会有办法的。”

作者:宾鸿踏雪

来源：享视文化